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你因此是我

故事名:尾榷。收尾于一年前。不算写的自己，倒也是有自己在里面。
[不是本人作品，不喜勿喷]

一点一点褪下的温度，好像皮肤某个平展的层面慢慢推起褶皱。有一个陷落点，热烈刚韧。但在哪里呢？ 　　这里是北国的城市——废都。 　　岑围着黑暗走，觉得这样就不会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洞穿心脏。 习惯在黑夜里寻不平坦的路，然后暴走。从不会是观赏风景，而是疾速没有任何方向的走。不做任何事。至天明或者隔日日暮回来，累的跋涉后，清洗尘土和泥垢。穿上干净宽松的衣服，不吃食物，坐着缓慢的喝完一杯苏打水。他的眼畏光，光线太剧烈会致流泪与短暂的盲。拉上帘，关所有灯。然后安睡。

　1 　　少年时的岑怀疑所有生命的真义，可是斑斓数年寥寥数语之后，却根本无法得到一个确切持重的答案。所以放过自己，混沌的活。 　　南在夏日的街头抬头看这城市高耸的石头森林上空飞过的灰色鸽子。穿着暗红的桑蚕丝抽皱长裙，脚上汲着一双木底棉带的拖鞋，散漫的样子。阳光从高大的梧桐散碎稀疏的落下。光洁的眉，深深刻入眶窝的眼闪烁着明亮翩缱的光。淡茶色的巩膜，沉铁玄黑的瞳仁，乳色的眼白。 　　如烟的南方女子。她只是笑着立在哪里。岑的耳边全是不断伸展的羽翼声响，扑楞楞的像是响箭离弦。 　　有些人，不用刻意去安排和工于心计的博算，她若与你有所纠缠，你所能做的，便只能是等待。逃都逃不了。 　　岑是信命的。

　阿婆是信佛的，在南方的小巷里。总是会在每天天亮的慢腾腾的踏着小步子虔诚的走，嘴里碎碎念般的不断吐着奇异的词语。模糊的散在晨起的风雾里。然后在那些社庙里烧着檀香，叠着金宝。嘴里依然碎碎念。岑曾经认真听过，却从未听清过。问阿婆，阿婆说，是求佛保佑阿岑啊。让阿岑一生平安…。阿婆的笑很好看，虽然头发花白，岁月流转中纹路被放大般铺盖在身体。阿婆手很暖。岑是跟阿婆长大的，所以阿婆走到哪里都会跟着。总是带着孤矜审视的目光看着阿婆走路，看着阿婆摩挲发黑的铺垫磕头，看她眼有祈求的焚香…这是最初的防备和谨慎，如同刺猬的毫刺。不远也不愿靠近。他睡觉，阿婆的手抚摸他的脸，他觉得暖。他不像其他孩童带有依恋，总有防备。对情感总有探测之心， 所以一直就是那样安静，静的所有情节都如默片。 　　岑默默远远看着南的脸，然后低头走进灰暗的大楼。并未回头。 　　之后。天气突然转凉，稀落的下雨。公司组织联谊，岑百无聊赖坐在一个角落喝着酒。突然看见南在人群里笑，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然后看见南毫不陌生的走了过来。毫不避讳的望着岑的眼，他的身体突然清晰的颤抖起来。但表情依然沉默。 　　岑开车送她回家。或许喝多了，南困倦的蜷在车的后排上。头枕在他的外套上。到地方后，岑下车到后排叫她，南并不理。只是用脸蹭了蹭他的衣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嘴里喃喃的混沌着说着不清楚的话语。阿…，让我…再睡会…儿…。是很熟悉的乡音。带着嗫嚅的孩子气。 　　岑的手在黑暗里抽抖了一下

心脏突然暖暖的，痒痒的。像喝小时候阿婆给他熬的甜汤。 　　在六岁的时候离开阿婆去父母哪里上学，因为不同方言，不会普通话，所以没有朋友。性格执拗孤闭。几个月后，学会了那个地方的语言。有了玩伴，有了朋友。最后，竟然忘了怎么去说原来的乡语。彼时太小，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等真的懂得些许人世时，觉得确是一种缺失，可早就不知道怎么去寻了。当时就想，是不是被拆毁了一段记忆，或者某个叫阿岑的孩子已经死去。 　　他静静的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另取了一件外衣。此时的他是一个谨慎细微的人，什么都会做得有退路，不只生活。对感情亦是。从不深入。给南再盖上一件衣服。然后回到驾驶座位。阖上眼。

夜紧紧来，光线慢慢跟到好多角落，突兀的拨弄出好多的阴影棱角。嶙峋峥嵘各种形态。 　　岑有做梦。好像是幼时的童巷，好多迷离大雾粘湿潮重，让他呼吸急切而短促。胸口像是抽刃时疼痛。他凭借对过往残存的一点熟识，迟钝的梦呓叫着阿婆…。然后感到手中细腻温暖。胸口舒缓。平静下来。 　　岑醒来天光大亮。南已经不见。衣服叠好放在后座。 　　并没有很多朋友。随年岁增长，各有追求，都零散的分开。最后都失去联系。他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对感情虽然敏感却又迟钝。不能分辨。也从不愿分辨。
[未完待续]

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他觉得这完全不能容忍。当即带着助手找到办公室，大声叫斥。他非是喜怒，只是认定的事都很认真。对方解释，他不听。 　　然后突然旁边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开始细心跟他说话。带着湿漉漉的水气，好像下雨之后空荡石阶上清晰的足音。他回头认真的看她。南。 　　他突然平静下来，认真的听。回去之后助手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其实也对自己的判断有瞬间的模糊。好像只是想安静的听她讲话，只是讲话。 　　他身边不是没有女人，只是还是会有洁癖。从不会把那些女人带回家。 　　家里床单被罩都是本白和藏蓝两色的格子。帘是暗茶色。一拉下来便是黄昏。装饰素简。有时周末就待在家里。拉下帘，食物叫外卖。开始几次送外卖的孩子总是会试探性的看他的屋室。
　阿婆永远会宽让他，平和的笑。对他说话也是温侬细语。到现在他忘了阿婆的样子，只是记得粗糙的手心传来的暖。像能化开那些积久横戈心中的冰棱。 　　上学时也会突然觉得孤单，但也不会主动去诉说。经常出入图书馆。涉猎广泛复杂。他清俊忧郁，成绩优异。喜欢他的人很多。第一次拥抱是在高中的一年级。拥抱的很紧，他并不紧张。只是索求温暖。像是嵌进骨骼一样的力量。女生说疼。然后岑便推开她。说对不起。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并未如所想的拥有那种暖。夜风凛冽，他忽觉得冷，又把她抱紧。颓然无觉。索性推开她，回宿舍藏在被窝里就睡去。

　2 　　岑不喜欢北方。初来废都的时候已是隆冬，大雪覆盖整个城市，觉得好像冰森的宫堡。他嚷着对面前的有些陌生应该称谓父母人说他要见阿婆，要回南方，说冷...。母亲很耐心的和他说话。但他的目光总是寒冷，像是独兽困在牢笼，择人而噬的带有攻击对抗。最后的结局是父亲生气的打了他一耳光。他不哭。也从此沉默。以至于到最后他也只认为他们是给他食物和住所的人。他只想念阿婆。他躲在房间里暗自哭。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肘窝里。那是他唯一可以觉得的暖的姿势。玻璃上全是雾气，他用手摸，冰凉刺骨。夜里睡觉裹着辈子，圈在角落。

公司给他一个招标的项目，给他任用人的权力。因为项目用时紧，而且如果准确拿下，他的部门上下可以歇半年。他做事果断有头脑。这是上司看重的。 　　毫无原因的他选了南来整理开会的资料。 　　那次的聚会南走过来并未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坐着，然后一口一口的啄着红酒，脸有红晕。最后散场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把送她回家的任务就给了他。他们并不谈论。而且南也似乎故意避开他。看他的眼神谨慎深虑。 　　由于时间紧，他们的团队总是长时间开会。他不喜欢喝咖啡，困了累了就吃黑色原味的巧克力。喝大杯冰水。头疼的时候拿冰水浸过的毛巾覆在额头上。
不回家，他有什么事都会胡乱叫一个人，叫来后又不说话。他在白色的纸上胡乱的写一些数字。还会半夜徒步在空旷大街。别人都不懂，但第二天他总会有解决困扰其他人问题的办法。 　　岑叫南。叫来依然还是不说话　，只是看着她的脸。南坐在他面前低着头，整理资料。 　　你看什么？南说话的时候直视着他，岑皱皱眉头。低下头笑。 　　第一，这里的资料需要你整理。我需要你帮忙。第二我想不出通一些问题，我要出去一下。第三，这是你的工作。岑倒给他盛一杯红茶，茶汤漾开湿润的水气。岑微笑的看着她。 　　然后他们一起下楼，取车。南耳朵塞这耳机不理岑。

开车到一个人工湖边。岑坐在长木椅上。将一只脚放在椅子上。头埋在肘窝里。蜷着身子不说话。 　　南坐在旁边。嘟哝着嘴。有些冷，因为是夏夜，所以有稀薄的雾气降下来。没有月色。路边的街灯不亮烈，反而薄弱生涩。岑偶尔抬头迷蒙的光影里南的脸。南只是专注于广场变得呆滞的灯光，一点点的投影到坏掉的广告牌上，张牙舞爪的如同末世英雄逐鹿的模样。 　　他们坐的并不远，岑低头可以闻到风里南头发的味道，干燥微弱。侧卧的影子徐徐蔓延到岑的脚尖。他不自觉的缩了缩。大概沉默呆坐一个小时左右。返程。回到公司，马上又开始开会。其实岑自认为对待下属还算和气，甚至宽容。但也有自己的底线与原则。在近半个月的准备之后，他们开始歇息。等待招标的那天。

南慢慢开始与他开始讲话，不再是沉默抵触。他们也一起吃饭，岑偶尔请南去路边的奶茶店喝奶茶。开始聊天，知道南家在南方。考学到这里，毕业以后决然留在废都，没有回南方。她甚少提及家乡，以及自己私有经历。 　　可能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因果，那么多盘根错结的时间，地点，人物，还有心理变化，都在一个发酵的大熔炉里激发热烈，终于给了一个它可以发生的可能。 　　阿婆去世的时候岑没能去看她最后一眼，他18岁，高考。父母都没告诉他。
他考完以后知道了。脸色变的煞白，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父母怎么叫都不回应。晚上眼睛布满血丝，出来吃晚饭。吃的特别多。对母亲说明天想买衣服需要钱，母亲给了他三百。然后第二天早上他父母发现他不见了。没有只言片语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