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额娘一顿说教，自己倒也不知可否，娶她回来是报复，辟无心无情是为了时时刻刻戳着她的心窝子，让她也一尝当年我的苦楚。让她进门却从不来看她，只为了让她也懂得一颗真心予人却被践踏的感受。整整好几个月，她躲着府里所有的人，该有的规矩一个不落，其他的时候不出门，反倒是清闲。她乐的自在，我便不自在。早早让格泰知会了今晚我要来，一时间多少眼睛盯着她，如芒在背。】
【在门外清嗓了几声，推开门就进了屋】

【白日向府中长辈请安，夜里便自个儿坐在屋里刺绣或抄几卷佛经，既不去招惹旁院的，亦不去想这府里当家的那一位。日子这般过下去倒是同先前在娘家守寡差别无二。我也从未想主动去打破这份平静，反而对此求之不得。但我知道，这样的平静不会维持得太久，总是要被摧毁的。但我没想到这事会这样快摆到我跟前来。我本以为他会再冷落我一些日子】
【午膳后他身边那小厮格泰踏进我这间小屋来，他带着一丝玩味笑意告诉我他主子今晚要来这儿。撂下这话他便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也不喜欢这儿的压抑。午后我依旧坐在房前刺绣，却发现门口路过的人多起来，我知道她们是想来看笑话的但我不想搭理了。心里越发沉寂，我既然已被他纳进府那早晚还是要面对的】
【傍晚在屋里备下几碟小菜，温上一壶女儿红，我知道我这些行径一如等待归家丈夫的女子，但可笑我非妻他也对我无心。自嘲的笑笑，扬声想让烟笙去把绣筐拿来混混时。谁想还没叫出声就听见木门吱呀一响朝里开了。我知道，他来了】
“二爷。”
【轻轻唤了一声，却再找不到下文，只能站在屋里看他缓缓推门进屋。再看见他，我不禁心漏一拍】

【将双手拢于袖口背在身后，才能不透露了自己心中的那份矛盾。眼角瞟到她绣筐中的刺绣，忽闻当年笑语，说若我能考取功名，定要做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她就在家缝缝补补补贴家用。如今，笑语不过是笑语，岂能当真。我已是当朝二品大员，不久便是皇后母家至尊，她亦为别人守寡许久，被自己入以妾之行聘入府中。鼻子淡淡哼了声，就挥退了其他的侍从，我与眼前这个女人如何，倒也轮不到别人在一旁看着说三道四。踱步坐在圆桌旁，眼睛盯着温酒的器皿半晌，我不发话，她也只能干愣愣的站着，曾几何时我俩之间有过这份尴尬】
你倒是清闲，看来过去几年清心寡欲的日子，你如鱼得水啊。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纵然虞佳懿灵是条鱼儿不是依然没逃出你的网么？前几月天家一道诏书他的妹妹满儿就快成为正宫之主，瓜尔佳氏如今的荣宠已不是旁人可以比拟，可是他外面再风光，虞佳懿灵还是在这里住着，自己不出，旁人不入。淡然笑笑，对着他微一颔首】
“如二爷所言，于蜀地享受过了锦衣玉食，再尝试平和宁静的日子倒也不错。”
“我替您备下了酒菜，二爷不尝尝吗？”

【她越是云淡风轻，自己原该是衍生出无限的恨意，恨她的绝情，恨她的无心。可平淡几句家常话，勾起的是当年浓情蜜意时美好的憧憬，点了点下巴让她坐下，拿了筷子等着她布菜。不发一言，却似乎有着心有灵犀之意】

【很早以前，我曾想过有这样一天我与他小屋围坐一起吃饭喝茶闲话家常。那时候我不曾求他能官至几品，我只望他是我的夫君，我们是一双同林鸟。可如今一切与梦重合却不是原先梦中那般心意。站在他身侧替他添菜，犹记得他不喜甜物今日这一桌便没上一道甜食。放下竹筷又执起温好的那壶酒替他斟满一杯】
“妾身，也不知这些年您的口味是否变了，一切匆忙，恐怕不及侧福晋那里周到。”

【往年她是我心中的结发之妻，自己只求与她偕老，如今，她不过是自己的妾，连平妻也算不上，我们之间隔着许许多多的人事，到底时光荏苒，我和她回不到从前。温度恰到好处的女儿红，是自己以往喜欢的，可如今，自己却喜欢绍兴的老黄酒，酒浓醇香，喝过了便是烧心烧肺上劲，让自己觉着，我这颗心，还跳。重温这杯女儿红，好似能重温过往的一切一般，酒肉穿肠，念的是心。松了松眉头】
你是你，他们是她们，周不周到是爷说了算。你倒是十年如一日的手艺，不好不坏。好久不喝这女儿红了，别人温不到这个恰好的度，喝着不润喉。

【闻言让我动作一顿，那壶酒便捧在手里搁不下了。往事在眼前反复，但我却不敢让自己沉溺下去，我怕好梦一醒，全碎了】
“几位福晋与您的感情想来是极好的，妾身从几位少爷小姐身上可以看出您对她们的好……”
【其实你不知道我日夜躲着不出门也是怕遇见她们。我自个儿明白我有多嫉妒……】
（发现错句……改一个……）

【看她捧着酒壶发愣，字字句句离不开桃歌儿他们，似乎是心生嫉妒，又或者是真的对我有一点在乎。如今我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眼中盛满着柔情的女人，只怕自己会重蹈覆辙。】
她们是我的人，你也是我的人，有什么可比。孩子总是我的骨血，不对他们好，对谁好去？
【虽说心头一直横着一把剑，告诉自己，陷进去，便如剜心，可不自觉的还是放柔了心。酒过三巡，人亦是有些微醺，看着她的脸，忽的笑了出声】
灵儿，灵儿，呵呵，你是不是也想我恨你一般恨着我，你是他的妻却是我的妾，到头来，到头来，我一样比他逊色

“骨血……”
【我嘴里反复将这两字念起。与隽生成婚三年，除却新婚后头三个月其余日子隽生都长卧病榻再没与我行夫妻之礼，兴许苏家休我真是怨恨了我】
【不，二哥，最卑鄙的是懿灵不是你。嘴角苦笑，搁下酒盅取出锦帕替他拭了额上发出的酒汗】
“妻如何，妾如何。懿灵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人愿意接纳我。罢了……二哥醉了，我让人打水来给你洗漱，二哥早些休息好不好。”
【我清楚我心软了，那声灵儿，阔别了八年之久，我不得不承认我对眼前这人旧情难断】

【脑子有些发晕，或许真的是许多不尝女儿红，醉了，又或者是这情景太醉人，让我沉迷。任由她酥红的手给自己擦脸换衣，许久不曾出现在彼此之间的宁静和安逸。直到感觉屋子里的光线有些微暗，才无意识的伸出猿臂在床边捞着什么人，呢语着】
别走……

【今日在门外守着的自然不是烟笙，似乎是其他院子里的，我不愿多想，权当她是正苑里伺候惯了二哥的人，让她去弄了一些温水沾湿了巾帕亲为二哥擦脸，我这才发现，他与我一样，被岁月消磨过了，也不知现在于他心里的灵儿是否很老很丑。末了铺好床褥扶他躺上去，正待回身去外面收拾酒菜，手臂却被他一缠拉回床边。我听他嘴里说着别走心里却酸涩难言，我不该走的，八年前就不该走，可惜一切都晚了，他现在是那般恨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自他额心勾勒而下，像要将他刻画进心里一样。柔声细语】
“二哥，我不走……这些年灵儿走得太远，也走累了，再也不想走……你恨我是不是，那便恨吧，我知道我这辈子还不了你了。”

【轻轻的呜咽了几声，不知是醉糊涂了还是如何，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安心。身边有一股暖流细细温了自己冷了许多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