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急行,星夜兼程。
已是跑了一夜,心中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不顾一切连番策马,终是马儿经受不住,前腿发软。它这一软,自己险些被甩了出去,死命握紧了缰绳才侥幸无事,忙忙勒了马儿,一时心惊,怔然无措。 身后勉强跟着的侍从也住了马,面面相觑,个个难言。
“……都歇歇马吧,歇一刻再走。”
马匹粗重的鼻音唤回自己游离的思绪,垂眸沉沉抚了抚鬃毛,翻身下马。一众侍从自去忙碌,独留自己站在道旁,怔然许久。指间茫茫抚上衣角沾的些许薄霜,这么多年来深深被压在心底的不安恐惧如野草一样疯长,唯有握紧手掌,再握紧手掌,粗粝的缰绳结扣深深扎入手心,才压住转回头狼狈逃回的冲动,翻身上马,迎着天尽头隐约的晨曦微光,继续奔行。
“报——太子率军夜袭青州,如今大胜在即!”
一道捷报传入大营,激得满营欢欣士气骤涨,惟有自己,只觉得一点点冰凉与苦涩泛起,在心底丝丝缕缕漫开。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夺了匹马冲出来,从暮色初起奔至新一轮的日头将坠。
可是,仍有一个细弱的声音执着问在心里,问得自己怆然无言。
——我究竟为何,要走这一遭呢。
苏克撒平原。
遥遥见那人立马卓然,是惯见的英挺风姿。策马至他面前,他一如既往的温柔顺风过耳。长途驰马喘息未定,看去的眼神迷乱了一瞬,那日大帐里他意味深长地含笑一句“夫人,当如何”倏尔幻听一般飘忽响起,恍惚半晌,终于涩然垂了眼帘,掩去呼之欲出的万语千言。
:“我……想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