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yunUp°Baby┇130502◆搬文┇猎人

C4
来福旺财回到公寓的同时也给文钟业带回了一个好消息，他俩在路上碰到崔准烘，小朋友特别欢快地朝他们打招呼，还让他俩一定记着监督文钟业每天按时去上学。
文钟业正在跟不肯乖乖洗澡的白老三大眼瞪小眼，听到这儿立刻把乱糟糟的浴室和乱糟糟的白猫交给来福，自己火速冲出去给崔准烘打电话表示教诲已收到，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白老三朝文钟业毫无留恋离开的背景喵了两声，透出浓浓的不满和愤懑气息让来福旺财同时抖了三抖：一只猫的气场至于这样吗，这不科学！
伸出爪子把来福和旺财给轰出浴室，旺财还特别贴心地替它关上了浴室门，白老三跳到洗面盆上，对着镜子里那只和它自己一模一样的猫龇了龇牙，橙色的眼睛眯起又睁开，最后朝无辜的镜子拍了一爪子。
而此时此刻在楼上，文钟业带着白猫走后，终于肯醒来的小狐狸被方容国抱到客厅。小狐狸从他手里蹦下来走了两步，空气里分明多了一种熟悉又可恨的味道，便回头看了眼好像在极力掩饰着什么的饲主：“谁来过？”
狐狸的身体里发出人类男子的声音，沙哑的声线与方容国颇为相似，可比起他的温吞，这把声音又是恰到好处的慵懒。
“什……什么……”方容国企图蒙混过关。
“少来，有猫的味道。”小狐狸踱着步子走了一圈，眼光落到桌上放饼干的地方，“哼，还吃了我的东西。”
小狐狸转了个弯趴回了沙发，大概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醒来没一会儿就又困了，连带着声音也模糊起来：“你那宝贝侄子，为什么会跟一只橙眼白毛的死贱猫在一起？”
窗外的阳光暖得让人瞌睡连天，文钟业趴在课桌上阖眼假寐，开始回想这段日子以来种种怪事，好像自从白老三出现之后，有些事情就在跑偏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首先是崔准烘。把白老三领回家的第二天，文钟业一大早就跑去他楼下等。崔准烘见到他的时候本来也挺开心的，脸上挂着笑容连蹦带跳冲下楼梯，可离他越近表情就越奇怪，走到面前的时候整张脸都变得惨白还开始冒汗。文钟业被他这样吓了一跳，正想去摸额头看是不是发烧，崔准烘就倒退几步面带惊恐地看着他：“你家里是不是多了什么动物？”
文钟业第一反应是开脑残粉模式哦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居然这么聪明，可看到他那痛苦的表情就立刻变正经，边点头说养了只白猫边伸手要去扶他。崔准烘瞬间了然心里两行泪，你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他。见文钟业靠近自己立马捂着脑袋大叫：“你别过来我对猫过敏所以你下次见我之前先把味道洗掉噢次奥好痛……”
过敏会头痛成那样？他怎么对味道这么敏感，我咋一点都没闻到？
其次是来福旺财，两个人一直对白老三敬而远之，看样子又不像是怕被咬被挠，还总是神神叨叨地凑在一起嘀咕什么“眼神好可怕”。白猫那眼神儿挺正常的啊，又是橙色的多漂亮。
再来是小舅舅，有事没事就跑下楼“我来看看你啊”，以前怎么不见他那么积极……一来就到处找白老三，把它抱起来东看西瞅的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白老三本来一见他就呲牙，被抓起来折磨多了以后变成见他就躲，每每都是自己看不下去了去解救它，白猫就缩在自己怀里接着对小舅舅龇牙，嘴里喵呜咕噜地不知道在狂躁什么。
最后是白老三自己。这货简直就是犯贱界的战斗机，连自家老娘傲娇起来都没它那么难伺候。一天天的除了睡就是吃，现在的猫不去逮耗子就算了吧，它什么事儿都不做只喜欢吃。重点是不吃猫粮，文钟业吃什么它吃什么，幸好它肠胃好没吃出毛病来；还特别喜欢芝士蛋糕，把脸埋进去吃得毫无身为一只猫该有的高贵冷艳，害的文钟业堂堂五爷成天帮它擦脸。
给它擦脸它享受得不行，尼玛要给它洗澡就不干了，自己嗖一声钻进浴室，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刘永才那个疯子教的，居然还会把门给关上。问小舅舅只得到他一个悲痛的表情和颤抖的一句“它害羞”，羞个头啊一只猫还怕被看光光吗问题是它一天到晚不都是光的吗！

最烦的是它其他时候又特别黏人，不黏来福不黏旺财只黏咱们五爷。一开始文钟业去上学它都想跟着去，文钟业想到崔准烘那过敏反应只得严厉禁止，白老三在他身上打滚撒泼装可怜，最终是见他态度强硬只得作罢，就为这还闹了几天脾气喊它都不理。遇上文钟业不去上课的日子它就黏在人身边，人坐着它就缩在脚边或者趴在腿上，时不时抬头看看人在干什么；人一站起来它就跟着起来，亦步亦趋一直跟着。晚上睡觉非要睡文钟业的床，精神来了还爬到他身上闹得人一晚上睡不好。
想想咱们五爷什么脾气，遇上这样的烦人玩意儿早该一拳或者一脚解决才是。但偏生觉得这白老三烦是烦了点，可要是没了他，自己一个人成天除了欺负来福和旺财就没其他乐趣的日子也怪无聊的——不是的五爷，您难道忘了心心念念的崔准烘，忘了从小带你玩到大的小舅舅，还有大明湖畔等着被你揍的那些小地痞们？
不远的派齤出所，刘永才看着在院子里或散步或打盹儿无所事事的警犬，默默朝它们行注目礼：都是你们的功劳啊。
这天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文五爷抱着白老三走在回老爹老娘和老姐家的小路上，身后跟着来福旺财两堵肉墙。白老三趁文钟业不注意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迈着猫步扭着屁股走在他前边儿，还优哉游哉地左右张望似是在看街边的风景。
来福旺财一阵恶寒，心想这种正常的猫会干的事儿您做起来怎么就这么违和呢。
文钟业倒是乐得清闲，也就白猫刚跳开的时候有一瞬间不知道手该怎么摆，之后便习惯性地随意甩手蹬腿——久了没打架人都快生锈了。白老三突然折回来咬住他裤腿往路边商店方向拖，文钟业抬眼一看，得，蛋糕店。
对白老三这种见吃眼开的行为深感嫌弃，文钟业端着架子就是不肯跟它走，于是白猫松开了牙齿，两条后腿支撑着身体，用前爪去趴他小腿。
“你能别把这种撒娇的动作做得这么像狗吗。”文钟业无奈，重又把白猫抱起来顺手挠了挠它下巴，跟着已推开店门的来福走了进去，“身为一只猫居然那么喜欢吃蛋糕，你就不怕河里的鱼家里的老鼠哭给你看吗？”
还在专心教育这只无食物不欢的懒贱猫，入耳一声清软的“欢迎光临”瞬间给文钟业打了鸡血：“准准准准准烘你怎么在这里！”
柜台后清秀高挑的小少年看清来人，白嫩还透着些粉色的小脸儿上立刻笑出了一对酒窝：“我在这儿打工啊。”
目光落到文钟业怀里正盯着自己的白猫身上，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同道中人的敏锐感让他立刻发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崔准烘看清白猫脸上扯出微小的奇怪表情，自然懂那是它对自己别不自量力去沾染它的猎物的警告。
……我的大神啊您开什么玩笑，就我这种见到你都能疼得满地打滚的道行，您怕是太过多虑了点吧。崔准烘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屏住呼吸，心里挂着泪滚屏咆哮，我的好学长你快带它走啊，再不走我分分钟暴毙给你看。
天不怕地不怕的文钟业还在没出息地被崔准烘的笑弄得找不着北状态中，连他这会儿脸色开始不对劲儿都没发现。旺财看了眼手表目测再这么耽搁下去等五爷回家一定挨骂没跑，于是付过钱接过给白老三买的芝士蛋糕：“五爷，该走了，家里还在等您吃饭。”
被文钟业抱走之前，白老三又朝快要疼得站不住脚的崔准烘看了一眼，见他露出哀怨的朝自己求饶的表情，这才收了目光，缩回文钟业怀里瞄呜两声卖乖。
崔准烘抚着快哭出来的脸忧伤地想：大神您能不能别一副后宫得宠奸妃脸，小的我真心没那个熊胆子敢动他啊！只准你对他心怀鬼胎不许他喜欢别人，不是，别的妖吗！他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施过媚术，再说我一没有心的小妖也没法跟他两情相悦啊……

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往隔壁房间跑，入眼只看见空荡荡的床铺，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多余。
文钟业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往上蹿，愣了一会儿之后又冲回房间拿手机给崔准烘打电话，不管拨了多少遍，那边一直都无人接听的状态，彻底慌了。
崔准烘不是那种来去随意连招呼都不打的人，文钟业和他相处这么久，自然知道这种不告而别又联系不上是多么严重的情形，更何况前一天见到的时候，他还是与往常完全不同的虚弱且不知缘由的模样。
来福旺财发现五爷竟然就这样冷静下来，一言不发地换衣洗漱收拾背包，看样子是要出门去找人，可这种冷静，只有在以前他一个人面临一群地痞围攻的时候才出现过。
学校、家、蛋糕店、体育馆……崔准烘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了，一边找一边不停给他打电话，可依然是让文钟业失望的结果——不是说以后都会听话的吗，为什么不乖自己先不见了？
他不记得自己找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后累得跑不动了，却还是机械地拖着步子继续往前走，可前面是哪儿，到底要去什么地方，都已经变成了未知数。让他终于停下来，终于放弃，终于掉头朝公寓的方向走的，是旺财打电话来说白老三好像发烧了。
给白猫喂食的时候它又跟前段时间一样没精打采还没食欲，来福壮着胆子去碰了碰它，发现温度好像比平日里高了一点。两个人赶紧把温度计找出来，走到白猫面前又忐忑了，且不说白猫是会配合还是会伸爪子拒绝，光是要怎么给它测体温就难倒了他俩，还是报告五爷等他回来定夺。
五爷回是回来了，但哪有闲心管你们怎么玩儿温度计？干脆抱上白老三上楼找小舅舅。
门打开的时候文钟业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层，眼前这人身高和小舅舅差不多，说话声音也差不多，可五官明显是另一张脸。神奇的是他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笑了起来，原本有点冷冽的面孔柔和起来，双眼和嘴角为那张脸添了一丝说不清的味道。
“你好啊，小钟业。”他笑着，声音虽沙却不哑，迎他进门的动作就像对他的称呼一样，一点也不生疏。
“这我新室友，叫金力灿。”方容国见小侄子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默默在心里扇了自己左右两耳光，骗小孩是不道德的，然后赶紧转移话题转移注意力，“今天心情这么好，抱着白猫来串门？”
“不是，它好像发烧，你帮我看看。”文钟业这才把目光从觉得莫名熟悉的金力灿身上移开，压下心里奇怪的念头，照怀里不住挣扎反抗的白猫瞪眼，你最好给我配合别在那儿闹。
方容国正想拒绝说我又不是兽医，你抱它去宠物医院啊，金力灿已经先他一步把白猫接了过来，右手先捏了捏耳朵，后又抬起它的下巴，指尖做了个谁都看不到的小动作，是发烧了，测过温度没？文钟业摇头，不知道怎么测不敢乱弄。
金力灿笑了起来，语气像是在开玩笑，脸上神情却没有那么轻松：“抹点润滑油在温度计上，然后插它屁股。”
来福旺财忍不住在身后笑出来，文钟业转过身瞪他俩一眼，再去看白猫，它从被金力灿抱着的那一刻起就没停止过狂躁，不停乱扭乱蹬爪子挥舞，这么一看还真不像是有什么毛病。而金力灿面对这样不省心的宠物一点没有慌乱，神色淡然照样把它抱得好好的，白老三那欠磨的爪子一次都没挠到他。方容国在一旁看这两人一猫，不，准确的说是一人两妖这样奇异的组合，努力按捺住去撞墙看看是不是在做梦的逃避现实的想法。
在金力灿终于正色说我带它回房间看看，你们先坐会儿之后，客厅里略压抑的气氛终于缓了过来。文钟业本来就累得不行，这会儿放松了神经更觉得比打了一场架还累，指使来福旺财过来给捶腿揉肩，随口问小舅舅你室友是做什么的？
“兽医。”说完这个词，方容国觉得自己现在该控制的变成了不停抽搐的嘴角。

番外一
崔准烘在白老三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自己逼近时就放弃了挣扎，硬撑到现在已经消耗掉太多妖力，面前这只猫又比自己多了不知多少年的道行，躲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更蠢的是刚才就因为太过虚弱变回了原身，如果滚来滚去想逃跑惹恼了白猫，估计它一爪子下来直接暴尸枕头上了，还不如被它吃进肚子里做个祸引。
都说人在临死前能看到此生最爱的人，那么，妖也是吗？
崔准烘内丹还未完全成形，按道理说不该懂得七情六欲才是，可为什么葬身猫腹前，他还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不同于文钟业的暖如春日，那是一张冰冷艳丽，从未对自己笑过的脸。
当年崔准烘刚有意识，怕被虫蛀怕风吹雨打还怕农药侵蚀，便看准时机自以为很聪明地混进一堆同类里修炼，一年又一年都这么过来。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劫数，这一年偏偏阴沟里翻船，被无知果农一起装箱拉去市场准备出售。本想半路逃跑，奈何它才短短几十年道行，从人力货车上蹦下去绝壁摔个稀烂必死无疑。
祸不单行，才被摆上摊子没多久，就有个嘴里含着糖的小朋友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另一只胖胖的手指着崔准烘的方向，口齿不清地撒娇：“妈咪，我想吃小番茄。”
崔准烘顿时欲哭无泪，小朋友真会吃啊呵呵。
爱吃水果又不是什么坏事，做妈妈的自然答应，走到跟前儿仔细挑选起来。崔准烘缩进番茄群里悄悄移动左躲右躲，最终还是被一把抓了起来。
就在它想死就死吧大不了投胎重新来过，眼睛一闭满怀悲壮的时候，居然被两根手指捏着夹了起来，空气里传来一把略带砂质的低沉嗓音：“不好意思，这颗可不可以让给我？”
那人勾着一双细长眼睛看了他一眼，也不等对方回话，手指弯曲手掌一握便转身离去。
直到那人再次把手掌摊开，快被闷死的小番茄才终于重见天日，一边猛烈光合作用一边暗自打量，以他那点浅薄的知识储备自然搜刮不出什么好词儿来形容别人，只觉他美得不像凡人，却也冷得不似凡人——事实证明，丫的确不是人，小番茄真犀利。
那人似乎嘟囔了一句“臭道士有病吗居然叫我救一颗小番茄”，在桌前坐下，伸出手指戳了戳这只指腹般大小的妖怪：“喂，你有名字吗？”
“没有……”小番茄唯唯诺诺地回答，声音软糯不说还有些微颤抖——废话，就算再没见过世面也认出了眼前这人是赤狐大人，没吓尿就不错了，虽然身为一颗番茄它也不会尿。
被小妖们尊为大人的赤狐瞥了眼桌上两只没有生命的普通桃子，嗯，鲜艳的粉红色：“最粉红……崔准烘……就这个了，崔准烘。我叫金力灿，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
天知道赤狐是怎么想出这种神奇的取名方法的，不过小番茄还是很高兴，至少他有了名字，有了容身之处，还有了赤狐大人的庇护。再也不必担心被愚蠢的人类吃掉而打断修行前功尽弃，真是个值得普天同庆的日子，有没有。
从此崔准烘就留在了金力灿身边跟着他修行。这赤狐也不知练的什么功，本该暴躁如火的性子偏生练成了雪狐那般冰冷，一年到头听不到他说几句话，还成天面瘫，真是白瞎了那张脸。这跟以前孤身一人的日子又有什么区别？无聊透顶的小番茄蹦到桌旁的床上，小心翼翼爬上了正打坐的赤狐腿上。
没眼力价的小妖自然不知它这一动作有多危险，赤狐睁开眼丢出一句冷冰冰的“下去”，吓得它整个人，不，整颗番茄一激灵，忙不迭咕噜噜地滚到床边——呜呜呜大人的眼神好可怕。
自那以后它便再不敢擅自靠近金力灿，连赤狐练功间隙心情颇佳伸手戳它逗它都不敢做出反应——可小番茄又怎会知道赤狐这样的动作是在传妖力给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