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先回去和R那些笨蛋手下交代一声，依照它们的智商，我怕它们会到处找我。”穿着休闲西装的文希跟佐伯打了个招呼，走出了理发店。
依旧有些黑线的佐伯想了想她扔在自己家里那个大包，不知道还有什么奇怪的衣服……
却说回到CLUB R的文希在R的房间里四处翻找着。
“R大人，您在找什么？”鬼畜妖精跟在身后，不时躲避着飞出来的情♂趣道具和石榴。
“写着字的东西，书本或者是日记甚至便条，难道这里都没有吗？不管是中文日文或者英文都好，R从来没写过只言片语？”
“R大人，您在说什么⊙▽⊙……？”
“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本来就没指望你能帮忙……

不知是从哪里翻出的照片已经有着斑驳的破损，照片上的人穿着华丽的礼服，戴着单片眼镜，但是仔细辨认依然能看出那熟悉的容貌。
“佐伯……”
照片的背面，有用英文写着的一行字。
如果你选择等待，我会带着你所期望的东西回到你身边。
“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找了个东西保存好照片，文希没有继续再找下去。对于这次交换身体的目的她无从考证了，但是这两人的过去，似乎并不只自己知道的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不会回来，这里你们如果应付不来就暂时歇业。”反正自己在也不见得应付得来，文希说话的时候带着心虚。
“R大人最近好奇怪呐⊙▽⊙……”鬼畜妖精看着乱翻一遍之后拿着照片走人的文希的背影小声嘀咕。

喜欢黑色的衣服，喜欢红色的石榴，喜欢那头金色的卷发，还有那双手……
你所熟悉的面容，一直一直，在那里等待着，以至于空气中也凝结着时间沉积的味道，无论如何打扫，从来不曾消散。
在找到照片之后，文希做了这样的梦。梦里人穿着那件照片上的礼服，拥抱着自己。然后……突然消失了。
之后的时光，便是一成不变的等待，可是不管过去了多久，始终没有他的踪影。
却等到了恶魔。
“你想要漫长的生命去等待他吧？”
坐在摇椅上的自己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恶魔的蛊惑，只是将双手放在胸前的十字架上祈祷。
“把灵魂交给我吧，痴情的人类，我会赐予你想要的一切。而且我不同于你所信仰的那些神，他们只会赐予你名为希望的空头支票，而从未想过去真正化解你的痛苦。”

他终于舍得睁开双眼，恶魔那张脸，熟悉却又陌生，他努力想了一阵之后想到。哦……原来那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并不奇怪，人类，你只是透过我看到了你的愿望而已。”
那双眼复又合上，螉动的双唇说出的声音沙哑如同枯枝划动。
“随便……你吧。”
就在他的双手快要滑落的时刻，流出的泪水，灼伤了恶魔的左眼……

这个和R交换了身体的小鬼，似乎不像看上去那么白痴，至少做饭的手艺如此。
但是……她在想什么呢？
或许正如她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她占据着那具妖魔的躯体，我也不会在意她说什么，不会在意她想要做什么。但是毫无疑问我现在想知道这些。
她又穿上他的衣服，甚至学起他挂空档。
“在下……有非常想要知道的事情，所以……”
她似乎是对那个妖魔有着什么特殊的执念，一旦伪装成他的样子，即使连说梦话都和他一个腔调，连我都要仔细留意才能发现他们之间的差别。虽然这种程度的模仿并不可怕，我却……
也许把她留在身边是种借口，只是想看看那张脸露出其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讨厌却又不陌生的样子……
追寻前世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毕竟太渺茫。但她所做的，似乎正与此有关。
最近的自己，想这些无所谓的事情的时间多了起来……

“诶……”文希青着脸从厕所出来。
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一脱裤子果然还是不太习惯……还曾经在外面跑错厕所……
迅速整理心情，却看到一旁好笑脸的佐伯。只好咳嗽两声。
“发现破绽。”他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文希觉得刚刚被自己擦掉的黑线又爬上额头。
佐伯似乎是不断地在寻找自己和R的不同，就像玩找茬游戏一样。
你明明是那么在意……为什么还会让他露出那种表情呢。那种……被所爱之人抛弃的表情。
“差点忘了呢，在下将要在CLUB R里举行化妆舞会，还望您到时能来参加呢。”
文希整理了一下所需，提着一只小箱子走出佐伯的房子时，这样对他说道。
“你这些奇怪的衣服…”
“就麻烦您随意处置了。”
决定回去CLUB R，是文希做了第二个梦之后的决定。

化妆舞会，是的，很快就要到万圣节了。文希满意地看着衣柜里刚刚置办好的两件礼服，拍了拍手。
蓝色的礼服绣着美丽纹样，镶嵌满满闪亮水钻的饰品，衣领和袖口。两件衣服上都有一只美丽耀眼的蝴蝶，那是一个古老家族的家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文希坐到古旧的梳妆镜前，看着才理过不久便重新长出的披肩长发，金色的头发像闪光的波浪，她拿起发刷将其拢起，露出平日被遮盖的左眼。如果不是那天去理发，就连占据这身体的她自己也没发觉。
那左眼一直闭合着，鲜红色的疤痕如同针线缝合上下眼皮一般排列。
事实上这并没有对视觉造成障碍，文希觉得自己的左眼一直都在而且一直都能看见东西。这也是她没有发现左眼异常的原因。
“泪水烧伤了恶魔的左眼……”
她抚摸着伤疤没有任何感觉，只有在做梦那晚，有过灼烧的痛感。如果说R是乘虚而入的恶魔，那么……梦中等待的人到底是谁呢？

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鬼畜妖精。”明明没有再去模仿他，却也变得平静起来的语调让文希自己也吃了一惊。
“R大人！”
“说了很多次我不是R，虽然你愿意听我话我很高兴。”
“小的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呐～不过只要是您的吩咐，小的都会听从呐，R大人～”
文希定定地看着紫色的小妖精，叹气一声，自嘲似的笑了。
“交给你的名单上的人都邀请过了吧？”
“小的全都办妥了呐！”
”务必要让他们出现，如果少了一个，都无法完成这件事情。”
“小的都已经有所准备了，不愿意来的也有办法让他们出现呐～唧唧唧唧！”
“这样最好。”
“R大人费这么大的心思真的只是为了办舞会？”
“你没必要知道这些，不过……”文希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就算与你有关，到时再知道也不迟。”
“R大人说话越来越难懂了⊙▽⊙……”

“请称呼在下为MR.R，虽然只是个迎来送往的名字，但也绝非随便弄来敷衍的。”
“我对你不感兴趣，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亚麻色头发的少年一脸不悦地盯着眼前的金发男子。
“请您不要紧张，这里只是在下正在经营的夜店而已，特地邀请您来，是因为今天要举办万圣节的化装舞会。”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你。”
“您当然不认识在下，因为……您还未曾见过在下。”
“……”少年一脸“你这是废话”的表情转过头不再理睬文希，她虽然有点儿想发作，不过还是镇定地深呼吸一口。
“您不想见到未来的自己吗？”
“什么？！”少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过来，眼神里分明写着“你开什么玩笑”和“如果真有我倒是要看看”。
小孩子果然比较好忽悠，而且比长大后可爱多了。文希看着那张嫩嫩的正太脸想道。
“诚如在下所说，未来的您将会出现在舞会上，这正是在下邀请您的原因。”

是的，不光是未来的您，还有过去的您。当您有所意识的时候，大概也就……
文希蹲下身子帮小号的佐伯克哉穿提前准备的礼服，小克哉眨眨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长头发的怪叔叔。
其实那是很漂亮的一个人。
金子融化般的长发随意地披着，轮廓分明的线条，狭长的双目眼窝深陷，瞳孔也是耀眼的金色。不说话的时候，嘴唇也很漂亮。
“佐伯大人，您这是？”
抬头的文希看着正太佐伯正呆看着自己，抑制住自己想要蹂躏正太的冲动，随手拍拍他的脸蛋。
“拿开你的手。”正太一脸不悦地拨开狼爪。
“是……请来这边，舞会就快开始了。”
“哼……”
“为了您的未来，请更加小心您的言行。”

“请务必跟紧在下，如果在这里迷失了方向，可是再也回不去的，那么……您的未来也就会消失不见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紧跟着R的小克哉左右看了看，撇了撇嘴。
“R先生，这是您的新货？”一个男人端着酒杯朝文希凑过来，视线却在小克哉身上徘徊。
“很抱歉。”文希抱起小克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位也是在下的客人，还请您放尊重一些。”
没等文希说完，一根铅笔插进了对面男子的鼻孔。虽然以小孩子的手劲儿并不会受伤，却也让那人失了形象。
“今天是西洋历一年一度，鬼怪出没的日子，虽然与本店的服务宗旨不同，在下还是要提醒您哦，如果不小心触怒了脾气不好的鬼怪，在下可是不负责任的。哼呵呵呵……”
在原本的客人当中掺杂着特别的客人们，所以……彼此都需要小心相处才是。

“请落坐，在下还需要再引导一位客人进场，暂且失陪了。请一定不要离开座位，那么……为了防止您无聊……”文希从口袋里掏出一台PSP放在小克哉手里，“虽然是在下用过的东西，万望笑纳。”
说罢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恭候您多时了，佐伯大人。”恭敬地单膝跪地。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你还是阴魂不散。”从阴影中走出的人肩背依旧挺直，但脸上的皱纹显示了他的年龄。
“在下自有非劳烦您不可的理由，只是恕在下暂时无法为您详细说明。”
“哼……多半是什么无聊的理由。”
“总之，还请允许在下为您更衣。”文希的手里拿着蓝色的礼服，微微颔首。
中年的佐伯冷哼一声从她的手里拿走衣服进了里间。
“您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在这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文希咬了一口手中鲜红的石榴，露出一个苦笑。“有点儿熟过头了。”

“欢迎各位参加CLUB R的万圣节舞会，虽然不知是不是第一次有此计划。在这鬼怪出游的夜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各位如果看到了什么，相信也不会惊讶吧。”
黑压压的人群有一阵小小的骚动。
“恐怕要让各位失望呢，今天佐伯大人并不打算为各位献上表演。不过相对的，今天店里的珍藏，可以让各位尽情享用呢。”
说罢打了个响指，从舞台后方走出数十个奴隶和调教师，仪态万千，俨然情♂色盛宴的架势。
“果然不出所料。”佐伯坐在特等席看着那些商品被人群争抢并逐渐淹没其中，对文希微微勾起不屑的弧度。
“是，您是对的，在下确实如此打算。因为……群♂交，是恶魔十分讨厌的行为呢。在下从顾客名单里精挑细选了这些人，一起在这个特殊的夜晚狂欢，是为了……”
从那片野兽般交媾的人群中，浮现出暗红色的烟雾，逐渐将他们笼罩至无法分辨。
“啊啊，就快出现了，从地狱来的拉斯特大人……”文希面对那片烟雾，如同读着赞颂的诗歌般展开双手。

“您在看什么？”身穿礼服的金发男人端着装有红茶和点心的托盘走到自己身前，口中说着异国的语言，但是佐伯惊奇地发现自己能够懂得他的意思。
“没什么。”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中古欧洲般华丽的居所，自己身上穿的仍然是舞会上的衣服，却与四周环境并无冲突。
而且，眼前的人虽然很像MR.R，却又有着很大的不同，就同文希的存在，只有外表相像而已。眼前这双手匀称修长，漂亮得可以想见即使摸起来也很舒服。并没有带手套。
“刚才说道那些无聊的发明家研究出的摄影机，您不去试试么？”
“倒不如在你这读书有趣。”佐伯觉得这些话似乎被安排好了似的，一句一句就这样从口中说出，自己并没有控制他们的权利。
“承蒙您的厚爱，在下也只有这些先辈流传的奇异书籍还算的上有所价值。可惜在下是个无神论者，虽然会和其他人一样去教堂，但是那无疑只成为了形式。”
“谁又不是呢？”佐伯端起桌上的红茶啜饮一口，“这世界若是能通过祈祷而变得和平，也就不需要战争了。”
“神从来不会庇佑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所以只能依靠我们自己，苟延残喘地……活着。哼呵呵呵…”

“你总是露出这种表情，真是……犯规。”
起身来到金发男子的身边，伸手抚摸那刀塑般完美的面孔。那双金色眸子直直地注视着他，带着对命运的无奈和对眼前人所说的话的疑惑。
“您总是让在下摸不出头绪，对于您而言在下究竟是怎样呢？”
“你看起来总是一脸讳莫如深，原来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吗。”揽住那对于男人而言过于纤细的腰肢，贴上他耳畔低声细语，灼热的气息喷撒在脖颈，让那人的身体不由得轻颤。“很敏感呢，总是被书籍环绕，实在是太浪费了……罗宾。”
罗宾，那是他的名字吗？
“雷欧…不要胡闹，你是已经有未婚妻的人了。”明显感觉气氛不对的罗宾试图推开毛手毛脚的雷欧，但看起来似乎力不从心，雷欧的双臂将他禁锢在怀中，无法逃脱。
“你明明知道的，我不可能爱上那个女人，那只是彼此利用的政治婚姻。”
“所以你也不可能抛弃你的优越的生活去追寻你所谓的真爱……”那一瞬间佐伯看到的眼神，在那张熟悉的脸上陌生得令他屏息。
那就是愤怒。
混杂了决绝，悲伤和不舍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