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气呛进了气管搞得他连连咳嗽。
“咳咳、混咳、蛋!你这种EQ负值的人凭什么说我。”
“对啊,凭什么呢?”他狡黠地眨着眼睛笑,突然觉得狱寺的这个反映实在是有趣得很,“因为心情很相似呢。”
“………………”
“是说,我也有喜欢的人了。阿纲也一样吧?”
三个人对视了片刻,然后一起从口袋里掏出来折叠完好的粉红色卡片,心照不宣地互相低头笑了起来。
沉默扯出来细长的丝线绕成茧,后来被被山本张口斩断。
“你们两个……也不打算把卡片交给对方么?”
口气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在尾音处坚定下来,他用了“也”字。狱寺很敏锐地挑起眉毛,顺带瞥见了阿纲微微痉挛的表情。
“不想……让她知道……觉得好丢人。”
他丧气地垂下脑袋,又被狱寺揽过肩膀。自诩为左右手的少年表情认真得可笑。
“怎么可能会丢人呢!!被十代首领写进告白卡里当然是无上的荣幸!那个混蛋……噢不,是那个人一定会满心感激地跪下来双手接过的!!谁要是觉得这样的十代首领丢人的话……”双手炸弹,“炸死她!”
“狱、狱寺君……T/////口/////T”颤抖不已。
山本只是笑着想原来这里的恋爱白痴不止一个两个嘛,心理突然好平衡。
“可、可是,如果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告白卡里所写的名字不是自己的话……”
阿纲双手绞着T恤的下摆,再也讲不出下文。棉布T恤是纯白的颜色,滚着天空蓝色的边,狱寺洗时狠狠揉搓进去的肥皂味道还淡淡地残留着。他想起来京子坐在他身边不假思索地落笔写下哥哥的名字时,满面春光的表情。
(“不是说,要写给自己最喜欢的人么?”笑)
(“啊?啊啊京子你……”你把用法弄错了啊!脸红。)
(“?”)
(“啊啊啊什么事也没有。”好、好想哭。)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张大了嘴巴笑,表情难看得像一场注定无望的暗恋。
“啊。”
山本惊讶地喊了一声,阿纲满脸问号地转过头。
“哈哈我也是呢!因为知道对方不会在告白卡里写下自己的名字,所以送出去也就没有必要了。超理解!!”
“棒、棒球混蛋也是这样么?!”狱寺不打自招地叫起来,“喂!你!我们俩不会喜欢着同一个人吧!”他颤抖着看向不知情地沮丧远眺着海的方向的阿纲。
“…………”
“………………”他紧张得想吐。
“……啊哈哈怎么可能,狱寺你少自恋了。”
他张开嘴巴,烟掉落下来,被上前一步的山本一脚踩灭。
山本朝着满脸通红的狱寺伸出手的时候,阿纲突然叫了起来。
“呀呀呀,有鸟!天要亮了啊。”
早起的海鸟的破鸣划开天幕,万家灯火渐次熄灭。
午夜蓝色的苍穹渗出来一点点奶白。
三只粉红色的纸飞机歪歪扭扭地滚下了海堤,沿着半亮的空气描画出风的轨迹,不见了踪影。
他们无花无果的暗恋最终成为了不经人世的秘密,沉眠于无光无声的深海。
最后他们大笑着向青春的荒诞剧挥手作别。
梦终结在白昼到来之前。
梦终结在旅行结束之前。
梦终结在恋情圆满之前。
梦终结在盛夏覆灭之前。
山本久久不能忘记那个在车上摇荡过去的夜晚。炸弹小子的脊背贴在身上热度高得惊人,两个人的汗水浸透了双层衣物混杂在一起。狱寺隼人睡得很熟,插着耳机发出串串轻鼾。一旁的泽田纲吉则是滑过来蹭住了他的肩膀,柔软的头发落在衣领里,羽毛一样随着呼吸的频率搔出微痒的触觉。
于是被失眠侵扰着的他,一直笑着。
不谙情感伏线的少年,突然明白了自己其实拥有着想要抓住的东西,紧紧的,无论如何也不要放松的东西。那么迫切,甚至胜过了对自己的前途的渴慕。
他扯开嘴笑,淡淡着朝着站在楼顶想要轻生的少年道了再见。
——Bye-Bye.
——从此我有了一个一定要实现的愿望。
——这个样子的我,也当然怀有着很伟大的愿望。
——甚至不亚于世界和平与人类充满爱。
——是一个无论如何……
——都想要让它实现的愿望。
风吹动竹林与草。庙龛里光线昏暗。净水流淌过修长的手指。香火的气味。
少年闭上眼睛跪下,双手合十,唇角带着笑意。
“神啊,您可以看见我、还有坐在庙口的那两个家伙么?那两个人就是我喜欢的人、还有我想要帮着他守护的人。”
他拍了拍掌,然后虔诚地俯身。
“请您让我们三个都能得到幸福。哪怕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哪怕最终去了别的国度,哪怕后来有一天我们必须分开,哪怕有一天我们将会长成与现在完全不同的人。也请您一定要尽力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幸福安康。不胜感激。”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全部都是好人。
如果是好人便可以停止互相伤害。
那么我所许下的贪得无厌的庞大愿望。
希望你。
一定要保佑我实现。
(终于)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