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跟灿烈在食堂吃饭,灿烈挑食的毛病依旧一点都没变,喝了一口冰柠汁,皱眉说不好喝便推给了我。
我盯着那根他吮过的吸管,心情变得很微妙。
我捏了捏他的脸,“不爱喝的不爱吃的都给我,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灿烈一脸理所当然,“别浪费嘛。”
“不是这个,我是指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什么当成什么人了?”
“就...”
“吃你的饭吧,话真多。”灿烈说着又把蛋黄扔进我的餐盘里。
旁边的跟班们看热闹似的听着我们的对话,我瞥了一眼,他们迅速埋头认真吃饭。
午饭后我要帮灿烈拿餐盘去回收车,灿烈没答应,自己端着餐盘拿去回收车放了。
我越来越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篮球联赛渐入尾声,总决赛那天我让灿烈过来观看,灿烈说要上吉他辅导班去不了。
但那天他还是准时来了。
比赛打得尤其艰苦,对方是上届的联赛亚军,实力不在我们之下,最终我们以三分的优势取得了总决赛的胜利,成为了这届全国篮球联赛的冠军,我扯掉球衣满场奔跑,全场都是雷鸣般的喝彩声和掌声,灿烈欢呼着给我的拥抱差点把我撞倒。
他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汗水淋漓的紧抱住他,激动之余,我在他头发上用力亲了他一口。
灿烈因为亢奋并没有感觉到,笑着紧紧搂住我。
这样也好,被他发觉,恐怕会被厌恶的吧。
我在心里苦笑。
合影的时候,我努力像平常那样揉乱他的头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镜头前,我们的秘密湮灭在风中。
周末是我回家的日子。每个周末灿烈照例都会回家上吉他课。
那天我看到灿烈在楼下被几个面色不善的家伙拦住,那帮人嘴里叼着烟,神色阴险凶恶的对灿烈说着些什么,灿烈无所畏惧的盯着他们。
我认得他们是严泰的走狗,这帮兔崽子们真是投靠错主子了,上周我刚跟严泰交过手,那个废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手下败将,这帮走狗,现在竟敢还在我的地盘收保护费。
灿烈的眼神带着藐视,满脸厌恶,就在他们气急败坏准备对灿烈动手时,我慢悠悠的走下楼去。
他们一定死都没想到我正在注视他们的所作所为,急忙退避几步,脸上挂着讪笑,“恒哥。”
看着他们那副熊样,如果不是顾及灿烈在场,当时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我危险的目光来回扫视他们,脸色阴沉,那帮家伙顿时比孙子还老实,我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他们冷汗涔涔,忙不迭的点头。
灿烈平静的站在身后看着我。
后来带灿烈离开学校,为了以免再有人找他麻烦,我对他说,“以后周末我都送你回家吧,反正跟我家也顺路。”
原本以为他会拒绝,但灿烈却答应了。
“好。”他说。
我有点讶异。
放学的人潮中,我们一前一后的慢慢向车站走去,灿烈走在我后面,我双手插在校裤口袋里,不时回过头去看他,他走得很慢,肩上挂着书包背后还有一个吉他包,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柔软的黑发在风中飘散。
我把吉他包拽下来背到自己身上,灿烈问我很重吧,我说没有。
实际上,没背过吉他的人是很难想象的,这玩意儿确实挺沉,因为体积的缘故走路也不是很自在,想到清瘦的灿烈要每周背着这东西跑上跑下,我就有点不忍心。
等车时太阳很大,灿烈一直不舒服的揉眼睛。
初中的时候灿烈长得还很矮,才刚到我的脖子,身板也比我要小一圈。
我把灿烈揽进自己的影子里为他遮挡阳光。
他低声说了谢谢,我无所谓的看着天空。
“李嘉恒。”
“嗯。”
“你家住哪里?”灿烈忽然问我。
我没多想,“在XX区,怎么了?”
灿烈轻声笑了笑,背着身,我也能想象到那副挂着小酒窝的模样。
“XX区跟我家是相反的方向啊。”
灿烈说。
“......”
我有些局促,哑口无言。
在聪颖的灿烈面前,我就像个笨蛋,所有的心事都被洞悉。
灿烈微笑着,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在公车终于来了,上了车后,我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既然灿烈明知我们的家不在同一个方向,为什么却没有拒绝我送他回家呢。
脑筋一向转得很快的我,那一刻迷茫了。
灿烈坐在车窗旁,沉默盯着外面缓缓倒退的风景,我看向他,他依然表情平静。
阳光渗透他薄薄的耳朵,透着好看的粉红色。
他侧脸温柔,卷翘的睫毛被染上金色光晖,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双唇红润,他肌肤白净,五官清秀而没有任何修饰,那是一种未经雕琢的美,却美得摄人心魂,让我心潮涌动。
车窗上,隐隐约约映着他的姣好姿容。
他唇畔泛着浅笑。
从车窗上看着他的模样,微风吹拂,阳光干净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微微失了神。
公车颠簸,我们的膝盖有意无意的碰在一起。
灿烈白皙的手放在腿上,手指蜷缩,我想去牢牢握住,但我没有那么做。
如果那天的车开得慢一点,路途遥远一点。
我想也许我会鼓起勇气。
在我目光的注视下,灿烈轻轻扭过脸来,他纯澈的双眸与我视线交汇,气氛很安静,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或许是艳阳蒸腾,灿烈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到站后,灿烈很快下了车。
我尾随在他身后,心事重重。
我喊住他。
“灿烈。”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没什么。”
我笑了笑,最终欲言又止。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