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尼亚1
唱诗班空灵的和声飘荡过广场传进后院的孤儿院,又传进这个储物柜里。
缓缓地抬开眼皮,四肢百骸的酸楚立即翻涌而上,柜子里狭小的空间无法满足他伸展舒缓身体的需求。
【我还在这里……】尼亚沮丧地想着,肉体的不适并非无法忍受,他尝试推开柜子门,徒劳无获,微微长喘了一口气,又重新合上眼睛,【明天是礼拜天,如果寐罗不想引麻烦上身就会在做弥撒前放我出来……】
“咣——”门被从外面重重地踹了一脚,“睡了五个小时,和我预计的差不多。”寐罗的声音滑进了门缝,“你竟然会在相同的事情上失误两次。”他轻蔑地问,“上一次你被关进柜子是什么时候来着?”
“三年前。”尼亚淡淡地开口,疲惫的嗓音却是毫无波澜的平静,“三年前你生日的那天。”
直白的回答让寐罗不由觉得尼亚每次都是故意自投罗网,他不爽地扬了扬眉毛,“记得真够清楚,那可是我当年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作为你再次落败的奖励告诉你个好消息,罗杰去了柏林,所以明天不用去做该死的弥撒,然后——我们有大把时间来探讨‘为什么罗杰会让你这只蠢绵阳继承Yestoday’。”他放慢语调伴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接着门被打开,寐罗抬头凌人地盯着他,“小天才,自己出来,还是需要我来帮忙?”
寐罗从不放过任何与尼亚较量的机会并且不惜代价取胜,所以在罗杰宣布尼亚成为Yestoday继承人的时候,尼亚就预测到自己会有现在的处境。输赢于尼亚的意义并非对寐罗那么重大,但习惯对于他绝对是最根深蒂固的事物,拒绝改变仿佛是尼亚与生俱来且不容篡改的基因,他本能地讨厌一切可能致使现状改变的因素。所以,在这座天才云集能力定性的孤儿院里,只要输给寐罗一次接踵而来的就是各种关系和角色的取缔,尼亚不得不重新融入新的团队被迫适应和忍受诸多新环境,最麻烦的是无疑要树立新的对手——从寐罗的理解就是敌人。
尼亚慢慢从柜子里爬下来,白衣服和白裤子就连银质的卷发都沾染上柜子中沉积的灰尘,灰头土脸地站在那里,耳朵和尾巴都无力地耷拉着,长时间血流不畅让尼亚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血瘀色,他习惯赤着脚,脚踝及以下变得青紫的部分一览无遗暴露在寐罗的注视下。唯独碧蓝的眼眸依旧毫无波澜,继而寐罗无可避免地想起曾经在尼亚去往图书馆的地毯上埋伏了数不清的小图钉,尼亚却并未吸取教训改变赤脚的习惯,仿佛踏过荆棘丛生的地毯也要比穿上鞋子容易得多。对他的固执寐罗简直痛恨到了极点,当无与伦比、隐忍、坚定等特点集中在对手身上时,谁也没法从正面看待这些优异品质,尤其是他作为你唯一又从未战胜的强劲人物时更是如此。
“你说怎么做才能让罗杰改变心意?”寐罗伸手拢住尼亚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微长的金发摩挲过尼亚的脖颈,“只要你失踪、被绑架或者死掉,罗杰很快就知道我比你强得绝不是一点半点。”他的修长的手指顺势拂过尼亚的银发攥住那两只无精打采的耳朵,巧克力的甘甜伴随着寐罗的吐纳浸染周围的空气,“但——只有我能毁了你。”
“你知道的,你也一样。”尼亚侧过头对上寐罗幽绿的眼睛,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淡然,“我也会毁了你。”
“呵呵呵!”寐罗把尼亚扔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照旧波澜不惊的面孔,这种被他轻视的感觉糟糕透了,“我的小天才你需要的并不是成功而是能匹敌的对手,才对吧?”他突然难以遏制地想让那张近乎雕塑般僵硬的五官露出其他神色,失败、痛苦、哭泣、绝望无论什么都好,于是寐罗单膝跪在尼亚身侧,缓缓把脸埋在尼亚肩头用力嗅了一下,甘醇的可可味跟着嘴唇落在尼亚脸颊上,他的手臂快速环住那具僵硬又想逃脱的身体,“正是你我更坚定了加入吉比特亚家族的决心,因为他们比你,比罗杰,比这里所有家伙都认同我的实力。今后你我的竞赛不再只局限于这所破孤儿院——不要让我失望,好好地当Yestoday的继承人,然后来和我真枪荷弹地较量,不错吧。嗯哼?”
“寐罗!罗杰收养我们,培养我们不是为了让你胡作非为。”尼亚奋力掩饰着难得露出焦急的神色,却无法逃过寐罗细致的观察力。
“这样不是才能展示罗杰培养我们的价值吗?”寐罗突然很兴奋,或是因为尼亚一贯不抗拒甚至是忍辱负重的放任,或是因为尼亚难得地表露出人类拥有的不安,继而寐罗恶意地吮住尼亚的耳朵,手指灵活地缠绕上尼亚的尾巴,“为了保证游戏有趣,小天才,我应该先摧毁你的理智,才能为你创造不惜一切与我对抗厮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