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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系列】---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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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怀(上)
最近独孤发现,谢默越来越爱发呆。
上一刻还和自己说着话,下刻已是神思游天外,问谢默,回独孤的也只是笑,如若以往的笑。
笑脸,总是柔若春风,却总是让独孤心里难过,而这样的难过,不能说。
今年谢默四十六岁了。
虽是一年过一年,流光飞逝他们年年老,除此之外也无不同。
可今年,独孤却觉得不一般。
新年刚过,谢默颜容渐清减,精神也不好,这已是常事,可不若今年这样,清癯不胜衣,精神也总是有些恍惚。
太医局的太医们把脉完毕,大多只是跪下叩首,不敢答。再三逼问,才说那人积劳成疾又操心过度,命不久矣。
独孤也没发火,其实他也知道,同样是医者,那样虚弱的脉象代表什么自己哪里不懂。
那样的身体,已是熬到头了。
过一天,也象是从老天那里争过来似的,这些日子炫夜里总是睡不好,翻来覆去,忍不住地便起身伸手探那人轻浅的呼吸。
甚至有时,惊了那人的浅眠也不惜。
独孤有些害怕,害怕那人,今夜睡去明晨不起。
常常忍不住拥住那人,上上下下打量,唯恐往后再不能看到他。
那人揉了揉困倦的眼,看着他的时候,依然是平素微笑的样子,明亮的蓝瞳笑意浅浅。
"怎么了,你?"
能说什么呢?
他只是默然。
"没什么,你还好吗?"
幽蓝的眼瞅了他半晌,微微笑开因这话而轻蹙的眉。
"嗯,有点不舒服,可是还好啊。你的眉别皱得这么紧,我今天心情很好,别摆这样的脸色给我看!"
捏捏他的脸,谢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又躺了下去。
好久,寂静无声。
他以为谢默又睡着了,正欲掖好被角,此时却响起了轻而又轻的声音。
"明天我想搬回南薰殿去。"
独孤愣了一下。
"浴堂殿你住不习惯?还是这里水气重了,你不舒服,那我们明天搬到立政殿。。。。。。"
顿了顿,想继续往下说,谢默回了头来,一字一句,咬字清楚。
"我喜欢南薰殿。"
独孤下意识摇头。
"钦明宫离大明宫太远了,朕起居听政都在大明宫里,你要搬回去,那朕跑来跑去不太方便。。。。。。"
瞧见谢默的眼直直地瞅着他,突然便泛起一抹笑,独孤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如此柔和的笑,经年不变。
独孤总爱看他这样的笑,希望能为他挡住一些的风雨,可即便他是皇帝,也做不到。
只要他能这样笑,就算自己辛苦些,又有何妨?
愣愣地,便点头了。
第二日独孤下朝回宫有些早,如同以往,刚一进门便想叫那人,脚步方停,才想起谢默已经回钦明宫南薰殿去了。
独孤想这也好,在这里,身份未明,谢默始终很尴尬的住着,钦明宫是独孤为"寿王"时先帝所赐宅邸,即位之后便以一坊之地扩建为宫,作为天子私邸,那里不居嫔妃,谢默在钦明宫能自在些。
如此,自己寂寞些,其实也没什么。
想着想着便想笑了,入了内,发现一群宫人内侍正在收拾,抱出的雪白床单上满是斑斑的血迹。
独孤大惊失色,抓过一个内侍问。
却说,这是那人吐的血。
自从火烧安镇,谢默虽被人营救出去,然而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失去记忆后三年颠沛流离,又没有好好调理,肝病异常严重,即便后来独孤接他回京,善加调理,却还是少有成效。
独孤一直知道他有吐血之症,却不知时至今日,竟已发展到这般光景。
他懂医术,虽是心中隐有所感,却每每醉在那人温柔的笑意里,不愿想。
或许,也是不敢想。
"平时,也是这样?"
他木然的问,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1楼2013-04-03 21:16回复
    为何今日的先生,与平素不同,他不该是这样的反应,是经历了太多次这样的消息,先生已经麻木了,还是先生累了,他不再想管了。
    冥瞧着眼前那张沉静如水的面容,不觉悄悄发起了呆。
    先生其实也老了,但这些年过去,他身上那股让人感觉到温暖的气息却是依旧。多年过去,几多风雨,先生的气息依然宛若清泉,好似他们初见那时。
    先生不图富贵,不图权势,他也不属于朝廷上任何一个权利派系。先生总是尽力保护那些贫寒出身,在朝中没有后台的官员们。虽然,他出身于世族,而世族,本是最看不起寒族出身的人。
    说来也奇怪,很多人都说父皇喜欢先生,冥明白这是真的,但是有时他不敢肯定。
    如果父皇喜欢先生,为何每次父皇雷厉风行的开展整治官员恶劣风气的时候,总是要拿先生当靶子,虽然先生有时全然无辜。
    如果父皇喜欢先生,为何父皇每次纳妃子的时候,他从不问先生怎么想,任凭先生长吁短叹。
    冥其实不懂,为何先生会那样死心塌地的跟着父皇,即使他的儿子求他离开父皇,却还是被他所拒绝。就因为这事,先生与他唯一的儿子决裂,他比从前更孤单。
    父皇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先生如此?
    冥其实不懂。
    看到先生的沉默,他突然有些埋怨自己的冒失,虽然他想让父皇头痛,却不想先生伤心。
    先生已经再经不得打击了。
    "先生,对不起。"
    谢默回头,摸摸他的头,和他还很小的时候一样,那样的手感温柔。
    "没事,这确实是好事,只是我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迦陵臣服,一时有些感触罢了。"
    修长的手指交叠,谢默微笑。
    "嗯?先生你知道这事?"
    他摇头,笑道。
    "不知,但不是没想到。太子不知这是一局棋,陛下与我布了十五年,都以为要死心了,哪想到造化弄人,居然在这时成功。吡伽施死了吧,他若不死,必不允族人向我国如此示弱。"
    吡伽施,迦陵老王,日前与赵国激战中身亡。
    冥知道这个人,也对他很有好感,虽然这个小国并不曾屈服于宁,或是中洲其余三个强国祥、梁、赵。
    他一直以为父皇只是旁观情势,却不知道父皇与先生,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关注迦陵。
    "吡伽施之死,与父皇、先生所布之局有关?"
    谢默微微摇头,又点头。
    "死了吗?这倒出乎意料之外,原先只想让迦陵别无选择。原想保下他,陛下说我是妇人之仁,说他不死我们的计划不能成功。。。。。。"
    冥打断谢默的话。
    "先生,为何我们要干涉别国的事情,迦陵只是一个小国。"
    谢默抬头看了他一样,似笑非笑。
    "太子,丝绸之路出去的是丝绸,你可知进来的,最主要的是什么?"
    冥想了想,答了个字。
    "玉。"
    谢默点头。
    "是玉,那么宁的贵族们所爱用的玉又从哪里来?说得更远一些,整个中洲权贵富豪所爱用的那些物品,又是哪里来的?"
    "中土昆仑山脉,还有域外之地于阗。玉经昆仑山麓,从卫过惠,再经过海路运抵宁。"
    冥想着从影王独孤净那里看来的消息,一边答一边想为何先生要这么问他。
    "那中洲运往卫、惠的货物,经过的路又是哪几条?"
    "从地理方面来说,青阳、朱明、西颢、玄冥各自都有港口,货物可至惠再运至卫,但是他们的港口数量不及中略众多,航路繁茂,货物运转周期很长,成本也很高,算起来,还是迦陵和中略抵惠国航路最近。至惠的货物,惠人为抵制敌对的西梁国人,封\锁边境,严禁典籍流入西梁,大部分至西梁的货物得直接走海路。如此看来,只有中略和迦陵的海运最为便利。先生,你的意思是父皇打算把迦陵的航路控制在我国手上?"
    谢默推动轮椅,从书案上的卷宗里抽出一卷,展开,冥凑近看,发现是一幅中洲地形图。
    "正是。宁有中洲最大的盐湖和铁矿,还有最好的丝绸,卫、惠、西梁三国最好的东西,宁也有,可中洲各国,不一定要从宁买丝绸与盐,或者进口铁。如太子所言,青阳、朱明、西颢各自拥有港口,赵吞并玄冥之后,拥有的港口更多,可距离卫、惠两国最近的几大港口,拥有者只有中略与小国迦陵。。。。。。那三国虽然拥有港口,可是要进行海路贸易,成本很高。。。。。。,迦陵的战略地位,便重要在这点上。谁拥有迦陵的控制权,便可以控制除中略之外航海贸易的大半。"
    I


    3楼2013-04-03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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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唇边泛起一丝笑容,谢默低下头,半晌,才问。
      "景王去世了?"
      "嗯,净刚收到消息,景王在十天前过世的。朕记得你见过景王,他是怎样的人?"
      "景王?他人很好,表面上看去很温文儒雅,可是性格却很固执,行事果断,只是责任心太强。假若当年他下定决心谋反,今天的情势也许就完全不同了。"
      低叹,抬头便看到独孤不太理解的神情,谢默淡淡笑开。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我只知道故事的前半部分,也许只有萧皇才知道这个故事的后半部分。说起来,景王的年纪和我一样大呢。。。。。。"
      无意识的低语,此时他想起的是中略流传许久的一句话。
      "谢郎无寿,不过四十七。"
      普他出世,神算子骆和为他排紫薇命盘,便直言家人道他寿数只至四十七。今年谢默四十六岁了,十月,便是他四十七岁生辰。
      每每想起那句话,都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象是偷来的。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今晚睡去,明早。。。。。。
      会不会再醒。。。。。。
      景王去了,萧皇会如何悲伤?
      谢默一直忘不了那年他与景王初会,景王身后孩童凝视的眼神。那样倾慕,那样关怀。
      "萧皇的反应呢?英王手札里可有提到?"
      喃喃问着,谢默看见独孤炫面容上闪过怜悯神色,即使,那不过是瞬间的事。
      "听说他废朝三日守着景王的灵柩。。。。。。还有消息说景王丧礼的葬仪是国君葬仪的规格。"
      "国君?"
      讶然,他怔怔的问。
      独孤点头。
      "确实是国君的葬仪,也许免不了有萧皇的私心。以朕看来,也没什么,景王自己独力承担起了亡国的责任,他比他那窝囊废似的皇帝兄长更象一个有担当的君王,朕不以为他没有用国君葬仪的资格。。。。。。"
      "我知道,英王上次传来的手札上已经写明了,他自己放弃了回封地的机会,而让手下送四位皇子公主走。"
      "嗯,萧皇派人追杀他们,好像没成功。。。。。。"
      独孤又叹气,谢默拍拍他的肩,他知道皇帝的想法,也许他想起了自己,身为王者,有时候自己的感情与作为完全矛盾。
      而自己何尝有不同?
      没有说出的是,其实景王曾经有信给他,信上说穆国皇帝,景王的兄长无法承担起亡国的责任,那只能由他去承担,灭亡了的国家如要复兴,需要强有力的动力与凝聚力。
      假如我的兄长不能做到,那便只能由我去做,人没有选择自己出生的机会,而那些孩子们是无辜的,假若有一天他们至宁,恳请你帮助他们。
      这是景王对他唯一一次的请求,而自己曾经领受过景王的恩德,可谢默选择了隐瞒。
      虽然也许,照宁帝独孤炫的性格,不会发兵帮助这些流]亡的皇族。
      当初宁答应保存穆的国史典籍,不仅出于他们是同族,更重要的因由是玄冥以三大技术换取,由此,而引起中略西颢之间长达十年的征战。
      战火方歇,民需修养,兵需修养,国需修养,宁虽国力丰厚,但也经不得再一次战火侵袭,祥、梁在一边虎视眈眈,他从无一刻忘却。
      他的国家,经不起再一次赌!
      就算景王给的条件再丰厚,他曾经与他恩德,他宁负恩不负国,这一次,谢默便作个负义人。
      凝神之际,突觉有人抚上他的手,姿势如医者搭脉,怔然,扬首,瞧见熟悉的面熟悉的身影。
      "你还活着,景王虽然去了,你还活着。。。。。。"
      低声的话语切切,没有章法可循,也许此时,独孤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可自己明白,萧景之失去了景王,可独孤并没有失去自己。
      可这样的时日,还有多久。
      他迟早也要离去,肉骨凡胎,没有人长生不老。
      有一天他走了,那炫怎么办呢?
      这个人,又会是怎样的伤怀?
      心有些酸,他的身体已至极限,自己知道,要不也不会要求搬到钦明宫来。
      只是此时,他们只能自欺。
      "我还活着。"
      I


      7楼2013-04-03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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