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铜柱
“呀呀!这是什么东西啊!”
“似乎很不得了的样子呢。”
虽然正是耕作的时节,但这片田地的农民们,却罕见的失去了劳作的兴致。大家本能地围在一起,目光都集中在面前的土坑里。由于昨晚的一场暴雨泡塌了,使得这里突然凹陷下去,这种事情原本是毫无新奇的才对。然而这块地的主人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物事,一大早就在坑里忙了起来。
“喂!喂!大郎!这是怎么回事啊!”
在此起彼伏的叫喊里,坑里不时的探出一个少年的脑袋来。少年大概十五岁,有着农家子弟的瘦削和健硕,正在坑里卖力的挖着什么。他身上不过穿着一件兜裆布,近乎赤身裸体,但是露出的肌肤如今都被干掉的黄泥覆盖着。只有抬起头的时候,才能显露出黑黑的眼睛。
“这个啊!下雨后俺就觉得有啥问题了,没想到下来后,就找到了这个东西呢!”
“是啊,俺爹俺娘都吓得不敢来了。不过俺可不怕,俺家种这块地也得几十年了,也没听说有啥妖怪。俺倒是觉得,说不定能发财呢!”
说到兴头上,少年就咧开大嘴,哈哈的笑着。埋藏在土里的,随着少年的工作,也渐渐的露出轮廓来。那是一根直径二十公分的柱子,斜埋在地里面,如今也只有顶部露在外面,还埋在地里的,尚且不知道有多少。这个时候,终于有按捺不住的村民下到了坑里,把柱子上的泥土抹干净,仔细端详起来。
“什么?是铜的啊!俺还以为是金银呢。”
“这么大的柱子,多少也能换些钱吧!大郎他们家真是赚到了。”
“不知道俺家的地里有没有这宝贝哩!”
“到底是谁埋进去的?俺觉得得有几十年了。”
“俺觉得得有几百年了。”
······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少年的笑容写满了得意。眼见一番劳动没有白费,少年干脆一屁股坐坐在坑里,大口喘气歇息起来。少年小时候的玩伴,顺道把头伸下来,开始盘算起日后的行程来。
“喂!喂!大郎!还是把这个柱子交到城主大人手上吧!”
“嗯嗯,俺也是这么想的!大概今天一天就能挖出来吧,然后明天去····别忘了来帮忙啊!”
“那你可得答应请大家吃饭!不然俺们才不听你的!”
“大郎!别想拿几个饭团糊弄俺!一定要有酒,一定得去弄点酒啊!”
心情正好的少年刚想点头答应下来,然而在这一瞬间,那位同样兴高彩的同伴,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这绝非人力的跳跃,而是被外力生生打飞的。
有那么几秒钟少年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才对,难道说真的有什么妖怪吗?可是身边传来的惨叫和奔跑的声音,使得少年一下子颤抖起来。
这不是什么恶作剧,也不是人力能完成的跳跃之类,而是生生的被外力打飞。
少年已经支撑不住,他蜷缩在土坑里,双手紧紧扣在脑袋上。然而却有一只手,攥紧了他的头发,把他抬离了土坑。强忍着剧痛,少年微微睁开了眼睛,恍惚中看到了眼前的人。
原来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几十双眼睛,现在只剩下一双。这对眼睛不属于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这种感觉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即使是在最寒冷的冬日,孤身一人漂流于冰冷的河水里,也不该有现在这种感觉。
这就是死吗?
“寻找了这些日子,没有想到,圣遗物居然在这里。这么一来,这个天下,就是我的了。”
坑边的男子年纪很老了——对于少年来说。他大约有四五十岁的样子,整张脸如同被刀刻而成,这种脸色,一定是在外流浪多年才有的。然而他的神情,却没有少年见过的、一般流亡者的哀愁和无奈,而是充满了无尽的冷酷和恶毒——或者说,是残忍。
盯着铜柱,男子露出了异样的笑容。
“那么。这根柱子,是不是你的呢?”
“是···不···不是···不是啊···”
少年在恐惧中挣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下一刻,男子的右手,紧紧的扣在少年的脑袋上。尽管身体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然后少年却感觉到异乎常人的怪力。少年已经没有余力去挣扎,他就这样被扔飞到十几米远的高空,然后急速的摔下地面。
男子的左已经抓在了铜柱上的裸露之处。随着沉闷的一声响,泥土便纷纷翻出,露出柱子的剩余部分。这是一根两米长的柱子,在那些泥土掉落下来的地方,显示出铜应有的褐色光泽。
。男子只用一只手,就足以将它扛在肩上,在这时,少年的身体重重摔了下去,其中夹杂着骨头破碎的声音。
“真是蠢货。”
少年已经面目全非了,颈骨已经彻底粉碎,脑袋便像是链球一样挂在躯干上。在几十米远的地方,躺着另一具尸体。他在成为尸体前是少年的同伴,中年男子觉得他最碍事,直接打穿了他的脑袋,尸体因为余力飞出五米多远的距离。
中年男子似乎还不满足,眼光在两具尸体上徘徊了几遍。但是除了这两具尸体,周围已经再也没有可以猎杀的目标。
“逃走了么也罢,既然要成为天下人了,就发发慈悲之心吧。”
自己这一次居然只杀了两人,真是不可思议。男子这么想。不过,拿到圣遗物的喜悦,远远比杀掉一百个人来的强烈。
“你这个畜生!”
男子皱了皱眉头,身体迅速调整了方向。一匹马正奔向自己,而在马上,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在这一声暴喝后,青年迅速从马上跳了下来。
“蠢货。”
男子抬起了右手,勇力的挥一下。有几条丝线从男子的手指上飞射出去,向尚且停在空中的青年发起了攻击。
这些丝线是经过秘法锻造,在刚才取下一人性命之前,已经浸染了数百人的鲜血。自己便是依靠这种秘术,才得以在整个大陆作恶、却依然可以保全性命。这个青年看样子也该修行过魔术,但他还是太年轻,为了耍帅露出这种破绽。只要这一下,生死就该分出来了。
中年人这么想着,耳边响起几声叮咚,青年已经稳稳落地。男子的脸上显出几分愕然,不过一瞬间,神色便恢复为向来的冷漠。嘴角却随之抽动起来。
“制造结界来抵御我的攻击么,那还有些意思。”
在他不为所动的同时,青年却激动地大声喊起来。
“你这个恶贼,今日,我松平承光,便来终结你那罪恶的一生!”
原本寂静的田野里,又多出几分死亡的气息。
“身为杀人恶魔的我,才不会死在你这小毛孩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