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夙歌梦醒
这是被神只所宠爱的十月的黄昏。
比一年中任何时候都要妩媚的时段,香槟色的天空包裹了整个世界的喧哗和隐藏在未名黑暗里的蠢动,在天穹边缘点缀出拉出丝的玫红色的云。
那一袭朱衣的人倚在朱漆的雕花栏杆上,仰着头若有所思般的凝望着香槟色的天空。新开未几日的桂花畏缩着将枝条探进这华丽古老的玲珑八角楼,暖色的树林层层叠叠的渲染着这美丽的山谷,仿佛就要将这藏于深山中的别院与香槟色的天空融为一体。
远处传来“铮”的一声轻挑,清商变调,悠远里遥遥透出几许凄哀。陡然改变的音调惊起了树间的鸟儿,扑棱棱的展翅飞远了去。落进香槟色与玫红色交织的海洋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音定花落,一枝盛放的海棠落到桌上,离了它的本源。
深吸一口凉气,胸口涌起阵阵刺痛,恍如夜半惊梦的心悸。就在这转瞬之间,凌厉忽然如薄雾般散去,琴音复又柔婉如初。
“又是十月的黄昏。”不知是谁的轻叹,终是流露出一丝悲惋。琴音铮淙宛若离歌,石青的长发密密的垂下遮去了那眉那眼,那一身雪花白的袍子与暖色的背景形成其妙的和谐。风略带倦意的卷过他的脚边树间,海棠花簌簌的落在他的白袍上,给他的白袍染上那艳丽的颜色。细细密密的花铺成艳丽的径,每一步都是诱惑。
玫红色的轻纱缭绕殿中,涓涓的流水衬着窗外的鸟鸣显得分外寂静。
那妖媚的女子惬意的斜躺在华丽的躺椅之上,朱唇凝脂,杏眸如星。嘴角笑意为她再添几分妩媚。窗外琴声铮淙她自然明了那是为何,但……美目瞬间闪过几分残忍,想要背叛夙歌楼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不惜歌者苦,但伤敌意稀。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脚步声约莫离她还有一丈来远的时候, 廊下女子猝然停住了手。纤指按捺,琴音于最急切处戛然而止。抬头望一眼天空,她低着头,慢慢慢慢的,将脸转过去——可是在她还未出声之前就已经死在了当下。
来人裹着一袭黑袍,只露出琥珀色的双目。神色间透出的,是不屑。嫌弃似的绕开女子的尸身,目光灼热且迷恋的看着那琴,还未触及那琴,便被一根蓝绫卷了去。愤然瞪视,却发现来人一身蓝衣,一双明眸似笑非笑,双手端琴,站在连廊的那头。琥珀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惊讶,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转身便化作一缕紫烟消失在了原地。
蓝衣那人慢慢踱至桌边,将那赤琴端放回去,撇了地上的女子一眼,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地上的女子却是慢慢爬了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乘着公子不在又想来夺琴,若不是我会点小幻术,今日还不遂了那小妖的愿!”
桌上赤色的凤尾琴安静平和。而天下谁人不知,这赤色的凤尾琴,是夙歌楼九大武器之首,与另一张赤色凤尾琴共称夙歌楼的镇楼之宝。
然而何几曾时的年少,那抱着只余一张的赤色凤尾琴的少年,独立于高楼之上凝望那悠然闲挂与深色天幕的琥珀色月牙。愿君此生不复回,一生一世一双人。杏花满头江南春,鸳鸯并首携白头。夙歌朱琴不复弦,荏苒时光匆匆流。
这是被神只所宠爱的十月的黄昏。
若薰谷渲染着妩媚的香槟色,在边缘点缀着大片大片染血般的颜色。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流光溢彩,连茗月湖都沾染了这包裹世界的香槟色,那平时蓝的一如蓝水晶的湖水也仿佛变成了暖人的香槟色,如同诸神不经意间倾倒入海的美酒,带着摄人心魄的醇香。
桃花梨花杏花,一树一树的开过去,最终开到了哪年哪月哪个人如同茗月湖般湛蓝的眼底,却再也找不回那些年的光景了。
无奖竞猜=-=猜猜那女子幻化成的蓝衣是谁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