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小雏菊
—小雏菊 真美丽
她像一朵花 开在我心里...
林允儿把床头的小灯关了。
郑秀妍抱着林允儿始终不肯松手，鼻子一吸一吸的，眼泪还是不停的流。
允儿抽出了胳膊，秀妍一惊，“别，别走！”
“不走不走，”允儿赶紧把她搂进怀里，安慰她，“不哭..”
郑秀妍蜷在允儿怀里，抽泣难抑，像只受惊的小鸟。一直紧抓着允儿不敢放手，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似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些破碎尖锐的秘密，每一块碎片都把她和允儿扎的心里流血。
对于过去，郑秀妍不知从何说起，也难以启齿。允儿会怎么看她，还是已经不爱她了。她从未如此担惊受怕过，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异常的渺小，心里面不停的祈祷，允儿不要和她说分手。
郑秀妍的眼泪像沸水一样快把她的心都烫化了，她第一次感到秀妍是放不下她的，虽然付出了很多代价。也许今天她是见Neil了，叙旧也好复合也好，至少现在秀妍不愿离开她。
允儿疼惜的将秀妍搂紧，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冰凉的身体。她们很少这样紧紧相拥。林允儿知道自己的胸腔不如他们的厚实，也没有什么魅力，不曾让秀妍迷恋过，这些年一路的追逐也早就忘了自己是谁。
秀妍再温暖的怀抱里依旧无法安心，她用力抱住允儿恨不能将自己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允儿身体淡淡的香气让她有些着迷，贴着她光滑的胸口舔了起来，但允儿没什么反应便咬了起来，一下比一下用力，手也不安分的从她的腰一直往下摸，摸到大腿内侧时允儿颤了一下，秀妍摸到了她的禁地。
允儿呼吸变得很乱，却只是将秀妍抱的更紧，吻着她的头顶，捋着她的背安抚她躁动的情绪。
林允儿就像一个坚硬的贝壳一直为郑秀妍遮风挡雨，可她里面最柔软的地方，秀妍已经触不到了。
闻着她暖暖的体香，秀妍渐渐睡去，脸上泪痕还未干。

早上林允儿难得醒得晚，秀妍还在她的怀里抱的紧，眉头皱着，睡得很不安稳。允儿缓缓地抽出自己麻的毫无知觉的胳膊，给秀妍盖好被子悄悄出了卧室。
一出卧室就闻到一股饭香。
郑秀晶很早就起来做饭了，反正她也是睡不着。
早饭做的很丰富，没少花心思，只是起的是在太早，饭都做好了里面的两人还没起来。秀晶到阳台仔细的浇花，想起允儿对花叶的细心呵护，不由羡慕起花叶来，没有感情的植物都能得到她的疼惜。
“怎么又起这么早啊？”
秀晶看着花发呆的样子有些伤感，允儿走了过去，“怎么了？”
秀晶抬头见到允儿关心的眼神，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有些语塞，“没，没什么。”
郑秀晶难得脸红的样子让允儿都不禁笑了。
“快吃饭吧，都要凉了。”秀晶说着推着允儿去了餐厅。看她眼下那一圈黑就只知道昨晚没睡好，昨天姐姐的样子实在异常，听店里的人说她跟一个老外走了，难道是Neil？可从允儿的表情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天天起早给我们做饭。”
“你工作很辛苦，我姐又不会做饭，反正我也没事嘛，我的好不好吃啊？”
允儿点点头，赞道，“好吃！”看着秀晶明朗的笑容允儿不由也多了些胃口。
如果每天都能给她做早饭，看着她一口口吃的很香，那郑秀晶便觉得很幸福了。林允儿削瘦的身影总是透着股孤独，她对姐姐的多年痴情与等待把她整个人都磨没了。秀晶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了解林允儿，但她对姐姐的感情，她总觉得感同身受。
临出门前允儿又到卧室看了看秀妍，心里放心不下叮嘱秀晶好好照顾，有什么情况马上给她打电话。
果然，还不到中午郑秀妍就烧起来了，秀晶要带她去医院，可她死活不去。烧的糊里糊涂的一直管秀晶叫“允儿”。郑秀晶是在没法子，突然想起姐姐有个朋友是医生，于是就给那个朋友打了电话。
金泰妍一路匆忙的赶了过来，好歹她也是医生，感冒发烧什么的倒也处理的了。路上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到了就先给秀妍打了一阵退烧针。
“林允儿知道你姐发烧了么？”
“我姐是她走后才烧的，我没打电话怕影响她工作。”
“也是，”泰妍点点头，“诶，你姐怎么感冒的？”认识秀妍这些年很少见她发烧这么严重。
“昨儿被雨淋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泰妍环望了下这家里的摆设，随便跟秀晶聊了起来，“你姐最近和林允儿都还好吧？”
“挺好的，”秀晶想了想，“就是允儿姐话太少，看着像有很多心事似的。”
“你姐也这么觉得？”
“我姐说她一直都这样，就这种性格。金医生，你和允儿熟么，她是这样的吗？”
泰妍笑了下，“你姐向来不善于察言观色，你倒是心挺细的。允儿她，心里有太多苦不愿意说出来，帮你姐姐好好照顾她吧。”
秀晶郑重的点点头。
到了下午郑秀妍的烧总算退了，金泰妍叮嘱了一些事便回去了。
晚上允儿回来的早，秀晶一直没给她打电话，反倒让她很担心。一进屋外套都没脱就直奔卧室，见到包的像个粽子似的秀妍一下皱起了眉。
“怎么捂成这样？是不是发烧了？”
允儿摸了摸秀妍的头很是热，“不行得带你去医院。”
“你回来啦！”秀晶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却不见人影，到卧室看到林允儿正准备抱她姐去医院。
“我吃过药了，你手怎么这么凉啊？”秀妍从被子里抽出手握了握允儿冰凉的手说道，“我给你热热。”
“哦，还以为你高烧不退，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吃完了么？...”
秀晶悄悄退出了卧房，厨房里还炖着汤呢。
“泰妍过来给我扎了一针，好疼，我吃过饭才吃的药，睡了一天出了好多汗。”秀妍枕着允的腿，像小学生似的把这一天发生的事向晕染汇报着。只听听着她慵懒的声音说道，“这一天你不在家好想你，刚才还梦到你了呢，有没有想我啊？”
“有！”她回答的很肯定的，因为担心秀妍生病午饭都没吃用来赶工好早点下班回来看她。
秀晶在卧室门口就听见姐姐跟允儿在撒娇了，整理了下情绪敲了敲门，“姐，饭好了！”
“起来吃饭吧。”
“你抱我。”
看到郑秀妍的八字眉允儿也没法子，由着她勾着自己的脖子将她抱了起来，走出房门那一瞬间秀晶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但马上又笑了。
“姐，你这样在亲妹妹面前秀恩爱，真的好吗？”
“Hing！你又不是没和Alex在我面前秀过，要你管！”
听到Alex的名字秀晶笑不出来了，语气认真的说道，“我跟Alex已经分手了。”
郑秀妍和林允儿都愣了一下，前几天还看两人如胶似漆的，竟然就分手了？
“为甚嘛？”秀妍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为什么，玩腻了。”
秀妍不再追问了。果然姐妹两对待感情都是速战速决型的，一旦腻了马上抛弃。林允儿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如此不经意的小表情却被郑秀晶看在了眼里，心里对那句“玩腻了”有些后悔莫及。

吃晚饭秀妍又要允儿抱她去洗澡，秀晶嘴上笑话姐姐借着生病就老撒娇，心里却是羡慕的。
允儿把热水放好就出来了，秀妍拉住了她。
“一起洗。”
她们之前从未一起洗过澡。林允儿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犹豫不决。
“我叫秀晶来陪你吧。”
秀妍泡在浴缸里闷闷不乐。她讨厌被拒绝，可允儿最近总是拒绝她。都是Neil干的好事！
“姐，你昨天是去见Neil了么？”
秀妍叹了口气，“是。”
“林允儿知道你和他的事么？”
“我希望她不知道，可她还是知道了。”
“可我看她好像并不在意。”话是安慰姐姐的，却说得她自己难受。
秀妍抱着自己的膝盖，幽幽的说道，“我们好像错过了很多年，她一直在我身边，可我总是视而不见。秀晶，有些东西错过了就不能重来了，你知道么？”
郑秀晶明白，痴情的人用等待来弥补错过。
“秀妍姐，你回来啦，病好了么？”
郑秀妍一进店里就看见Alex钻石闪闪的笑容，难怪最近店里多了好多年轻女顾客。
“嗯，已经好了，感冒而已。这几天辛苦你们了。咦，店里来新人啦？”秀妍指了指正在擦书柜一个眼睛男孩问道。
“哦，是你生病那天来找兼职的，正好在附近上大学，我看形象不错就要了啊。”
“是吗，叫过来看看。”
“小牛奶过来，老板娘要看看你。”
被叫做“小牛奶”的男孩楞了下很乖的走了过来，看到柜台里一脸笑容的郑秀妍有点羞涩的推了下鼻梁上镜框。
“老板娘好。”
“你叫‘小牛奶’？”秀妍看男孩斯斯文文的，皮肤倒是挺白。
“小牛奶是我给他起的，牛奶皮肤吧。”Alex揽过男孩的肩膀赞道。
“好吧小牛奶，以后叫我秀妍姐就可以了。”
“好的，秀妍姐。”
郑秀晶站在林允儿的书房门口，看着她一直工作的地方，竟有种窥探别人隐私的感觉。
站了一会儿，秀晶叹了口气，一会儿还得去店里帮忙。

每天能在“暮光”见到郑秀晶成了Alex一天最快乐的事。
“Hi！”
Alex故作谈定的打了声招呼，郑秀晶则真的很淡定，“Hi。”
一声招呼后便不再看他，Alex有些伤心的笑笑，继续拿出百分百的热情去招待顾客，不少女大学生也是慕名而来，Alex讨女孩欢心的招数真是花样百出，原本安宁的咖啡店充满了开朗的笑声。
正在看书的郑秀晶觉得很是烦躁，碍于顾客不好说什么，于是到里面跟她姐抱怨。
“姐，你能不能管管Alex，这是咖啡店不是酒吧，老跟客户打情骂俏成什么样子？”
秀妍听完笑了，“店里能有这么多回头客也有Alex的功劳呢，哎，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爱吃酸的呢！”郑秀晶气呼呼去了二楼。
Alex觉得她生气的样子格外可爱，在他看来，分手不是最伤心的，不闻不问才是最让人痛心的。
“明天我要出差。”
晚饭上林允儿把这个她也是临时得到的通知告诉了秀妍。姐妹两都愣住了，不约而同的说道，“这么急！”
“我也是下午才得到的通知，董事们要在马尔代夫开年会，所有高管都要过去，机票都订好了。”
“几点的航班啊？”
“早上七点。”
秀妍垂下了头，这么早她一定起不来啊。
允儿当然明白，“没事的，就几天。”
第二天允儿检查好东西要走的时候秀妍都还没睡醒。秀晶倒是起早给她做了早饭。
“我去送送你吧。”虽然只是去几天，可秀晶还是有些不舍。
允儿笑着摸摸秀晶的脸，“别了，都忙活一早上了，再去睡会儿吧。”
秀晶站在阳台，看着林允儿上了出租车，出了小区，直到看不见。
“嘶，”秀晶缩了下脖子，这座城市的清晨，风还真是凉。
到达马尔代夫后允儿很疲惫，马上又有会议，手机全部都静音。一下午的会下来，回到酒店客房她才发现手机里几十通未接电话和N条短信。
【到马代了么？】
【怎么不接我电话？】
【允，你快接电话啊...】
【晶晶说你可能在开会，怎么开这么久啊？】
【允，快回电话，我等你...】
允儿马上打了回去，那边却已经关机了，允儿无奈的挂了电话，准备去洗澡了。
刚洗完就有人敲门，允儿擦着头发来开门，愣住了。
“侑莉？你怎么在这儿？”
“嘿嘿。”
风尘仆仆赶来见到刚出浴的允儿，权侑莉的心脏又猛烈的跳了起来。
见侑莉额头都是汗，允儿赶紧拉她进来，“你这是刚下飞机，看你满头的汗。”
侑莉点点头。昨天她得知允儿要来马尔代夫后，竟辗转反则的想了一夜，心里蠢蠢欲动的非要来找她。虽然也有可能会遇到郑秀妍，更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她想极了允儿，只是想来看她。
躺在双人床上，侑莉觉得自己的心脏声大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侧过身背对着允儿。
“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也是出差么？”允儿看着背对自己的侑莉问道。
“嗯...”权侑莉真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还是坦然相告的好，“没什么，就是想过来看看你，顺便玩玩。”
允儿笑了，“黑侑侑还真是想我啊。”
允儿说完从后面抱住了侑莉。大学时两人同睡一张床，允儿就喜欢这样抱着侑莉，因为她身上总是暖暖的。
权侑莉怀着小小的私心将允儿搂在了怀里，她们之间，朋友也好，姐妹也好，却不是情人，她总是怕迈出那一步会永远失去林允儿。

允儿出差已经五天了，家里的两人甚是想念。
有时店里不忙郑秀妍就看着手机发呆，这几天允儿很少来电话，短信也只有寥寥数语，想必是马尔代夫的风景太迷人了。
“秀妍姐，秀妍姐，”小牛奶用手在秀妍面前晃了晃，“你订的杯子到了。”
“啊？”秀妍回过神茫茫然的起身一下把桌上的水杯碰到了地上，碎了一地，秀妍心一慌弯腰去拾碎片。
小牛奶马上制止她，“不要捡，”会伤手，还没说出口，秀妍的手指已经被割破了，鲜红的血液急不可耐的涌了出来。小牛奶马上拿毛巾包住了秀妍的手，拉她到洗水池。
“忍着点，”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着割开的伤口，血渐渐少了。他又去找来急救箱，给秀妍涂上了药水，包上了纱布。
“几个小时后不怎么疼了，再换创可贴吧，不然天热好的慢。”
“谢谢你。”
秀妍的眼圈红了，看得小牛奶很是心疼，他不知道的是，秀妍并非因为手上的伤口疼的，而是想起了林允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郑秀晶也一样，整天对着那盆小雏菊发呆。她有林允儿的手机号却不敢打给她，连条短信都是写了删,写了又删，这样几次连自己都觉得没出息。
“允儿...”
听到她的名字秀晶下意识抬头，原来是姐姐再给她打电话，于是又低下了头，把写了她名字的纸巾撕烂揉成一团。
“我的手被玻璃割破了，出了好多血好疼。”
“有没有止血消毒啊，包上了么，千万别再沾水！”
“已经包好了。”听到允儿急切的关心，秀妍感到欣慰，可是突然电话里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换好了么，我在外面等你...嗯，马上，秀妍，秀妍？”电话里已经没声了。
允儿以为自己不小心按错键挂掉了，于是又拨了过去，谁知没人接了。她马上要参加晚宴，于是把手机关掉了。
郑秀妍也说不清自己干嘛把电话挂掉，只是个女人的声音而已，也许是同事。等她想清楚再打过去，那边已经关机了。
秀妍握紧手机，不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那天她见过Neil后这种感觉就从未真正消失过。她怎么会不在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允儿已经知道了。”
对于这件事郑秀妍觉得自己再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去陈述一个事实。
金泰妍自然知道，“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从她知道这件事到现在什么都没提起过，我以为她是不在意，我们会重新开始，”秀妍难过的看着泰妍，“可我发现很多事都变了，她甚至拒绝和我有更多的亲密，她是不是不爱我了泰妍？”
因为林允儿，郑秀妍竟也变得忧虑多思，金泰妍说不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伤口总要见阳光才能慢慢好起来，总是捂着掩着只会溃烂的更深。你和林允儿都要去面对这个现实，秀妍你应该勇敢一点。”
在马尔代夫的这一周权侑莉一直陪着林允儿，蓝天白云阳光海滩的风情真让林允儿不舍。权侑莉也是一样，这几天允儿的工作虽忙，但闲暇的时间都玩的难得开心，也不枉此行了。
林允儿下了飞机都已经晚上了，侑莉坚持要送她。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都觉得马尔代夫的这几天像梦一样，只是开进这冰冷的城市，她们都得再面对不美的现实。
允儿轻声打开家门，发现客厅的灯亮了。
“你回来啦。”
郑秀妍走到门廊，允儿把门关上了。两人几天不见竟有几分尴尬。
“这么晚还没睡啊。”
“在等你。”
允儿很少见郑秀妍这般神情，似乎有事要说，可她现在累的很，“去睡觉吧。”
“是权侑莉送你回来的是么？”
允儿楞了下，不知道郑秀妍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在马尔代夫这几天，她也在？”
“是，她休了年假。”
“和喜欢的人在马尔代夫休年假，她可真幸福。”
林允儿很不喜欢别人的冷嘲热讽，何况她又没做错什么，郑秀妍为何要这么说她。
“你知道我是因为工作才去的马尔代夫。”
“你和她在一起都干什么了？”
郑秀妍还在执著于林允儿和权侑莉单独相处的事情，可允儿真是累得懒得争辩，扔下一句话就去了浴室。
“什么都没干。”
林允儿去了浴室，郑秀妍回了卧房。郑秀晶靠着房门，心脏扑腾扑腾的，也不知在怕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