来自书香门第一一虽然我深知这并不可能。他戴着方框眼镜，蓝色的短发梳得笔直，双臂有些拘谨地贴在身体两侧，透露出一丝不苟的气息。
“人我已经带过来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吗？东旭大监视官。”
“暂时没有什么事，你可以去做别的了。远山先生就交给颜寻管理……啊对了，赫连。你上次的购买申请还是没有通过。”
“15次了……连扇子都不行吗。还有，为什么我们执行官，要和那些待在牢中的人一样，提出购买申请？”
赫连微微皱眉，脸上明显露出不满的神情。颜寻递给我一杯水，示意我不要去在意那两个人。赫连仰着头，脸不知因为什么而微微发红，全然因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把不满发泄在东旭身上。
东旭则一言不发，对于赫连那些等级制度以及人权的抗议，像是完全没放在心上。似乎在无私地包容对方的脾性。
“行了，赫连。”
东旭终于开了口。
“先稳定下你的情绪，你的PSYCHOPASS值升高了很多。而且……巫女系统的指示，我们都无法违抗。”
赫连没有说话，他回到自己的座位翻着电子文件，看样子是消了气。但似乎是因为面对东旭，他仍是保持者原有傲慢的姿态，加以伪装内心的情感。
“他们就是这样，你不用在意。”
颜寻摆了摆手，看见我惊讶的样子却不禁笑了出来。
“赫连和东旭处于很微妙的关系，他们两人从初中就认识了。但只有东旭是因为成绩优异，被公安局录取。”
“那么赫连他……？”
“和我一样，他曾被当作潜在犯，后来才成为执行官的。”
颜寻拿了盒纯牛奶，向赫连那边望了一眼，似乎是在顾虑什么。然后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那种视荣耀于生命的人，被认识的人看见奄奄一息的丑态一一那个人还总是出现在他面前，无论如何都会愤怒吧。而且……巫女系统的判断也令他大为恼火。”
“他和东旭，可是被系统推荐恋爱的啊。”
同性之间？虽然在刚来到这个国家时也略有耳闻，但亲眼所见却也着实是第一次。
“被冠上这样的名号，他们的自尊也受到了打击吧？”
“赫连的确是。不过东旭倒是没什么表现，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淡忘了。但那两人的关系……就很难挽回了。”
颜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因为那不安定的两人，而感到无奈。后来，我们便在这里聊了许久一一当然大多是无意义的内容。
“没有足够大的休息室，你今天就先在这个房间住吧，真是很不好意思。”
“当然没有关系，也辛苦你们了。晚安……祝你好梦。”
“晚安。”
我点点头表示默许。然后在这个单纯是关押潜在犯的房间，结束了我一天的生活。
【Blinding】
我被他们制造。
我被他们驯服。
他们将我的野性剥离，使我沦为工具。我则虔诚地喊其为“父亲”。
他们将自己命名为“拯救社会的团体”，在我看来可笑至极。我歪着头沉默，无光的瞳孔默许他们的罪行。
他们给少女冠以巫女的罪名，将绞刑的绳索绕其脖颈。
他们举着酒杯欢呼，他们欢笑着祷告。
暗夜的巫女，即将消亡。
【Howl】
阳光尖锐地像是要刺伤双眼。
不知是几天后，我被颜寻他们带到了我家一一倒不如说是案发现场，来提供他们一些有用，或者无用的线索。我揣着忐忑的心情踏进家门，虽然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在这种场合下也感到可怕。
“我的父亲是倒在那里，正面朝上。”
我指了指沙发和茶几中间的位置给东旭和颜寻。
“法医的解剖结果是两个伤害。致命伤是在颈部，被小刀一类的东西划破了动脉。”
“前几次的案例也是这样，不出意外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他们两人把现场的情况，与情报员之前发来的资料对比，同时也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
赫连从父亲的卧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从被害人的卧室”

找到的，发现了个挺有趣的东西。”
他扬了扬手中的袋子，里面却只有一张纸。泛黄的表面看起来已有一定年头，上面用看不清的文字记述着什么，旁边潦草地画着图。
手稿一类的东西吧，我这样想。
“完美人类。”
赫连指着一幅图边上的字，然后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
“完美人类实验。他们当自己如弗兰肯斯坦博士般伟大？”
“好了，赫连。批判的东西先到此为止。远山先生，你看一下，这是你父亲的东西吗？”
东旭拿过那张图纸，观察许久后递给我。我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迹，那却是我完全没见过的笔记，我确信那并不是父亲的。
“不是他的，他的字迹我很熟悉，这张纸也从来没见过……至少在我的记忆范围里。”
我把纸还给东旭，对他摇了摇头。
“那有可能是犯人留下的吧？也不是没有这种犯案手法，留下有关联性的一类物品？”
“这不太可能。犯人并不需大费周张地留下这种线索，以前也没有类似的……”
赫连打断颜寻的推测。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点开以前的资料，从众多的图片中找到一处，指给另外两人。
“这个是巫女审判的图案吧……竟然刻在墙纸上那么隐蔽。下一张的难道是绞刑？”
“那么这个是少女的泣颜。”
东旭把这几张图片和这张手稿结合在一起，就像是编凑荒诞的故事。
“巫女应该是代表巫女系统。那么审判巫女系统……那可将是个由反社会人士创造的，不的了的活动。”
东旭和赫连异口同声。
“既然，那几张图片代表毁灭巫女系统。那么，那张完美人类的手稿代表什么？”
我问东旭。
“还不清楚。我想这应该代表巫女系统被摧毁后，新生的人类统治社会吧。”
东旭思考着，但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却让他也一时之间没了头绪。犯罪现场同之前几个一样被清理的太干净，所以在后来的搜寻行动中，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便跟着他们三人回到公安局。
我跟着他们来到一个昏暗的房间，漆黑使四周的变得模糊，只能隐隐约约地窥见轮廓。房间的中央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
“麦青。”
房间亮了起来，绿色头发的女人抱着臂，站在我无法叙述之大的电脑面前一一倒不如说是遍布房间的机器，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二系监视官东旭大人，竟然会来找我，还带着无关人士。”
“现在没有时间开玩笑。请把前几次受害人的详细资料给我。”
东旭没有理会麦青的话，便直接对对方提出要求。麦青小声说了句“真是死板”，然后便坐在电脑前的转椅，熟练地打开一堆资料。
“那些人……”
那些人都是我父亲的同事，也是我在医院的前辈们。但对于他们的逝世消息，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都是同一家医院的医生，所属的科也不同。但犯人杀死他们是为了什么？”
“我想受害者会不会和犯人有牵连？也许，他们是一个反巫女系统的团体，因为意见不和而引发凶案？”
颜寻观察良久，但还是找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赫连的回答在他看来并不正确。
“那么先按赫连的方法搜寻吧。麦青，请你找一下和这些受害者有关连的东西。”
麦青的手在键盘上转动，一些零碎的文件出现在屏幕上。那四张图片也出现在上面，与之一起的还有一些医学记录。
精神和药物学……还有克隆实验。真是繁多而复杂的医学，却也是前辈们擅长的领域。
赫连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眼神像是在表示赞叹。颜寻则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努力寻找其中的共同点。
“这里倒是很特别。”
东旭指着一个很小的地方。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看见的却是一处很不起眼的资料，似乎也没什么大用处一一父亲在很早以前写过的一份，有关人造活细胞实验的报告而已。
“只是普通的人造活细胞实验而已，很多人都接触过这个实验。这能够说明什么呢？”
“他们却使用了不止一个的培养槽，和大量的”

是，我颇为自豪的杰作啊。封存的人体标本，储藏在冷冻箱中的肉块，那些粘稠的血液一一真是令我垂涎。
啊，我可要把这些保护好呢。脚步声越来越进，我可要快点了。我美丽的收藏，可要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他们。
“远山……你疯了吗！”
“唉，只是赫连吗？我本来还期待着东旭先生一脸惊慌的样子。”
我浅笑。不得不说赫连颤抖的模样，也很是具有绝望的美感。我扔掉嘴里的烟，走向赫连，他不安地把那支枪举起，对准我。我依旧朝他微笑。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反应？”
他的脸颊流下汗水，紧紧握住那支枪。同样惊讶望着手中的枪的东旭，也随之出现在赫连身边，但他没说什么，把他的枪扔在一边。
我笑了笑，用遥控器把地下室的入口关闭。
“看来我来晚了一点，真是棘手。很强的磁场干扰，你是个高手。”
“承蒙夸奖。不愧是监视官东旭先生，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我和东旭进行着无意义的对话，枯燥的气氛令我想直接倒在地上沉睡。可毕竟是生死的博弈，我也不能表露出任何的松懈。
“你们的枪已经无法使用，你们也没有逃路。而这个地下室则是我的王国，你们应该明白我获胜的概率。”
我要使这个严肃的氛围变得幽默一点，那么只好来点更有意思的东西。东旭却皱着眉，把赫连护在身后。唉，为了所爱之人一一我想并不能这样说，但他的确是愿意用生命抵抗。
“你想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能理解呢。”
我叹了口气，拎起还剩半口气的颜寻。我勒住颜寻，像是索取酬金的绑架犯，不过我想我与其也没什么差别。
“做个交易吧，你要知道颜寻的命在我手上。我想你们在医院，应该也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
“把那个东西给我。”
“那你要把颜寻交给我们。”
我点点头。东旭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图纸，然后把它抛给我。我在确认这是我所要的东西之后，把颜寻推向东旭那边。
“现在，你没有可以用来威胁的工具了。如果你不反抗，我们也可以酌情对待。毕竟你还没有交代你的犯案动机。”
东旭把颜寻交给赫连，走向我，我也不免向后退了几步。这便是所谓的在劫难逃？当然没有，我多多少少还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几张图纸吗？”
我和东旭还有一定距离。
“是什么？”
东旭停下脚步，我则向后退到底。
“当然是为了，销毁真相啊。”
时间刚刚好。
响声便在血液中迸发，我很满意地看着东旭倒下的地方。要不是场地的限制，我倒真想制造出一些强而有力的弹药。但在这之前，只能用老旧的手枪解决。
上世纪的古董留下来的确难得，想想这还是在我的成人礼上父亲送给我的。现在只剩下四发，我并不想玩大，并且还要留几发以后用，便只再补了一发给东旭。
我从赫连的眼中可以读出绝望，但这又有何用？恋人、或者说同伴之间痛苦的爱，对我来说是最美的盛宴。我没有顾及那边的赫连，转过身推开身后的墙壁。在这博弈也花费了不少时间，许久未见的光明真是美丽。
“赫连，你想要逮捕我吗？想要救他们吗？”
不用我去猜测，他的答案一定是肯定。无论是对同胞的爱，还是身为一个执行官的职责。
“跟我来吧。不过，即使带上你那把枪也没用。磁场干扰的范围比你想象的要大。”
赫连轻声哼了一下，眉头紧锁。他似乎还是和平常一样，愚蠢地保卫自尊最后的防线。所谓的本性难移就是如此，捉摸不透。
之后便是走走停停。这是个废弃的街区，许多东西令我流连忘返。毕竟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我还要留恋一点这个世间。赫连不死心地握着他的枪，似乎总有一天可以派上用场。
我也可以看出他沉默之中的烦躁。那么，就快点结束吧。
“再往前走就没路了，你就站在那里。我不会逃走，也不会攻击你。”
我走到一个胡同口停下脚步

，转过身，望向绷紧神经的赫连。可以说是幸运吗？能遇见他这样的执行官，也算是无聊人生中的一种消遣。
竟有种不想结束的心情呢。
但我的时间不多啊，贪念一类的还要放在脑后，真是可惜。
【Blinding】
罪恶的血脉终将停止。
黑暗总会迎来光明。
【Howl】
“你……”
“你在我咖啡中放的慢性毒药，还有半个小时生效。说实在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我是罪犯的？”
我打断了赫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他在愣了几秒后慢慢回答我的问题。
“直觉罢了，而且你昨天的谎言异常虚伪。”
“这样么……下次可要改正一一虽然也没有下次了。还有，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请务必认真倾听。”
我在没有顾及赫连的感受的前提下，迫不及待地传达出真相。
“把我说的东西记录下来。”
“那几个人是我杀的，图稿也是我放的。不过你们理解错了完美人类的意思，并不是所谓的新人人类社会。而是指创造出PSYCHOPASS值低于100的人类，从而摧毁巫女系统。”
“……也就是指你？”
我对于赫连的问题点了点头。
“医院的那张图稿的确是这种说的，真相则在我家的这张。那些人自己组织成反社会团体，妄图用那些技术创造出强大的人造人一一当然，我只是个失败品。”
我自嘲般地笑了笑，也许在别人眼里这个笑容并不好看。
“所以你的色相也会不稳定，也会成为潜在犯。”
“没错。对于父亲来说我就是废物，他把我看得连垃圾都不如。在这种状态下生活的我，无时无刻想逃脱父亲的控制。可在成年后我仍没有逃脱。”
“当然这还不足以使我杀死他。我杀他的动力很简单，他强迫我帮助他完成这个实验。我看不惯他这幅丑恶的嘴脸，然后就杀死了他。”
“就是因为这样？你还真是愚蠢。”
我能听出赫连语气里的不可置信。但这又如何，事情既定如此已不可挽回，就算要我重新选择，结局也会一样。我不甘于活在父亲的屈辱之下。
“别人如何看待我并不在意，即使是多么愚蠢的做法。我只是想坚持自己所想的，无论是聪明或否的抉择。”
我把那把手枪丢给赫连，他单手接住，意义不明地看着我。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是你的选择时间。用我刚才丢过去的手枪杀死我，或者等我的药效发作。”
“我倒是无所谓，横竖都是死。要是能够死在你的枪下，也算是一种解脱。”
赫连颤抖着。他慢慢举起拿把手枪，却能感到与先前不同的坚定。他终于打起精神，真是太好了。
“远山竹，原谅我不能逮捕你了。”
我笑着对他，表示我的无所谓。赫连吸了一口气，然后两手握枪，食指微微按下扳机。我似乎可以看见子弹从枪口中脱离。
我会心一笑。
【Blinding】
怪物杀死了制造他的主人，他望着干涸的尸体不知所措。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心中像是有小丑在雀跃起舞。
那就到人类中找寻伙伴。他沾血的手扼住人们的咽喉，原来人类的朋友是如此不堪脆弱。
弗兰肯斯坦也许找不到朋友，可三个天真的孩童与其共舞。
这就是朋友吗？这就是朋友吗？
怪物最终还得死去，但他的心脏依然温热。
原来这就是朋友。
【Howl】
红色的花在腹部绽开。
我按着中弹的部位向后退了几步，然后靠着可以触碰的墙壁缓缓坐下。我抬头，赫连还没有走，可阳光太闪耀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赫连辛弘。”
我第一次喊出赫连的全名，他停住了即将离去的脚步。我用所剩无几的力气盯着他，嘴角向上弯曲，尽力去摆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
赫连没有说话。
一切，真的结束了。
【Blinding】
弗兰肯斯坦的怪物微笑的死亡，没人知道他表情的由来。
那是一个，尘封于记忆中的美好。
【Howl】
我目送着赫连远去。

其实还有一句话我没有和赫连说，但考虑到当时的气氛，我决定还是闭口沉默。不过现在也没有隐瞒的意义。
“昨天的咖啡很好喝呢，赫连。”
我闭上眼。
希望他没有听见。
Fin
@一只小傻猪

不我是来抄笔记的！】【顺便祝阿非生日快乐

看到pp 激动了w

同上w

pp的设定好棒⊙▽⊙写的也好棒~\(≥▽≤)/~

数值......莫名就K了...巫女系统马上就想到星轨了...无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