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这才发现顾惜朝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而更重要的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在乎自己。虽然刚才孟婆和顾惜朝都没有讲明,但他察言观色,明辨细节,很快就明白过来,顾惜朝之所以想方设法要得到“阴灵亡宝”,是为了要恢复他戚少商的记忆,而他的失忆是因为忘川水造成的,为的是帮晚晴归位成孟婆。
虽然具体细节仍然想不起来,但戚少商已经知道顾惜朝和自己曾经的关系远远比现在亲密,那么一开始他和顾惜朝之间的相识,分明就是久别重逢,顾惜朝也许是回来找他,而他却已经不记得他……心中蓦然一痛,握着顾惜朝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换来顾惜朝一个更紧的回握,连他都忍不住觉得筋骨生疼,但顾惜朝却好像怕抓不住似的,牢牢扣着他的手。
“惜朝……”
“惜朝……”
两个不约而同的声音响起,一热一冷,却都透着同样的关心。戚少商不由端详孟婆,却只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苍白近乎透明。
顾惜朝不为所动,矗立在原地,岿然不动,任凭戚少商拉他都拉不动。
孟婆呼唤了一声以后,不再说话,慢悠悠地凌空抓出一个碗,碗里盛了半碗淡血色液体,在被移动的过程中波纹不动,表面散发浅浅的阴气。戚少商就算再失忆,也一下子就明白这就是孟婆汤。但他不知道孟婆此时端出孟婆汤的举动有什么意义。
而顾惜朝一看到孟婆汤,瞳孔骤缩,眼睛半眯,满面的杀气,连神哭小斧也掏了出来。
孟婆把碗收到一边,委屈道:“你们不是还要带一个人走吗?他一定要喝孟婆汤才行。”
“为什么?我们不用喝?”戚少商愣了一下,问道。
孟婆看了看一见到孟婆汤就炸毛的顾惜朝,没有说话,而是盯着他们的来路。于此同时,奈何桥一阵晃动,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组长,组长,大当家的,是你吗?”
……眼见着奈何桥猛然下坠深吃水,顾惜朝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而戚少商只得汗颜,果然是穆鸠平到了,好在那块石碑已经不在他背上了。
穆鸠平一溜烟地跑到面前,喘着大气对戚少商问道:“组长,这是什么地方啊?恁地奇怪?”一眼看到孟婆,又“哇”了一声,夸赞道:“美女!”最后瞟到戚少商和顾惜朝拉在一起的手,眼睛瞪得溜圆,结巴道:“这……这,这是……”
顾惜朝松开戚少商的手,冲着孟婆汤对戚少商点了点,一言不发。他绝对是属于对不相关的人漠不关心的那种类型,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两句。戚少商上前两步,从孟婆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孟婆汤,转身对穆鸠平尴尬道:“来,老八,把这个喝了,我告诉你这所有的事。”
穆鸠平狐疑地看了看顾惜朝和孟婆,接过汤碗,毫不怀疑地喝了下去。戚少商被他的动作弄得一脸愧疚。但顾惜朝视若无睹,说了句:“走吧。”
孟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醧王台也不见了,前面一望无际还是奈何桥的朽木。
戚少商看了看眼神明显不对的穆鸠平,赶紧上去扶住,不料却被他甩开,闷声吼道:“你是谁?”
戚少商讶然地看向顾惜朝,后者不耐烦地扬了扬手,一道影子闪过,穆鸠平应声倒下,被戚少商眼疾手快地接住,才避免了坠入三途河中。
“拖着,我们走,快。”顾惜朝转过身,一马当先。
戚少商眼看着一颗小石子滚入河里,不知道是顾惜朝什么时候抄在手里的,用来敲晕了穆鸠平,又见顾惜朝抬脚走出了几步远,赶紧背上穆鸠平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