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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总被无情恼 之无痕3
我特意晌午过后才动身前往矿场,到矿场时已是黄昏时分。吩咐属下摆好一桌酒席,然后派人去通报,说想宴请新督官,我倒要看看这个从天而降的新任督官是什么来头。
新督官好大的官威啊,他进屋时我一脸微笑地与他抱拳打招呼,他不仅视而不见,落座后还故意将茶水吐到我脚上。我制止了想出手教训督官的属下,这新督官的无理倒激起了我几分兴趣。
我向来不惧挑战,对手实力相当斗起来才有意思,要不我怎么会如此乐此不疲地从那个难缠的慕容复手中抢生意。
本以为会是个厉害角色,哪知在我故意安排的属下出言挑衅之后,我发现这新督官和他那个属下不是看起来蠢,而是真的蠢。特别是,我故意怒喝让属下“下去”时,那个叫多顺的随从竟以为我骂的是他,灰溜溜地就要走,一副无胆鼠辈的模样。
我吩咐手下摆的那桌酒席其实很普通,他们却垂涎三尺,新督官还问我他以后能不能日日吃上。在我将准备好的金条递过去后,这两人更是丑态百出,一副被金条闪瞎眼、没见过钱的模样。
矿场督官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在银钱方面向来是不会缺的,怎么如此眼皮浅?我看这两人更多似没什么见识的街头泼皮无赖。
我当晚留宿在矿上。以往我来巡查矿场间或也会留宿,从未觉得不适。只是今晚,我总觉得客房的床实在硌得慌,怎么都睡不舒服。无心睡眠恨夜长,这天怎么还不亮,我还想着早点料理完那个新督官,然后快些回傲龙堡。
想起换回女装的玉石,一脸娇嗔说着气话的模样,我便忍俊不禁。多年刻意装扮,让她的确缺少所谓的女人味,但是我就喜欢她那股别的女子身上看不到的飒爽英气。坚韧刚毅中却又不失温婉细腻,正如我百看不厌的竿竿翠竹。
次日,与新督官的第二次交手,我发现更有意思的事情。
我陪这新督官逗蛐蛐时,借话问起他之前是在哪个衙门口行走。新督官先是一愣,貌似不知道衙门口是啥意思,然后像是起了疑心般打量起我。我顺势说了几句想与他交朋友的恭维话,新督官才疑惑顿消,开始背自己的履历。
他背得倒挺顺溜,只不过,就是背得实在太顺溜了,一看就知道是死记硬背的。看来真有问题,我不由得扯起一边嘴角讥笑一声。
他说他是洛阳人,我就故意说洛阳的秦淮河十分热闹,这个新督官终于露出马脚,他居然说自己经常去洛阳的秦淮河。
我找了个托词回到账房里,属下向我汇报了调查情况,情况倒是和这新督官说的一样,只不过,这朝廷派来的李督官是个长短腿,而在斗蛐蛐那个看着两条腿是一边长啊!
我吩咐属下盯紧他便可,暂时不必惊动他,我倒要看看他背后的大鱼是谁。
这时,账房先生匆忙来报,新督官把账本拿走了。果然,天上是不会平白掉下个假督官。
我不觉抿嘴冷笑,仔细想了想,又向账房和手下吩咐了些注意事项,便启程回傲龙堡。
我刚回到傲龙堡门口时,正好看见秀清的马车迎面过来,我刚示意马夫让他停一停,我想跟秀清道个别,就听见马车里传来秀清的声音:“快些走,不准停。”
我苦笑一声,小妮子还在生我的气。
玉石身份被揭穿的那日,秀清先去大嫂那哭闹一场,然后就一直躲在梅院自己房里哭,不仅不用晚膳,还在房里摔东西。我本想着她也受了挺大的打击,姑且让她闹一闹,发泄发泄就没事了,并未多放在心上。
次日早上,梅院的下人匆匆来报,说秀清不仅头天晚饭没吃,而且下人刚刚送早饭过去时,怎么敲门秀清都不开。
没想到,这小妮子气性如此大。我怕她饿出个好歹来,就打算去梅院哄哄她。谁知道我刚在房门外叫了她两声,原来寂静无声的房间中就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还夹着几声嘶哑的骂声。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时,大嫂带着玉石也过来了,大嫂隔着门招呼秀清,说玉石来看她。玉石向秀清道了歉,过了半晌,房门开了。
只不过,我依旧被关在门外。
过了一阵,大嫂出来说,秀清让她出来把我赶走。我只好先回松院。
我将手头的公事安排了一下,看看时辰已是午正三刻,便准备动身去矿场会会新督官。这时,大嫂从梅院出来到松院与我说:“秀清觉得很伤心,她一向把你当做好哥哥看待,什么话都与你说。可没想到你知道玉石的身份也不告诉她,连暗示都不曾暗示一下,害她把自己纯纯的初恋给了一个女人。”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倒是想暗示她呀,可她要听得懂才行啊。
看着远去的马车,我想秀清这次受的打击确实也挺大,毕竟是纯纯的初恋嘛。下回去牧场时再多带些她喜欢的东西哄哄她好啦。
看到玉石和大哥大嫂站在门口,虽然知道她是出来送秀清的,但是心中却有种有人等门的温馨萦绕。 我似乎一下子明白,大嫂嫁过来之后,为什么大哥每次外出回家时脸上都会带着那种幸福的笑容。


89楼2013-08-20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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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情总被无情恼 之无痕4
    我示意侍卫将马牵走,与大哥大嫂、还有她一起走进堡中。
    我和大哥一边走一边简单说了矿场账本被抱走的事情,突然见大嫂拉起玉石迅速地朝兰院跑去,不知道为了何事。
    被大嫂扯着一路小跑的她,脸上透着娇羞的紧张。她虽然仍旧不习惯着女装,举手投足中还有许多别扭之处;但终于可以不用每日谨小慎微地生活,能够正大光明地露出各种小女儿娇态。其实,我很喜欢看到流露出小女儿娇态的她,每当此时,我心中都会涌起海一般深的柔情,只想着要好好地呵护她。
    我与大哥到了松院我的书房,我便将这个对矿场事物一窍不通的假督官与大哥说了。朱炳金不知道去哪里弄了这么个三流货色来假冒朝廷命官,肯定不只是为了给那人弄个小官当当这么简单。我觉得我们不妨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假意还被蒙在鼓里,暗中盯紧朱炳金的动静,放小虾、钓大鱼,等待机会一锅端了。大哥也同意,还嘱咐我一定要小心,免得大鱼没抓到,小虾也跑了。
    谈完了公事,我没想到大哥居然会跟我谈私事。
    大哥突然提到了玉石,我不由一愣,大哥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大哥说我不必为了他而行代娶之举,即使他不会迎娶玉石,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我心下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与大哥挑明,毕竟我从未确认过她是否真的对我有意。万一是我误会了,那接下来的局面岂不更尴尬,她肯定不会愿意再留在傲龙堡,而我又怎舍得让她一人漂泊在外。
    迟疑间,我还是说了一句“哥,其实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或许是我话中的犹豫反而让大哥误会,以为我又是像以往一般做出牺牲,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的话,说不想让我放弃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看来大嫂的确没有和大哥说过什么,面对一无所知的大哥,我心中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无论承认与否,似乎都不好解释,我低着头想有什么两全其美的说辞,既让大哥明白又不至于将话说得太死。
    这样,她若真的无心于我,大家相处也不尴尬,她也会愿意继续留在堡中。
    正在矛盾之时,玉石从门外闪了进来,一脸强忍的怒气,胸口因为气愤难平而起伏不定。我不由一惊,她是怎么了?
    玉石先是恨恨地盯了我一眼,然后转脸看向大哥。我顿时明白她的怒气从何而来,刚才我与大哥的话,她都听到了。我心里暗叫糟糕,她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玉石先对大哥说了一句“你们不必这样为难的推来搡去”,然后转脸看向我,眼中一下子充满了刚才没有的失望及伤心:“我梁玉石不需要谁的照顾不需要谁的怜悯。”我心里的不安开始冒头,玉石眸中受伤的眼神实在令人无法直视,我只能低下头想对策。
    自从身份暴露之后,玉石是第一次对大哥露出了埋怨:“我也没有要谁履行过什么婚约,要谁为我的人生负责。”
    我正在想着该如何才能让玉石冷静下来好解释这个误会,她又看向了我,眉宇间的怒气藏都藏不住:“我堂堂正正活到如今,是我爹替我做的选择。从今以后,我也会这样活下去,像一个男人一样活下去。”她抬手将插在发髻上的簪花扯下,走上前拍在了桌子上,抬起头平静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看了我一眼,眼角边已有莹光在闪动,然后转身便走。
    看见被玉石拍在桌上的簪花;想着她离去前死死盯着我的那双眸子里满溢而出的哀痛、愤怒及失望;耳边不停地回响着她那句“像一个男人一样活下去”;愣在当场的我心中全是抑制不住的心慌和害怕。
    偏生惹出此事的大哥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转脸望着我,眼神中都是询问,就似在问我:“玉石莫名其妙地发什么脾气?”
    我看着后知后觉的大哥更觉方寸大乱,忍不住朝他吼了起来:“大哥,您要是闲得发慌,赶紧回房找大嫂;再不然便去看账本,平日里我起早贪黑地都还看不完!”
    然后扔下从未见过我如此失态以至一脸错愕的大哥,抓起那支簪花就朝榕院奔去。


    91楼2013-08-20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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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榕院,只见她的房门紧闭,而榕院伺候她的下人站在院子里一脸紧张的呆立。下人见到我之后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许是我脸色实在太难看。我听下人说玉石满脸是泪地冲进了房间就未出来过,便挥挥手让下人退下。
      本想直接上前敲门,我却怎么都迈不开脚步,心中的不安更甚于说要代娶的那晚。犹豫了许久,终还是没有敲门的勇气,我只能一直在院中来回踱步,想着她出来时该说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只听见房门有了响动。我赶紧回身转头看,一看我便愣住了:玉石,又换回了男装。
      我被这一发现打得有些懵了,以致完全愣住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她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追来,也愣了一下。我们就这样不发一言地互望着,玉石先有了反应,只是她没有理我而是不发一言地打算离开,我不假思索伸手拦住她。
      她冷冷地问我想干什么,我想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好的莫过于直接将手中拿着的簪花递过去说还给她。
      哪知,玉石用更冰冷的语气说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东西,何来归还之说。玉石全身散发出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让素来能言的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我干脆直接抓起她的手,想把簪花塞到她手上。
      没想到玉石竟一脸恼怒地想挣脱我的手,我又加了几分力道,仍然被她用力挣脱,还质问我:“你想干什么?”
      玉石的强烈反抗让得我不知所措,她从未如此对待我。
      以前逗弄她时,偶尔也会有肢体接触,刚开始她总归是会略微挣扎,但只要我加几分力道,她都会乖乖就范。远的不说,那日在万花楼时她都没有如此反抗过,可今天……
      我还没回过神,玉石已经语带怒火地斥责我:“你要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
      那次的事情,她果然记得,连我说过的话她都记得一字不差。想起那日她也回应了我的吻,又看到眼前如此疏离冷漠的她,本来有些歉意的我心中也开始冒火。
      一直以来,我对她如何难道她都看不到吗?我对她的心思她就没感觉吗?每次一遇到事情总是不愿听我解释就妄下评断!我的心中顿时充满了不被信任不被接纳的巨大失落,而这种失落让我的话也变得刻薄起来,梁玉石,你终于等到将那句“你以为你是谁”扔回我脸上的机会了,是吗?
      玉石盯着我,冷漠而决绝地说:“你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你的谁。石无痕你说的对,自己的伤口自己舔,自己的仇恨自己解决。在这个世上,谁也不该成为谁的麻烦。”
      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像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的扎在我的心上,扎得我的心流血不止。玉石,在你眼中,无论我做什么,我终究还是个外人,是吗?
      强烈的无力感瞬间传满我的全身。眼看着玉石绕过我走出榕院,我也再无勇气拉住她。
      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才呆滞地转过了身,握着簪花的手无力垂下,心中苦涩无比。
      纵是如此,比起苦涩,我心中更多的是难舍与不甘。梁玉石,就算你把我当做外人,但你对于我来说,绝对不是外人,也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风雨。
      想到此,我紧紧攥住了那支簪花,那支我亲手替她带上的簪花。
      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听起来不是简单说说而已,我心思一动,一转身出了榕院前往浩然楼,吩咐属下将影卫给我找来。


      92楼2013-08-20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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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兰院,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奔向松院,好在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下人,要不真是太丢人。我一身女装却又风风火火,一点女子的温柔婉约都没有。
        到了无痕的书房门口,我却听到了大堡主的声音,本想他们还在谈公事,自己最好还是回避一下,可是我听到大堡主提到了我的名字,便心思一动,躲在门外。
        只听见大堡主跟无痕说不必委屈自己代娶我,即使大堡主不会娶我也会照顾我一辈子的。我根本不关心大堡主说什么,而一门心思就想听听无痕会如何回答。平时反应敏捷的无痕似乎迟疑了一阵才说事实不像大堡主想象的那样。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堡主打断了。大堡主说不希望已经为傲龙堡牺牲了许多的无痕再放弃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这次,无痕没再接话。
        知弟莫如兄,他们两兄弟一直以来互相维持共同打拼,想必大堡主是很能洞察无痕的心思,要不也不会说出这番让无痕都无言以对的话。
        当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无痕一直知道我的女儿身,在知道我与大堡主有婚约之后他反而对我更好。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无痕喜欢与我相处,最起码是喜欢我这个朋友。虽然我心中多少有点希望对他而言,我是特别的。
        现在看来,我在无痕心中的确是特别的,只不过是特别的麻烦!在他心中,我恐怕一直被视为他大哥大嫂幸福生活的破坏者。
        想到这里,我心中滋味真是无法言语,既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得荒唐可笑,又为喜欢上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人而感到悲哀;更多的是愤怒,被人当烫手山芋的愤怒,被所爱之人蒙蔽厌弃的愤怒。
        我也顾不上许多,直接进了门,大堡主和无痕看见我突然出现都有几分意外。
        我强压着满腔怒气先定定地看了无痕一眼,然后才看向大堡主,告诉他完全不必对我的存在感到如此的头痛。
        当再次将目光移到无痕身上时,我心中的失望及伤心却已怎么都掩饰不住。除了父亲,我从未对一个男子如此上心过,我留心他的一举一动、在意他的喜怒哀乐、揣测他的一言一行;我会因他的一个皱眉而忧心,也会因他的一句赞赏而欢喜;我甚至无条件的信任他,相信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但,这一切都不代表着我会接受一份施舍的怜惜,君若无意我便休。
        许是被我说中了心思,一向无理都能扯三分的无痕难得的沉默以对。
        望着面无表情看着我的大堡主,我明白地告诉这个我名义上的丈夫,我从未期待过他会履行婚约,更不需要他对我的未来负责任。
        既然父亲给我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即便再难走,我也会继续走下去,不需要依赖任何人,而是靠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我盯着无痕说完了那些话,觉得泪水就快抑制不住,便扯下发髻上那支簪花拍在桌子上,抬起头瞪大眼睛以免泪水滑落,再次看了一眼那张早已深印在我心的脸,转身离去。
        刚迈出书房的门,我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从眼中汹涌而出。


        94楼2013-08-20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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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泪流满面一路小跑跑回榕院,刚进院子时正好遇到伺候我的下人,她可能是第一次见我如此失态,被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时的我根本没心思理会旁人,直接回房关上了门,边哭边将外衣、耳环和发饰全都脱下扔在地上。想想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还特意打扮一番去见无痕,想给他一个惊喜。殊不知在他心目中我其实只不过是个大麻烦,一个需要牺牲他自己终身幸福来解决的大麻烦。
          我哭着跑进内室换回了男装,然后狠狠擦了擦眼泪,强忍着心痛暗暗告诫自己:梁玉石,你是个男人,不要再做这些女儿态。
          以前总是一厢情愿地相信无痕一定会为我报父仇,现在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我便知道目前我最应该做的不是流那些毫无用处的眼泪,而是早些解决自己的父仇,然后及早离开傲龙堡,及早离开那个我沦陷了一颗心却被他视为麻烦的男人,不要让自己继续沉沦于那些虚幻的温柔中。
          我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拿起我的剑,准备出门进城去节度使府勘察地形。
          拉开门走出去时,我竟然发现无痕赫然站在院子中。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便恨自己的软弱,即使是现在,我居然对他还是有所期待,期待他会像以往一般让我冷静下来听他解释。
          我和他沉默的对望了一下,他没有任何说话的迹象,我不禁在心底嘲笑起自己的痴心妄想,我到底想听他说什么,或者他还能说什么,这一切不都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了吗?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梁玉石,还是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我便不发一言朝院门走去,却被他拦下了。
          我冷冷地问他想干嘛,他说了一个我想不到但是却想流泪大笑的答案:将簪花还给我。
          那支我之前视若珍宝的簪花,现在却成为我自作多情的最好见证。若是簪花会笑,说不定现在都在大声嘲笑我的痴心妄想吧。
          想到这里,我的语气更冷,告诉他本不就是我的东西,何来归来之说。
          没想到他会硬拉起我的手,我想挣脱时,他又加了几分力道,我更觉气愤,拼尽全力甩开了他的手。之前我总觉得他做任何事都是有他的道理,都不会伤害我,所以我不反抗。但现在,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他还这样对我,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以为用强就可以让我屈服吗?
          一种被羞辱的愤怒让我厉声质问他想干嘛,他以为他是谁啊!
          被我厉声怒斥之后,石二堡主再也维持不了温文的假面了嘛,本来一脸惊讶的他面色一冷,那张薄唇中说出了该是他会说的话:“‘你以为你是谁?’梁玉石,你终于把这句话还给了我。”
          原来,那日下午的事情他也还记得,连自己说过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想起自己那日对他的强吻从慌张到不抗拒,后来甚至回应,更觉得自己真是愚蠢,原来那只不过是酒醉后的荒唐一梦。
          我与他,其实一直都毫无瓜葛。哦,更准确的是,我是他的麻烦。
          正如他曾冷冷地告诉我自己的伤口需要自己舔一般,我也决绝地表示我与他本就无关系,我不会成为他的麻烦。
          说罢,见他也再无继续纠缠之意,我便握紧手中宝剑,快步走出榕院,走出傲龙堡。若不是父仇待报,我真想立刻走出有这个男人所在的北方六省。


          95楼2013-08-20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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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情总被无情恼 之无痕5
            下午我见她一脸决绝地离去,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不安,便吩咐影卫速速去盯着她,她有任何异动都立刻通知我。
            影卫夜里二更时分来报,玉石一刻钟前换了夜行衣出堡,往节度使府去了。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去刺杀朱炳金。这女人,不要命了吗?
            我迅速换了夜行衣,吩咐影卫驾车随后去接应,自己先快马前往节度使府。刚到节度使府,就听见喊杀声一片,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看见一个黑衣人被一群侍卫围在当中。那个黑衣人我一看便知道是她,她身形动作都有些凝滞,难道是受伤啦?容不得我多想,就见她要避不开一个铁甲侍卫落下的刀,我迅速冲出去接下了那一刀,踢飞了铁甲侍卫,然后砍伤离着最近的两个侍卫,回身抓起她让她快走。
            我听到背后有刀剑破空而来的声音,但是她不知道哪里受伤了,行动颇为迟缓。若我避开,她则肯定避不开这刀,想到此,我便用后背硬生生接了那一刀。然后,赶紧将藏在袖中的石灰粉撒出去,趁乱扶着她窜上了长廊的廊顶往外走,此时接应的影卫也赶到,将我们搀扶着走出节度使府,跳上了马车,然后向堡中疾驰而去。
            在车里,我连忙将她拉近身边,上下前后仔细打量,却没发现有任何伤口,便问她到底伤在哪里,怎会没见刀口却又行动迟缓。
            她早已泣不成声,连句话都说不清。这样的她更让我着急,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直接用手去摸几处要害,看是不是自己刚才没看仔细。见到我如此,她先是脸一红推开我的手,然后哽咽地说:“我没事……踢到肩头……你的伤……背上。”好半天我才明白她的意思,原来她哭得如此厉害是因为看到我背上被狠狠砍了一刀。看她伤心的模样,我忍不住用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真是蠢哭了。”
            好在一路没有受到阻挡,我让影卫从后门进了傲龙堡,下车之后拉着还一直抽泣的她直接回了松院。
            到了我的卧房,她边哭边问哪有金创药。我找出金创药和纱布,脱下夜行衣,让她给我上药。谁知我刚把夜行衣褪下,她的抽泣声就更大,估计我背上的刀口很吓人吧。
            玉石一边哭着一边替我止血上药。其实,背上所受的这种伤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第一次,我也没觉得非常疼,可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玉石,我不由在她给我上药时故意闷哼了几声。这不在计划内的苦肉计看来效果还不错。
            上好了药,玉石给我缠绷带,她靠近我耳边时,一直没停过的眼泪都滴到我肩上,我微微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她,心中都是有人心疼的感动。
            她帮我将中衣穿好,便转过身去,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泣,早无下午那种冷漠和疏离。见到她因为我受伤而如此难过,我一脸严肃可心中早就笑开了花;但想着她下午那样对我,我忍不住又小心眼地讽刺她堂堂江南十大名捕还会被一处伤口吓哭吗?
            玉石听了没有反驳,只是尽量让自己不再哭出声。想着她肩上还有伤,再这么哭下去,恐怕小伤都要变内伤了吧,我便让她先回去休息。
            玉石总算止住了哭声说自己没事,没有要走的打算,反而是不好意思地问我怎么知道她会去刺杀朱炳金。说起这个,我不禁有些后怕。若不是她那些赌气的话让我觉得非常不安,我也不会安排影卫盯着她。要是那样,我背上那刀就会砍在她身上,她现在就得蹲在大牢里。
            想到这,我心中又开始噌噌冒小火苗,决定抓住机会好好教训一下玉石,现在总该知道很多事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完成了吧!都跟她说过八百遍了,她父亲的仇我一定会替她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我的话!
            我走到她身边,一脸不安和担忧的她早无下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想起下午她那句狠心的“你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你的谁”,又想着刚才因为我受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我忍不住想试探一下她、试探她的心意。
            我问她现在留在傲龙堡是不是除了报父仇之外,还有别的想法?她倒是迅速反驳说没有。那既然没有,为什么会因为今日下午那个误会就负气出走、拼死相搏?看见她一副被我说中心事哑口无言的模样,我顿觉心中大喜,嘴角上翘。
            我稍微抑制心中的喜悦,怀着期待佯装平静地问:“我就是想知道,你这心中怨的是大哥不娶你,还是我?”听闻我如此说,她小吸一口气,转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偷眼看我,眼神中都是秘密被窥破的羞怯。虽然她不发一言,但是从她那张藏不住心思的脸,我已明了她心中的答案,顿时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愉悦地大叫“她心里确实有我,她心里确实有我”。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总有些不放心。我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转身去将那支簪花取出来,递给她说还给她,要不要都是她的。说这话时,我心怀忐忑,她看了看我,伸手便将簪花拿去握在手中,宝贝一般放在胸口,一脸不好意思的微笑低下了头。
            我所有的担心都被喜悦所替代,但想着还是要让她记住这次教训,便又故作严肃地对她说:“以后不要再犯傻了。”看着她乖乖地点了点头,我又忍不住嘴角上翘,满眼宠溺地看着眼前这只倔强的小白兔。


            96楼2013-08-20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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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情总被无情恼 之玉石5
              我出了傲龙堡就去了节度使府,隐身在暗处仔细打量了节度使府的周围地形,又观察了周围护卫情况。因为不想在晚膳时见到那个男人,我故意在伏龙城晃悠到掌灯时分,在一家小店随便吃了碗面,才回傲龙堡。
              刚回到榕院,马管事特意过来对我说,幻儿晚膳前曾经来找过我。我现在心中全是今晚的紧要之事,无心顾及太多,便对马管事说我有些累了,今晚想早些休息。无论是谁来找我,都麻烦他帮说明一下。
              我进了屋,却没有掌灯,静静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我想静坐一阵以便凝神静气,可寂静无声的黑暗中那一缕似有似无的瓜果甜香却让我不能平静,反而让我想起无痕在榕院大发雷霆的那晚。那晚的我内心纠结一夜难眠,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笑。我的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
              我狠狠地擦了擦眼泪,梁玉石,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软弱如此爱哭,真像父亲常说我的“没有男孩样”!
              虽然我在心中一直让自己别哭别哭,可是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淌。泪眼朦胧中放佛又看见无痕冰冷地对我说自己的伤口只能自己舔。心一下子剧痛起来,也是这种剧痛让我清醒,今晚有重要事情要做,我怎能还如此软弱地哭泣不止。
              我看了看天色,应该是快二更天,便起身好好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平静。然后,换好夜行衣,拿上宝剑,轻轻推开门环顾了一眼院子,只见无人便迅速快步走出榕院。趁着夜色,沿着一条巡逻侍卫最少的路出堡。
              说来也可笑,这条路还是无痕告诉我的,有一次他带我外出夜归,心血来潮地不走正门而是翻墙进堡。当时他还说,这条路是个巡逻盲点需要加强,他早就发现,只不过一直没腾出手处理。
              不知道是我精神恍惚,还是过于敏感,我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我,可是几次假意试探又没发现。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专心对付即将来的事情。
              我按照下午策划的路线进入节度使府。这府邸的构造与我设想的差不太多,所以我便轻松找到了内堂所在。我俯身在长廊廊顶上观察时,看见白师爷带着一个白衣男子匆匆走入,我想他们应该是去找朱炳金的,便悄悄跟上。
              果然,他们进了内堂里的一间灯火通明的房内,屋中传来了朱炳金那令人厌恶的声音,我隐身于屋角听着里面的谈话。没想到,那个白衣男子就是矿场新来的督官,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朱炳金安排进去想调换账本的假督官。这事今晚回去后一定要告诉无痕。
              只是这假督官貌似也是有些二百五,朱炳金交代他的事情没办好,还想着让朱炳金帮他弄个县令当当。朱炳金估计是给他气得七窍冒烟,一连声地让他滚。我等白师爷将那男子领走,才从隐身之处走出来,我在窗边看见朱炳金正坐在书桌后闭目养神,我想着就是这个奸贼逼得我清廉自守的父亲服毒自尽,恨不得马上将他碎尸万段。我握紧手中的宝剑快步朝门口跑去,都没留意要放轻脚步。
              我冲进房中,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刚才坐在书桌后的朱炳金去不知去向,我环顾四周发现书桌旁的一扇窗子被打开,坏了,朱炳金跑了。


              97楼2013-08-20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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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紧绕到房间后面去追他,这时房后传来朱炳金大叫有刺客的声音,朱炳金的随身护卫立刻从四处涌了出来。我一路砍杀过去,眼看就要追上朱炳金,这时出现一个铁甲侍卫迎面就是一脚,我躲闪不及被狠狠踢到左肩飞了出去。
                就在摔倒这一瞬间,侍卫们已经都涌上来,我迅速起身,格挡住了招呼过来的刀剑,又冲着踢伤我的铁甲侍卫而去,这人武功最高,必须先处理。但是我被踢了一脚的左肩此时已经麻痹完全使不上力,连带着我的身形都变得没有往日灵活,我只能勉强格挡四面招呼过来的刀剑。当铁甲侍卫再次逼近时,我就势前翻避过了他的第一刀,起身时却将脚崴了;我想着第二刀是无论如何都没法避过,这时斜刺里杀出一个黑衣人替我接下了这刀。
                是无痕,他凌厉狠辣的剑招和熟悉的身形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无痕砍伤了离我们最近的护卫,拉起我让我快走。我脚腕使不上力,行动自然迟缓。我突然听见有刀剑划破皮肉之声和无痕的一声闷哼,一回头,便发现无痕背上挨了一刀。只见无痕迅速向后洒出一把石灰粉,趁乱立刻搀着我蹿上了长廊廊顶往府外走。这时又来了两个黑衣人,我心一惊握紧剑挡在无痕身前准备迎敌,却听见无痕说了句“自己人,别怕”。只见这两个黑衣人快步上前向无痕点了点头,然后搀起我们便走。
                节度使府外的小巷中居然有辆马车,无痕将我扶上马车,然后自己也进了马车。马车立刻向傲龙堡疾驰而去。
                刚才看到无痕为了我硬挨了那一刀,我早忘记下午还生着他的气,心中全是担忧和心疼。前面是因为身处险境,所以告诫自己一定要撑住不能哭;现在暂时脱离了危险,我的眼泪马上扑哧扑哧直往外冒。
                一上车,无痕就将我拉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一连声的问我伤到了哪里。我想着他完全不顾自己背上还在淌血的伤口,一心只问我伤到哪里,更为自己的莽撞连累他受伤而觉得内疚,愈发哭得说不出话来。
                无痕问了几次都问不出什么,便直接动手摸几处要害,我是又羞又急,推开他的手,哽咽着说我只是被踢伤了肩,倒是他背上受了那么重的刀伤。
                可能我哭得实在太厉害了,无痕好半天才弄明白我只是被踢伤了没受刀伤,他用手给我擦了擦眼泪,没好气地说了句:“真是蠢哭了。”
                好在一路顺畅,马车很快就驰进了傲龙堡后门。下车之后,无痕拉着我就朝松院走去。


                98楼2013-08-20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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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无痕的卧房,我一边抹着怎么都停不下来的眼泪,一边问他金创药在哪,他的伤口得马上包扎,他都流了那么多的血,夜行衣都浸透了。
                  他将夜行衣脱下,我看见他后面那个狰狞无比的长刀口,强忍着才没哇的哭出声来。我赶紧帮他止血上药,无痕一直沉默着,只在我把药粉洒到伤口时,他才抑制不住的闷哼了几声。
                  想到他应该是为了不让我内疚才一直强忍着疼痛,我的眼泪流得更凶。
                  上好药,给他缠上纱布时,从他微微侧过来的脸,我发现他的脸微微泛白、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珠,看得出他是咬牙坚持着才没出声叫疼。
                  替他将换好中衣,我边擦眼泪边转身看向一边,心里既后怕又自责,若不是无痕及时赶到,那一刀就会砍到我身上。若是那样,别说为父亲报仇,就是搭上我自己这条命,仍没伤到朱炳金半分。
                  无痕淡淡地说我堂堂江南十大名捕居然还会被一处伤口吓哭,我知道他是在讽刺我,可我却并不介意,只是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别再流泪。这次的确是我考虑不够周全,因为下午那事气昏了头鲁莽行事。我又犯了心浮气躁的毛病。
                  无痕站起身,说我身上还有伤,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嗫嚅着说自己没事,刚才的心思全在帮他止血包扎上,现在才想起他怎么会知道我去了节度使府。无痕的确是一个细致敏锐之人,就从我下午那几句话,便想到了我的计划,难怪他总说我藏不住心思。
                  无痕态度平静却语带责备地问我现在知道不是什么事情凭一己之力都能办成的吧。他还说石家一定会为我报父仇,问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他责备我莽撞我是能接受的,今晚闯府刺杀是我草率行事。可今日下午听到他与大堡主的那番对话,让我如何还能厚颜待在傲龙堡等着他替我报父仇,我虽不服但是也没反驳,不管怎样,他今晚都救了我一命。
                  我低头不语,无痕却没停止,反而问我现在留在傲龙堡除了报父仇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我下意识就说没有,既然他无意我何必要让大家为难。
                  谁知无痕居然说:“没有?就是因为没人要娶你,就心生怨恨、负气出走、拼死相搏?”他话中的责备语气让我有些生气,但他说的话我却反驳不得。我的确是因为下午他的话心生愤怒、不愿再厚颜留在傲龙堡,才会想着要早些解决朱炳金早些离开。我咬着嘴唇低着头不发一言,等着他接下来的责难。
                  可他突然放软了语气,说他就是想知道,我心里怨得是大堡主还是,他?
                  我倒吸一口气,心中有种被人窥破秘密的惊慌,抬眼看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了我的心思,还是他又什么心思?他那张平静的脸上又看不出任何端倪,反而转身走进内室。我赶紧抽了抽鼻子,擦一擦又要流出的泪。
                  原来无痕是到内室是取簪花,他要将簪花还给我,还说无论我要不要,都是我的。
                  我看着举在我面前的簪花,又看了一眼无痕,只见他嘴角微扬,眼神中似乎有一种期待的温柔
                  其实,我是很舍不得这支簪花,下午不肯要完全是因为气恼无痕的态度。
                  现在他如此说,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便一把接过簪花,就像找回了丢失多时的心头宝。我又看了一眼无痕,他似乎也面有喜色,我颇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无痕还叮嘱我以后不要在犯傻了,语气虽严厉却似乎也有一丝宠溺,我乖乖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99楼2013-08-20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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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似丝网千千结 之玉石
                    在与无痕之间短暂的相对无言后,我打破了沉默。我将今晚听到假督官要换账本的消息告诉了无痕,看到他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想这个情报对他应该很有帮助。
                    原本无痕要送我回榕院,我坚持不肯。如今已过寒露,夜深之时风寒露重,他背上还有伤,若一来一往着了凉岂不更糟。幸而无痕也没再坚持,只是将我送到门口,吩咐松院的两个丫鬟送我回榕院。
                    我原想让无痕先回房我再走,谁知他执意要目送我,我便扶着丫鬟尽量快走,好让他能早些回房。
                    替我掌灯的丫鬟叫初寒、扶着我的丫鬟叫轻寒,应该是松院有头有脸的管事丫鬟,因为马管事看见她们时都相当客气。只听见初寒让马管事赶快派人送热水和浴桶到我房里,我正有些惊讶,就听轻寒说无痕交代她们伺候我沐浴敷药之后再回松院。我连忙摆手拒绝,多年假扮男儿的缘故,我沐浴时从来不要人伺候。
                    可是轻寒却对我说:“梁姑娘,你也知道二堡主的脾气,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回去好交差。”见她一脸拜托的表情,我都不忍拒绝,许是那天无痕大发雷霆的事迹让傲龙堡的下人都惧怕不已。
                    我不想因为自己又生事端,也就勉强答应。好在轻寒和初寒都是心思通透之人,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只是将洗浴用品、换洗衣物替我摆好,便退出门外等待。我赶紧脱衣服将自己泡进浴桶,这时才觉得被踢伤的肩头一碰就疼。仔细一看,已是乌青一片,比脚踝伤得更重。
                    不愿让她们等待太久,我只是迅速地擦洗一番便起身穿衣,然后唤她们进来替我敷药。
                    能在松院管事的,看来都不是简单角色。初寒和轻寒看模样不过就是十七八岁,但手脚麻利,做事极为周全。
                    就在轻寒为我敷药时,只见初寒先在小炉上放上茶壶烧水,然后唤人进来将浴桶抬出。接着,初寒又替我铺床,铺好之后再将一个高几放在床边,把杯子和刚烧好的一壶热水搁在几上。做完了这些,初寒便走出房中,片刻之后,她又用托盘端来一碗热粥、两样小菜和两碟小点。
                    这时轻寒已经处理好我肩头的伤,正在替我冰敷脚踝。初寒将粥与小菜放在我面前,略带抱歉地说:“梁姑娘,过于匆忙准备不周,您先将就用些清粥与小菜。这两碟小点我会搁在床边高几上,若是夜间您觉得饥饿,可以稍微充饥。”
                    晚膳我吃得不多,加上又闹腾了这一晚,确实也觉得有些饥饿。看着垂手含笑看着我的初寒,我便不再推辞。
                    轻寒替我敷好脚踝,等我吃完粥又伺候我洗漱完毕,才与初寒一起将我扶到床上。初寒说:“梁姑娘,明日早晨我们还会过来,今晚我也吩咐平日照顾您的丫鬟就在隔壁的耳房歇息。若是您有什么需要,可以拉床头这根绳子,隔壁的金铃便会响了。您要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么我们就先告退,不打扰您休息。”
                    我连忙表示给她们添麻烦了,让她们赶紧回松院休息。她们对我福了一福,轻寒抱起我换下的脏衣,初寒则替我熄了房间里的灯烛,便退出房中掩上了门。
                    初寒许是怕我夜间不方便,所以特意留了床头的灯烛未熄。我倚在床头,毫无睡意。昏黄的烛光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102楼2013-08-20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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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正式结束,明天继续第七章~ ~ ~


                      105楼2013-08-20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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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快步走到院门,刚想开口,已经发现我的玉石反而抢先一步:“无痕,好巧啊,我刚到你就回来了。”听着她这拙劣的瞎话、看着她脸上紧张的表情以及轻寒、松院门房不安的模样,我才想起我曾经定下的一个规矩:若我不在松院,除了松院的下人,任何人包括大哥他们都不允许私自进入松院;而即使是松院的下人,也绝对不允许擅自进入我的书房。因为松院书房暗室里放着大量的秘密公文,稍有纰漏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想必轻寒不敢放她进松院,而她又担心我会责骂轻寒,所以才编了那个瞎话。我面色一霁,装作忘了拿东西要回浩然楼,让轻寒先将她搀扶到茶室,看着她步履蹒跚的模样,站了最少得有半个时辰吧。
                        等她们走远了,我才交代门房,以后只要是玉石来找我而我不在,都可以告诉轻寒或初寒,让她们领她到茶室。
                        我回到卧房,吩咐初寒先让人给我将热水送到房里,我得赶紧洗个澡;再泡壶川芎赤芍茶,备上茶点一起送去茶室给玉石,让玉石边吃边等我。最后还与初寒说,以后若是玉石过来找我而我又不在松院,只要玉石愿意等,她们都可以将她带到茶室,留一人陪她说话即可。
                        这两天忙着处理矿场之事,也没好好管过背上的伤口。初寒替我褪下中衣时倒吸了一口气,我想着应该是有些不妥,我让她先给我简单处理一下,等我沐浴完毕再给我上药。
                        我尽可能快地将自己好好清理了一番,生怕玉石久等,所以都没顾上给伤口上药,只是让初寒替我扎好纱布,便急冲冲到茶室找玉石。
                        进了茶室,轻寒正在陪玉石聊天,我看见初寒准备的是一套景德镇的青白瓷茶具,便吩咐轻寒将那套龙泉窑的青瓷茶具端来。
                        轻寒离开后,坐在榻上的玉石开始有些局促,我坐到了她的旁边,不发一言微笑看着她,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一直低着头的玉石快要坐不住时,轻寒将茶具送来,我倒了一杯川芎赤芍茶递给她:“先喝些茶。”她明显松了口气,小呷了一口之后,又犹豫了一会,才支支吾吾地说:“你背上的伤如何了?”
                        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问候,却让我心头一热,有人挂怀的温暖让先前之事带来的郁闷一扫而光。我笑着说:“不妨碍的,不用担心。”玉石迟疑了一会,又轻声说:“伤在背上,你自己不方便换药吧。我、我……”
                        看着玉石渐渐晕红的脸颊,我一下子明白她的来意,原来她是想过来替我换药。她的细心和体贴让我不由呵呵笑起来,玉石更窘了,咬着唇瞪着我。我止住了笑连声说好啊,可不能惹她恼了,佳人换药求之不得怎可错过。
                        只是,刚将中衣退下,我便不这么想了,反倒有些懊恼。只听她如初寒一般倒吸一口气,话语中又带上了哭腔:“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虽然她是一副埋怨的口吻,但是我听着却比任何安慰之话都觉得窝心。
                        不想她又因为自责而难过,我淡淡地说:“这两日在矿上,诸多不方便,所以才没注意。”站在背后的她没有接话,不用回头我都知道她肯定又是在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便故意揶揄她:“梁捕头难道是打算用眼睛把我的伤口瞪好吗?还是你会隔空换药这种秘术?”
                        这时,才感受到背上伤口有略带颤抖的擦拭之感。换好药之后,我系好中衣转过身,只见玉石背对着我,双肩微微抽动。我将外衣套好,坐回榻上招呼她:“别站着了,脚踝还伤着。这两日,你的伤如何了?轻寒受过冷刚指点,前段时间还与我夸口,说自己现在算是跌打小圣手。她按摩的手法如何?若是无效,我可得好好嘲笑她一番。”
                        又过了一阵,玉石才转过身,又是一副小兔子样点点头:“肩上的淤青已经散了大半,脚踝虽然还有些发软,但是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轻寒的按摩手法的确不错。”
                        “那就好,没丢她挂名师傅的脸,过来坐着吧,这个药茶也是冷刚配的,可以活血祛瘀消肿,对你的肩伤有益。待会,你带些回榕院。”
                        玉石虽然坐回了榻上,但脸上仍有难过自责。我不由心念一动,给她挖了个小坑:“你也不必太介怀,伤势真的不重。只不过是因为这次受伤不宜张扬,换药这种小事才变得麻烦。都是冷刚不够兄弟,自从与无暇成亲后,便四处行医。若是他在堡里,我也不会为换药发愁。大哥严肃、无介粗心,指着他们给我换药,只怕越换越伤。”
                        说完,我端起茶,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一饮而尽。
                        然后,便听到了我想听到的:“那,那若是你不介意,我每日过来替你换药。”
                        介意?怎会介意?若是你不过来,我才介意。
                        我按耐住心中的欢喜雀跃,一脸为难地说:“这是不是太麻烦了,而且不太方便吧?”
                        “石二堡主难道也是如此看重男女之防的人吗?”
                        看着她略带着急的双眸,我自然见好就收、顺水推舟:“那便有劳玉石姑娘啦!”


                        108楼2013-08-21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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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到无痕的茶室,我坐在榻上一边听轻寒介绍一边好奇地四处打量。只见茶室挂着一副中堂,是东坡先生的《於潜僧绿筠轩》: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这副字写得畅朗娴熟、宽辍自然、文雅遒劲。我正想着是哪位名家的手笔,仔细看了一下落款,竟然是无痕。
                          据说无痕总会吩咐人在南窗下种上翠竹,他常常一边饮茶一边赏竹。果然没猜错,相比起供养在室内的水仙,他更喜欢这迎风不折的翠竹。
                          我正和轻寒聊着天,只见初寒端着茶点和一壶茶进来,请我边吃边等,无痕晚些就会过来。放下茶点,初寒就告辞离去,初寒与轻寒虽为双生姐妹,但是容貌却只是八分相似,性格似乎截然相反,比起轻寒的热情外向,初寒则更为内敛娴静。
                          大概等了两刻钟,便见无痕进屋。无痕扫了一眼桌面,吩咐轻寒重新去取一套茶具,然后便坐在榻的右边,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看到无痕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走过我身边时还有一股沐浴之后的清爽味道。我不由低头暗笑,石二堡主看来不是忘记拿东西,而是不满自己太过灰头土脸嘛。
                          平时多言的无痕却一直没说话,虽然我一直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又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沉默,是问矿场之事还是问伤口会比较好呢?正在我就要被他看得坐不住时,轻寒进来了。
                          轻寒放下茶具之后便出了茶室掩上门,整个茶室中就剩我和无痕,一心想见他的我此时却觉得局促不安,好在无痕终于开口了,他用新茶具替我斟了杯茶递给我,我喝了一口,觉得与平日喝的茶都不同,有股子药味,便决定还是先问伤口恢复得如何,无痕淡淡说不妨事。我迟疑了一会,鼓起勇气说他应该不方便换药,可帮他换药之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无痕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我都有些恼羞成怒,咬着唇的瞪着他,有这么好笑的吗?在我的怒瞪下,无痕总算不笑了,回房间取了金创药和纱布,退下中衣让我替他换药。
                          原来看他一副毫无异样的模样,我还以为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可当看到他的背伤之处,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伤口完全没有愈合迹象,还是一片血肉模糊,有几处似乎还有化脓的迹象。看得出刚才他应该是稍微处理过,要不情况更糟糕。我鼻头一酸,他总是如此万事隐忍吗?忍不住出口埋怨:“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无痕只是淡淡地说这几日事多才顾不上,我看着他的伤口,竭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这个男人永远都在掩饰自己,永远都是以傲龙堡为先吗?我完全沉浸在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疼中,都没注意自己呆立着。后来无痕对我的调侃才让我从晃神中醒过来。我深深吸了口气,拿起纱布替他清理伤口,纱布每擦拭一次他的伤口,我的心都会疼一次,疼到手都在微微颤抖。总算清理好了,上好药,扎好纱布,替他穿好中衣,便转过了身。一是让他方便穿衣,二是我需要好好调整情绪,才能让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要流出来。
                          无痕招呼我到榻上坐,问我的伤势如何。我将眼泪擦去,平静下来,才转过身坐到了榻上。
                          无痕说现在在喝的茶是一种药茶,可祛瘀消肿,有助我的伤势恢复;还说轻寒是经过冷刚指点,难怪她按摩的手法如此娴熟。
                          若不是我这次如此鲁莽,他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也不会因身体不适办砸了假督官之事。越想越自责的我,这时突然听到无痕说是伤口恶化是因为没有及时换药才造成的,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那,那若是你不介意,我每日过来替你换药。”这样,既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他受伤,又可以让他的伤口得到比较好的护理。
                          无痕听到之后,一脸为难地说似乎不太好吧。这人怎么突然如此看重男女之防了?在我的坚持下,无痕终于答应由我每日替他换药。我想着可以照顾他,让他的伤口更快痊愈,心中不由稍微安心,都没注意到无痕那个勉强同意的表情中更有几分计谋得逞的得意。


                          111楼2013-08-21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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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出我所料,轻寒给玉石出了个难题。
                            轻寒让初寒昨夜告诉玉石三日后就是我的生辰,虽然我不打算办庆宴,但是各处送与我的贺礼都陆续进堡。我有些气恼轻寒不知分寸,用扇子敲了她的头:“胡闹什么!你明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你让她拿什么去给我准备礼物!”
                            轻寒撅着嘴一脸不服气地说:“二堡主,你都没听我说完你怎么知道我胡闹呢?这两日玉石姐姐都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关怀倍至。一半因为是你们之间的情意。”轻寒说到这里,特意强调了“情意”二字,还意味深长地盯着我。我知道她指什么,不由得莞尔一笑。
                            轻寒立刻笑嘻嘻地继续说:“另一半还是因为自责。她总觉得是自己累你受伤。你生辰之事虽不大办,但是一席家宴肯定是跑不了。如今人人都给你准备了贺礼,若玉石姐姐在家宴时才知道,那时你让她去哪里给你找礼物,岂不让她内疚中更添尴尬?至于玉石姐姐送什么贺礼最合适,我和姐姐都已经想好,时机到时二堡主只要拿出堡主架势便好。放心,您那两匹宝驹不白给我们姐妹的。”
                            看着胸有成竹的轻寒,我开始好奇她们姐妹到底设了什么局。以我对她们的了解,她们应该不会做出格之事,由着她们吧。轻寒拍拍我的肩膀“二堡主待会记得好好配合。”便走出书房。
                            初寒陪玉石回来后,对着我谦恭一笑:“二堡主,您和梁姑娘也看了大半日公文,不如小歇片刻,我端些新制的茶点和茶过来,您看如何?”初寒背对着玉石,所以玉石看不到话语温柔的初寒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想来大戏就要开锣,我点点头。
                            片刻之后,初寒端了两款茶点和一壶普洱进来。我和玉石坐在东厢房的榻上。
                            今日初寒上茶很奇怪。榻几明明很大,可她将茶点和茶具全都摆在玉石面前,我刚想伸手往自己这边挪挪,就被初寒一个凌厉的眼刀制止。
                            玉石对女装还是不习惯,特别不习惯女装的大袖,再加上她面前堆满了东西,在初寒递茶给她时,她不小心挂倒了闻香杯,慌乱间又没接到茶杯,茶杯掉地碎了。
                            我正想开口问初寒有没有被烫着,她反而两眼含泪语带哭腔地让我息怒请我责罚,还一连声说都怪自己笨手笨脚地打烂了我最喜欢的龙泉窑青瓷茶具。我不禁眯了眯眼看着她,今日她拿的明明是龙泉窑梅子青的青瓷茶具。与我最喜欢的那套雨过天青虽有些类似,但以她的眼力怎么会看错。再说,她跟了我这么久,也知道我岂会一个物件而暴怒。
                            我用眼角余光瞟到呆立在一旁的玉石,耳边响起初寒的那句“拿出堡主架势便好”,心中一下子明白了这两姐妹玩什么花样,那两匹宝驹的确不白给。
                            我自然得拿出堡主的架势:“初寒,你向来做事稳当,如今怎么连上个茶都上不稳当了。莫不是觉得你一个茶行掌事在我松院里端茶送水受委屈了,拿脸子给我看!”初寒更加抽泣不止,轻寒这时也从门外进来煽风点火——拼命流泪求情。
                            这两人卖力地表演终于惊醒边上吓呆了的玉石,她那铁肩担道义的毛病又犯了,看着突然大怒的我明明害怕,但是硬着头皮也来求情:“无痕,真的不能怪初寒,是我没接稳,才摔的。你可以不要责罚她们吗?”
                            看着玉石焦急地不停替初寒辩解,我心中难得感到心虚。小傻瓜,你已经给人卖了还如此卖力替人数钱。她的单纯和热心让我心疼,我实在演不下去,清了清嗓子装作不耐烦地样子挥了挥手:“赶紧收拾干净,下去吧。”
                            初寒和轻寒自然也收到我话音中的警告,于是见好就收,赶紧溜走。等他们出去之后,玉石怯怯地看着我不敢出声,许是被刚才的我吓到了,我心中不由地后悔由着轻寒她们胡闹。好吧,我是伤员,我装疼!


                            113楼2013-08-21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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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眉头一皱,装作生气时扯疼了伤口,果然成功转移了玉石的注意力。我便顺势说想去榕院坐坐,免得在这看得闹心。再说,也很久没喝她泡的竹叶茶了,着实想念。
                              于是,我就与玉石一起回了榕院,在水榭中烹茶聊天,我还装作很无意的样子夸了她做的那套竹筒茶具,虽然第一眼看起来觉得有些简陋,但久看之后却别具古朴之风、让人有返璞归真之感。
                              既然都已开锣,做戏自然得做全套。晚上肯定还有人要来感谢玉石今日的仗义,我总得帮做些铺垫。
                              我在榕院和玉石用了晚膳便告辞回了松院,好让有人能登场。
                              第二日早晨,玉石带着她自己做的那套茶具一起来了松院。
                              面对一脸疑惑的我,玉石小心翼翼地解释:“无痕,昨日听你夸这套茶具颇有古风,想来你应该还算喜欢。本打算重新做一套送给你,但现在这个时节没办法找到合适的竹筒。若是你不嫌弃,就请收下我惯常用的这套。”她顿了顿,迅速地瞄了我一眼:“听说两日后是你的生辰,算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只是个普通玩意,自然没法与别人送你的礼物相比,希望你不要嫌弃。”
                              看着觉得自己礼物拿不出手而有些窘迫的玉石,我心中开始翻江倒海,若不是怕吓着她,我真想立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告诉她:这是今年,不,是二十八年来,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生辰礼物。
                              虽然昨日我就知道轻寒她们打的是玉石那套茶具的主意,可今日看到她真的端来,还一副担心我嫌弃的模样,我就觉得既惊喜又心疼。这个小傻瓜知不知道,她的这份礼物在我眼中,比什么宝驹、名瓷都要贵重。其他的东西价格再昂贵都是能找到替代品的,唯独这套她亲手做的茶具是独一无二,上面全是她的心意,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宝贵心意。
                              我含笑望着她:“我一直对你这套茶具都有觊觎之心,现在你要送我,那是求之不得,哪来嫌弃之说。谢谢了,玉石。”
                              听到我这么说,一直都有些担心的玉石小脸一下放光,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笑成了月牙,开心之余还不忘替初寒求情:“无痕,你若喜欢,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不要再生初寒的气了。昨天她真的是无心之失。”
                              “嗯,好的。”看着如释重负的玉石,别说我就根本没生气,就算我真的生气,只要她能展颜一笑,她让我原谅谁我都没二话。


                              114楼2013-08-21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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