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作为律师,兔子几乎没有打过败仗，这不仅仅是她打官司的手段一流，更与她能够搜集一手至关重要的证据有关。
　　当然,每次获取资料的手段都不一定是光明正大的。
　　兔子皱着眉，似乎觉得不妥地看着宋茜,迟疑地问：“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你觉得我这么查很过分？”宋茜挑眉,反问兔子道。
　　“不。”兔子摇头，神情复杂。“只是这么做了,就不可能再回头了。”
　　“我别无选择。”宋茜说着，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推到了兔子的眼前,“兔子,这件事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
　　“放心吧。”兔子并没有拆开信封去看，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宋茜一眼，随后应声把信封收回了自己的包里。“三天之内，我会给你回复的。”
　　“你的办事效率我知道。”宋茜倒是不担心这个，所以她轻抿了一口咖啡，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气氛逐渐地沉默下去，宋茜转回了头，适当地换了话题，说：“说起来，你这次回来，告诉帕尼了么？”
　　兔子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她抬起眼看着宋茜，从怔愣里捡起笑容，说：“还没有。”
　　“你们怎么了？”宋茜敏锐的察觉出兔子话里的欲言又止，她转回头，微微皱起了眉。
　　“我们还能怎么样？”兔子说着，低头拉上包包的链子，然后把包往肩上一挎，站了起来。“我待会还得回事务所一趟，就不陪你喝咖啡了。”
　　“哦。”宋茜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望着兔子转身离开，心里越发的觉得不对劲起来。
　　告别了兔子，宋茜念着还在家里等着她的郑秀晶，招了一辆出租车就赶回了家。
　　回到了家里，宋茜站在门口的玄关换鞋，她一边换鞋一边四周张望了下，发觉家里安静的出奇，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郑秀晶的身影。
　　换好鞋走进客厅里，宋茜张口刚想要喊郑秀晶的名字，偏头就看见郑秀晶正坐在阳台外的摇椅上，难怪她刚才在门口瞧不见人。
　　轻声走过去，宋茜绕过摇椅走到郑秀晶的身边，就看见郑秀晶迎着阳光闭着眼浅眠，脸上的表情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温和而安逸。
　　宋茜默默地凝视着郑秀晶，一切的浮躁都在这一刻宁静下来，她弯着嘴角笑了笑，伸手替郑秀晶把遮在额头上的刘海拨开，不想这么轻柔的一个动作，就惊醒了郑秀晶。
　　“回来了？”
　　“嗯。”宋茜浅浅地应了一声，笑道：“我把你弄醒了？”
　　“没有。”郑秀晶微微地笑起来，阳光映着她温柔的笑脸，暖洋洋的。“是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宋茜从来不知道，有一天她会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只言片语就能够感到如此的幸福和满足，这种感觉那么的美好，却从来不会让她觉得不真实。想着，宋茜抿着嘴角低低的笑，随后她拉着郑秀晶从摇椅上站起来，刚想要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宋茜捏着手机放在耳边，声音带着些许迟疑，她没有想到宋妈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妈，怎么了？”
　　“茜茜，你哥哥回来了。”宋妈妈的声音透着许久未曾听到的喜悦，“你爸爸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正好你哥哥也在家，你赶快回家来一起吃顿饭，到时候一家人都在场，有什么话都好说。”
　　宋茜的眼睛在听到宋承宪的名字时不自觉地眯了眯，她回头望着郑秀晶，脸上的表情逐渐阴沉冷淡下去。“大哥回来了就回来了吧，妈，爸爸说过的话你忘了么？他见到我也不一定就会高兴，你们吃吧，我就不回去了。”
　　

“你这个傻孩子，难道你当真看不出来，你爸爸那天说的可全都是气话。你今天回来哄哄他，给自己也给你爸爸一个台阶下，这件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再说了，你爸爸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最疼的就是你，他哪里真的舍得不让你回来？”宋妈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你哥哥也回来了，到时候他再在你爸爸面前说几句好话，你爸爸纵有再大的火气，也总该消气了。”
　　宋茜听完只是冷冷一笑，宋家的二老不知道她和宋承宪水深火热的关系，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笑话，如今这个时候宋承宪究竟是为了什么回来的，她心知肚明，让他去替自己劝解宋尧海，那无疑是火上浇油的事情。
　　“妈，你就别再说了，我说了，今晚我就...”宋茜的话只说了一半，手里的手机就突然被拿走，落到了郑秀晶的手里去。
　　“阿姨，这件事情我来跟茜茜谈，你放心吧。”郑秀晶礼貌地说完，她瞥了宋茜作势就要上来抢手机的动作，轻巧地转了个身避开了宋茜伸过来的手，转身往客厅里走去。
　　等到宋茜追到客厅里来的时候，郑秀晶已经挂掉了电话，她气冲冲地看着郑秀晶，却发现郑秀晶一脸平淡的表情，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你没听见我妈怎么说的么？”
　　“我听见了。”郑秀晶回答的理所当然，说完，她从容地迎着宋茜指责的目光坐进沙发里，不急不慢地说：“所以我才让你回去。”
　　宋茜不可置信地笑了笑，似乎觉得郑秀晶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妈说我哥回来了，难道你也糊涂了，跟我妈一样以为我哥会在这个时候替我说好话么？”
　　“他当然不会。”郑秀晶说着抬起了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是深邃的光芒。“可是这个时候如果你不去，那么你就等同于直接认输了。你爸爸现在正在气头上，正好在这个最需要人的时候，你大哥回来了。一个是让他气得险些要断绝父女关系，让他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的女儿，一个是在他难以抉择的时候，突然贴心地回到他的身边替他处理一切的儿子。如果你是董事长，在这个时候，谁好谁不好，你难道会不懂得判断？”
　　宋茜沉默下来，她冷静地看着郑秀晶，脸上的火气慢慢地消失不见。“可是，”她担忧地蹙紧了眉头，“我爸也许不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想见到我，我就是头疼怕到时候他依旧固执已见，我们又会吵起来。”
　　“董事长最疼的就是你，怎么哄他老人家高兴，我相信你一定比你大哥在行。”郑秀晶说着，从沙发上拿起宋茜之前解下来的围巾替她披上，“我也相信我爱的女人，一定不会输给她那个只会耍些小手段的大哥，所以，你可别叫我失望。”
　　宋茜一向不是个容易被激将的人，可是偏偏一听到郑秀晶这么说话就没辙，她哼了声，仰着脖子等到郑秀晶替她系好围巾，才没好气地睨了郑秀晶一眼，说：“知道了，你就等着瞧好了。”
　　郑秀晶眯了眯眼，笑得戏谑而从容：“我拭目以待。”
　　车子在宋家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宋茜默默地下了车，就看见宋妈妈等在大门口，一看见她的身影，就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妈，天这么冷，你在外头站着做什么？”宋茜被宋妈妈挽住，她低头看着自家老妈冻得通红的脸蛋，忍不住念了一句。
　　“茜茜。”宋妈妈还没有说话，宋茜就听到一道低沉的男性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宋茜嘴角挂着的笑意淡下去，她轻轻挣开宋妈妈挽住她胳膊的手，循着那道男声回头望去，就看见宋承宪一身西装笔挺，直直地站在她的身后，对着他温和的笑起来。
　　“大哥。”要说演技，宋茜一定不会比宋承宪差。她随着宋承宪笑起来，随后拍了拍宋妈妈的手，说：“妈，天气凉，你先进屋吧。”
　　“是啊，阿姨，你赶紧进屋去吧。”宋承宪也在一旁附和道：“我和茜茜说几句话，一会儿就进去。”
　　宋妈妈满心以为宋承宪准是为了宋尧海的事情来劝解宋茜的，所以她赶忙应了声，也没多想，就转身进屋去了。
　　听到身后宋妈妈进屋关上大门的声音，宋茜嘴角的笑容慢慢失了温度，她望着宋承宪，笑得冰凉而隐喻。“大哥有话要跟我说？”
　　宋承宪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你和爸爸为了郑秀晶的事情吵架了？”
　　宋茜闻言，她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看了宋承宪一眼，默默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宋家这么热闹的时候，怎么会少了哥哥的份呢？”
　　所有的掩饰和伪装都不需要了，他们这些年一直带着面具和平共处，但是现如今他们都不再愿意虚假以对，因为再也没有那个必要了。从宋承宪上次回来开始，他们的关系就早已无法再粉饰太平掩藏下去了。
　　“茜茜，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也是一个真正配得上我的对手。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有一天为了郑秀晶而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甚至不惜与爸爸作对。”宋承宪说着，眼睛里鹰一般阴戾的视线显露无疑，嘴角的笑意也越发阴沉下去。“坦白说，我对于你现在做的这一切感到很失望，也觉得你的这个决定，真是...愚蠢至极。”

第 73 章
　　帕尼眨巴着眼睛,沉默地望着宋茜，似乎是在考虑宋茜话里的可信度有多少。
　　她还在盘算着，宋妈妈就已经闻声赶了过来,她敲了敲门，说：“茜茜、帕尼啊,你们在屋里吵什么呢？”
　　“没什么。”宋茜漫不经心地敷衍着宋妈妈,随后笑看了床上的帕尼一眼，转身去开门。
　　宋茜有条不紊地走到卧室大门前,她不动声色地微偏了偏头，用余角扫过帕尼，随手伸手准备去开门。
　　“成交！”帕尼眼见宋茜就要打开门,也来不及再去过多权衡这场交易的利弊,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地说道。
　　宋茜背着帕尼裂开一个邪恶满意地笑容，然后她很快地收起笑脸，回头看着帕尼说：“那还赖在床上做什么，还不起来？”说完，她就伸手拉开了门把，把宋妈妈迎了进来。
　　“帕尼，是不是你姐姐又欺负你了？”宋妈妈先是看了眼门边的宋茜，随后越过宋茜去询问帕尼。
　　帕尼撇了撇嘴，一边认命地穿着衣服，一边把宋茜的帐默默地记在了心里。“没有，我和姐姐好着呢。”
　　“那就好。”宋妈妈心里有数，可是听到帕尼这么说也没有再多问，转身先走出了卧室。“帕尼，赶紧穿上衣服下楼准备吃饭，你承宪哥哥回来了。”
　　“哦。”帕尼从床上跳下来，坐在床边穿着打底裤，听到宋妈妈的话，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直到宋妈妈的脚步声离得远了，她才笑嘻嘻地抬起头，看着宋茜，说：“我说呢，难怪你要急着赶回来吃饭，原来是有人回来跟你抢瑞安总经理的位子了。”
　　“自己的事情都顾不齐了，你还有心思来八卦别人的事？”宋茜不耐烦地看了帕尼一眼，催促道：“快点吧。”
　　“切。”帕尼不满地切了声，随后她低头快速地套上了外衣，抬头就看见宋茜先一步走出了卧室，她撅着嘴，不满地在宋茜的背后比划了几下拳脚，这才不甘不愿地尾随在宋茜之后下了楼。
　　帕尼刚下了楼，就看见宋承宪笑看着她，迎上来几步，笑道：“帕尼。”
　　“哦。”帕尼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宋承宪了，甚至如果没有看到宋承宪站在她的面前，她压根就不太记得宋承宪的模样了。她生疏地笑了笑，说：“承宪哥。”
　　“好些年没见到你，你倒是长成一个大丫头了。”宋承宪毫不在意帕尼眼里的生疏和陌生，一径笑着说。
　　帕尼没有接话，她只是应付地笑了笑，快步走到餐桌前坐好，准备吃晚饭。
　　虽然帕尼曾经在宋家住过好几年的时间，可是她跟宋承宪压根没有说过几句话，帕尼对于这个所谓的哥哥实在是印象不深。她只记得那时候的宋承宪每天都很沉默，如果说宋茜是整个宋家的骄傲和光芒，那么宋承宪至少是在那个时候，简直就像是宋茜光芒下的一个影子，在宋家里随处都可以见到他，可是却几乎无法给人留下什么印象。
　　所以帕尼就算再怎么跟宋茜作对，处处针对她，但是不可否认的，她的心里是有这个姐姐的存在的。可是说起宋承宪，帕尼只能说他是比陌生人熟悉一些，却跟自己毫无感情存在的兄长。
　　宋承宪心里也明白帕尼的想法，只是帕尼做到这么生疏和明显的份上，仍然让他有些挂不住面子。他抿着嘴角，隐藏住心里的不悦，装作无事地走到餐桌前，挑了个位置坐下。
　　一家人都凑齐了，正巧这时候赵妈上齐了一桌子的菜，晚饭就正式开动了。
　　宋尧海吃饭的时候一向很少言语，宋家原本应该是热热闹闹地一桌饭吃得很沉默，只有宋妈妈一个劲地招呼宋承宪吃菜，这顿晚餐才显得有点生气。
　　一顿饭吃到了最后，宋尧海这才放下了碗筷，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宋承宪，说：“承宪，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宋承宪闻言，也赶忙放下手里的碗筷，说：“哦，时间长短都没关系，我主要是听说最近公司和家里都出了些事情，所以就赶着回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郑秀晶，我原本以为你跟我是同一类的人，够狠，也够有手段。可是现在看起来，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就卑鄙和阴险而言，我跟宋先生比起来，的确是望尘莫及愧叹不如。”郑秀晶的目光平静得望住宋承宪，说出来的话却犀利无比。“不过，我也庆幸我与宋先生不是一种人。一个不惜对自己的妹妹和家里的企业下毒手的人，不顾及亲情没有感情的人，跟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随便你怎么说都好，游戏已经结束了。你都看见了，事实说明了一切，我才是赢家。”
　　宋承宪狂妄的话只换来郑秀晶不置可否的一笑，她伸手替宋承宪关上之前被打开的车门，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郑秀晶眼底闪过的光芒稍纵即逝。
　　“不，宋先生得意得太早了。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郑秀晶说完，也不顾宋承宪闻言瞬间冷凝下来的面孔，她只是转身牵着宋茜，往楼上走去。任由宋承宪在车里气愤恼怒得红了眼，她也没有再停过脚步回过头去。

“郑秀晶，我原本以为你跟我是同一类的人，够狠，也够有手段。可是现在看起来，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就卑鄙和阴险而言，我跟宋先生比起来，的确是望尘莫及愧叹不如。”郑秀晶的目光平静得望住宋承宪，说出来的话却犀利无比。“不过，我也庆幸我与宋先生不是一种人。一个不惜对自己的妹妹和家里的企业下毒手的人，不顾及亲情没有感情的人，跟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随便你怎么说都好，游戏已经结束了。你都看见了，事实说明了一切，我才是赢家。”
　　宋承宪狂妄的话只换来郑秀晶不置可否的一笑，她伸手替宋承宪关上之前被打开的车门，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郑秀晶眼底闪过的光芒稍纵即逝。

“郑秀晶，我原本以为你跟我是同一类的人，够狠，也够有手段。可是现在看起来，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就卑鄙和阴险而言，我跟宋先生比起来，的确是望尘莫及愧叹不如。”郑秀晶的目光平静得望住宋承宪，说出来的话却犀利无比。“不过，我也庆幸我与宋先生不是一种人。一个不惜对自己的妹妹和家里的企业下毒手的人，不顾及亲情没有感情的人，跟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随便你怎么说都好，游戏已经结束了。你都看见了，事实说明了一切，我才是赢家。”
　　宋承宪狂妄的话只换来郑秀晶不置可否的一笑，她伸手替宋承宪关上之前被打开的车门，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郑秀晶眼底闪过的光芒稍纵即逝。
　　“不，宋先生得意得太早了。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郑秀晶说完，也不顾宋承宪闻言瞬间冷凝下来的面孔，她只是转身牵着宋茜，往楼上走去。任由宋承宪在车里气愤恼怒得红了眼，她也没有再停过脚步回过头去。

“随便你怎么说都好，游戏已经结束了。你都看见了，事实说明了一切，我才是赢家。”
　　宋承宪狂妄的话只换来郑秀晶不置可否的一笑，她伸手替宋承宪关上之前被打开的车门，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郑秀晶眼底闪过的光芒稍纵即逝。

宋承宪狂妄的话只换来郑秀晶不置可否的一笑，她伸手替宋承宪关上之前被打开的车门，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郑秀晶眼底闪过的光芒稍纵即逝。
　　“不，宋先生得意得太早了。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郑秀晶说完，也不顾宋承宪闻言瞬间冷凝下来的面孔，她只是转身牵着宋茜，往楼上走去。任由宋承宪在车里气愤恼怒得红了眼，她也没有再停过脚步回过头去。

第 75 章
　　宋茜任由郑秀晶牵着回到了家里,直到进了家门，她依然乖乖地顺着郑秀晶的意思换鞋进客厅，百依百顺的样子叫郑秀晶怎么看都觉得不太自在。
　　当然,宋茜之所以这么乖，绝对不会是因为她突然就改了性格,而是她实在是爱死了郑秀晶替她出头的模样。
　　郑秀晶从厨房里走出来,递给宋茜一杯温度正好的水，然后出奇地看着宋茜自从进门就一句话也没有说的模样,好奇地挑了挑眉：“怎么不说话？”
　　宋茜也不说话，只是咯咯地笑起来，脸上竟是愉悦的笑容,然后她爬到郑秀晶的身边,说：“我在等你开口呢。”说着，她揽住郑秀晶的脖子，手脚并用地缠住她，恶劣地用尖尖的手指头戳着郑秀晶的脸蛋。“我回了宋家一趟，又被我哥送回来，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问的么？”
　　郑秀晶被宋茜缠住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也没有动手去推开宋茜，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郑秀晶脸上的坦白不像是作假，这让宋茜有些不高兴和挫败感。她松开缠住郑秀晶的手脚，坐到了一边去，说：“那换我来问问你好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的？”毕竟，刚刚郑秀晶出现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回来。”郑秀晶说着，还宠溺地点了点宋茜的鼻尖。
　　一句话就让宋茜飘飘然了起来，她脸上之前的不愉悦都化成了满满的笑意，刚想凑上去给郑秀晶一个吻，就看见郑秀晶的嘴角恶劣的抿起，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宋茜毙过气去。“谁知道你居然那么没用，被你那小心眼的大哥困在车里险些就出不来了。”
　　宋茜一口气堵在胸口，她瞪着郑秀晶，老半天没能反驳出一句话来。
　　郑秀晶就是这个样子，她温柔起来的时候，似乎可以让你腻死在她的怀里，可是若是她成心要气你，那么她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能敲得铮铮作响，让你没有一点反驳的能力。
　　宋茜正准备炸毛，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宋妈妈打来的。
　　“喂？”宋茜肚子里一团的火，接电话的语气自然也不会太好。
　　“茜茜啊，你回家了？”
　　“嗯。”宋茜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依旧气呼呼地瞪着郑秀晶，偏偏视线里的那个人像个没事人一样，悠然自得的翻起了茶几上的杂志。
　　气死人了！
　　“你哥哥...他没有为难你吧？”宋妈妈似乎也听出了宋茜语气里的不悦，她疑虑了许久，才开了口。
　　这一问倒叫宋茜有些始料不及了，她收回瞪着郑秀晶的目光，注意力都移到了电话里。“妈，你怎么这么问？”
　　“茜茜，我总觉着，你哥哥这次回来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宋妈妈显然忧心忡忡。“你爸爸虽然什么也没对我说，但是他就算不说，我也总是觉得承宪这次回来，应该不仅仅只是来看我们这么简单。”
　　宋茜收起双腿缩在沙发上，她手撑在弯起的膝盖上，心想这次宋承宪做得当真过了头，连自家老妈这样粗神经的人都察觉到了动静。想着，宋茜仰着头望着天花板，既不否认也没承认：“这都是你自己想的，我可什么也没说。不过，当初不是你一直劝我的么，他是我的大哥，他怎么会害我和宋家呢。”
　　“你这孩子...”宋妈妈被宋茜噎住，她低低责备了一句，又忍不住叹起气来。“我也知道这些年承宪对我和你多少都存着些误解和生疏，不过我以为他长大了，自然也都想明白了。没想到，事情还是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是好是坏都是他自己选择的，妈，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需要自责。”宋茜终归是心疼宋妈妈，看见她难过，也忍不住放轻了语气。“你这些年没有对不起他，作为后母，你该做的都做到了，甚至对他比对我还要用心还要好，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宋茜说完，听见宋妈妈在电话那头低声叹息，忍不住宽慰道：“你就别想太多了，你还有我在呢，早些睡吧。”
　　

挂断了宋妈妈的电话，宋茜再转回头的时候，看见郑秀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杂志，正淡笑着看着她。
　　“你说的对，我以前的表现的确是有些没用。”宋茜难得的收起眉间的矜骄，说：“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一定会让他笑不到最后。”
　　“嗯。”郑秀晶温柔地笑起来，揉着宋茜的头发。
　　郑秀晶满眼宠溺地模样看得宋茜心里痒痒的，她讨喜地凑过去郑秀晶的眼前，妖媚地说：“如果我做到了，你要怎么表扬我？”
　　宋茜的话惹得郑秀晶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佯作思考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魅惑地冲着宋茜眨了眨眼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真的？”宋茜喜出望外。
　　“真的。”说着，郑秀晶的目光懒洋洋地落在宋茜的脸上，说出来的话正中宋茜的心思。“就算被你做到哭都行。”
　　这句话简直就是罪恶！宋茜默默地想着，眼睛里都放出了光。光是想了想郑秀晶说的那个场景，她都似乎能忍不出先脸红起来。
　　“这...这可是你说的！”
　　可惜宋茜刚说完，就被郑秀晶一个翻身压倒在了身下。
　　“是我说的，不过现在...先学会好好的承受。”
　　宋茜接到兔子电话的时候，正好是三天之后。
　　兔子做事一向是个守时又有效率的人，宋茜挂了电话就出了门，打了出租车找了老半天，才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兔子约见面的咖啡屋。
　　进了咖啡屋，宋茜刚坐下，就忍不住对着对面的兔子抱怨道：“约什么地方不好，偏约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人少说话才方便么。”兔子压根不在意宋茜的抱怨，她悠然地喝了口咖啡，随后才好脾气地解释。
　　听到兔子这么说，宋茜也没再抱怨，她直入主题道：“说吧，你都查到什么了？”
　　兔子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随后低头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来，推到了宋茜的面前。“我按着你给我的信息顺藤摸瓜地往下查，发觉你大哥的确是在搞鬼，并且，他这次是有备而来。我还查出来，他绝对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些事情，从最初暗地里抢瑞安的生意，再到之前寄到你公司的录音笔和寄往宋家的照片，全部都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但是光凭着他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这么多事情的，也搞不来这么多鬼。不过，”兔子说着，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大哥这方面好查，但是在他身后支撑着他做出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尽管我使用了所有能用到的手段，却仍然没有一点头绪。每一次都是在快要接近答案的时候，突然被什么阻断，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宋茜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心想郑秀晶说的没错，宋承宪的确是借助了他人之手，在做这些事情。
　　兔子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瞧见宋茜不说话，她才笑起来，说：“不过你大哥这次也真是大胆，他似乎一点想要掩藏自己手段的打算都没有。我猜他之所以这么大胆，一定是因为他的确是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靠山，竟然能让我用光了所有的途径，却依旧一无所获。”
　　宋茜瞪了兔子一眼，说：“死兔子，这个时候还开自己朋友的玩笑好么？”
　　听到宋茜的指责，兔子一点收敛的打算都没有，她笑着冲宋茜眨了眨眼睛，说：“这次查你大哥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你猜猜，还有谁？”
　　宋茜这时才收回一直望着文件的视线，她抬起头来看着兔子卖着关子的模样，好一会儿才猜道：“我爸？”
　　“没错。”兔子点头，“我也是昨晚才听我爸说起的。不过，既然你爸爸都已经出马了，看来瑞安的位置注定是非你莫属了。”
　　“会有这么简单么？”宋茜脸上并没有多少轻松的表情，“宋承宪这一次是有备而来的，他连暴露自己都不怕了，你觉得他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和瑞安么？”
　　“我可不觉得宋家大小姐会输给她那个阴险狡诈的哥哥。”兔子了然地看着宋茜，笑着说：“再说，我认识的宋家大小姐，可从来都不会退缩和认输，她只会迎难而上，不是么？”
　　兔子的话让宋茜扑哧一声笑出来，她默默地收回手里的文件，没好气地应：“是是是。”
　　“对了，茜茜。”开过玩笑，兔子收回了脸上原本轻松的笑意，有些凝重地看着宋茜，说：“叔叔这次还拜托我爸查了一个人。”
　　宋茜好奇：“还有谁？”
　　兔子望着宋茜，一时间没有说话，突然沉默下来的气氛让宋茜隐隐有些不安，随后，只见兔子叹息了一声，从包里又拿出一个文件袋来，递到了宋茜的面前。
　　兔子突然变得正经的表情让宋茜没来由地有些慌张，她默默地拿起兔子推到她眼前的文件袋，听见兔子在她的对面缓缓地道出人名来。
　　“郑秀晶。”

第 77 章
　　郑秀晶反问的语气,就好像做错的人不是她自己，反倒成了宋茜。
　　没有人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回到家里的，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可是却怎么也想象不到郑秀晶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想着，宋茜反唇相讥道：“如果你没有什么隐瞒的事情,你又何必害怕我去调查你？”
　　郑秀晶的脸色越来越冷淡,她凝望着宋茜，微微张了张嘴,就听见放在桌上的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
　　这种时刻，任何一种打断她们交谈的因素都会变得不可饶恕起来，郑秀晶并没有马上走过去接电话,而是侧目看着宋茜,似乎在思量要不要去接这一通打得太不适时的电话。
　　铃声空洞得响在安静的屋子里，宋茜抱着手臂，望着郑秀晶犹豫着没有动的身子，默默地冷笑了下，缓缓地背过了身去。
　　从宋茜的举动里读出了答案，郑秀晶叹了口气，无奈地走到桌前拿起手机，她低头看了看屏幕上跳动的来电姓名，刚刚展开来的眉头又不自知地皱了起来。
　　接通了电话，郑秀晶并没有说话，她只是朝着阳台的方向走了几步，背对着宋茜的方向，沉默地聆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我知道了。”
　　郑秀晶一直很安静，直到电话的最后，她才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后挂断了电话，走回客厅里。
　　宋茜背对着郑秀晶，眼睛看不到郑秀晶的动作，她就只能用耳朵来判断，明明听到郑秀晶拿起电话的动静，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再听到下文。隐隐约约好不容易听到郑秀晶说话，可是那句话简短到她刚侧耳去听就已经结束了。
　　郑秀晶再走回宋茜身边的时候，脸上最后残留的一点纠葛和无奈的表情也已经不知所踪，这样的变化让宋茜的心隐隐有些发紧，就好像是知道答案前的一种预警，为即将要呼之欲出的真相而做着演习。
　　开了暖气的屋子里，突然闷热到让宋茜觉得喘息不来，她挨着屋子里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沉默，缓缓地开了口：“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没有。”郑秀晶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一个字，都似乎要深刻到烙进人的心里去，生疼。她说着，眼睛里有细碎的光芒闪烁，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坚定。“因为那上面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宋茜低头看着沙发上孤零零躺着的文件袋，里面的文件滑落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写着的都是郑秀晶对于她的隐瞒。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郑秀晶，她害怕在郑秀晶此刻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冷漠和残忍，再也寻不见一点往日的温柔。
　　直到郑秀晶亲口承认的这一刻，她才突然想起，刚刚在准备那么多质问的说辞的时候，她怎么就忘记了，分一点神来想一想这样的结果呢？如果她要是有这样设想过的话，也许知道真相的时候，她也就不会这么难受和无法相信。
　　她想不通，她根本没有办法去相信，站在她对面的是朝夕相处了五年的人，她们拥抱过，争执过，坦白过，相爱过，她们做过最亲密的事，也说过最深情的话，这五年来宋茜的每一个瞬间每一笔辉煌，都留下过郑秀晶的影子和名字。可是如今她却听到这个人亲口承认，过去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哪一刻，会比现在更加让宋茜觉得疑惑不解亦或是悲伤挫败。她就像个傻瓜一样，被郑秀晶整整欺骗了五年，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怀疑她。
　　宋茜愣在原地，她脸上的表情那么冷静，没有争吵没有质问甚至没有发怒，安静得那么不寻常。
　　可是郑秀晶知道，那是宋茜的骄傲和自尊，它们不允许宋茜掉一滴眼泪或者是喊一声疼。这样坚强到让人心疼的宋茜，逼得郑秀晶忍不住朝着宋茜伸了伸手，她单单只是抬了抬手，宋茜就立刻警惕地看着她，警觉的眼里，没有一点放松和信任。
　

　那样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子，割得郑秀晶的心血淋淋的疼。她只能迎着宋茜的目光默默地收了手，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走到衣架前去取她挂着的大衣，然后兀自穿好往门外走。
　　信任这种东西，建立起来的时候往往是要一点一滴地慢慢积累筑造，可是真正要破坏的时候，只要一个瞬间或者是一句话就可以完全摧毁。这么简单，这么残忍。
　　一旦破碎了，也许就再也无法重新开始了。
　　“为什么？”
　　宋茜轻浅的话拉住了郑秀晶的脚步，她靠着沙发借以支撑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缓慢而沉重地抬起头去望住郑秀晶停在门前的身影。她凝望着郑秀晶的那个，突然觉得有什么哽住了嗓子，疼痛的感觉让她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郑秀晶的身子顿了顿，她只是侧了侧头，客厅的灯光洒在她淡漠的侧脸上，却照出了一片欲言又止的悲哀。她的嘴角含着落寞的笑意，所有想要说的都只化成了一句叹息。
　　“对不起。”
　　随着郑秀晶的话脱口而出的，是宋茜的一声轻笑。那不是欢愉的、满足的笑意，那短促的笑声里夹满了嘲讽和悲哀，就像是无声悲鸣的哀歌。
　　宋茜怎么能不笑呢？郑秀晶的这句道歉是那么的不痛不痒，这样的一句道歉能换回什么？是能换回她付出的那颗真心，还是能换回她为了郑秀晶心甘情愿抛弃的一切，宋家、瑞安、她一身的荣耀，这些用一句对不起能换回来么？
　　“我只想知道...”宋茜的心里已经疼到了觉不出什么感受了，她只是转身对着郑秀晶的方向，说：“你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郑秀晶的手搭在门把上，她顿住了脚步，扭头看着宋茜倔强站住的模样，手往下一用力，门就哐当一声打开了。清脆的声音响在两个人的耳里，轰隆隆的疼。有冰凉刺骨的风从敞开的大门缝隙里钻进来，拍打在她的脸上，全身似乎都要冰凉下去。
　　她看着宋茜，好久才道：“我所有说出口的话，都是真的。”可惜我知道，不论这句话是真是假，你都不会再相信我。说与不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门再一次被关上，沉闷的响声似乎要在宋茜的心口砸出一个洞来，她倔强的没有抬头，可是她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郑秀晶已经走了。
　　屋子里的暖气似乎都在刚刚被抽走，她抱住自己的身子，却依旧觉得冷，好像身置冰冷的寒窖里，耳边都是郑秀晶刚才的话。冰凉深入骨髓。
　　郑秀晶就这么走了，宋茜默默地回想起郑秀晶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想，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总有一天，她会自己亲手查清楚。
　　想着，宋茜默默地走到窗前，她想起不久前的一个夜晚，那天晚上的路灯也是这样明晃晃地铺了一地金黄色，郑秀晶穿过无数个城市，从白天到黑夜，辗转几千公里，只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回忆的疼痛让宋茜的视线有了些朦胧，她低下头，看见郑秀晶的背影走出来楼道里，她的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似乎被什么无形中拉住了脚步，她的步伐很慢，纤细的背影裹着灯光，把地上的影子拉得斜长。
　　凝望着郑秀晶越走越远的背影，宋茜突然错生出一种直觉来，仿佛郑秀晶这么一走，就再也不会有回来的一天。
　　这样的错觉让宋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突然为这样的一个空穴来风的想法惊愣住了，她控制不住地有些害怕起来，她甚至忍不住地想，只要郑秀晶这一刻回过头来，只要郑秀晶愿意回来向她坦白一切，那么不管郑秀晶会说什么，她都可以选择去原谅她。
　　这么想着，视线里郑秀晶的身影就突然停住了，宋茜微微睁大了眼，明明知道不该再期待，可是眼底依然有期待的目光藏不住地泄出来。
　　可是下一秒，宋茜就看见郑秀晶的身边有车灯的光芒刺眼的亮起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了她的身边停下，那辆车子那么眼熟，宋茜几乎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之前停在公寓路边的那辆价格不菲的轿车。
　　那辆车停下之后，驾驶座里有人走下了车来，随后恭敬地打开了车后座的门，一个女人的身影就从车子里走了出来。那么远的距离，宋茜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是光是从那个女人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从容优雅，就能看出那个女人身份的不一般。她走下车后，冲着郑秀晶朝着车门的方向歪了歪头，明明有些俏皮的动作，却依旧抹不去她身上透出的那份高贵。
　　宋茜恍惚中想起之前那个女人在车里对着她模糊的一笑，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发紧。
　　等到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只来得及看见郑秀晶的身影弯身坐进了车里，渐渐地消失。

第 78 章
　　郑秀晶离开的这一晚,宋茜睡得并不好。
　　她就侧卧在沙发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好几次在夜里,她都听到门外有细微的声响，然后她就会敏锐地醒过来,坐起身来仔细地去听门外的动静。
　　可惜,不论门外响起过多少次的动静，那扇之前被郑秀晶关上的大门,再也没有被人打开过。
　　不论宋茜的嘴上怎么逞强心里怎么否认，她私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想，或许郑秀晶这一走还是会回来的。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结果是什么,但是仍然无法让她克制住心底里的期待。
　　事实的结果往往都是要令人心生绝望的,郑秀晶就这么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早上的光亮照进宽大的客厅里，宋茜疲惫地用手挡住眼睛，极其缓慢地坐起来，她靠着沙发的身子歪歪斜斜的没有什么力气，全身都觉得酸软而难受。
　　手边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响起来，宋茜脑子一个激灵，目光顿时就清醒了起来。她拿起手机，闪着光亮的眼睛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之后，又不自禁地黯淡了下去。
　　“喂，爸爸？”虽然对于宋尧海突然的来电而感到惊奇，但是宋茜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
　　“茜茜，今天抽个时间，回家一趟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宋尧海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电话传过来没有一点温度，宋茜望着天花板默默地怔神，好一会儿才应道：“嗯。”
　　自从因为郑秀晶的事情而争吵过之后，宋尧海和宋茜的关系一直处在紧张又冷淡的状态，宋茜心里隐约明白宋尧海要跟自己说些什么，所以她应声之后什么也没有多问就挂了电话，走进洗漱间里去刷牙洗脸。
　　走出洗漱间的时候，宋茜经过厨房，她顿了顿脚步，偏头望了眼厨房里还来不及收拾的场面。郑秀晶昨晚煮的那锅汤还摆在灶台上，可惜已经冰凉了。厨台上摆着好几样新鲜的菜类，宋茜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这些都是她昨天早上随口提起想要吃的，没想到郑秀晶全部都记在了心里。
　　宋茜抿了抿嘴，只要一想起郑秀晶来，她的心底就会不自觉地生出几丝难受和苦涩，难以抑制地在心头蔓延开来。
　　如果昨晚她没有问郑秀晶要那个真相，那么今天她们是不是仍然可以相安无事粉饰太平的过下去？又或者，如果她一辈子都藏着这个秘密，她和郑秀晶是不是就永远都不会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可是这样的假设终究是没有什么意义，她还是那个宋茜，那个容不下一点欺骗的宋茜，那个不知道真相就不会善罢甘休的宋茜。
　　换过干净的衣服，宋茜匆匆出了家门。
　　回到宋家的时候，宋茜在大门外看见两辆并不属于宋家的轿车。她忍不住好奇地歪头打量了一下，然后在心里大概地猜出了家里来了什么人。
　　走进宋家花园，宋茜只单单敲了一下门，宋妈妈就立即打开了门。
　　“茜茜，快进来吧。”宋妈妈脸上的笑容很淡，不似以往的有精神。“你莫叔叔和兔子都来了。”
　　“哦。我知道了。”宋茜弯身换着宋妈妈递过来的拖鞋，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只是淡淡地道：“我在门外看见他们的车了，他们人呢？”
　　“你莫叔叔正在你爸爸的书房里谈事情呢，兔子一来就被帕尼拉走了，估计是在帕尼的卧室里。”宋妈妈说着，接过宋茜手里的皮包和大衣，说：“你爸爸说了，叫你回来了就立即去他的书房一趟。”
　　

宋茜走进客厅里，听到宋妈妈的话，她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就径自上了二楼去。
　　来到宋尧海的书房的时候，宋茜正好看见兔子的父亲莫彦霆从书房里走出来，她顿住了脚步，微微笑了笑，道：“莫叔叔。”
　　“茜茜，我正好跟你爸爸谈完事情，你进去吧。”莫彦霆和蔼地笑了笑，示意宋茜可以进去了。
　　宋茜低头望了望莫彦霆手里拿着的一袋文件，她心生疑惑，却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绕过莫彦霆往书房的方向走。
　　“茜茜。”宋茜刚迈出脚步，就听见莫彦霆叫住她，叹了口气说：“你的事情我大致都听你爸爸说过了，你放心，我不是要指责你什么，也不想对你说教一些什么。你是个聪明又有主见的孩子，我对你一直很欣赏也很放心，我知道其实你爸爸心里对你也同样抱持着这样的态度。如今瑞安的处境你心里也很明白，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我希望你能够顾全大局，别再做些让你爸爸伤心的事情。你要记得，你爸爸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宋茜的脸上很平淡，甚至看不出过多的表情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着莫彦霆淡淡的一笑，说：“我知道了。”
　　“进去吧。”莫彦霆朝着书房的位置扬了扬下巴，“事务所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兔子会留下来，你如果有什么事就找她谈吧。”
　　目送着莫彦霆的身影走下楼，宋茜这才转身来到书房的大门前，她望着紧闭的大门，兀自叹了口气，随后曲着手指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
　　听到宋尧海的声音，宋茜才拉开门把走进去，她反手关上门，抬头就看见宋尧海就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桌上摊着许多的文件。
　　“爸爸，你找我？”宋茜默默地走上前，她的步伐很慢，似乎来到书桌前短短的几步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一样。
　　“坐吧。”宋尧海一直没有抬头，直到感觉宋茜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他才抬起头来。
　　宋茜按着宋尧海的话坐下，她在书桌上摆满的文件里找到了宋尧海的印章，然后她蹙了蹙眉头，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最后隐隐觉察出了些什么。
　　“茜茜，你一直都知道你大哥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爸爸为难。”宋茜答得坦白，“就好像爸爸你明明心里都明白，却什么也不说一样。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不论伤害哪一面，疼的都还是你和妈妈。”
　　宋尧海目光深邃而凝重地望住宋茜，许久才叹气道：“可惜你大哥并不懂。”
　　“一个心里充满怨恨的人，当然不会看得见这些。”尽管宋茜说得很平淡，可是她的话里依旧抹不去谈起宋承宪时的不屑和冷言冷语。
　　“好吧。”宋尧海忍不住地再次叹了口气，他移开了话题，似乎再也不想谈起这些让他疲倦的话题。“你莫叔叔刚刚说的对，我们都已经老了，是时候该把一切都交给年轻人打理了。几天之后我会在瑞安召开董事会，把整个瑞安都交给你。”
　　“爸爸...”关于宋尧海这次找她来的目的，宋茜虽然大致猜出了七八分，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宋尧海竟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这会不会太突然了一些？”
　　“我已经决定了，瑞安交给你是最合适的选择。”宋尧海说着，从书桌后面站起身来，“只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你哥哥应该也尝到了苦头和打击，在做事上也会变的收敛一点。我只希望，你和你大哥往后能不要再继续争斗下去，这算是我和你妈妈最想要看到的事情了。茜茜，你能答应我么？”
　　宋茜垂着眼，没有说话，她只是不愿意骗宋尧海，更不想说谎。
　　沉默间，她感觉到宋尧海朝着她走近的脚步声，她循着声音抬起头，看见宋尧海被岁月侵蚀的面孔和皱纹，她的心里又不禁有了些许松动。
　　“我答应你。”宋茜忍着心底翻滚的感受，缓慢而郑重地说道：“如果他今后真的肯收敛的话。”不然，我还是会亲自动手，让他尝尽一切苦头。
　　“还有一件事，”宋尧海说道：“关于郑秀晶。”
　　“爸爸，你不用再说了。”宋茜的态度一直很平静，既没有得到瑞安的喜悦，也没有提起宋承宪时的愤怒，只有在这时，她的脸上平静的表情才有了松动。“这次在用人的问题上，是我的疏忽。不过我答应你，从今以后，瑞安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宋茜的表情全部都落进了宋尧海的眼里，他只是摇了摇头，说：“我并不是在跟你说瑞安的事，现在，我是在说你的事。”
　　“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爸爸你就不用操心了。”宋茜说着，迎着宋尧海的目光站起了身，显然已经不想再多谈这件事。“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茜茜。”宋尧海叫住宋茜，说：“你到现在还要维护她么？”
　　“我不是维护她。”宋茜的手紧紧地握住门把，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能让自己平静地转过头去看着宋尧海，说：“我只是没有办法相信。”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宋茜已经开始分不清楚了，她只是没有办法，仅仅只是没有办法而已。如果要让她相信郑秀晶这么多年那样温柔的陪伴和照顾都是假的，那无异于是要她逼着承认，她花了五年爱着的人，不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付出。
　　那种事情，比让她死都还要更加难以接受。
　　想着，宋茜再也没有停留，转身走出了宋尧海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