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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连载】苗疆蛊事<贴吧原精品坑了,小呆瓜重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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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黄金蛇蟒,红云扑身
看到这如电的双目之时,我心中先是一跳,然后顿时反应过来。
蟒蛇!
吴刚跟我们说过,克扬族的人并不是纯洁的小绵羊,在这山中生存,为了维护自身的安危,除了有枪,他们族中的长者还能够训蛇,将这些恐怖的长虫化为自己的武器。而作为山村中唯一的寺庙,领导着整个部落的信仰,这寺中的善藏法师自然是此道中的高手,这里有蛇在,也不奇怪。
只是明明看着一片平地,怎么就突然掉下来了呢?
那蛇被杂毛小道一剑刺中头部,往后一缩,头轻轻颤动,并没有立刻再次袭来,而是朝黑暗中游走而去。
黑暗中,我发现其实这个坑并不大,不过几平米,而我和杂毛小道则离奇地跌在了一起。我站起来,手伸直,离那地面还有一米多远。正想说话,黑暗中又是一道风扑面而来,刚才游走的蟒蛇又蹿了过来,一下子就缠住了我的身子,我伸手去拉,感觉那蛇头张口即来,嘴成120°张得巨大,一阵腥风扑面而来。
我也不是善与之人,双手避开这一咬,然后死死掐住了蟒蛇的脖子,不让它咬到我。这蛇皮肤滑腻,有黏液在身上,我的手被它大力挣扎,但是稳稳勒住,使劲角力着。
这蟒蛇足足有五米长,月光下,看到其周身黄白的纹路,似乎是极其稀有的黄金蟒。
黄金蟒是缅甸蟒蛇的白化突变种,我以前听说过,脾气温顺,一般是不攻击人的,很多家庭拿当宠物来养。然而在我身上这一条,显然并不是好好先生的类型,只见它缠着我的身子,不断地游动,皮肤像鼓气一样绷紧,我浑身都受到这无所不在的压力,被绞杀着。
我能坐以待毙么?当然不行!
随着杂毛小道一剑刺入这蛇七寸,我也唤出了我的金蚕蛊大人,顺着这蟒蛇的嘴就溜了进去。
三秒钟,当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承受不住这压力的临界值时,绷紧的压力骤然一松。
这条刚刚还如同钢筋一般坚硬的肉块,现在已经化为了下水的面条。
软绵绵。
肥虫子一出马,所有问题立刻解决。我从背包里面拿出司机送的大砍刀,准备将这条稀有的黄金蟒蛇来一个了断呢,结果头顶上传来了一个声音,开始我们没听懂,然后坑口冒出了一个老态龙钟的秃头来。不懂外语真的让人郁闷啊……不过那个秃头的主人随即发现了这个问题,用英语问了一句话,杂毛小道赶紧接话,说“Chinese”。老和尚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云南口音的中国话问我们:“你们是什么人,咋个会出现在这里?”
见到我手中的刀子又高高举起来,他急忙喊:“手下留情……”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则皱眉说道:“这条黄金蟒,是我这里养的。”我仰着头,看着这个老和尚,他想来应该就是若噶口中所说的善藏法师。这是一个东南亚人种的老头,长得很普通,满脸的皱纹,只是左眉头处长了一个大痦子,上面一撮白毛,一动一动,尤其吓人。我看他并不是善与之辈,这地面的怪异和突然出现的深坑,定是这个老家伙捣的鬼。既然他这么看重黄金蟒,我也不揭穿,让他放我们上去再说。
他答应了,过了一会儿,抛下来一根藤绳。
我让杂毛小道先行上去,然后不管地上的黄金蟒以及它肚子里面的金蚕蛊,顺着这道藤绳也往上爬,三下两下,终于出了深坑。
月光下,佛塔前,一个枯瘦的老和尚,披着破旧的袈裟。
说起来,我在缅甸这边见到形形色色的和尚僧人,几乎都是“浑身没有几两肉”这种类型的,所以提及的时候,总是说“枯瘦的和尚”、“枯瘦的僧人”,这个跟国内常看到的那些肥头大耳、营养过剩的佛爷,有着很大的区别,他们不商业化,吃得清苦,单纯而执着地信奉着自己的信仰,将自己献予佛,而不是欲望,他们是这喧嚣尘世中的一缕清静。
然而,倘若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寺庙中的僧人,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他盯着我,说:“我的小蟒,咯是被你下了蛊降?”
我扬起眉头,发现虎皮猫大人正挂在树梢上,离那低矮的佛塔远远的,似有顾忌。我笑着,跟善藏法师说你倒是知道蛊降?他点了点头,说放过小蟒吧,你们自行离去。我还没有说什么,杂毛小道在旁边插嘴,说:“放过那条黄金蟒可以,我们离开也可以,不过我们是过来找一个叫做姚远的中国人的,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见不到,是不会离开的。”
善藏法师问杂毛小道:“你们,咋个要找姚远?”


497楼2013-05-16 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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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仓惶逃窜,夜宿林溪
    一瞬间我有一种被热油泼中的痛感,从与这红云接触的肌肤上传来。
    随后我立刻发现,这哪里是红云,而是一大片成团的带翅虫瘿(一种虫蛊),微小得简直肉眼不可见,于是便化为一团气雾,萦绕在我这里,附在我的肌肤上,大口大口地噬咬着我的肌肉。一阵酥麻感传来,我明白了,这虫瘿定然是一种降头之物,内里有剧毒。
    而此刻,我的金蚕蛊还在院子的深坑里,钳制着黄金蟒蛇。
    我已经完全没有再往前冲的想法了,全身发麻的我如果再不去把金蚕蛊召回上身,清除残毒,估计不用多久就要去见我地下的外婆了。
    当下我也毫不犹豫,一张“净身神咒”便燃烧起来,里面蕴含的微弱法力将这团虫瘿化身的红云给暂时逼退,一个纵身,我便顺着楼梯跳下一楼,然后火速地冲到了门口。门口的这道三米沟渠仍在,只是在月光下,出现了一大片的黑色、灰色和红色的长虫之物,正顺着这沟渠的边缘往外边蜿蜒爬行、纠缠打结,都不用仔细数,至少都有三四十条。
    “快点过来!”杂毛小道在沟渠不远的地方焦急地喊道:“咋个这么冲动咧?快,快……”
    我也顾不得这些恐怖的长蛇在前,一个飞跃而过,大声召唤金蚕蛊。
    三米宽的沟渠并不是一个狭窄的距离,匆忙之下,我刚刚落到了沟渠边,一脚就踩到了好几条盘着身子的长蛇,这蛇一被踩,立刻受痛,惊乍而起,张嘴就朝我咬来。一咬即中,我的小腿至少被缠上了四五条未及半米的细蛇。而由于脚下滑腻,我的重心已然朝后转移,眼看就要跌落下那密密麻麻的蛇窝之中。
    很难想象这沟渠和刚才那个深坑是怎么陡然出现的,可是它便这般存在了。
    一只手稳稳地拉住了我,猛地一拽,然后我耳朵边传来了杂毛小道的哀嚎:“你妹啊……”我被杂毛小道一把拉起来,我们两个头也不回地猛往外面跑。跑出门外时,肥虫子已经回归到我的身子,帮我清理残存的虫瘿,而我这时才发现杂毛小道的屁股后面,也钉着两条一米多长、五彩斑斓的毒蛇,死死不动。
    而我,大腿之下缠着五条小蛇。
    蛇行路一般是蜿蜒爬行,然而攻击的时候却是如同箭矢一般射出来,一旦咬住,绝不松口,无毒还好,有毒的立刻从毒牙中注射出一大股毒素入肌肉中,我跑了几步,感觉头昏眼花,天旋地转的,杂毛小道也是一阵踉跄。不过人的潜能真的是无限的,杂毛小道看着山下陆续亮起的火把,双手掐住屁股后面的毒蛇七寸,朝我大吼:“上山,下面全部都是端着枪火的人,这个时候跑村子里面去,只有挨枪子的份……”
    我也有样学样,一边跑,一边矮下身子,去将那几条蛇给揪出来,砍刀斩掉。
    我们一阵狂奔,竟然将那蛇群给遥遥抛在后面。当然,这其实也并不是我们的功劳,在我们上山十几米,远离佛塔寺庙的时候,金蚕蛊突然爆发出一股煞人的气息,而虎皮猫大人也飞过来,帮我清理掉了最后的一条细蛇。我麻木地朝山上跑着,也不知道目的地,腿上的伤已经肿大得不行了,一阵有(又)一阵的剧痛像潮水一样朝我蔓延而来。
    这蛇毒里面,有神经毒素在,可以放大痛觉。
    我们跑上了一个山坳子,山谷里的村子已经完全醒过来,火把燃起,一排排地朝寺庙中聚集,像一条火龙。我借着月光,看到杂毛小道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铁青色。我还好一点,因为在刚才的跑动中,肥虫子已经把我的毒给吸得差不多了,虽然痛,但是毒素却停止了蔓延。
    我心念一动,肥虫子立刻又跑到了杂毛小道的屁股处,钻来钻去,奋力地吸食着毒素。
    肥虫子吸得欢畅,杂毛小道却哎哟哎哟地叫着,脚步踉跄,我扶着他,一点都不敢停下脚步。
    道路两边被开辟出一些土地来,种上了香蕉和玉米,我们一直跑,又越过这一大片山地,跑到了深入丛林的地方。出于被射成筛子的恐惧,我们反而对这黑黝黝的丛林野兽,生不出太多的害怕感来。随着肥虫子的深入,杂毛小道的气色也渐渐好转过来。最后,他肌肉松弛下来,长叹了一口气,说:“啊,头终于不晕了。今天真的是倒霉,没想到那佛塔,居然就是个蛇窟。今天要不是金蚕蛊在,估计我们早已经毒发身亡了!”
    大概是听到了杂毛小道的夸赞,肥虫子露出头来,高兴地在前面飞,屁股一扭一扭的。
    到了林子里,小妖朵朵也冒出了头,她对于雨林的熟悉程度比我们都高,便帮我们四处探路。
    我们接着往前走,便已经没有路了,低矮的藤蔓植物附满了地面,我们在林子里穿梭,也不知道方向,恐惧那善藏法师驱赶着蛇群朝我们这边而来,便对着天上的星辰跑。观天象这事情杂毛小道比我熟,他驻足停留了一会儿,看着天,然后带着我们往北边行走。


    499楼2013-05-16 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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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忙地在林子里赶着路,天空和黑暗的林间不时传来奇怪的声响,有鸟叫有虫鸣,还有猛兽的长啸声,我们路过一段溪流的时候,甚至听到有猩猩或者猴子“嗷嗷”的叫唤。
      这样的情景无疑是让人害怕的,然而正应了那一句“艺高人胆大”的古话,有金蚕蛊、小妖朵朵和虎皮猫大人在,我们倒还不是很怕这些。特别是金蚕蛊,一切毒虫鼠蚁,无论大小,在它那黑豆子眼中,都只是一盘菜而已。这样的事实,让我们心中多了一万条退路。
      雨林中,如果不惧毒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行路的过程中,我和杂毛小道一直在探讨,这个老态龙钟的善藏法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隐居在这座偏僻的山村中,守着这么一个破旧的庙宇,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吃斋礼佛,日夜供奉。这样一个人,我似乎要对他心生敬意,然而一见到他,我们才发现,这个人十分高明,能够让地下凭空多出一个深坑或者一条沟渠,能操纵蛇,甚至懂一定的术法,那座低矮的佛塔里,居然还有让虎皮猫大人不敢接近的东西。那么,这么一个老和尚,就不仅仅是简单两个字来形容了。
      他是一个高明的降头师。
      而且,姚远到底跟善藏法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将李秋阳残忍地杀死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跑到这里来,然后在佛塔之中乖乖地拜佛,连我杀上门去都置之不理?而且还有一个疑问,我们下午在村口碰到的那一老一少两个僧人,明明这村子里便有寺庙,为什么并未留宿,而是匆匆离开呢?
      我想起那个年老的僧人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现在回忆起来,似乎有一些怜悯的含义在。
      大概奔行了一个多小时,黑夜里,我们并没有拿手电筒照,只是凭借着清冷的月光,在林间穿梭着。我和杂毛小道的黑暗视力还好,所以虽然摔了无数次跤,但是总算没有出现太大的纰漏。来到一条水深漫过小腿的溪流前时,杂毛小道提议我们先行停下来,等天明再走。
      我点头说好。
      这么久的高强度行走,将我的体力耗费得有些大,再加上一路颠簸曲折,总是摔了不少跤,人也困乏。我们来到溪边,找了几个突出的石头坐下,将身上的背包取下来,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杂毛小道埋怨我太冲动了,虎皮猫大人还教训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结果钟声一响,人就窜进了佛塔里。
      他问我在佛塔里面,到底碰到了什么?
      我讲起了那一片红色的云雾,无数细微的虫瘿密密麻麻地集结到一起来,扑在身上,如同热油开水一般滚烫,若不是我果断撤退,金蚕蛊及时赶到,估计现在已经是白骨一堆了。
      杂毛小道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掏出百宝囊中的红铜罗盘,对着皎月星光,仔细地研究着天池中的黑色指针,听到我说的话,他抬起头来,凝神想了一下,说这东西,有点恐怖了。为什么?不比其他生物,蠹虫一般都是没有智慧的,只有本能,能够将这么一团细小若微尘的虫子驱使得如同臂使,算是厉害。
      我笑,说得了吧,我的十二法门中有提到,只要掌握到方法,这类没有智慧的虫子是最好控制的,一种植物、一泡尿或者一丝意念,都可以。
      杂毛小道也不和我争,摇头叹气,说我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虎皮猫大人说庙中有蛟龙之气,那善藏法师又是个厉害角色,各种布置一应妥当,哪里有可乘之机?而且,那105号石头,想来应该不是麒麟胎,我们何必为了它送命?
      我坐下来也叹气,难道我们这次进山,要虎头蛇尾告终了?
      虎皮猫大人飞上了枝头,说夜猫子们,大人我睡觉了,明天有得你们忙呢……我和杂毛小道商量了一番,这丛林本来夜里就不好行路,我们这样,善藏法师的人也是,不如养精蓄锐,睡一觉再说。安排好小妖朵朵和金蚕蛊值班守夜,我和杂毛小道沉沉睡去。
      这一天各种劳累,我很快就睡熟了。
      迷迷糊糊之间,我耳畔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


      500楼2013-05-16 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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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浮出水面
        熊明的热情,让我们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说实话,由于受到的教育不一样,我对中华民族的认可,远远高于苗族,一直以来,也为是一个中国人而骄傲,少数民族的身份给我带来唯一的好处,就是高考时多了20分的加分,而且我还偏偏没有利用上。甚至,我至今为止,都还不能够熟练地运用苗话。
        当然,这与社会大环境有关,我们是被熟化的苗族,要想摆脱贫困,便没有选择。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远离祖国、东南亚的深山老林子里,竟然有人因为我是苗族的身份,便不顾及错木克中的那个善藏法师的压力,将我留在这里。这份感情如果是真挚的话,无疑让我感动。我看了一眼杂毛小道,他点了点头,说要得,是要去吃一碗油茶的。
        于是,我们顺着发黄的道路,往寨子里走去。
        由于是在雨林之中开辟的寨子,所以成片田地并不多见,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扣扣索索不利落,这里的建筑大多是吊脚楼,但是屋脊的角度一般都比较大,倾斜,利于雨水的排除。熊明的家在寨子进去的第三家,另外三个女人则背着水离开,熊明朝一个年长一些的女人喊了几句,然后回头过来跟我们解释,说让她去喊寨子的头人。
        熊明家的房子算是寨子中比较新的,楼板看着也没有烟熏火燎的黑旧。
        我们进到屋,直接来到灶房里。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吱呀一声响,木门被推开,走进一个瘦小的女人。那是他婆娘,熊明让他婆娘去准备做油茶,然后让我们在灶房里,围着火塘坐,他端了几个糙瓷碗,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陶罐子,打开,有酒香飘来。
        熊明把酒给我们倒满,说这是家里面的苞谷酒,来了客人,要喝三碗的。
        说完,他一口饮尽,然后看着我们。
        我看着碗中黑黄的液体,也没有多说,一口喝完。这酒看着不怎么样,却有些烈,回味也绵长。我们一连喝了三碗酒,还没说几句话,听到堂屋的楼板在响,然后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走进三个人来。
        见来人了,熊明立刻站起来,朝这三个人一一打招呼,然后双手合十致礼。
        我和杂毛小道也站起来,看向来人:当先的是个六十多岁的长者,须发皆白,包着藏青色的头巾,双手如同枯木;旁边的是一个老太婆,撑着一根竹棍,稀疏的头顶挽一个小小的螺髻,看上去就像一个日本武士;而最后一个是中年男人,骨骼粗壮。
        老太婆张嘴说着什么,她没有几颗牙了,左手食指伸到嘴里去含着,然后在熊明的额头上画了一个符号,熊明连声感谢,然后用云南话给我们介绍,说这个是他们寨子的头人黎贡,这个是神婆蚩丽花,这个是他叔叔熊付姆。
        然后,他直接将我们的遇到的麻烦讲给了这三个来人听。
        他们仔细听着,我则好奇地看着旁边这个叫做蚩丽花的老太婆。之所以关注她,是因为她跟我外婆一样,都是苗寨子里的神婆,而且给我的感觉,竟然有一些隐隐的相似。三个人听完了熊明的描述,头人黎贡,也就是那个六十多岁的长者打量着我,然后问了一些关于我家乡的问题,我虽然奇怪,但还是一一作了回答。
        最后,三个人当着我的面,用苗话商量了一下,便嘱咐我们这几天不要出门,如果有人过来找麻烦,他们自己应付便是。说完他们要走,熊明拦着,说既然来了,喝碗油茶再走嘛。黎贡笑了,说要得,不过村子里还是要通知一下的,让熊明他叔熊付姆去通知一下那三个女人,不要乱说出去。
        熊付姆点头出去,其他两个人搬了木块做的矮板凳,坐在火塘边跟我们聊天。
        黎贡这个老头喜欢吹牛波伊,摆起他们这一族的历史来,滔滔不绝,不过这一套大概也就是熊明给我讲的那些,其中的筚路蓝缕,老头儿讲得颠来倒去。而那个蚩丽花,则不时地笑,露出一口没有牙的嘴巴,笑眯眯地看着我和杂毛小道。
        我有些奇怪,这个村子为什么敢收留我和杂毛小道?
        要知道,善藏法师和他的那一伙不明来路的同伴,可都是狠角色,寨黎村跟错木克相隔也才几十里路程,虽是山路,但是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厉害,为什么还如此淡定,几个人围着火塘等待着熊明的婆娘,把油茶弄好呢?


        511楼2013-05-16 0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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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似乎并不关心善藏法师的报复,而更关心那油茶什么时候熟。
          聊着天,蚩丽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说前两天寨子里来了两个外乡的姑娘崽,不晓得你们认没认得到哦?她这么说,我们倒是来了一些兴趣,说长什么样子啊?
          蚩丽花往外面叫了几句话,跑进来一个光屁股的小孩子来,她让这个小孩子去她家,把那两个小姐姐找过来,小孩子听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去。过了十来分钟,我们听到堂屋的楼板在响,接着门被推开,走进两个让我和杂毛小道都诧异万分的人来:
          雪瑞,和她那个长相英气的女保镖,一个叫做崔晓萱的女孩子。
          我们进山之时,李家湖跟我通话的时候还在说他女儿雪瑞和堂弟李致远,并没有返回香港,而是失踪了的事情,这个消息让我们头大了一圈,当时若不是没有任何音讯,说不定就折转返回仰光去帮忙找寻了。然而人生往往充满了意外,没想到,我们居然在大其力北部的深山老林中,又见到了雪瑞。
          不光是我们,雪瑞和崔晓萱也十分地惊奇,雪瑞大步跑到我们前面来,紧紧拽着我和杂毛小道的衣袖,惊喜地说:“陆左哥,萧大哥,怎么会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是专门过来找我们的么?”由于感觉十分的突然,她的话语说得颠三倒四,竟然有些颤抖,眼角居然还流出了激动的泪水来。
          我站起来,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雪瑞的头发,没有回答,反问她们怎么到的这里?
          不问还好,这一问,雪瑞居然抽噎起来。而女保镖崔晓萱则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急得我一阵蛋疼。神婆蚩丽花从旁边拿了两个凳子过来,摆在火塘边,让两人坐下,笑着说:“莫哭了,先坐下,果然是熟人呢,好好说就是了,哭啷个哦……”
          她长得并不好看,甚至有些凶,然而这一笑,竟然有一些慈祥的感觉。
          我仿佛看见了我外婆。
          雪瑞坐了下来,平静了之后,告诉我们,她是被她堂叔李致远骗到这里来的——原来她和许鸣离开仰光的前一天晚上,许鸣告诉她我和杂毛小道将要前往大其力市,问她要不要提前到那里去玩?大其力是金三角最有名的中心城市、旅游胜地,而且是一城两国,缅甸和泰国仅仅被一条河隔开来,听说也有很多前辈高人。如果在那里又遇到我和杂毛小道,岂不是很有趣?
          雪瑞这孩子看着老老实实,其实是一个跳脱的性子,而且十六七岁,正是叛逆的时期,总想着跳出父母的阴影,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于是她和小堂叔一番密谋,瞒过了送行的人,没有坐上返回香港的班机,而是直接改签了大其力市。
          同行的就三个人,许鸣、雪瑞和死都不肯离开的崔晓萱。
          她们比我和杂毛小道提前两天到的大其力市,第一天参观了大其力大金塔、华人观音寺,也逛大其力商品集散市场达乐街,然而在傍晚的时候,她们发现许鸣不见了,然后一伙人突然出现,将她们两人给掳走,用货车押运到了城外去,在某个村子里歇了一夜。
          第二天,她们的眼睛被蒙上,然后给人用草席卷着抬到一个地方去。走的是山路,一颠一颠的,好在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突然就全部跑了,把她们丢在山路边。她们两个是自己爬出来的,跌跌撞撞往林子里跑,最后被寨黎的一个老猎人给(救了下来,一直到了现在。
          雪瑞叙述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其他人不知道,我和杂毛小道可是知道的,作为一个天师道北宗传人,雪瑞自然有着一定的本事,这也许就是她能够从那一伙不知来由的匪徒手中逃脱的理由吧,只不过在这里,当着苗寨里的人,不太好说,故而将其略去了。
          许鸣怂恿她来的大其力?之后这个家伙又失踪了?
          听完雪瑞的叙述,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疑虑。我想了一下,问雪瑞,说你小爷爷(李隆春)有一个姓钟的助理,你认识么?那个人现在还好么?雪瑞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她记得,她小爷爷是有一个姓钟的助理,上个月住院了,好像是什么血癌,挺倒霉的,这件事情她还是前些天听她爹地谈起的。
          钟助理,住院了?
          我心中几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旁边的熊明高兴地说道:“来来来,好了,来吃油茶!”


          512楼2013-05-16 0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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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如释重负,暗夜危机
            一碗褐黄色的香油茶,上面漂着白色红色的炒米和绿色的葱段、红色的酸辣椒、三五粒作点辍用的花生和黄色的苞谷米,有一股独特的香味。熊明和他婆娘给我们每个人都盛好一碗油茶,我学着头人黎贡、神婆蚩丽花一般,将碗摆在地上,筷子横放,祭告了一下逝去的先人,然后开始小心地吃起这滚烫的食物来。
            也许是我在苗疆长大,所以觉得味道还可以,但是雪瑞和她的女保镖却都皱起了眉头。
            黎贡和蚩丽花吃得也十分香甜。
            见雪瑞和崔晓萱并没有吃多少,我可不想节外生枝,便笑着说吃不惯么?我却喜欢得紧,要不然我帮你们吃了吧?雪瑞摇头说不用,吃着好像还挺香的,而崔晓萱却如释重负,将碗里面的油茶全部都擀给了我。我大口吃完,然后又问熊明还有没有?
            熊明咧着嘴笑,说有咧、有咧,管够的!
            昨天一夜劳累,最后一次进食又是在杜若噶家里,相比那怪味的米饭和虫子酱来说,油茶倒算是美食了,于是我又添了一碗,美美地祭奠了我的五脏庙。同样吃得很香的还有杂毛小道,他是个极有眼色的人,知道苗寨人穷,但是很要面子,吃的越香,主人家面子越大,越肯贴心巴适地帮你。
            吃完油茶,黎贡跟我和杂毛小道说放心,这两天先在熊明家待着,不要出去乱走动,错木克那里的和尚过来找麻烦,自有他们对付的。
            我看他说得笃定,连声道谢。
            蚩丽花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年轻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苗家人最纯正的血脉,也看到了灵力的影子。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而来,在寨黎这里一天,便可以保你一天平安,这个承诺,是来自白河苗蛊蚩丽花的承诺……”
            她咧着一张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巴笑,然后跟着黎贡走出了灶房,离开熊明家。
            熊明一边跟他婆娘收拾碗筷,一边笑着跟我说:“陆哥子,你的面子好大哟,第一次看到蚩奶奶(念第一声)这么跟人说话呢!平时寨子里面谁有个病啊灾啊的,都是她给看的,地位其实比头人还高呢。蚩奶奶说你们两个惹到麻烦了,那就莫急着离开,在我家里住几天,等过了这阵子,再回去……”
            我站起来连声感激,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大把缅币来,递给他,算是这些天来的房费。
            熊明不肯收,说不得行、不得行,怎么能够收钱呢?而且还这么多!再说了,他要钱也没有用啊,他一年不出去一回,用也用不上。我坚持给,说总是用得上的,给村子里的人置办点好东西,不多,意思意思而已。
            我将钱强塞给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来。这刀子是阿根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陪伴我好几年。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于是递给他。
            对于这把军刀,熊明倒是蛮喜欢的。
            给完报酬,我们几个人来到一个空着的房间,我仔细询问起这一次的细节来。见我不厌其烦地问,雪瑞看出一些什么来了,问我的意思是,她小堂叔故意把她们引到这里来的,然后找人绑架的她们?这不可能吧,再怎么说,李致远都是她的堂叔,血浓于水,而且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一点利益纠葛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害她?
            这绝对不可能!
            我望着杂毛小道苦笑,跟他说:“你当初结的苦果,现在还是由你来解释吧?”杂毛小道的脸色也是铁青,嘴角抽动,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在压抑着。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他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情来,亏我们当初选择信任了他,现在想一想,人怎么可以变化得这么快?人心啊人心,你怎么可以这么可怕……
            我摇着头,说:“所以说人之初性本恶,猜疑链一旦出现,那么知情者最好的下场,莫过于死亡——只有死人的口是最严的!而当时的知情者除了你我,就是秦伯,至于钟助理,他也许不知道,也许是一个心怀鬼胎,试图从中取利的家伙罢了!我有时候在想,从105号石头,到顾老板的失踪,到雪瑞来到这里,说不定,都是那个家伙在导演呢……真正的目的,就是将我们引到这个丛林中来,不明不白地死去!”
            “许鸣导演的?”杂毛小道喃喃自语说着,难以置信地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小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呢?你简直是在说笑话。”
            “许鸣不能,但是秦伯,以及秦伯后面的人却未必不能啊?”
            我的一句话,将杂毛小道所有想要表达的话语给堵住了。我们两个,都被这个猜测所深深震撼到:有必要么?为了杀死我们两个,需要布这么大的一个局么?还是说,我们只是这局中的一个小小的环节,而已?
            雪瑞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许鸣是谁?


            513楼2013-05-16 0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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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我辈忍辱,但不折腰
              被震镜的光照一阻止,这毛团的速度减缓了许多,然而撞上我的胸口,却依然大力。
              我仰天倒去,这巨大的力道被体内的金蚕蛊给吸收了一部分,好歹没有气血翻涌。当后背和头与底下的草丛亲密接触的时候,我几乎还没有半点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脸和身体被这毛团的八只肢节给紧紧兜住,奋力往回收缩,接着一张恐怖的大口,喷着腥气朝我的喉咙咬来。我的手被这毛球的肢节给锁住,竟然动弹不得。
              眼看怀中热烘烘的蠕动,接着脖子一阵热气吹来,我动弹不了手,只得翻滚,低头,下巴紧紧贴着锁骨处。这篮球大的毛团子,力道居然如斯恐怖?
              一把木剑从斜处陡出,将这鬼东西的嘴给拦住,不让它闭口。
              一阵蕴含着灵气的劲力从剑上传来,接着巧劲一挑,那毛团被高高地挑飞,杂毛小道一张黄符纸往那东西的身上贴去。正中,然后传出一阵恐怖的尖叫。
              这叫声,我上一次听到还是过年时邻居杀猪,听到的那绝望声音。
              我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只觉得眼皮处跳了几次,然后树梢摇动,那毛团子又失去了踪影。
              在杂毛小道的帮助下,我站起来,四处黑暗,借着淡薄的星光,我才发现我的衣服在瞬间被那个突袭而来的家伙给撕裂成了一条一条的,衣袖都化作了碎片。再看空中的小妖朵朵,只见这个狐媚子全身竟然紧张得发抖,四处张望,完全没有她平日的淡定从容。
              我和杂毛小道背靠背,小心防备着这毛团子的再次来袭。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杂毛小道缓慢踏着斗罡星步,桃木剑依着圆弧摇摆着,说这个家伙,莫非就是虎皮猫大人所言的“咒灵娃娃”?经杂毛小道这一提醒,我立刻想起来了虎皮猫大人对那东西的描述:那是一种将许多鬼娃娃放在怨咒灵阵中如同养蛊一样自相残杀,历时三年而炼制出来的毛茸茸的鬼崽子。将其外貌对比,确实很像。而且也唯有鬼吃鬼而成的咒灵娃娃,能够让小妖朵朵心生害怕之意。
              想来也是,仰光碎尸案出现的两个东西,受降的食猴鹰已然出现了,咒灵娃娃自然也应该是随之而来的。
              这一下,事情闹大了。
              各方豪杰来汇集,我和杂毛小道两个年轻的愣子哪里能够抵挡得住?
              前方不知道埋伏得有多少恐怖,没办法,顾不得脸面,我和杂毛小道在小妖朵朵的带领下,往回路狂窜。刚跑四五米,那咒灵娃娃又从后方飞射而来。它既然成就了肉身,而非灵体,我右手的砍刀便也不客气,头也不回,就往回劈去。
              然而这刀挥到半空,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这把开山大砍刀被四只又红又黑的骨质肢节给定住了,接着那鬼东西奋力一别(方言,撬的意思),刀子竟然碎成了好几块,不复完整。力道竟然这么大,我心中胆寒——我这肉身凡胎的,可比不了那钢铁造物,要是被这咒灵娃娃给弄一下,肢体的完整可就不保了。
              我想起了在那个下午,林记玉器行后面的工坊里,血流成河,八个人的身体被残忍地切割成无数的碎肉块。当时还在猜想什么人这么恶心变态,现在看来,大概都是这个家伙的杰作吧。
              我可不想成为一地的碎肉块,被后来者唾弃,恶心,甚至将隔夜的剩饭吐在我的身上。
              这咒灵娃娃的优势在于敏捷力重,神出鬼没,来去无踪,而且那八条节肢和一张大嘴,似乎可以撕裂一切。我将这剩余的刀把往这东西的身上一掷,却见杂毛小道的桃木剑已然顶上了它的身体。杂毛小道总能够在极混乱的时候找准一点儿空隙,一剑直中这恐怖的小东西。
              桃者乃五木之精,桃木剑历来都是辟邪之物,握在杂毛小道这个内行人手上,自然更加厉害,又是一剑,咒灵娃娃被杂毛小道的吐劲又伤到,发出哇哇的尖叫,跌落在地上。杂毛小道大喝一声,桃木剑挥舞如同疾电,不去刺咒灵娃娃,而是刺向了无关紧要的空地处。
              这几剑虽然刺到了空处,然而地上的咒灵娃娃身上却冒起了黑烟来。


              517楼2013-05-16 0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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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夜粘稠如墨,然而与这黑烟相比较起来,却又显得淡薄许多。
                我诧异地看着杂毛小道,他则得意地一挽剑花,说幸亏大人提前告诉过破解咒灵娃娃的法子,只需用茅山密传的《登隐真诀》,配合那破地狱咒的剑法,便能够镇住这恐怖鬼怪之物。这东西邪门,但是越邪门,越容易被正道所破解,所谓“浩然正气”,便是如此。
                杂毛小道正得意,从林子处射来几道红线,他挥剑去挡,然而那红线一挡便碎,散成了一堆又腥又臭的黏液。杂毛小道大叫不好,这东西有毒,往后退几步,就有些摇摇欲坠。
                一听到有毒,金蚕蛊不用我反应,便立刻出动,吸附在杂毛小道的喉鼻之处。
                失去了杂毛小道的钳制,在地上蹲伏的咒灵娃娃又抬起头来。
                又有几道红线从黑暗中喷射出来,掠过我们的身边。
                小妖朵朵虽然害怕那咒灵娃娃,然而也咬着牙,指挥着地上的藤蔓,将其紧紧缠住。杂毛小道被金蚕蛊解了毒,头也不回,死命往回奔去:“有埋伏,风紧扯呼!”那一道一道的红线,鬼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吓得浑身惊栗,拉着浮在空中的小妖朵朵就往回跑。
                要是能够悄悄潜出去,那也就算了,如果前面有着重重埋伏,傻子才往前冲呢。
                然而我们没跑几步,便感觉前面一阵熏臭,一大股死人的尸体腐败味道,便幽幽传入鼻子里来。前方一道亮光出现,只见人影憧憧,竟然有五个人挡在了前方。我一看咋那么熟悉呢,再一瞅,清一色穿着迷彩绿军服,只是浑身血淋淋,竟然没有一个完整的人。
                我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昨天夜里冲突的时候,被杂毛小道一剑点中死穴的家伙。
                他死了,气息全无,然而却又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不远处,面目狰狞地等着我们。几乎在一瞬间,我便明白了面前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丧尸或者还魂尸,最早是出现于海地伏都教的邪恶教士手中,利用海豚或者蟾蜍的毒素制造出来的活死人。然而天底下并非只有伏都教一家有此能力,更多的地下势力都会,只不过秘而不宣而已。
                这东西并不如僵尸一般拥有自己的神志,更多的只是听从主人的命令,或者遵循本能。
                只是,作为死者,没有人愿意自己死后的肉体还遭受这般的亵渎,除了变态,一般人都不会将自己人炼制成如此邪恶的东西。我心中拔凉,他奶奶的,这个善藏法师要有多恶毒,多么没有人性,才会将自己的伙伴或者手下,弄成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丧尸跟后来电视上由于科学病毒蔓延的一系列电视电影相比,生存能力强一点,但是并不能够通过撕咬,将普通人转变为同样的活死人。制造它们需要法师的精力以及一些秘而不宣的原材料,并不是通过病变组织感染而完成的。
                我们在几秒钟之内就相遇,开始交手。
                这些活死人的武器只有两样:牙齿和爪子。东南亚的热带季风给这里带来了独特的闷热天气,虽然才过了一天,因为被提炼过,所以他们的周身都开始加速腐败,浑身烂肉,涂了一身尸油,将滴未滴,脸色铁青,犬牙变得尖锐,高高突出唇间,朝着我们扑来。
                杂毛小道两个,我三个,我怒了:被重点照顾的感觉,真不好受。
                因为肌肉僵硬绷直,这几个活死人的劲道也十分大,我冲前一个弹腿,踢中了一个活死人,周边两个立刻就围了上来,伸出双手来抓我。要是让这几个家伙给缠住,后面的咒灵娃娃和不知名的喷红线者一冲上来,我几条命都来不及死。我也没有了太多的争胜之心,脚步灵活,与这几双手错身而过,然后猛跑着。
                这五个活死人身型并不高大,脚步迈得也小,三三两两,竟然被我们给甩在了后面。
                往回跑,跑回村子么?
                望着前方山边出现的水田亮影,我的脚步有些迟疑了。杂毛小道显然也有了这方面的考虑,前进的方向发生了偏移,朝着水田的边缘往村口跑,他跑的方向,是我们昨天栖身的福龙潭附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了给我们提供庇护的寨黎苗村,为了在里面的雪瑞,宁死,杂毛小道也不想连累别人。
                这也正巧是我的想法,喝了别人家的油茶,就要为人家考虑些事情的。
                我,小妖朵朵,杂毛小道以及他脖子上的肥虫子,我们过村不入,沿着水田的烂泥田埂,朝那边的道路飞奔着。后边有五个活死人在后面紧紧跟着,突然,有一声老女人的喊声传来:“白河苗蛊,石头为阵,闯我阵者,皆是敌人。我辈忍辱,但不折腰,来者,皆死!”
                这话是地地道道的云南话,接着我听到后面的田埂处传来了好几声水响,扭头一看,只见那五个腐臭烂肉的活死人,全部都栽倒在水田里,不再起来。


                518楼2013-05-16 0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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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段时间里一直看着黑黝黝的丛林里,就怕那里面埋伏着一伙枪手在,到时候一个集体扫射,只怕我有金刚身,都抵挡不住。此刻见那蚩丽花出手了,自然不能够袖手旁观,翻身迈步返回去,要与那两个黑衣僧人搏命。
                  没跑十米,我一脚就踩到一根滑腻腻的东西,差点摔倒。我反应灵敏,这一脚下去,立刻知道是有蛇来了,脚顺着这蛇平趟横戳,将这咬来的高昂蛇头给狠狠踩在了脚底下。
                  一用劲,这条蛇立刻就失去了性命。
                  然而死去了一条蛇,还有无数条蛇又从草丛子中爬了出来,“嗤嗤”地吐着红信子,在往我们这边游走而来。我心中一惊,玩蛇可是错木克格朗寺庙的老把戏,这一群蛇不要命地围攻过来,我们只有跑路的份。
                  我往后连退几步,耳朵边听到一声重重的敲击声,只见旁边的杂毛小道陡然出剑,与一团黑影对拼了一记。
                  是那咒灵娃娃在趁乱偷袭。
                  小妖朵朵周身青光,青转红,红转黑,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在空气中飘散出来。蜿蜒着朝我们这边爬行的蛇群,纷纷停下了脚步,犹豫不前,有的则转向越过水田,朝蚩丽花那边游动过去。而那团色彩斑斓的狼蛛,已然冲到了蚩丽花身前五米处。
                  “古努,你是要来真的?”
                  蚩丽花双手一挥,还在水田泥泞处挣扎的五个活死人突然全身一阵颤抖,接着一大串石头便从这些假货的身上挤了出来,“砰”、“砰”的几声闷响,这些人居然全部都炸成了碎片,水田里一大片黑红色的血液,一地的碎肉渣子。而冲到近前的花背狼蛛,则不能再前进一步。
                  从黑幽幽的寨子里,那依山而建的一栋栋吊脚楼的中心处,传来一阵庞大的气息。
                  这气息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石块,一瞬间沉甸甸地压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气息既有愤怒,也有诅咒,也有威胁之意:如若接近,粉身碎骨。
                  不知道怎么的,这气息在我脑海中显示的中文,便是这八个大字。刚才还在狂奔的蛇群,此刻却被吓得往回路里盲目地逃散开去。
                  在我前方八米处的一个草丛子里,发出了一声惊栗的叫声,积怨颇深。
                  是那个咒灵娃娃,它本是个凶猛的鬼物,凶残之处,从工坊中一地的碎肉即能够看得出来,然而它今天晚上却屡次碰到墙壁,先是被杂毛小道两次针对性的咒文制止,又被这莫名而来的一股庞大气息所镇,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
                  这气息不管是谁,都被震慑,便是小妖朵朵和肥虫子,都一阵痛苦。
                  那两个黑衣僧人立刻应激而为,黑色的袈裟突然浓烟滚滚,有好多呜咽的骷髅头围着他们旋转。我大惊,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降头术了,滚滚浓烟的怨气,那袈裟上可染得有多少的冤魂。我牵着脸色立刻变得不正常嫣红的小妖朵朵,又继续往回跑去。
                  杂毛小道踏着斗罡禹步,缓缓后退。
                  蚩丽花手中的那根黄色的竹竿,探向了水田,静静指着那只花背狼蛛。而这脸盆大的昆虫则没有太大的反抗,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显然被这一股突然爆发又转瞬而逝的气息所吓丢了魂。蚩丽花的竹竿轻颤,语气却平稳:“古努,老婆子不想造杀孽,带着你藏在林子中的手下,退出我寨黎的范围,你们和这两个年轻人的事情,山里面解决,我也管不着了。不然,你想要代表你后面的人朝我们宣战,也可以,那就来吧……”
                  古努的黑色袈裟冒着烟雾,将他的脸遮住,看不清楚。
                  他沉默了一下,说:“好吧,看在蚩丽妹婆婆她老人家在这林子里的名头上,我就在寨子外面,再动手就是。”说完,他狠狠地瞪着我和杂毛小道,说你们两个,我们外头见。
                  滚滚的浓烟随着这两人,缓缓退入了山林。
                  我知道寨黎苗村也庇护不了我们,唯有抓紧时间逃出善藏法师这一伙人的包围圈。此刻也不多说话,朝蚩丽花婆婆拱手为礼,与杂毛小道朝着村口,朝着水潭那边飞奔而去。
                  我们要赶着这时间间隙,撕裂出一道口子,觅得生机。


                  520楼2013-05-16 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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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困境吞枪,小道倒地
                    看到这个行为举止皆如同日本人的家伙口中,说出字正腔圆的中文,我的嘴角直抽抽。而听到他口中的家族啊、式神啊之类的,我心中更是悲愤——这悲愤既是羡慕,又是嫉妒。不过日本的传承,除了部分寺庙之外,确实多以家族为主体,这个我是了解的。而且式神这东西,据说是属于跟矮骡子一般的灵界低级物种,更多的时候跟使用者的能力相搭配,如果不是家中长辈所传,必然不会这么厉害的。
                    要知道,加藤原二这小子,他可只有十六七岁。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两人继续对话,说得也杂,断断续续,不过我却从中得知了他们来到这片位于大其力北部山区雨林的缘由——跟我们一样,他们也怀疑那块105石头,就是能够安镇神宁的麒麟胎。而且让我心中猛跳的是,他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是听到了大其力市湄赛河畔的情报掮客泰国人差猜所言,一路追踪至此。
                    随着他们谈话的继续,让我心中愤怒起来。
                    因为加藤原二和刘钊开始谈起了我与杂毛小道两人。从他们的话语中,我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差猜那个泰国肥佬,居然转手就把我和杂毛小道的行踪给卖了,而且还将我们可能出现的地方给一一地指点出来。我想起了当初在那个小院的房子里,差猜还说他没有把我卖给缅甸警方,我欠他一个人情。现在看来,他说的没错,但是把我卖给日本人,似乎也实在不是什么好德行。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回来的时候会给他一个惊喜的,如果能够回去,是应该给他准备一下。
                    二十四日子午断肠蛊,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礼物。
                    加藤原二对我和杂毛小道已有杀意,跟刘钊的谈话中,多次表明如果见到我或者那个小道士,一定要抓住;抓不住,直接枪杀了事,一定不能让我们逃脱在外,让他心头郁积。
                    三个纸片女人吸完了生魂的鲜血,浑身都散发出一道雾蒙蒙的红光,然而卷缩成一团,被原二纳入怀中。几个西装男对此司空见惯,并没有过多的惊奇,对自己死去的同伴也没有表示出过多的伤悲,他们尝试着挖坑埋葬,但是没有工具,草草挖了一个小坑,却被爬出来的一堆虫子给恶心到,没有再挖,而是商量了一番,将那人用皮带绑在了榕树的枝头,摆成一个耶稣受难的造型来。
                    而那个腹部和腿部中弹受了重伤的伤员,在被打了一针吗啡之后,发放了手枪和一些生存物资,让他在此留守,等待救援。
                    其他人,则为了避免波噶工的人马再次来袭,十分钟之后,全部消失在东边的丛林中。
                    然而一直到了夜间八点多,波噶工的人也没有再次来袭,我和杂毛小道吃了一些干粮,又跑到江边放了肚子中的库存,悄悄返回的时候,发现那个重伤的日本人守在榕树下面,先是叫了一阵子妈妈,然后悲伤地唱起了民歌:“樱花啊,樱花啊,暮春三月晴空里,万里无云多明净……”
                    这声音一阵比一阵悲凉,树上有老鸹在叫,好几个扁毛畜生在拍打着翅膀,啄食着他原先的同伴。
                    与树上绑着的那个家伙一般,他也是一个被同伴抛弃的人,在这丛林的夜里,无数爬虫在黑暗中潜行,窸窸窣窣,死亡在一分一秒地向他靠近,而死去的同伴以及地上的肉块,变成了丛林中食腐动物的盛宴,有虫子,有鸟类,也有几只长着啮齿的野鼠,欢快地进食着。
                    他可以想象,自己在今天或者明天,又或者后天,将变成这些黑暗中不知名生物口中的食粮。
                    意识在一点一点地崩溃,之前因为所有意志和理智所铸就的坚持,在一瞬之间垮了,这个男人朝树上啄食尸体的鸟类连开了六枪,接着有东西跌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之后是死一样的沉静。
                    正当我犹豫着是否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过去支援一番的时候,又传来了一声枪响。
                    这枪声跟之前的相比,有些沉闷,像是堵着了什么一样。
                    后来我想明白了,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这个日本人留给了自己。在黑暗的绝望中,他选择了逃避,用主动的方式,将一切未知的等待都给结束了。
                    他不想等了。


                    526楼2013-05-16 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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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杂毛小道面面相觑,讶异了半天。良久,我问杂毛小道要不要去收一下尸?如果再放任这般下去,我们这个山壁的夹缝处也待不了了,看着那一堆死人,心中都膈应。杂毛小道摇头,说还是不要动吧,要万一他们有人回来,看到这些,岂不是暴露了自己?不过呢,人死了,总是要超度一下的。
                      我这才想起来,死人了,可以叫朵朵出来,将还未消弥的天魂,补充吸食一下,总是不要浪费的。
                      最近由于需要小妖朵朵对于丛林草木的控制,所以朵朵出来的时间并不多,不过这丫头并没有吃醋,反而是对自己不能够帮上忙,有一点小小的伤心,见我将她唤出来,她高兴死了,拍着粉嘟嘟的手掌,跟我一阵撒娇,然后开始飘飞到空中,吸食我看不到的天魂能量。不过,过了一会儿,她一脸煞白地跑了回来,说好多老鼠,怕怕……
                      我出了洞口,往大榕树那边的空地走去,果然,因为加藤原二这一伙日本人并没有收拾敌人尸体的习惯,在清冷的月光下,那些尸体身上爬着一团团黑色的小东西,毛绒绒地一片,蠕动着,都是些大如狸猫、小如拳头的老鼠,在上面啃食着死人的尸体肉。
                      刚刚自杀的那个人,他的衣服下面一拱一拱的,新鲜的尸体已经被好几只老鼠给占据了。
                      难怪他会自杀,一想到自己死后就会受到这种待遇,他自然是想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眼不见为净罢了。我在很久之前曾经讲过,老鼠一般是避开人的,但是有一种例外,会毫无顾忌地拼命攻击人,这种老鼠不管什么品种,都叫做尸鼱,是吃过死人肉所变成的,凶狠异常,而且带着剧毒。
                      杂毛小道见到,几步冲上前去,手一挥,一道火焰就从他的手上洒出来,黄符纸飘飞,那些油黑铮亮的老鼠纷纷躲开,有几只吃得正兴起的老鼠不肯离开,被杂毛小道用桃木剑将其挑飞去。朵朵平日里有些怕老鼠,然而此刻却帮忙驱赶,加上肥虫子跑出来,“虎躯一震”,总算是将这一片弄得宁静。
                      在这黑夜中发出光亮,其实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吃人的老鼠逃开之后,杂毛小道立刻将符纸给弄熄。黑灯瞎火的,杂毛小道摸黑给这些死去的家伙超度,我也在旁边帮忙,搭个戏台。杂毛小道舞弄得有些卖力,而且除了最后的那个家伙怨念比较深之外,其他的都好说,没有十分钟,我们已然完成得差不多。然而我们并没有停歇下来,而是将这些死去的家伙,全部都收拾好,扔下河里去。
                      丢河里,总比留在这原地,再给虫吃鼠咬的好。
                      然而忙活了半天,地上的全部都收拾干净了,我和杂毛小道望着树上那个耶稣遇难者的死人,有点高,离地三米多,真闹不懂加藤原二这伙日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杂毛小道气喘吁吁,说算了,我们回去吧,休息到明天,隐匿符纸的效果消失之后,一切的因果也断了联系,善藏那伙人估计是找不到我们的。
                      回去,养精蓄锐,等待明天长途跋涉,返回大其力。
                      商量好,我们洗干净手,又返回了这岩石洞中。这洞口不向阳,有些阴,朵朵即使在白天,以她的鬼妖之体,也能够出没,不过现在,却对她的修行有些阻碍。惯例,我和杂毛小道睡觉休息,她便在外面放哨示警,不过她可比小妖朵朵勤奋,坐在对面的树梢上,对着月亮的潮汐和星辰的引力,开始修炼着她的《鬼道真解》。
                      我有的时候虽然总说这小丫头笨,但是朵朵的持之以恒,却十分值得我去学习。
                      人只有做到“坚持”二字,才有资格去谈道,谈顿悟,谈明了真我。
                      杂毛小道仍然摸黑在篆刻他的新作品,我则继续睡觉,恢复体力。睡前的时候,我还跟他聊天,说干嘛要这么着急雕这一柄玉剑,拿来玩儿么?火急火燎的!他说不是,他这两天的心神总是焦虑不安,似乎有人在背后默念着他一样,他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通过雕刻着东西,来修行自我的。
                      我闭上眼睛,即使清醒的时候有着一万件事情未办,但是睡着之后,一切皆休。
                      迷迷糊糊,我大概是凌晨五点多钟,被一种奇怪的哼哼声吵醒,睁开眼睛,只见朵朵正在我的前方不远处,扶着杂毛小道,而昨天还是精神奕奕的老萧,此刻却神情萎靡地瘫软在地,口中有鲜血流出,而地上,则是好几块接近凝固的血团子。
                      我一下子醒了过来,想到了杂毛小道昨天凌晨燃烧的那道隐匿符纸,似乎只管用十二个时辰。
                      这时间,刚刚过去,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这是为何?


                      527楼2013-05-16 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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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火焰焚身,黑衣男人
                        村中的空地上,一片篝火闪耀下,我看见了杜若噶,看到了她的两个半大小孩,看到了如山野中花朵一般的女儿莫丹,看到了杜若噶的那个老实不喜言语的丈夫,还看到了喜欢“憨猪哥哥”的向导吴刚,他们一律被粗绳子给捆着,跪倒在地上,由一些穿着白衣服的男人给看着。
                        我还看到了善藏法师。
                        我来得正是时候,这个长相并不好看的老法师穿着黑色的袈裟,正在克扬村民的面前大声宣扬着什么。这一回,他并不是孤身一人,旁边还站着好几个比他稍微年轻一些的僧人,同样是黑色的袈裟。我在缅甸这么久以来,通常看到的僧人都是穿着红色的袈裟,黄色的也有,但是黑色,却只有在这山里才有。
                        或许黑色袈裟,是这所谓的格朗教派独特的一种标志吧。
                        不过我注意到,这里面并没有穿着军装的人员,除了僧人外,其他的都是穿着民族服饰的克扬族人。
                        善藏法师说了一会儿,然后出来一个白衣老女人跟跪着的杜若噶说着话,好像是在责问。这个白衣老女人我依稀记得好像那天晚上出现过,只是嘱咐我们几句话,不要靠近格朗佛塔。她是村中的头领之一,脖子束着好长的一串铜环,这让她低着头的时候,有些不方便,于是她蹲在地上来,跟杜若噶说着话,莫丹呜呜地在旁边哭,白衣老女人就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好像宽慰了几句。
                        看到这情景,我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我想到了《色戒》最后王佳芝和王力宏饰演的那个男人双双跪着被人枪毙的情景,这画面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便一下子将我心给纠结起来:善藏法师莫不是因为没有抓到我们,就拿和我们一起来的吴刚和将我们领进村子的杜若噶来杀之泄愤?
                        他们跟我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啊,他不会这么变态吧?
                        正当我存着侥幸的心理观望着,几个黑衣僧人已经驱使人堆好了一个很大的木头架子,而善藏法师也刚好宣布完他的决定,拍拍手,几个长相彪悍的男人就将跪着的吴刚、杜若噶和几个小孩子驱赶到这木头架子旁。我离得远,看不出个究竟,但是也知道那些木头都是晒得干燥、油脂重的柴火,几乎是一点即着。
                        有一个黑衣僧人持着一个火把,在一旁静静等待。
                        这个家伙我认识,他就是前夜在寨黎苗村出现的古努,手持着巨型狼蛛、被蚩丽花婆婆喝斥为契努卡叛徒的家伙。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在地上放声大哭的一伙人,那火把缓缓地朝着木架移动,只待这些人都被捆上,将其付之一炬——火刑啊?这可是最愚昧的宗教惩罚手段。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后悔和罪恶感,感觉跪在地上的这些人,都是我害的。
                        然后又想着:为什么别人的罪恶,要让我来承受?
                        小女孩莫丹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跟朵朵是如此的相似,让我心中的愤怒越发地凝重起来。我看着那个花骨朵般的小女孩被一个粗鲁的妇人拽着乌黑的头发,往木堆旁推搡而去,拳头立刻攥得紧紧,忍不住挺身而出了。然而一想到杂毛小道还在小洞子里等着我,将那狗日的善藏法师给结果掉,心中又是一僵,不断地劝告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冲动是魔鬼!
                        正在几个人就要被火焚之时,白衣老女人突然伸出了手,制止了族人的举动,跟善藏法师争执起来。
                        果然,对自己族人下此狠手,自然会有人挺身而出,质疑这愚昧的决定。
                        我这才放下心来。
                        善藏法师是个斗争高手,他并不与白衣女人争辩,往后退一步,旁边几个黑衣僧人立刻迎了上来,与那白衣老女人接话。也许是这决定实在太过于不得民心,也许是被惩罚的这些同族实在可怜,在旁边围观的克扬族人们,纷纷围了上来,参与了辩论。
                        一时间,除了四周负责警戒的持枪警卫(也是克扬族人),其他人都陷入了两派的争论中,十分热闹。
                        我开始慢慢地向前移动,此行的目的,最好是拿到给杂毛小道下傀儡替身降的媒介物泥娃娃,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弄死善藏。杀死善藏这件事情,我是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的,但是方式却实在有待商榷:我最厉害的手段,莫过于下蛊。然而金蚕蛊的灵蛊部分,稍有道行者都能够避开,药蛊却需要离得很近,最好有身体接触为佳。所以,我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接近,下蛊,并且能够安全而迅速地逃离。
                        然而我没有走几步,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来。


                        530楼2013-05-16 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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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精神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将这两人都解决后,佝着身子翻查战利品,没有手枪,我便拿了一把匕首、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将弹夹也搜出两个,然后朝刚才的方向摸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种诡异的声音,嗤嗤嗤,是蛇在吐信子。这信子的声音十分密集,有好多。我听到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笛声传到耳边,暗叫不好,转过一个弯,只见在通往格朗佛塔的那条泥路上,有好多条粗粗细细的蛇,从上而下,朝吴武伦他们那边游来。
                          这个时候,在刚才那个平坝子上,与吴武伦交手的几个黑衣僧人早已经不见踪影,地上躺着一个,被黑色袈裟给遮盖住,也分不出来。
                          蛇群的游动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淹没到下山的路,整条土路上,全部都是各种颜色的蛇虫。
                          驱蛇攻人,这是善藏法师的绝活。
                          然而吴武伦却是有备而来,手一挥,跑来两个全副武装、背着大罐子的手下,手持着一个长管子,一启动,立刻有炙热的火焰,朝前方的蛇群喷射而去。这两架火焰喷射器的加入,让一向横行无忌的蛇群遭了大殃,强行的架势几乎在一瞬间就被瓦解,顾不得幕后驱使的人,四处逃散而去。吴武伦他们占了上风,我也不敢再掺和,闻着一阵焦糊的蛇肉味,从西边撤出。
                          跑了一会儿,所幸吴武伦的人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格朗佛塔那边,并没有注意我,于是我又撤回了刚才观望的野芒果树下。
                          我不敢走,善藏不死,杂毛小道便活不成,这会儿太乱,我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做决定。
                          我甚至还幻想着吴武伦也许不知道我和杂毛小道在大其力犯下的祸事,仗着是老相识,要是他胜出了,我上去攀一番交情,能不能将那个泥娃娃拿到手,再求得法子,将这个降头给解了。然而问题在于,倘若吴武伦知道我和杂毛小道的事情,出于法纪在,他一定会将我抓住,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毕竟这个时节可不是拍武侠剧的时候,当街杀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吴武伦跟我可没有太多的交情,在他的国土上杀了人,他可没有帮我隐瞒的义务。
                          当我蹲下身来回望时,只见那火焰喷射器已停了一架,在冉冉的高温中,一道黑影在四处飞射,不断有人跌倒在地,那是咒灵娃娃在逞凶,半山腰上的格朗佛塔钟声响起来,铛铛铛,随着这钟声响起,整个错木克村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枪声逐渐停歇了下来。
                          夜黑了下来,那火焰也变得有些凝固,蛇群嗤嗤的叫声越发地强烈了。村子里的人开始还跑回家里去,这会儿火光连天,全部都顶着家当,往村外跑。吴武伦的人也不管这些村民,他们已经开始冲上了半山腰,准备接管格朗佛塔。
                          然而冲到最前面手持火焰喷射器的家伙被人射爆了油箱,一瞬间化作了跳动的火焰。
                          这突然的变故让他们进攻的节奏给一下子阻挡了,顿时减缓下来。我眯着眼睛看,发现在不远的山坡上,有一个人影在奔跑,而且朝着我这边跑来。这可真够奇怪的,我这边再往后可是雨林子,要跑也往田里或者路口那边跑去啊,跑这里,怎么有出路?
                          然而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我认出了这个单瘦的人来。
                          这个人,就是我们一路追寻至此的那个家伙。
                          姚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他的手里面可能已经没有105号石头了,但是他定然是知晓石头解开之后,是个什么样子。将他俘获,我便可以知道105号石头到底是不是麒麟胎了。他便是这所有一切的因果,我心中兴奋,然而同时,又为他怎么也随着跑出错木克村,生出许多疑惑来。
                          他跑得跌跌撞撞,显然腿脚并不是很好。
                          他穿过这一片小林子,准备朝着后面的山里跑去。我蹑手蹑脚地埋伏到了他的前方,今次过来,倒是有一些惊喜。


                          533楼2013-05-16 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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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误中副车,意外之喜
                            在这里请容许我说明一下姚远的相貌:这是一个半老头子,穿着克扬族的衣服,灰白色的;他的下巴长得有一缕飘逸的山羊胡,脸小且瘦,就像是电视里面经常出镜的绍兴师爷,浑身都透着一股精明和市侩。
                            姚远的身手不错,趁着后面的村子一片喧闹,足尖点地,朝这边疾跑而来。
                            我深呼吸,吸气、呼气,准确地卡住他前行的位置,在接近的一瞬间从草丛里跳出来,将其迅速扑到,然后紧紧按在地上。姚远剧烈挣扎,我则一手刀打在他的脖子后面。按照电视上的情节,他应该一下子栽倒不醒,然而遗憾的是,也许是我的力道不对,姚远没有晕,而是“啊”的一声惨叫,然后倒在地上直抽抽。姚远上了年纪,但是人却精神,被我敲了一手刀,抽过之后,手就往腰间摸去。
                            我见他腰间鼓鼓囊囊,也不敢让他发挥,将其狠狠按住,低声喊一声“住手”。
                            没成想姚远居然很听话,停止了挣扎,低声问我是谁。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将他的双手控制起来,并没有耐心跟他说多什么,只是问李秋阳拍到的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姚远恍然大悟,说原来是为了那块石头而来。我说是,快说。这个时候,有一道光束朝我们这边照过来,我压低了身子,等光束离开之后,才低声说:“我只是一个追寻石头而来的过路人,你将那石头解出来之后的模样告诉我,至于李秋阳那些人的死,我不会跟你追究的……”
                            我们之前闯过格朗佛塔,姚远肯定是知晓的,他惨笑了一下,说:“好,你肯定是听多了传言,实话告诉你,那块石头解出来后,出玉了,是块红翡,外边晶莹透亮,里面有一团黑色雾气,呈现出一滴血的样子。有煞气,很浓重的煞气,几乎像实质一样浓郁。善藏说这是一块千年难遇的凶虎藏身玉,天然自带一滴琥珀血,很厉害的材料。不过你别想了,那块玉石被善藏送走了,至于哪里,我也不知道……”
                            听着姚远的这一番描述,我已经有九成的把握,这105号石头肯定不是我们要找的麒麟胎了。它或许对别人有着很重要的用途,各方争抢,但是对于我和杂毛小道来所,却没有半点的意义了。用匕首比着他的心窝子,我把他慢慢地拉回我刚才所在的野芒果树后面,从地上捡起那把缴获而来的步枪,然后问他为什么要杀了李秋阳,为什么现在又要逃跑?
                            姚远叹气,说李秋阳是他多年的好友,他一直在李秋阳的公司里当顾问。然而可惜的是,他来缅甸之前,在家乡被人下了破解不了的降头,所以听从了那人的威胁,撺掇李秋阳来到缅甸,将那块石头给竞拍下来。他这一直以来,都像是一个傀儡一样,被人指挥着手脚,然而目睹着李秋阳的惨死,他心中自然也是既悲愤,又担忧,总想着寻摸一条出路,今天趁这村中大乱、佛塔空虚,他将破解自身降头的东西偷了出来,转身便往这外面跑。他也不敢走大道,只有躲入这山林中……
                            我去摸他鼓鼓囊囊的腰间,除了有一把短刃之外,还有一个硬邦邦的人形玩偶。
                            这人形玩偶仅有两个拳头一般大小,摸着软中带硬,一掐,是泥土的材质。我问他是不是中了“傀儡替身降”,他点头,说是。他往日也是以给人看命算卦观风水为生,多少也懂一些忌讳和讲究,然而却中了这莫名的降头,整日如同虫噬一般钻心疼痛,无奈之下,只有做出了让自己都觉得惭愧的事情。他受人驱使,害死了李秋阳等人,但那是并不情愿的事情。今天偷了这泥娃娃,便是能够给他解降的本物。
                            我拿着这泥娃娃,接着微弱的光线打量,越看,越觉得跟杂毛小道的样子很像,特别是眉目之间的猥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气质。
                            我将这泥娃娃举在姚远的眼前,说你确定这个泥娃娃是你中降头的媒介物?
                            姚远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疑惑地说这个东西怎么不是很像啊?按道理,掺了本人的血液精华铸就而成的泥娃娃,一般跟主人长得有一部分的形似——这东西没什么科学根据,但是隐隐的似乎还是有一些牵连。然而我手中的这泥娃娃,跟遥远的长相气质,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姚远咽着口水想骂娘:我……好像拿错了!
                            他这么说,一脸的沮丧,然而我心却高兴得爆了。姚远简直就是活雷锋,这个东西应该就是给杂毛小道下降的那个泥娃娃——刚才还准备拼死拼活地突入格朗佛塔,没想到姚远这个家伙竟然直接将它送到了我的面前。不理他的沮丧,我急忙问,说这有了泥娃娃,到底如何解降呢?
                            姚远的心神都还没有从拿错东西的情绪中缓解过来,不过我这刀尖比着,也没有敢怠慢太多,说这解降的法子也简单:只需被下降人向这泥娃娃高高敬着,然后下跪祭拜,拜九下,每跪一次便大喊一身自己的名字,然后用香烛将这泥娃娃熏个九遍,在上面浇一泡热腾腾的尿,再找一个阴属性的大树根边,将其埋掉。如此这般,身上所有的束缚便全部都解开了。
                            姚远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他想返回去,将自己的那个泥娃娃取回来。


                            534楼2013-05-16 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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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他下傀儡替身降的人,是不是那个长相丑陋的善藏法师?
                              他点头,说是。我指着一片明亮的错木克村和山腰上的重重黑影,说说不定那个家伙已经死于乱枪之中了。只要他一死,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何必去执着将泥娃娃找回来呢?现在太乱了,过去实在有危险。姚远摇了摇头,说狡兔三窟,你真以为善藏是个穷途末路的人?这个家伙早已经把格朗佛塔里面的地下通道整理收拾好了,只要情形不对,随时可以撤回他们的总部去。
                              我很敏感地听到了“总部”两字,眼睛都亮了,问那总部在哪里呢?
                              姚远说不知道,他在这里的身份,说好听了是客人,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个俘虏囚犯,哪里能够知晓那么多的事情?总部便是总部,不过应该也在这一片山区里。果然,肥虫子在此刻已经悠悠地一路找回来,竟然给了我同样的答案:善藏跑了,毛都没有见着,此刻在那里负隅顽抗、作垂死挣扎的一伙人,应该也被他给抛弃掉了。大人物一旦认真起来,手都是很黑的。
                              我将那个泥娃娃小心地放在了随身的包袱里,遥望错木克村,熊熊火焰在燃烧,许多蛇因为怕热,纷纷朝着这边的溪流处游来。那里的战况如何,已经引不起我任何的兴致和好奇了。此刻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回江边的洞口,将这泥娃娃按照姚远的方法,给杂毛小道解降才是。
                              这是我目前心中唯一的期盼和想法。
                              我指着姚远,让他跟我走。没有小妖朵朵的关照,在这丛林中行路,除了靠意志之外,似乎还要有一个相互扶持的家伙在。而且,我把姚远押回去,有好多事情需要找他了解和核实,如果这解降法子是错误的,到时候我还不是白跑一趟?只有他在旁边,遵着做,才能够尽心尽力,因为他如果耍花样的话,我直接可以将他一枪弄死——或者,二十四日子午断肠蛊,可以用来给他考验一下毅力。
                              虽然极其想着返回去找寻自己的泥娃娃,但是被枪指着,姚远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点头。
                              不管错木克里面双方势力的交战结果,因为若是他们任何一方胜出,歇了口气,那么我们将面临的,一定是猛烈地报复或者盘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们两个就在黑暗中往回路摸索。因为那天的月色依然不错,所以虽然没有小妖朵朵的帮忙,但是还是能够勉强行路。
                              姚远对在我们周围训练探路的肥虫子十分好奇,他是个算命先生出生,走南闯北,自然也是极有见识的。便问我是不是蛊师——能够指挥一条肥虫子颠来跑去,自然是这种职业了。我也不否认,然后问起善藏法师的信息来。姚远所知的不多,不过他懂得缅甸语,所以多多少少能够听得懂一些内容,于是他告诉我,善藏法师并不是地位最高的人,在总部,还有很多厉害之极的降头师在。而那些外来的武装分子,则听闻是北边毒枭王伦汗的人手,被借调于此,协助善藏行事。
                              江边离此地很远,我白天都走了十来个钟头,现在是夜里,路况也并不是很理想,我们走了差不多有三个多月钟头,竟然还不及我白天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多。路过一片林子,姚远突然不敢再次前行了。我问怎么了?他僵直地伸出手指,往林子上空颤抖地指去。我顺着看,心中大惊。
                              我看到了一个僧人,在林中的半空中,悬浮着。


                              535楼2013-05-16 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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