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曾经的山坡上,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绣球,风信子,玫瑰,百合,矢车菊......可当姐姐去世后,诺大的山上就再也不见百合花的影子.
母亲曾经说过,岛上的每一种花都代表着岛上的一个女孩子,当这个女子离开这个世界后,她的花也会随着她消失,直到有能够匹配这种花的女子出现,它才会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
从前的米特只不过是把这当成是母亲讲的众多神话故事中的一个,但现在她是真正相信了,鲸鱼岛有这样一个美丽而神奇的传统.
而自己也曾暗暗猜测过代表自己的是什么花,但无论怎么想,她得出的结论都只有一个:百合是最适合姐姐的花.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这样想了.没有什么人能匹配上姐姐的百合,所以现在百合还是没有出现.哪怕今后某一天真的有一个能匹配上百合的女子,她都无法替代姐姐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
自己清楚的记得,姐姐结婚那天穿的是绣满了百合的婚纱,而金洁白的西装上也佩带了一朵百合,比任何色彩都白得耀眼的百合.
金走了之后一直都没有音训.姐姐的容貌虽说不上是倾国倾城,但在这小小的鲸鱼岛也可说的上是数一数二.所以每天打着各种借口来酒馆的人倒是络绎不绝.更有胆大的没跟姐姐说上几句话就开始向母亲提亲.
对于这些人,姐姐说的很明白,现在的她是暂时不会结婚的.虽然年轻人嘴里说着这么好的姑娘在这么好的年纪不嫁一定有古怪,但认识金的人都心里明白,姐姐在等他回来.
米特的心里还是有些懊恼,虽说是不可能的愿望,她在心里还是偷偷希望姐姐能够接受哪一个人的求婚.她把金的话告诉过姐姐了,姐姐听完只是轻轻笑了笑.虽说自己也不可能听金的话,但她小小的心里还是存在一个幻想的肥皂泡.
不过肥皂泡始终是肥皂泡,在金回来的那天就彻底破灭了.
金一回来就说要娶姐姐.求婚时还拿着一大捧的百合花.第一次在姐姐宠辱不惊的恬淡的脸上看到一丝惊喜,那时她才明白,那是属于姐姐的幸福.
婚礼很快就举行了.米特惊异于自己的接受能力,竟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没有不甘,也没有失落,也许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也可能是因为米特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爱哭的小女孩了.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嫁给另外一个最爱的人更幸福的事了,当时的她是这样想的.并且还在心里偷偷得意着,自己已经长大了,以后什么样的事她都能够像姐姐那样平静地接受了.
只是她还是一个容易幻想的女孩.有一种事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更别说是平静地接受了.
那是每个人成长都必须经历的一道槛,那就是面对死亡.不是面对自己的死亡,而是面对身边至亲至爱的人的死亡.也许是飞来横祸,也许是命中注定,但面对那些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的人们,我们除了学会接受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办法.
体会到生命的价值才能够真正长大.
婚礼结束之后没多久,甚至连蜜月也没度完,金就又要离开了.米特本来是很想说他几句的,但看到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地让金离开,自己也只好闭了嘴巴.
在大家的期望之下,姐姐怀孕了.只是这期间还是没有收到金的任何消息.姐姐也比平时要憔悴."也许他很忙,或者在做很重要的工作....""也许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没有办法发信.....""也许他没有收到我的信,不知道我已经有宝宝了......"
米特无意中听到姐姐喃喃自语地猜测,心想女人也许有了孩子就会这样患得患失.但从来没有听到姐姐说过有关金遇到危险或者不幸的猜测,虽然说其他的猜测也只不过是姐姐在安慰自己罢了.
再见到金的时候是在姐姐生产的时候,他一身风尘地赶了回来.
还真及时.米特心里暗暗想.但她没想到这所谓的及时竟是指见姐姐最后一面.
等到听到孩子清脆的哭声时,产婆一脸悲哀地说,对不起,没保住大人.她这段时间身心疲惫,没有得到很好的调养,以至刚才差点连孩子都保不住.....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放声大哭,冲进去看姐姐的遗体.但此时的米特却像木头一样地站在风中.
"金呢?孩子呢?"她朝产婆大声吼道.
"孩子被他抱走了....刚才就没有见他了...."
"....她这段时间身心疲惫,没有得到很好的调养......"产婆的话回荡在她耳边.是为了谁姐姐才身心疲惫?是为了谁姐姐才会生下这个孩子?
"金.富力士!"米特声嘶力竭地朝着天空大喊,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这句话她就昏了过去.
但不用她说,那个男人也明白,他亏欠的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