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玫瑰,夜色如酒,在水晶杯里摇曳不止,差那么一点点要撒出来了,又恰到好处地开始另一段轮回。
眼前的女人,一袭墨黑缎纺,锁骨鲜明,胳臂纤细,手指上套着一枚巨大的黑钻戒指。
他有些迟疑,仍然伸手除下了她的假面。
他看过笑,看过美人鱼,看过鲜红欲滴的嘴唇,看过雪白的凝腻,看过飘舞缠绕的粉色蕾斯,和蕾斯下有心无意的荡漾。
却从没看到过女人月华般清冷的眼神。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城堡里依然灯火通明,为他举办的舞会正在进行中。圆舞曲的回旋隐隐可闻,笑声,祝酒声,各种各样华丽的音响,倏地飞来,又刹那消失。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容器,将二人隔离出世。
她背光伫立,视着他,他看到自己在她眼睛里的倒影:宝石面具失去了烛台魔镜水晶灯,刹那暗淡下来,分不清楚眉眼。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现在喜欢我的人随时会离开我。
她触到他声音里稚嫩的恐惧,忽然笑了,那是暮春东京,枝头最后的樱花孤决散落。
他动容。
在城堡已久,外面的世界,他是否还记得?
她的食指划过他面具上金色的冰冷的嘴唇:你怕这个?
沉默。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承认恐惧的方式仿佛只有一种——克服恐惧。
她知道答案。
已然得到,谁不害怕失去。
一路走来,他的殷勤,他的周旋,他的倔强,她心底不是没有温暖,只不过她已经过太多。
满堂喝彩逃不开镜花水月。
怎么能把这样的一切告诉他?
罢了。
不要怕。她的声音如浪尖白沫。
她从他手里把假面拿回来,他的手指温暖。
再去跳只舞吧,趁着最好的时光。
(给某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