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她说逃避多是为了躲避尴尬。
“后面的头发要不要削薄?”在长椅上等了三个小时前面的人做完了护理,店员也有些不耐烦,不过她是老客,他一下子心平气和起来。
她看向镜子里正在刑场施刑的自己老实宽厚的形象,不抱希望的随口应着,“随便剪薄一点就好了。”
轻易地接受了短发的形象。
突然见面时陌生的排斥感,是否也能接受?
之后的下午七点,她一直犹豫去不去参加高中的同学会,那本是她最喜欢的一群人。
“上完第四节课去那家买炒面吧——体育课呀...烦死了!要是能翘掉多好,又不点名改考勤了....晚自习太累。”
“去吧你,班主任抽查教室时你怎么交代?——说你和后面排板报的是一伙的?”S手臂搭在后面小Y的桌子面上一连促狭的朗笑,伸手捏了捏Y白嫩嫩的小臂,逗她像个玩具似的玩儿,反正也是无聊。
“也许——你试试?.....”L明显沉在上节课的题目中,回答也恹恹的,回不来神也没太大兴趣。
“一会儿要考800米呀——!”W扬声做到G旁边,大摇大摆地摆弄她的脸,语气又是低下来的柔声,“怎么了?和X——”
“没什么,”她急匆匆地将脸摊开桌上的手臂中间,遮掩地呜呼一声,“啊呀...我没准备,球鞋鞋带太长了一会儿就散...”
她的眼角掠向右前方的X,X垂着一张脸,抿着嘴将书本整理好,立起来绕过讲台下楼本操场去了。脚步像生了风,没有声音。
她心里像被扎了一下。
W趴在她左边的桌子上轻轻凑到她那里,声音遥远地传过来,“都这么多年,再见面又还要这样开始..”
她麻麻木木的,整个人仿佛沉在泥里,舌根硬邦邦的说不出话,只是眼里又冷又酸。
——大家又会变了。她将湿掉的一角就像洇湿的小孩口水湿的枕巾扔到篮子里,心里丝毫消了害怕,也当做刚才的是时间给的最后一个梦,只是不太圆满。但青青涩涩的,还像古怪透澈的小娃娃,她喜欢。
雅间里安安静静的,她差点以为敲错了房间。
她去迟了二十分钟,大家稀罕的凝睇着她,她想或许是因为他是这个时段的救星——能讲的话题正刚刚将要枯竭的地步。
“你怎么走这个路线”远处W笑迎迎近过小桌来拽她的手,她看着S倚在白墙上,眼里定神地捏着小Y搭下来的一截小胳膊玩,谈到桌边的男同学小C,笑声一阵一阵地透着酒气飘过来,散在低矮的天花板上。S的脸懒懒散散的,只是比从前蒙了一层寂寞。
“——都说别那么接近女孩子,你看那时候你不就吃亏。”
她隐约看到他一双瘦高的长腿仍穿着短裤,一节长的白袜子贴在脚腕,像两只细弱的帐篷,杆插到哪里都是不安稳晃荡的。
不知谁走到她身后,轻轻在耳边念了一句,“逃吧——体育课不上啦....”她知道是X,只是没有认同。
去哪里呢,出了操场,外面也没有地方去的。
X和S无奈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拥着W和她一起举起了杯子,酒水里映出大家暗黄的脸。大家耐心地等,在等结束,或者等什么变回从前原样,热闹又耐心的。只是没有结果。
她隐约地想起篮子里那条洇湿的白枕巾。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