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之志，性质自然。不及官学，无有治财之能。幸资纯良，以为一喜。幼尝测宇宙之理，然不可得也，渐转学于道，尽三年矣。只叹初道之机仍不可得，实有愧于师。吾之师者，宇文师傅也。其为人不拘，受业予吾，吾感念其恩，长记其训。今师游于外，久不见矣。奈何缘之所致，不可强求。

今有先生令吾作文以表师恩、师德。吾常烦其语，以其不知师与师之不同也。吾谓之师，今语师父，亦师亦父。其德之厚，非今先生可及。先生常念：“吾德厚也。授汝书习之句读，不惧汝夺吾业，倾囊而受。汝家小子，安不恩吾？”于是，吾以其长笑于大方之家耳。师恩非其所言之物也。余常以为，师恩之重在传道而非受业。业者以为利，道者以为用。先生所受非定用之物，亦非可夺其业者。然师受之术，业成辄与师无二。所谓绝活不受者，盖须生徒自悟。实为其好，反被人污。污者居心何，乌鸦差可拟。吾师常云：“修道途艰险，须证实以验，不可贪快图轻，不可遁以邪路。以修人为先，练术为后，心所不至，术所不达。”吾以其修练之基，万无轻废。先生之道，无外受之术，以能才为上，心者反置其末，尽其能事以求上。故吾以为不取也。奈何吾身于世，总舍心而求才能。反天道而行，终是不爽。念及师恩，无颜可对，止叩谢我罪，叹我之失。呜呼！天之正道不复矣。

吾有兄常言：“尊师重道。师老不尊，道之不存。”师位之重可知矣。而今有先生，以为儿戏，草受其业，尔后闻之乏然。更甚者，闻问未有，赏罚全无。然父母之辈鲜知其实，听之信之。惑矣。为师者安止于此？于其业则专，言传身教。师德榜样之，徒自行端为正，已为人矣。吾师训：“练字则学其人，知其德方可就其字。否则形徒似，而全失精神矣。”尝闻有徒，以其字称他人书。师令焚其所书，燃者三日不灭。数载艰辛苦乐，尽化乌有。于是此徒顿悟，终入道门。今吾亦学字。后了学之艰，见物之喜。明师之性其悟之高。遂忠于师言。尝亦有晦师吾前，师未尝躁惧。今先生未见有之风雅者。而后吾明，师德师道人谓之重，然行者何如？尊之未有，重之鲜存。此以为实，师道安在？所谓先生似师者，今实几何？无法可想，惟诺诺有声。皆尘土，去不复顾。可怜先生十二载就辛苦。窗寒霜露，只抢一朝金榜有我名。可笑痴心人，月似弯弓，墨若珠。今师虽在外，吾犹感念，再稽首以感师恩。

余学道之初知有九要。勘破世事第一要，积德修行第二要，尽心穷理第三要，访求明师第四要，炼己筑基第五要，和合阴阳第六要，审明火候第七要，外药了命第八要，内药了性第九要。此九机要，入门之基。长者亦常言：“入道门，访求明师为首要。无师承皆妄谈。”余谨记此语，以师为重，尊之敬之，未有懈怠。今吾从师将两年矣，实觉此言非虚。切望后生小辈亦为敬奉。

师无小事。为人师者，言当豫，若冬涉川；行当俨，其若客。然亦敦若朴，旷若谷，混若浊。余以为此师之难，故生徒敬之。此明师之行可见矣。于徒虽严，然可见其用心良苦者，以其心行也。道门深似海，余当不负师恩，竭力修行，以至成果。

夜来风雨，其声凄凄。叶萧萧而竹呜咽。余独坐灯前，见师训言，有所感念。以作此文，赋师宏恩。
 
丁亥夏 夜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