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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一个关于13年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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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出租的小公寓。与房东协商好价格。把前半年的房租付给她后,所剩的钱更少了。 

我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工作。 

除了通过学校投出去很多简历,然后每天去找各种各样的求职机会。大学修的专业课程算是热门,只是太多企业对经验的看重更多一些,何况,并不是本土大学。 

老天爷并非次次都眷顾尚雯婕。 

前四个月。没有任何企业录用我。只能尽可能的打工,超市里的收营员,餐厅里的服务生,前台的接线员。能做得都做,我没资格挑剔工作的好坏。 

在给商品打价刷盘子说您好谢谢再见的缝隙里,问过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放弃了那么好的一条有着光明前景的路,来到英国做这些看不见未来的工作,值得么。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生活重新变得暗无天日的忙碌。最糟糕的是,失眠的状况愈发严重。没有睡眠是件可怕的事情,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整个世界黑得没有尽头。这种时候我总会烦躁不安,然后渐渐变成深深的恐惧。经常是累到脱力,才会换来那宝贵的两三个小时的不安稳的睡眠。 


在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快要不堪重负的时候,转机突然出现。 

照例在餐厅打工,来了两个客人,他们用法语对话。我把菜单递给他们的时候不自觉地用法语说,请。 

然后我们开始对话。他们是法国人。其中一个问我在哪里学习的法语。我告诉他我在法国毕业。说到ESCP高等商校时他突然很激动,说那是他的母校。 

简短的聊天。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会来到英国,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自己的无法诉说故事。他只是说会不甘心吗。我点点头说当然,只是我在意的是我确信自己能做到更好,而不是抱怨当初的选择。因为生活本身就是这个样子,我们选择不了它。你可以拒绝真相,但你无法拒绝生活。 

然后我笑着对他说祝您用餐愉快,拿着菜单离开。 

结账的时候他问我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说是有空想找校友聊聊天。 

他笑得十分友善,我没有拒绝。 

两天之后我收到来自世界10强企业Chanel的面试通知。 

我并不记得我又向Chanel投过简历。 

悬在心底所有的疑惑在见到了Chanel集团英国区总代理时找到答案。是那天在餐厅碰到的那个男人。 

我的心情很复杂。 

他笑着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并不是因为你是校友所以照顾你,而是觉得你是企业需要的人。我仅仅只是推荐,你还是要经过公司的层层筛选,能不能拿到这份工作,完全取决于你的实力。 

他的话打消我的顾虑。我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看着他坚定地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完成程序繁多的面试,我被告知回家等待结果。 

尚雯婕从不盲目自信。 

果然,3天之后,我被通知规定时间准时上班。 

当初只是单纯认为转机带来了好运,却没想到还有更多。 

第一天人事部经理带我熟悉公司。所有部门一一介绍。企业内部管理井井有条。严谨的工作态度和时尚潮流眼光相结合。我暗暗惊叹。 

来到创意部。人事经理对创意部总监赞赏有加。我有些好奇。能在这样一个集团的核心部门坐到总监的位置,需要怎样的本事呢。 

一直手伸到我面前。 

Jade,创意部。 

Laure,业务部。 

我回握住那只手。抬头。微笑在嘴边僵住。 


7年前的对话突然出现在耳边。 

你好,我叫刘力扬。 

尚雯婕。 


时光的沟壑突然静止,然后渐渐缩小,直到消失了距离。 

眼前出现的,是那张在心底放了7年的脸。 

依旧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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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看到我时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只是很快,又维持着标准的笑容。 

我知道她认出我来。 

她的手心依然温暖而干燥。就算只是7年前的感觉,到现在还是觉得悉。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握着的手没有松开。我们没有看对方。 

Jade今天怎么回事?平时就属你最活跃,现在怎么一个字也不说? 

人事经理巧妙打趣化解尴尬。 

只是突然的重逢我们都太过措手不及。我慢慢反应过来,然后不着痕迹的抽回我的手,笑着对她说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们继续走向下一个部门。 

转弯的时候忍不住回望,刘力扬仍旧站在原地。 

人事经理笑着向我解释。 

她一般不是这个样子的,大概是在设计上出了什么问题困扰住了。你和她相处就会发现Jade是个很神奇的人。大家和她在一起,总会觉得开心。 

我微笑的点点头,不置可否。 

是的,我发现了,早在7年以前。 


近来一个星期。对公司渐渐熟悉。 

企业对员工管理十分严格。加上我才刚刚进来,需要了解的事情很多。早出晚归,想更多了解公司所以天天留下来加班。依旧忙碌的生活,只是现在的忙碌,让我更有方向感。通常当我认定了目标,就会不顾一切的努力。这是长久的习惯。 

尚雯婕从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刘力扬。 

业务部在17楼,创意部在18楼。环形的建筑,从我的位置朝左侧抬头,正好可以看见力扬的办公室。 

但是从我进公司,除了第一天的自我介绍,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面对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情景持续了一个月。 

我几乎快要忘记我们现在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呼吸一样的空气。 

我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有些事情如果困扰到自己,那就暂时放到一边好了。 


那天下午,法国总部的首席设计师Enzo飞到英国来参加一个秋季作品展。同时会过来讨论一下下一季度主打女装样式。 

公司原来的翻译前一天突然病倒。而整个公司除了英国区总代理Paul之外,就只有我懂法文。 

中午接到通知,要我去设计部熟悉一下要交流的方案。下午与Enzo的会面,我充当翻译。 

决定很突然,时间已经不多。我拿到通知后直接去了设计部。站在写着Jade名字的办公室门口,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请进。 

轻轻的转开门把手。坐在办公桌后的力扬抬头,接着愣住。 

是你。 

她低声说。隔了这么所年,她还是喜欢用肯定语气的疑问句。我不知道接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她回过神来说,我们开始吧。 

后来的一个半小时,我们全神贯注的投入在设计图稿上。力扬在讲到设计的时候眼睛里散发出来一种光芒,不可否认,她天生是属于这个领域的。 
我们合作的十分顺畅。她用最简短的语言表述,我也能完全听得明白。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对设计一无所知,但是看到力杨画的稿子,好像就能明白她所想的,以及通过这些图稿隐藏起来的,那些蕴含着的情感。 
比预想中结束的要快。 

与的Enzo交流也很顺利。他是个引领时尚的人,做事说话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他很欣赏力扬的设计。同时会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我们都受益匪浅。 

工作完了以后他叫上我们一起吃饭。席间聊了很多,工作上的,或是工作以外的。力扬显得有些沉默。 

晚饭后Enzo还有工作,我们同他握手告别。 

随后我准备离开,走之前很认真的对力扬说,合作愉快。 

接着我被拉住,再回头,她露出了当年的表情,略带不安的说, 

雯婕,你还记得我吗。


2025-06-29 19: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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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在原地。 

力杨,你? 

她问的奇怪。我不知所云。 

雯婕,你还记得我吗? 

她再次急切的开口。 

是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她笑了,以一种如释重负的姿态。 

那么,让我们来个重逢的拥抱吧。 

她开始变成往常的样子。笑眯眯的张开双手,玩笑般地说。 

我一直看着她,然后走过去,抱住了她,就像是7年前那个雨天。 

她微微一顿,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回应她的玩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没有再笑。就像我也没有。 

雯婕,真的是你。 

我重重的点头。 

雯婕,你瘦了好多。 

她的口气伤感的让我想哭。过了这么久,刘力扬依然是心。我沉默着,她亦没有再开口。我们就这样站在大街上,静静拥抱。 


是的力扬,我记得你,这么多年,从未忘记。 


那天晚上我睡得安稳。 

早晨闹钟叫醒我的时候,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于是匆匆洗漱收拾跑出家门。 

租的公寓里公司有段距离。必须先走25分钟转乘地铁再步行近一刻钟。加上等地铁几乎花去一个小时的时间。 

平时时间如果充裕会在公司旁的面包房买些糕点当作早餐。按今天的情况,肯定是没有时间吃早饭的。 

到达公司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差3分钟。我调整好呼吸,走进办公室。坐下来才发现桌子上有一罐奶茶和一个汉堡。都还是热的。 

朝楼上那扇窗户望了一眼,果真瞥见力杨力杨笑眯眯的看着我。 

心里有什么东西满满的,都快要溢出来。 

我对她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的解决了桌上的早餐。 


公司最近正与总部商议海外拓展的事,正好赶上秋冬季新款的上市,业务部所有人忙得焦头烂额。我刚进公司没有多久,不得不投入更多的精力时间。早上基本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晚上到家多数时候已经接近深夜。 

有天和力扬讨论完本季女装的企划案后无疑是说起这个事,力扬突然开口说,要不你搬到我这里来吧。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租的公寓离公司走路只要5分钟。还有一间空房,本来是储藏室,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东西。最近这段时间比较特殊,你跑来跑去多麻烦。不如暂时先住我那里,何况现在企划案还没敲定,住一起讨论修改也比较方便。你说呢。 

她作出一副都是为了工作义正言辞的表情。 

我仔细想了想,她说的不无道理。 

每天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就快两个小时。长久下去的确不是办法。再加上对公司确实还没有完全熟悉,她早进来一年,很多地方比我知道的清楚,工作上不明白的地方有人带的确会方便很多。 

我同意了这个提议。周末的时候她就找人帮我把东西搬了过去。 

给我备份钥匙的时候,她在对面笑得见牙不见眼。 


半个月之后,我付的半年房租到期,房东问我还续不续组的时候,刘力扬用理所当然的口气笑眯眯的说,住都住进来了,再搬回去多麻烦。而且以后,有的是忙的时候。 

就这样,当初她所说的暂时搬过来,到后来变成了我一直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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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个星期几乎没有睡眠。 

妈身体本来就不好,爸一出事,老毛病当即发作。 

稍微让人省心的是肇事司机一直态度很好,与女朋友分手想飙车发泄心中不满的原因导致悲剧发生。幸好出事后他立刻把爸送到医院,否则抢救不及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后来协商车祸责任的问题时他没有丝毫推托,愧疚的出了一大笔赔偿金。相较于撞了人还逃跑的车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没有责怪他,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责怪了。 

Rayhan这段时间帮了很多忙,他毕业后直接回上海了,在一家法资企业当副总裁。后来我才知道,我还没回国的时候他就经常去我们家,陪爸下下棋或是陪妈聊聊天。出事之后是他一直守在医院里。 

所有感激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不管他有没有带私心帮助我,我还是发自内心的谢谢他。 

妈的病调养了一个月就慢慢好起来。她开始振作,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妈是吃过苦的人,经历过的风浪也不少,她调整好状态后每天守在爸的病床前。她给爸讲年轻时共同走过的路,提起曾经说过的情话,始终面带着微笑。 

她对我说,雯婕,你信么?你爸总有一天会醒的。 

我被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震撼住了。我曾经嗤之以鼻的爱,就这样清清楚楚地摆在我的面前。 

然后我想起刘力扬。这个我已经爱了八年的人。 


这两个月家里的变故让我心力交瘁。回来以后就没和力扬联系过。 

她大概,要急疯了吧。 

我打开邮箱,果然已经快被挤爆。 

她说你不要着急,公司那边已经帮你请好假。 

她说你到了记得给我报平安。 

她说一个人住怎么就不习惯了呢。 

她说我等着你回来。 

看到这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心突然吱呀呀的疼。那些从未说出口的情感变得前所未有的真切,同时遥远。回忆中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片断转成锋利的钢丝,迅速带过心脏。 


力扬,对不起。 

你知道么,我欠爸妈的,太多了,这一生,恐怕都还不了。 


一个星期以前我和妈妈在病房里陪爸爸说话。妈突然跟我说,雯婕,那个和你一起去法国的男孩,是不是喜欢你? 

我愣了愣。然后说曾经有过吧。 

他总是跟我们提起你,妈看得出来,他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妈,你想说什么? 

妈妈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你爸爸这些年,就一直盼着你能早些回国,然后找个好人嫁了。也算了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心愿…… 

妈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外也飘荡够了,落叶最终还是要归根阿。你看你爸这样,估计妈也撑不了多久…… 

妈,你别瞎说,爸他一定会醒的,你说过的,不是么。 

我隐隐预感出妈想说什么了。 

其实现状我们都清楚再过,只是雯婕,妈就是对你放不下心,你这孩子从小懂事,跟我们吃了这么多苦都没抱怨一句,爸妈都觉得对不起你,我们就盼着你能有个好归宿…… 

妈哽咽住,我脑海里一片空白。 

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良久,我终于开口,那个瞬间,我知道有什么,再也回不来了。 

 
我下了这辈子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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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Rayhan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话。 
 
我猜他已经知道妈和我说了些什么。 
 
果然,他看着我说,雯婕,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你。照顾你爸妈没有别的意思,但是雯婕,为什么不考虑看看呢。 
 
他说我爱你。 
 
哪怕我不爱你? 
 
我觉得自己一点一点在流失。 
 
对。 
 
他无比坚定。 
 
你不要觉得对我不公平。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从我们大二时就开始对吗,我不介意,我相信我会让你忘了他。 
 
不是从大二开始的。 
 
他露出疑问的表情。 
 
是从高二。高二那年就已经爱上她了。并且,她是个女人。你能接受一个爱了8年和自己同性的人当你的妻子么? 
 
我不知道自己怎样说出这些话的,我只知道,在他做出选择之前,我必须把实话告诉他。原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婚姻,我没有立场再隐瞒更多。 
 
他显然愣住。过了3分钟,他看着我说,能。 
 
好,那么请你,等我一个月。 
 
 
然后我回去医院。 
 
妈已经瘦得不行,我站在病房门外看得心里发酸。她拉着爸的手在说些什么。我轻轻的转动把手,走了进去。 
 
妈,我会把英国的工作辞了,以后就呆在你们身边。所以最近得回去一趟,有些手续需要办,不会太久,大概一个月。 
 
雯婕,你…… 
 
妈你放心,我没有勉强,走了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 
 
我费劲的动了动嘴角,试图扯出一个微笑。 
 
然后等我回来,就和Rayhan结婚。 
 
我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两只手紧紧握住,指甲掐进肉里,都没有察觉。 
 
雯婕,是不是我上次的话让你误会…… 
 
妈似乎看出我的不对劲。想要解释什么。 
 
妈你想太多了,是我自己想嫁给他,在法国的时候他就对我很照顾,回来又一直陪着你们。没有误会什么,我自己想的。 
 
我努力宽慰着打消妈的顾虑。 
 
那 好吧,你早去早回。 
 
恩,要是有事您随时打我电话。 
 
 
走出医院的时候我想我大概把这辈子的谎话都说尽了。天气晴朗万分,太阳刺得我睁不开眼。只是这次,不会有一个人影挡在我面前,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给力扬打了个电话。 
 
接通的时候我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先前想好的所有话都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雯婕,是你吗。 
 
熟悉了这么多年的肯定语气的疑问句。 
 
我几乎哭出声来。 
 
尚雯婕,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脆弱。 
 
甚至只是力扬的一个语气词,都足以让现在的我溃不成军。 
 
雯婕,你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你爸爸情况怎么样了? 
 
你还好么? 
 
…… 
 
力扬焦急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那么多的问题,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力扬,我终于开口打断她。 
 
一个月的爱情和一辈子的友情,你选哪个? 
 
她沉默了好久,久到像有一辈子那么长,然后轻声说, 
 
我选前面。 

 
那好,你等着我回去。 
 
好,我等着你回来。 

 
力扬,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说我们是一样的了。 
 
8年前尚雯婕没有弄明白,但今天,她终于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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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力扬生日。 

我很早便起来。悄悄出了门。 

没有平时规定的几点钟必须起床,闹钟什么的自然是被遗弃的东西。 

从到这里住下我的睡眠就再次变得正常,甚至是沉稳。不会半夜翻来覆去,也不会有一点儿微弱的声音就吵醒。 

力扬一般会睡到9点左右,我比她大概早醒一个小时,会出去买些汉堡蛋糕之类的给她当早餐,以前不规律的工作让她的胃变得也不太好,所以不管怎样,早餐她是一定的吃得。尽量放快速度,我会让她在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我。 

我走到小巷拐角处的面包房,提前问过和善的老板,他答应让我进他的工作间。 

我要亲手给我爱的人做个蛋糕。 

老板问起来的时候,我是这样告诉他的。然后他笑着点头说好。并且还教了我一种烤松饼的做法。他说这是一种代表美好圆满的点心。我很认真的学。 

我做的是个栗子蛋糕。这是力扬最喜欢的口味,从在英国的时候开始。当时房东太太教我们做的时候她就很兴奋,成品出来之后通常很快就被吃光。 

只是后来在伦敦没有吃过味道和那时一样的栗子蛋糕。房东太太教我们做的蛋糕需要一种很特别的栗子粉,加进去才会只是香甜而并不腻。 

庆幸的是我在这么远的阿姆斯特丹的一家小店找到了这种栗子粉。 

我做得小心翼翼。 

这几天偷偷的试了试步骤。应该是不会出差错的,当年的做法我记的十分熟悉。 

忐忑不安的等着蛋糕出炉。 

拿出来了之后老板笑眯眯的说看起来很不错。我微笑着对他说谢谢。然后抓紧时间烤了一打小松饼。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回去。 

力扬还没有醒。我稍稍松了口气。 

我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轻轻放到桌上。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力扬起来了。 

我开心地对她说生日快乐。 

她揉了揉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大概已经不记得了,这里的日子过得太不真切。与爱不相关的事,通通被模糊处理掉。 

她低头想了想,然后猛然睁大眼睛。 

我笑着看着她,催她快去洗漱。 

等她弄好后,人完全清醒过来。我已经把蛋糕打开,虽然是白天仍然点上了蜡烛,叫她过来许愿。 

她很认真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看她的表情突然心里酸的控制不住。 


力扬,你相信么,其实我能听到你许的什么愿。 


许完愿之后我给她唱生日歌。她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之后开始吃蛋糕,我有些紧张,偷偷看着她,直到她笑得见牙不见眼时才放下心来。她夸张地笑着说,雯婕,你可以和刘力扬大厨师相媲美了。 

我好笑的白了她一眼。 

那刘力扬大厨师,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个蛋糕吧。 

她立刻点点头,满嘴蛋糕含糊不清的说, 

好啊,等你生日我就做给你吃。 

我们突然都沉默下来。我生日的时候,就已经分开了吧。转眼一个月已经过了十分之一。不想面对的也终有一天会来。 

来尝尝松饼吧,老板专门教我做的呢。 

我笑着转开话题打破尴尬。生日是不能够不开心的。 

然后从盒子里拿了一个给她。她耍赖般地摇摇头,用今天寿星最大的口吻说, 

我手上有奶油,雯婕你喂我吃。 

我无奈的看着她,然后把松饼塞进她嘴里。她满足的笑着。顺手用她“有奶油”的手拿了一个给我,我接了过来尝了一口, 

大概是蜂蜜加多了,太甜了。 

不会,我就喜欢这种甜的发腻的味道。 

她迅速接话。 


吃完蛋糕我把礼物拿给她。 

她笑眯眯的说,我可以拆么? 

我点点头, 

不然你准备“有礼貌”的来问我送你的是什么? 

想起夏立营结业仪式那次,我们都哑然失笑。 

好漂亮。 

她笑着惊叹。 

是双木鞋。算是荷兰特色的纪念品。只不过这双不太一样,它表面的漆上有一次个凸面,黄色的底,上面蓝色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两个字母。 

YS。 

刘力扬,尚雯婕。 


之后的一天力扬骑着车载我到城内开心的游荡。 

我们在西教堂坐了很长时间,然后去了修女院,很虔诚的和她们对话。在莱德泽公园和小孩子玩闹。 

晚上回去的时候,晚风徐徐的吹,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的无比悠远。我坐在自行车后面,搂着力扬的腰,轻轻的哼歌给她听。 

那张法文唱片上的歌。 

Il y a longtemps que je t'aime 

Jamais je ne t'oublierai 

我爱你已久, 

永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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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阿姆斯特丹晴的不象话。太阳明晃晃的照着,有细细的风,城内的运河波光粼粼。气温并不高,我们在城内慢慢地走,感觉不到热气。城市中心广场开始悬挂彩带,我猜测大概是有什么节日要到了。 

傍晚回去和旅社老板娘闲聊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阿姆斯特丹马上要举行一个小型的两轮车比赛。任何人都可以报名。 

力扬很有兴趣的问东问西,然后笑眯眯的说她也要参加。 

之后两天她骑着车在城内转来转去。说是要熟悉路线。经常偷偷的出门,回来的时候显得心情极好。 

我问她,她只是笑,什么都不说。 

比赛开始的那天是连续几日温度最高的。一大早力扬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我笑着问她很紧张吗。她皱着眉头说多少有一点。 

我会帮你加油的。 

习惯性的握着她的手安抚她。 

她很郑重的点点头。 


我们到勃朗伦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了,有记者在进行现场报道。大家都很兴奋,充满自信的样子。 

赛的规则很简单。勃朗伦广场是起点,绕过市政厅到中央站,走哈勒姆路和爱因斯坦路,在经由丘吉尔大街返回广场。10个人一组,记下总共时间,全部小组比完之后再根据时间消耗长短统计名次。 

力扬是第3组6号。她已经恢复常态,并且跃跃欲试。身边有一对兄妹,大约十岁左右,凑热闹的来看比赛。看着力扬拿了名牌,跑到她身边问长问短,大概是对“不是本国人的参赛选手”很感兴趣。很快与她闹成一片。 

轮到力扬这组的时候,兄妹俩很认真地大声说姐姐加油,我们支持你。 

力扬笑得明晃晃。 

然后坐上自行车的时候变成另一种神情。我所熟悉的,在英国的时候,每次设计图稿时的那种专著的神情。 

裁判的哨声吹响,一组十个人迅速的冲了出去。我看不清谁比较快,只是看着力扬的背影,阳光洒在她身上,我有种明亮的睁不开眼的感觉。 

我就这样安静的站在喧嚣的人群里面,把从16岁那年的记忆重新细细回想了一遍。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力扬满头大汗的站在我面前,我才回过神来。 

我微笑着把准备好的矿泉水和毛巾递给她。然后我们一起等着所有小组比完。 

所有市民都很期待结果的产生。力扬更是紧张的微微发抖。我有些出乎意料她怎么会这么重视这次比赛的结果。 

终于到广播最终成绩的时候。从第5名一直向前数,报到冠军是“3组6号”的时候她激动得跳了起来。 

我看着兴奋得她,嘴角忍不住上扬。 

颁奖的时候她很开心的上台,主持人看到是外国人稍稍诧异了一下,然后笑着恭喜她拿了头等奖,问她有什么话想说。 

她拿过话筒讲了一句话,让我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说, 

尚雯婕,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用英语讲了一遍,然后又郑重的说了一遍中文。 

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从台上下来,走到我面前,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雯婕,你愿意么? 

说完拿出了一枚金戒指,一个简单的环,没有任何图案。却是传统意义上最标准的婚戒。 

我看着她的眼睛,用最认真地语气说, 

我愿意。 


她轻轻的把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 

不知是谁先开始带头鼓掌,紧接着周围的所有人都大声喝彩。 

泪水不停的从脸上划过,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我的。 

我和力扬站在人群中,安静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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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早晨的航班回伦敦。 

力扬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迷糊糊。大概是因为宿醉所以觉得头疼,我轻轻的帮她按摩。 

昨天晚上说的话不管她记不记得,我们都没有再提起。 

生命中总会有些无法把握的事情,随着时间的轨迹慢慢向前推移,那些点点滴滴会变成回忆里一笔暗淡的色彩或者是心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是无法重来的遗憾。 

力扬渐渐恢复状态,精神也变得好些。 

我们退了房,然后和老板娘告别。 

她笑眯眯的说下次来等夏季,那个时候最热闹,会有很多好玩的狂欢节,她随时帮我们留着房间。 

我们微笑着对她说谢谢。 

尽管已不可能再回到这里。 

一路上走着,太阳依旧很好,街道两旁的咖啡馆照样人声鼎沸,路上仍然有来来往往的自行车穿行,拐角处面包房的老板还是认真的研究着各式糕点。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我们要离开了。 

无论多么不情愿,时间始终都是以轰轰烈烈的姿态向前奔跑,我们落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 

踏进机场的那一刻我握紧了力扬的手。 

阿姆斯特丹,再见。 


我们回到英国。 

在伦敦停留了一天。没有回公寓,住的是当年住过的那家酒店。已经是8年多以前的建筑了,曾经觉得的高层现在旁边建起了一排排的摩天大楼。站在窗边已经不太能看清外面的街景。 

仍然按照当年的路线。 

与那半年里闲暇时走马观花的浏览不同。 

白金汉宫前的卫兵交接。泰晤士河上的油轮。伦敦塔桥八字型分开吊起的桥面。大英博物馆的古罗马遗迹、古希腊雕像和埃及木乃伊。 

一点一点,完全覆盖过去的足迹。 

然后我们走到了大笨钟下面。 

还是人来人往一如既往的繁忙。光影交错,我好像又看见了16岁的刘力扬穿过重重人海,跑到16岁的尚雯婕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回去。 

我们回去。 

心脏有种突兀厚重的疼痛感。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16岁已经离我们如此遥远了。那个枝繁叶茂诸多变故的夏天,那个空气中飘着浅浅生涩的关于爱最初悸动的夏天,真的回不来了。 

我看着身边微微眯着眼的力扬,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转眼相遇的七年八年九年就这样过去了。等下一个七年八年九年再过完的时候,我们又会在哪。 

只是这么多年,愈发清晰坚定的是自己情感。 

尚雯婕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刘力扬。 


接下来我们按照从前的路线继续向前。 

手牵手站在Winchester的大教堂里,认真听着当年听过的向导的介绍,虔诚的祷告。走在音像店的碟架前,想起当时皱着眉头淘碟时的样子。 

一起坐在Oxford商品街的那家麦当劳。力扬笑着讲起当时我分明是看到她和阳蕾在一起所以吃醋的跑掉。然后用自恋的口气说尚雯婕同学,喜欢我就直说嘛,你还真是不坦白。我好笑的白了她一眼。 

去莎士比亚故居参观莎翁曾经的房子,逝世的酒吧,修建的剧院,结婚的教堂。在纪念品馆里拿着羽毛笔挠对方的痒,被店员厉声提醒然后吐吐舌头手牵手跑出来。 

坐在Bath古罗马皇室浴场的外面,看着街头艺人表演一些很厉害杂耍。在一个扔满硬币已经变成许愿池的浴池前面商量着是投英镑比较灵还是透人民币比较灵。 

曾经BBQ的森林,打过水仗的海边,爬过的山坡上古老城堡,路边数过的绵羊…… 

然后终于,我们来到Salisbury。 

在离开了近九年之后,再一次回到这里。


2025-06-29 19:0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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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醒来的时候很早。力扬还在睡。 

坐在床上无所事事,发现床边的抽屉里有一本薄薄的书。拿起来才知道,那是一本不知名的关于爱的诗集。年代久远,纸张已有些微微发黄。 

我浅浅的翻着。关于爱的情话是世世代代都说不尽的。 

然后看到了一排已经有些变淡的斜体印刷字。 

直到力扬醒来。 

她朝我微笑,然后我盒上那本诗集,笑着对她说早安。 

那句话却是一直默默记住了。 


Love is a vine that grows into our hearts. 

爱是长在我们心里的藤蔓。 


洗漱完下楼去吃早餐。 

房东太太刚刚在花园里浇完花回来。我们与她打招呼,然后坐下一起吃饭。 

土司。冰牛奶。热红茶。玉米片。花生酱及果酱。 

我们突然发现原来这样早餐的习惯并不是在伦敦的半年养成的,而是更早以前,我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里所有的所有,已经深入血脉了。 

吃完后我们帮房东太太把盘子收拾好。笑着对她说我们出门去了。她和当年一样慈善的站在门边微笑,甚至还帮我们准备好了两份便当,然后对我们说玩得愉快。 


我们慢慢地走在路上。开心的讨论这里有什么细微的变化。有家的大门换了,有两家搬走了,有一家重新加了一个花园。 

然后走到City Hall。想起以前总是在这里集合时候的场景。老师慌慌忙忙得催,我和力扬分别点各自队伍的人数。 

有次下午短途旅行,要去的Winchester有点远,时间很赶,一下课就直接过来了,领队带大家走小路,人数太多所以队伍最后面的一个老师走不见了。司机催着开车,大家很着急,领队派了两个男生去找。 

后来老师回来了,但那两个男生不见了。司机决定不再等,直接带着我们开车走了。傍晚回来的时候两个男生在Couch Park等了整整一下午。几乎都要发疯。 

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好笑。 

然后我们穿过Market Square,走了近20分钟来到语言学校。学校的变化很大,整个翻新了。从外面看比以前漂亮了很多。 

走进去发现教室位置都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上学时间,我们没有进去,找到了以前的那个大礼堂。设施更加齐全了,但大体上还是和从前一样。我们在里面静静的坐了半个小时。 

从学校出来,经过小路绕到了我们都很喜欢去的Film Club,想起一起坐着看着幻灯片里面打出来的一片片阴影。 

《Life Is Beautiful》《Leon》《The Choir Boys》 

一个又一个温情的各种各样的关于爱的故事。 

也许因为平时人少并没有开放,只是走廊放了一些时间表和节目单。 

出来时已经接近中午,我们走到对面的公园。 

小山坡上修了一个滑梯,看起来已经有些老。力扬拉着我上去,然后在后面抱着我一起从上面滑下来。 

一直滑下去,多好。 

我们坐在草坪上吃房东太太特意准备的午餐。简单的三明治,熟悉的味道。 

力扬笑眯眯的问我是房东太太的厨艺好还是她的厨艺好。 

当然是房东太太的。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她。 

尚雯婕同学,过了这么多年,你说话还是这么不诚实。 

她故意板起一张脸。 

我轻轻的用手拍她的头,最终笑倒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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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还是降落在虹桥机场。 

没有通知任何人我回来了,只是默默的办好手续,回家放完行李,就去了医院。 

天上晴的什么也没有。都是太阳,为什么英国的照在身上都是温暖,而这里,却毒辣的要把人晒晕。 

只不过才过了14个小时,为什么我觉得那些事,已经遥远的像上辈子发生的了。 

病房的门是半掩着的,妈在给爸擦着手臂,絮絮叨叨的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我听见,妈说已经一个月了,雯婕也马上回来了,你看你念了大半辈子的事可算是要实现了…… 

我静静的站了两分钟,然后敲了敲门。 

妈回头看见我,很惊喜的表情,连声问我什么时候回的。 

我想尽量微笑着回答她刚到,却发现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沉重。 
妈到了一杯水给我,轻声地问, 

英国那边的事都办妥了吗? 

我接过来,慢慢的应着,说得有些艰难。 

都办妥了,不会,不会再回去了。 

我转开了话题,问了问爸最近的情况,妈说一切现在都很稳定,没有什么波动,也算是好消息。 

之后妈微笑着说,盼了这么多年,我和你爸可以安心了,雯婕你看你都要嫁出去了。 

我心里微微一颤,无声的点了点头。 

你爸知道了一定会开心地笑个不停的。 

妈叹了口气。 

妈,爸一定知道的。 

我把手搭在妈的肩膀上,轻声安慰她。 


妈,你知道么,其实,我已经嫁出去了。 


7点左右Rayhan下班过来了。手上拿着带来的晚饭。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走进病房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和妈一样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静静的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带了两个人的饭,准备再去帮我买的时候妈开口让我们去外面吃。 
他看着我,我轻轻点头。 

我们和妈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住院部的走廊很安静,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惨白的灯光把影子拖得很长。 

他带我去了一家法国餐厅。 

我们安静的吃着料理。气氛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沉默。我并不是有意冷淡,只是这么多年,除了在力扬面前可以毫无顾忌的说话,其他时候,仍然是令人尴尬的冷场。 

雯婕,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他终于还是开口。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和妈连问的问题,都一模一样。 

嗯。 

我简单的回答他。 

那,婚礼的事……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你和妈决定就好。 

你…… 

我没有意见。 

说完我低下头,继续安静的吃着盘内的食物。只是称作全上海最好的法国料理,吃起来如同嚼蜡。 

第二天我们在医院里讨论关于婚礼的细节。准确地说,是他们在讨论,我在一边静静地听。 

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妈只是说不需要搞得太隆重。我没有提任何反驳意见。只是在讲到度蜜月的时候,我说最好还是不要了,爸还在医院躺着,妈这段时间够辛苦,我刚刚回来,还是多帮帮妈。 

无懈可击的理由。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如果在这里,至少每天来医院能躲就躲。我并不讨厌Rayhan,只是始终不知如何面对他。 
 
他说日子定在圣诞夜行不行,我说好。 

他说礼服白色的怎么样,我说好。 

他说只请家里的亲戚和公司里几个熟一点的同事,我说好。 

他说粉钻喜不喜欢,我说好。 

之后试礼服,定酒店,发请帖,顺的不能再顺。 


12月22号的时候他说帮我庆祝生日。 

过一次生日就老一岁。何况婚礼马上就到了,就当一起庆祝。 

我这样告诉他,笑着拒绝了。 

然后我在自己房间里。呆了整整一天。 

力扬,你还差我一个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记得么。 

终于我还是哭了出来。 


婚礼很快就到了,当天并没有来很多人。这让我稍稍宽心。我维持着笑脸和他一起进酒。然后接受大家的祝福。 

程序很简单,只是在他给我戴上戒指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突然看不真切。 


是什么时候明晃晃的阳光。是哪里鼓掌的人群。是哪张表情鲜活的认真的脸。是谁给谁带上的金戒指。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尚雯婕,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摇摇头,眼前的景象重新清晰。 

他关心地问我怎么了。我低声说没事。 

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他郑重的表情说, 

雯婕,我爱你。 

我只能微笑着说谢谢。 


对不起。 

我爱刘力扬。只爱刘力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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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家外贸公司找到了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并没有太多追求了。人生过到如此,仿佛把一辈子的精力已经耗光。只是再无力,日子也会继续下去。 

爸已经从医院转回了家,病情没有太大好转。 

以方便照顾爸妈为由,把他们接来和我们一起住。Rayhan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我对他,仍然无法由感激变成感情。 

每天下班陪妈聊聊天,帮爸擦擦身体。在公司漠然的工作,和邻居客气的聊天。与Rayhan相敬如宾,在他们公司有庆典需要员工亲属出席时,尽量装做相亲相爱的模范夫妻。 

沉寂的生活,无所谓习不习惯,没有再多念想。 

过了一年,爸的病情开始恶化,重新转到医院。恢复一年前的样子,在医院呆到很晚才回家。不到3个月,爸最终还是离开我们。 

我们没有多说什么,爸这个样子,也许对他而言,反而是种解脱吧。 

妈受了不大不小的打击,身体差了很多。 

有一阵子几乎每天半夜都能听见她在隔壁房里小声哭泣。然后我会过去,陪妈说话,轻轻的安抚她。 

情况在曈曈出生后有了好转。 

妈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她的身上,先前的伤悲,冲淡了好多。 

曈曈是我和Rayhan的孩子。 


再坐上去英国的飞机,曈曈已经快两岁。 

Rayhan半年前升成亚太区的总裁,这次和总公司合力海外拓展,第一站就是伦敦。剪彩很隆重,他希望我能到场。 

我考虑了5分钟然后点头。 

曈曈交给妈暂时带着,我打算去3天就回。 

一个人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就去了机场。他要准备相关事宜,提前先去了英国。 

这离我上次从伦敦回来,已经过了4年。 

4年。1460天。35040个小时。2102400分钟。126144000秒。 

不知不觉。已有这么久。 


机舱内的空调温度有些低,我感觉到微微的凉意,把统一发的毛毯往上拉了拉。夜晚的航班,外面深邃的一片漆黑。 

窗户上因为没有关的阅读灯反射出我的样子。一片氤氲的光,慢慢的渲染,照着我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机舱内的乘客大多都睡了。我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外面。 

耳机里放着多年前的一首老歌。《The sound of Silence》。也许是曲调太伤感,也许是画面显得有些莫名的苍凉,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非常寂寥的感觉。非常寂寥。 

飞机突然开始上下振动,乘客被惊醒,空姐不停安抚大家情绪告知只是遇上气流引起的震动。没过多久,晃动动作变得更加剧烈,所有人惴惴不安。广播里提示大家把放下的氧气罩戴好。有人开始尖叫,有人开始哭泣,机舱内乱成一团。 


那些长久被我选择遗忘的事情不知为何全都跑了出来。 

13年。 

反反复复,无比真切,在我面前不停晃荡。 

我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突然心里变得无比宁静。 


你好,我叫刘力扬。 
尚雯婕。 

尚雯婕,我们都是一样的。 

雯婕我只是想要很多很多的爱。 

现在,不怕了。 

雯婕,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你只做一只鸟,我来成为你的天。 

我们回去。 

尚雯婕,你敢不敢爱一个女人? 

Jade,设计总监。 
Laure,业务部。 

雯婕,真的是你。 

雯婕,我等你回来。 

这样子就都不会冷了。 

尚雯婕,你愿意嫁给我吗? 

…… 


之后大概整个机舱充斥着深不见底的恐惧,周围一片喧嚣。 

我看不见,也听不见。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一张脸,笑着的,哭着的,苍白的,洋洋得意的,佯装生气的,皱着眉头的…… 

已经刻入骨髓,爱了13年的那张脸。 

听过这样一句话么,有一种幸福,是有一个人,可以让你爱一辈子。 

那么,我是幸福的,一直都是。 

闭眼前的瞬间,我开心地笑了。 
 

力扬,我们再也不用逃跑。 
 
力扬,身体一点都不重要,陪在你身边就好。 
 
力扬,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力扬,你带我回家。 

力扬,我爱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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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往事已成空 


楼下的响声提醒我Allison回来了。我慢慢的走下楼去。她兴奋的和我说起在学校发生的有趣事情。 

Allison是我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刚刚满了13岁。 

那么雯婕,你离开我,已经13年了么? 

Allison又开始缠着我讲故事,一个讲了13年,关于爱的晦暗的故事,你要听么? 


16岁的暑假学校组织去英国夏立营,我第一个报了名。那个家,一分钟都不想多呆。然后在一起走的队伍里认识了一个女生,她叫尚雯婕。 

我们住在一起。她不太爱说话,可以说是沉默寡言。现在回想,这大概是最先引起我注意的地方。 

她的眼睛里总是有一种让人看了会难过的东西。我说不清那是什么。她用冷漠保护自己,但我知道她只是需要爱。 

这与我一样。尽管她不承认,但我知道。 

然后我开始仔细关注她。 

然后我们渐渐熟埝,她是个很敏感的人,她其实很细心。 

然后我爱上她。 


觉得荒谬是么?其实,那时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仍然毫无意识的和她呆在一起,甚至不自觉地想要了解她更多一些。 

看到她会莫名的开心,想到她可能淋雨会莫名的焦急,与她手握着手会莫名的安心,就连从没和人提起过的家事,都会莫名的想讲给她听。 

我从没有考虑过这些莫名是怎么回事,只是单纯的想和她相处。 

你说我怎么这么笨? 

到后来,我已经很习惯或者说很习惯这种感觉了。一起上学,一起逛街,一起去教堂,一起到早市淘东西,一起做蛋糕,一起聊天。 

直到夏天结束的时候,她们队先走。我们没有告别。 

余下的时间,行程排得满满的,但我觉得有什么空空的。 


回国之后我第一时间联系她。在打通电话的瞬间我有些紧张。 

终于我又听见她的声音。我不停的说着,她只是浅浅的应答,但我知道她都在认真地听。如果是别人也许只是应付,但我知道她不是。 

因为她是尚雯婕。 

然后联络就中断了。可能是学业太紧张,之后的电话都不是她接的。在最后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对方说我打错了。 

挂上电话的那一瞬间,我发现我已经爱上她。 

这段感情发现的比想象中晚,投入的,却比想象中的深。 

余下来两年,我用了最大的努力好好学习。为了让自己没有时间想念她,也为了和她一样,为了目标努力。 

毕业后爸因为政治问题提出要移民。他问起我的意见,我脱口而出说的两个字。 

英国。 

我一直记得那次结业典礼上的发言。 

这算不算我们对彼此的约定? 


如果当初发现了这段感情,是不是就会停住脚步不再往前? 

我知道她一定会这样想。 

所以她才作了那样的决定,在她发现自己的感情后。 

爱,并且远之。 

但我不会。 

我只是后悔的发现的这样晚,与那么多早就可以呆在一起的时间失之交臂。 

雯婕我发现我是贪心的,很多很多的爱也不能满足我。 

我还要爱你,还要你爱我。 


于是我寄了一个包裹给她。 

我问她,你敢不敢爱一个女人。 


没有回应。 

毕业之后我找去上海才知道,她已经去了法国。 

我木然的回北京,然后去了曼彻斯特大学。 

我想那时候是非常难过吧。难过到对大学头两年几乎没有感觉。只是不记得什么时候,有天晚上作了个梦,我找到不见了的她,我说我们回家。她说好,我们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我突然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 

我们一定还会见面。 

后来两年过的稍稍好些。参加社团活动,设计图稿,然后毕业前夕偶然的机会参加Chanel一个面试,竟然通过。 

那个强烈的预感在进公司一年后终于得到印证。 


Jade,设计总监。 

Laure,业务部。 


我和她,7年之后,真地在这片土地上重聚。


  • ★五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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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专门赚人眼泪..鉴定完毕
555555555555555.小心脏被虐到


  • 浮桥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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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 ,读完此文,深深被虐~~
谢谢 楼主
又一次的 给与了 YS 情感的 洗礼~~

顺便与小五合个影~~


2025-06-29 19: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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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 ,读完此文,深深被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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