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青丘的夏天，比云丘湿热许多。
而朱雀随心所欲的折腾，让灿灿在这夏天更加烦躁。
灿灿是个很漂亮的少年。
灿灿还是个很乖巧很善良的少年。
我不知道朱雀什么恶趣味，总爱把灿灿扮成一个女孩子。
虽然把他装扮成女孩子，也很美没错啦，可是，灿灿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但作为一个很有礼貌、很有家教的少年，灿灿从没拒绝过朱雀对他的折腾，只是每回穿着女装从朱雀房里出来的时候，总是皱着鼻子，一副又生气又无奈的小模样。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那生动的表情，我觉得真是可爱的紧啊。
对于灿灿来说，和朱雀的“女装”爱好一样难以抵挡的，便是炎夏了。
他很怕热，所以整天都会泡在瀑布下面的水潭里，到傍晚的时候，才泡得浑身皱巴巴的回来。
我听着朱雀的话，白日里尽量不出门，于是每隔几天晚上出来和灿灿玩一小会儿，看到少年对着卧房叹气，我也好无奈。
虽然朱雀总是折腾着灿灿，可我知道，他心底里还是极为爱护这个族弟的，尽管，有时不能以很好的方式表达出来。可这几天，朱雀每天都命人在灿灿的房间里放置很多冰块，其贴心程度，可见一斑。
只是灿灿还是会觉得竹席是热的。
少年趴在盖着毯子的冰块上，像小狗一样的拖着舌头，嘟着嘴可爱地抱怨说：“我都要变成烤鸡了啊……”
我和兔儿无奈的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兔儿就是第一次见面就被我吓掉了盆子的那个小兔妖，两百来岁的年纪，其实比我还要年长，可是依旧没有名字，我们都叫她兔儿。她是负责收拾灿灿房间的仆从。
整个青丘，有名字的妖怪真不多，且朱府里，只有我一个是有名字的。
而灿灿，并不是鸑鷟公开的名字，只是我私底下这么叫他而已。
像朱雀、玄武、鸑鷟这些上古的神兽们，根本不需要名字。
他们都是神上啊。
像我这样和神上相处，还没大没小的妖怪，青丘山上找不到第二个了。
兔儿很羡慕灿灿会管我叫“凡哥哥”，她其实是个很活泼的姑娘，除了第一次见面被我脸上的图腾虾过，后来一直对我很好。
我知道她爱他。
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也难怪，这样善良美丽的男孩子，谁不爱呢？
可兔儿看着我的眼神，怎么有股好道友的感觉呢？！
我终究是不能忍受灿小狗哀怨的神情。
于是瞒着朱雀，偷偷化为应龙真身，飞回云丘，挖出了一整块云丘特有的白玉，足以做一张大床。
这种白玉甚好，我曾用一块小的做过玉枕，冬暖夏凉，用起来十分舒服。
而打磨这张玉床，耗费了我整整七个昼夜，磨出了我一手的水泡。
把它运回青丘的时候，我也很是庆幸，幸亏我是只大体格的应龙，要是我是只麻雀的话，可就没办法把它弄回去了。
回到朱府的时候，灿灿依然不在房里，估计又是泡在瀑布下面的潭水里吧。
兔儿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我笑了。
她在我给灿灿新换的白玉床上，铺上一张由溜圆的珍珠编制而成的席子。而后踮起脚欢快地拍拍我的肩：“哈哈充满爱的床铺哦！”
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偷窥了，我干笑着拨开她搭在我肩上的手：“……什么啊……”
这天，我一直趴在栏杆上，等灿灿回家。
我希望能够第一时间看着少年欢欣的笑容。
只是一直到月上柳梢头，还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就在我担心得想要出去寻找他时，他才乐悠悠地哼着小曲儿回来了。
我紧张地看着他一晃一晃地走回房间，期待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传来一声欢呼，少年蹬蹬蹬地跑了出来，扬起干净的脸庞，冲我使劲地挥了挥手，展开澄澈的笑颜：“凡哥哥，谢谢你！我很喜欢！”
你知道是我？我惊讶的望着他。
他好像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一眨眼便跑到了二楼，站在我的身边，高兴地扑进了我的怀里，像小狗一样的用脑袋蹭着我的脖颈：“我就知道，凡哥哥你对我最好了！你还给我从云丘带来一张玉床！灿灿好感动！”
惊异于少年灵透的心思，我有点想哭的感觉。
我不着声色地将自己满是水泡的手指缩进了衣袖里，心脏却仿佛停住了跳动，少年发间的花香，滑入了我的鼻尖，像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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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你那天的欢乐，不仅仅因为我。
那天，是你第一次遇到青龙的时候。
可我还是庆幸，你那天的欢乐，也有我的原因。

08.
时间一天天流逝，夏去春来，又是几百年过去了。
我依旧是每隔几天和灿灿聊上一会儿，少年的笑容依然是那么真诚，只是，在不知不觉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潜移默化了少年的姿态。
少年一天天褪去了孩童般的稚气，隐约有了点成熟男子的韵味。
我的心里却渐渐爬出不安的感觉。
直到谜底揭晓的那天，灿灿带回来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孩儿。
那男孩儿身着青衣，神情冷漠而高傲，却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紧紧挽着灿灿的胳膊。
他俩相扣的十指刺伤了我的眼，刺痛了我的心。
可被刺伤的，不止我一个。
青衣男孩儿冷冷地扫视了眼躲在门边偷看的兔儿，嗤声道：“看什么看。”
兔儿委屈地耷拉下耳朵，一扭头跑走了。
灿灿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住兔儿，可还是楞住，无奈地笑了笑。
“去见见我族兄吧。”我听到灿灿微笑着这么说。
男孩儿咧开嘴角：“嗯，美人儿我都听你的！”
我惆怅地望着他们携手离去的背影，那男孩儿却突然回了头，留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挑衅，亦或是骄傲？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隐藏在自己满脸的图腾下，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
只是心，好落寞。
这一天晚上的动静很大。
第二天一大早，我看见灿灿站在他自己的厢房门前，低着头，柔软的紫发盖在脸上，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看他站了好久，我终于忍不住，戴上面纱，下楼走到他的面前。
少年的鼻头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的模样。
看见我，他一愣，随即展开了笑颜，眼瞳却是湿润而蒙蒙的，像雨后的太阳。
他搂住我，把脸埋在我的肩头，声音闷闷地：“凡哥哥，灿灿会想你的，真的。我会想你的。”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我很是不安，可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伸开双臂回抱住少年纤细的腰身。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族兄……一定很失望，很伤心……凡哥哥，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族兄……告诉他，我永远都是敬爱他的……他还有玄武君陪伴……而龙儿，不能没有我……”
龙儿是谁？昨天那个青衣男孩儿吗？
还没等我发问，灿灿已经脱离了我的怀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我呆呆地在后面紧跟几步，又停了下来。
吴亦凡，你有什么立场去追他呢？！
我默默地走到朱府的中庭，意外的发现院子中央的水榭亭台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一个人影将我拽去了旁边。
兔儿瞪着红通通的眼眸：“朱雀神上不是要你白天别出来的吗？”
我蹙起眉头，心中却布满了疑问，灿灿那像是告别的话语，以及这片刚被毁掉的亭台。
兔儿吓了一跳，喃喃道：“你的眼神……好可怕……”
是吗？我一愣，抱歉地朝她笑笑，指指那片废墟。
兔儿换上了怒气冲冲的神情：“还不是昨天来的那个青龙神上，不知道什么脾气，和咱们朱雀神上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动手了。鸑鷟神上夹在中间都快为难死了……”她一边说一边把我往朱府东南角推，催促我快点离开，“……你别在这儿了啊，朱雀神上都快气死了，你再惹他不高兴可是要受罚的……鸑鷟神上都出府了，你要是受罚，他可救不了你啊……”
出府？！
我猛地停下脚步，兔儿的小脑袋狠狠地撞在我的脊背上。
姑娘捂着脑袋抱怨：“……你长那么高干什么……”
我急道：“……你说出府？！什么意思？！”
兔儿露出受伤的神情：“嗯。都是那个青龙神上，坏人！把咱们鸑鷟神上拐跑啦……”
……拐跑了……
原来是这样，那个男孩儿，青龙，是你的爱人吗？
我的心，好哀伤。
可是，我依旧希望，你会幸福。
我依旧希望，他能守护好你无忧无虑的纯洁笑容。
他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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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想过，假如我去阻止他带走你，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还是，你们根本不会理睬我？
可归根结底，那时我对你的爱，却因我那低到尘埃里的卑微感，而只能埋藏心底。

09.
我知道他们在青丘的后山上建了紫府。
青龙为携美人离去而怒砸朱府的故事，竟在青丘山上传为美谈。
我知道青龙和灿灿是一般年纪，亦不成熟，只是，他没想过，他为了带走灿灿而和朱雀争斗，这样真的让灿灿很难做吗？！爱人和族兄，你非要他选择，他该怎么办？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你究竟想他剜去哪块？！
灿灿离开朱府后，我犹豫再三，还是把灿灿说的话转告给朱雀了。
那天，玄武不在场，朱雀听完话后，愣住了，指间不知觉捏碎了一个茶盏，血从指缝中溢了出来，神色极为难看。
我呆立着，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也不知道该不该找块布给朱雀包扎一下。
朱雀却惨然的笑了，声音低哑道：“终究是敌不过命。”
我想了想，还是揭下面纱，裹住了朱雀的手。
他直愣愣地看着我：“你倒是个好孩子……只是……”
只是太丑了吗？我虽这样想，却不敢这样问。
朱雀捏紧裹手的面纱，走到窗边，好久，才开了口：“你知道吧，鸑鷟，其实是我第二个族弟。”
我点头。
他背对着我，当然也看不到我点头，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的第一个族弟，是青鸾。他生得很漂亮，比鸑鷟还要美，那时候他是我唯一的族弟，我很疼爱他。他最美的那会儿，你都还没出生呢。
“青鸾是为爱情而生的鸟，它一生都在寻找另一只青鸾，却一直没有找到。和四象一样，五凤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竟然傻到选择来爱我。可是我……我有玄武啊，我爱玄武啊……爱情，不是想分一点给别人就能分的。青鸾的性子，太烈了，刚则易断。他求我而不得，竟趁白虎不在，偷来轩辕剑……他选择永远了结自己，焚灭。
“青鸾去后，我难过了很久，要是没有玄武的陪伴，兴许我很难从自责中挨过来。他们都不知道，我却知道，五凤中除了我，其他四只不属于四象，却拥有了四象无限转生的能力，因此，下场可能都逃不过一个‘陨’字。青鸾的一生，确实也证实了那个‘陨落’的结局。
“鸑鷟的出生，给了我新的希望，也给了我新的恐惧。相比青鸾，他的性子更加的善良温柔，且又是最忠诚痴情的鸟儿，我害怕他走上青鸾的老路。我把刚出生的他扔给你后，偷偷给他批过命，‘因情而殇’四个字，吓坏了我，让我想爱护亲近他却又不敢，我怕他像青鸾一样爱上我，所以只能变着法儿折腾他。可他都不讨厌我的。他真的是个很乖很乖的好孩子……
“这样的孩子，我一直好好地珍藏着，不敢让他接触爱情。可他还是跟着别人家的孩子走了……怎么办……我只能希望，那个命，不准……”
这般脆弱的朱雀，我仅见到过这么一次。
他的话语，生生的扼住了我的心脉。
他把他的恐惧，传染给了我，成为了我每日每夜的噩梦。
灿灿每年还是会回来朱府一趟。
只是奇怪的是，他一回来就会变成小孩子，明朗而元气满满的模样，让我的噩梦暂时被压制住了。
其实，我也曾偷偷出府去看过他。
他照顾青龙的模样，让我有点陌生。
明明在朱府里，还会阳光灿烂的我们打招呼；可到了青龙身边，却只是和他一起，亲切地向路边围观的妖怪们微微点头致意。
明明在朱府里，还会粗枝大叶地左脚绊右脚，然后小孩子脾气一般的跺地泄愤；可到了青龙身边，却每走一步都小心地东张西望，生怕摔了他的龙儿。
明明在朱府里，还会像个傻瓜一样地蹲在地上研究蚂蚁的走向；可到了青龙身边，竟变成了和蔼柔情的翩翩佳公子。
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明明自己也还需要被照顾，明明对着我和朱雀的时候也还会撒娇，可到了青龙身边，却像个顶天立地地男子汉一样，张开了保护的翅膀。
我的少年，在注视着他的爱人的时候，眼中溢出的温柔，足以将我溺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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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会奇怪，灿灿好像有两张面具一样，一张面对我们，一张面对青龙。
后来，我才发现，那两张面具，大名都叫“真实”，坏名却分别是“装傻”和“逞强”。
可是现在，要是我还有机会帮他选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他那张名叫“逞强”的面具丢掉。

10.
鹿晗的到来，并没有怎么改变他们的生活。
青龙和朱雀依旧互相看不顺眼。
其实我觉得，这两人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想呵护好灿灿，却总是以一种错误的方式。
想完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明明我自己也很想呵护好灿灿啊，可是我，凭什么呢？
深深的自卑与浓浓的爱纠结在一起，让我不知如何自处。
因为会怕青龙不高兴，灿灿有时候会在青龙睡着后的夜里，回来朱府看望朱雀，也总是偷偷的。
他回来后又离开的时候，朱雀的脸色依旧阴沉，玄武的神色虽看不出异常，却也不是很好看。
灿灿始终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他只是太可怜了。
夹杂在青龙和朱雀之间，太可怜了。
可怜得让我心疼。
他自己却毫无怨言。
突然有一天，他大中午的便回来了。
竟是兔儿偷偷跑去喊来的他。
因为朱雀和玄武又吵架了。
我整天呆在阁楼里，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知道他急匆匆回来之后，朱雀和玄武的神色都舒缓了很多，朱雀还特地吩咐兔儿去准备灿灿爱吃的点心和水果，留他一起吃午饭。
我躲在门口的阴影里，心疑道是不是只有我看出来灿灿吃得很是艰难。
饭后我看他站在亭子里抚着自己的肚子叹气，不由得走上前：“吃撑了？”
他转头发现是我，皱着鼻子孩子气地抱怨道：“已经在家里吃过一顿啦……哎，凡哥哥你可别跟族兄说啊……他一番好意来着。”
我有点心疼：“那少吃点啊。”
他笑嘻嘻地摇摇头：“兔儿摘来这么多树莓，很辛苦的。这东西又只能吃新鲜的，不吃完就浪费她的劳动啦。”
我的鼻子有点酸涩，你怎么能，是这样善良得发傻的孩子？！
这天，他留在朱府自己的厢房里午睡。
看着少年在大床上打了几个滚，嚷着“白玉玉我想死你啦”的时候，我不由得笑了。
像个傻瓜一样，我坐在他房间的阴影里，看着少年安然美好的睡颜，舍不得离去。
他的呼吸声都像甜美的乐曲，让我贪婪的沉醉其中，而不能自拔。
兔儿却在此时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东张西望了一下，趴到床边，久久地看着灿灿，然后竟在他的脸蛋上轻轻啄了一下，又赶紧红着脸退了出去。
我有点讶然，却又佩服这丫头的勇气。
只是门外还有个一闪而过的影子，让我没来由得眼皮一跳。
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灿灿这一觉睡了好久，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匆匆忙忙爬起来，跑去跟已经和好了的朱雀和玄武打了个招呼，便出府了。
只是后来，我再也没看到过兔儿。
朱府的仆从很多，少了兔儿，朱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于是没有人去寻找她。
我以为，她埋伏到紫府周围去了。
只是偶尔有点想念这个与我一起偷偷爱着鸑鷟的姑娘。
然而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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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鹿晗的记忆中，找到了兔儿的去向。
她为那天中午一个偷偷的亲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被青龙打伤，剜去双眼，跳下悬崖，连个全尸都没得到。
我很后悔，要是我早点发现青龙如此强烈的独占欲就好了。
只是，当时的我，即使发现了，也阻止不了什么吧。

12.
命运兜转了一个圈，回到现在。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却不想没有死成。
就在灿灿的三魂被封天印收住，青龙带着他离开，并一把火烧掉紫府时，消了怒气的朱雀及时赶了回来，带走了已经失去神智、奄奄一息的我，并把我交给我们应龙族的族长。
族长用古法救活了我。
那时我全身的血液已经被封天印吸干，族长从族内十大护法的身体里收集了血液注入我的身体。
等我从生死线上挣扎着回到这个世上的时候，就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我也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忘记了我的爱。
因为和封天印羁绊的血液已经流尽，在我苏醒的时候，我也不再保有那一身的图腾。
我真的以为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应龙。
直到前两天，因为聚魂灯的作用，我才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
你看，灿灿，我还是那个吴亦凡，那个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的吴亦凡。
我真好高兴，当初的牺牲真的能让你又重见天日了。
我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你和世勋寄生的蛋会来到我的身边，为什么你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到我的天劫。
我更高兴的是，这一世的你，虽然没有天冲魄，但你爱我比世勋多。
只是好讨厌，你为什么又要为了别人而不顾自己的安危？
虽然那个“别人”是我，我还是好生气。
我气我自己，又没能保护好你。
灿灿，不要觉得我没有用。
至少，也许，我的心血还能再救你一次？
嘟嘟说，找到神农鼎就有办法解开你和世勋的封印了？
但神农鼎那么好找吗？！那么好找的话，金希澈和韩庚就不会那么久都没找回来了。
所以还是让我来吧，让我再一次用全部的心血来换你的解封吧。
在你的上一世，我就对你单相思一千多年，而你却不知道。
回到你的这一世，尽管我失去了记忆，尽管你转生过，可我还是爱上了你。
原来爱情，不需要记忆。
原来爱情，就是一种本能。
你是我一辈子的魔咒。
就像不管我换过多少次血，血液都要流经我的心脏。
而你，就是我的心脏。
是决定我活下去或是死掉的唯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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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
我也可以为你潜入海里面
怎么忍心断绝
忘记我的不变的誓言

55.
“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觉得应该多放点血吗？”
金希澈？
门不是锁上了吗，他怎么进得来的？
还没等吴亦凡反应过来，手中的簪子已经被金希澈隔空抽走。
风尘仆仆的红发男子斜倚在门框上，皱着眉头，把玩着那只簪子：“吴亦凡，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吴亦凡冷静道：“神上，您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金希澈瞪了他一眼，转身打开门，示意吴亦凡跟出去。
吴亦凡轻轻握了握灿烈的手，低声道：“等我回来。”
一出门，吴亦凡的右脸就结结实实挨了金希澈一巴掌。金希澈双目通红：“混蛋！我把弟弟托付给你照顾，结果你自己倒是要寻短见？你对灿烈，对我和韩庚这么没有信心吗？！”
吴亦凡捂着右脸，淡定得很：“神上，你还记得几百年前我为什么差点死在紫府吗？”
金希澈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救你的那时候不知道。后来重新遇到鹿晗，才知道的。你……用心血开启了封天印吧……不然灿烈被我和青龙……是不可能再转生的……”
吴亦凡淡淡笑道：“也许这就是天命。他不得不为青龙死，我不得不为他死。”
金希澈难得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坚毅的青年，笑了：“也许是的。想必你已经想起来之前的那段记忆了吧？天命着实不可违。只是阿凡，这一世的灿烈挨了青龙一剑，躺在那里，也是因为不得不为青龙而死吗？”
吴亦凡愣住了。
金希澈道：“他是为了救你，为了阻止你被魔障的青龙杀掉。”
吴亦凡继续呆愣着。
金希澈拍拍他的肩：“你难道没有想过，灿烈的命，已经在他上一世的时候被你改过了吗？天命有三：生辰、死时、际遇。你和灿烈的死时都已被改过了。上一世的他，命应化为一缕游魂，硬是被你开启的封天印强行留住了；而你，本应优哉游哉地活下去，却因为救灿烈而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原命已改，你们的命运不该是上一世的样子了。”
吴亦凡呆立着，不知该如何接话。
金希澈倒也不见怪：“我知道你刚才拿个簪子要干嘛了。你还想重施旧计，用心血开启封天印，来解开灿烈身体里的封天印？别异想天开了。你忘了吗，你曾与封天印契约的心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用光了。现在你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和契约血可不是完全一样的，即使你把自己胸膛剖开，也不一定能再次开启封天印。”
吴亦凡默不作声，金希澈倒也有耐心地陪他站着。良久，吴亦凡才声音嘶哑地开了口：“……那怎么办……不能就这样看着灿灿睡到焚灭吧……”
听到这话，金希澈都想跳脚了：“我说你对我和庚这么没有信心吗？！我们就一定找不到神农鼎吗？！”
吴亦凡按了按太阳穴，恭谨地摇了摇头：“话说回来，您这会回来了，是神农鼎找到了吗？”
金希澈在心中狠狠默念了三百遍“他救过鸑鷟我不能轰他”，然后强忍下龇牙的冲动，决定模仿吴亦凡的面瘫脸道：“没。”
看着吴亦凡欲言又止的苦逼脸，金希澈一跺脚：“进屋去，你就知道了。”
吴亦凡还不能适应金希澈如此跳跃的思维，只是一句“进屋去”让他突然有了种奇异的感觉。
在跨入厢房之前，金希澈拽住了他：“脚步轻点。”
吴亦凡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
想哭了。
躺在白玉床中间、盖着绸被的少年依然一动不动，可他脸上被吴亦凡盖着的蔷薇红色的丝帕，正随风向上鼓动着。
伴随着少年甜美的“呼呼”声。
生命的声音。
吴亦凡狠狠在自己手背上咬了一口，眼泪真的滴了下来。
这不是梦。
一声很大的“呼~”，蔷薇红色丝帕从少年的脸上飞起。
像看着自己顽皮的新娘恶作剧地吹开头上的喜帕一样，吴亦凡的心被幸福感塞满。
少年的面孔苍白而瘦削，然而纤长眼睫下的瞳孔，却依然明亮得如同繁星，嘟着吹气的嘴唇依然像花骨朵儿一般。
被吹开的丝帕飘落下来，有一角落在少年的鼻翼上，弄得少年鼻子痒痒了，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56.
今天的早餐有点奇怪。
鹿晗一边惊异地望着红光满面的吴亦凡，一边绕过桌子去添粥，没留神差点把端着野栗子糕的都暻秀撞翻。
嘟管家睁着灯笼眼，没好气地说：“看路！你眼睛也被金俊勉点掉了吗！”
躺着中枪的魍魉金俊勉捧着金碗，一个哆嗦，默默地把自己变得透明以减少存在感。
鹿晗凑近都暻秀，悄声道：“凡哥今天怎么突然出来吃早饭了？好诡异啊嘟嘟，你看他笑得牙都快掉进碗里了。”
都暻秀眼角抽蓄，心想昨天晚上看到那场景，该掉牙的是我自己吧。
不是笑掉的，是吓掉的。
场景回放：
月黑风高之夜，被一阵不可言喻的尿意憋醒的都暻秀出门放水，完毕后，睡眼惺忪间，看见一个披着白袍的披头散发的移动物体，手里抱着一具裹着绸缎的躯体。
像鬼抱着个尸体一样。
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石头都暻秀管家，最怕鬼，最怕这种学名叫做幽灵的不可怕的玩意儿。
他只是看小日本拍的鬼片看多了，就忘记自己是个妖怪了。
于是他不能自已地“啊”的惨叫一声。
那个鬼也被吓了一跳，默默地飘了过来。
都暻秀已经吓得全身僵硬不能动弹。
鬼飘过来之后，叹了口气：“嘟嘟你鬼叫什么。”
都暻秀眼睛瞪得溜圆：别提那个“鬼”字啊好可怕……
鬼怀里抱着的尸体突然说话了：“嘟嘟好！嘟嘟你在梦游吗？”
都暻秀眼睛瞪得溜圆：这声音好熟悉啊……等下！这是诈尸了吗？！
鬼继续叹了口气，拉下头上的兜帽：“灿烈刚醒，我们只是想去泡个温泉而已，不小心被你撞见了而已，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都暻秀揉揉自己的眼睛，心中泪流满面：我擦啊你们大半夜去泡澡也就算了，为什么你要穿件这样的白色丝绸浴袍啊，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好不好！很容易吓到小朋友好不好！
但一向以强悍形象示人的嘟管家决定维持自己的形象，他清了清嗓子，淡定道：“我说你抱着谁出来了呢，原来灿烈醒了啊……”
诶？等等？灿烈醒了？！
吴亦凡看着都暻秀再次亮得媲美电灯泡的惊悚双眼，心里却开心得很，低头在怀中少年的脸上啵了一下，献宝一样地把少年通红的小脸送去给都暻秀看。
看着朴灿烈忽闪忽闪的纯真大眼睛，都暻秀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怂，于是他一边往屋子里退，一边结结巴巴道：“……那……祝你们沐浴愉快……晚安……”
场景回放完毕。

57.
吴亦凡当然不会真的去把张艺兴揍成睡美人。
因为真正的睡美人已经苏醒。
醒过来的睡美人正乖乖地坐在床上，张着粉嘟嘟的小嘴，等着他喂藕粉。
“啧啧啧啧。”
二十四孝吴老爹一头黑线，冷眼扫视了下围在床边、发出怪声的妖怪们，“看完没？看完滚。”
于是都滚了。
然后张艺兴又滚回来了，贼兮兮道：“你们昨儿在哪洗鸳鸯浴的？我找了半年了都没找到个温泉影子。”
朴灿烈顿时被一口藕粉呛住，吴亦凡心疼地赶紧给他拍拍脊背，顺便送给张艺兴一对大白眼：“那是灿灿和我专用的，你别想了。”
“小气。”张艺兴一甩头发，傲娇地拐出了厢房。
吴亦凡关上房门，叹了口气，神马鸳鸯浴啊，那只是个梦啊。
鸳鸯浴的前因后果回放：
昏迷前的朴灿烈，对着吴亦凡的时候，什么泼皮耍赖的事情都干过，包括晚上拿吴亦凡练脚劲——躺在床上看一脚能把吴亦凡那个么大个人踹多远，或者是软磨硬泡赖着吴亦凡去帮他干这个干那个。他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吴亦凡的宠爱，并且乐此不疲，却从没想过毫无血缘关系的吴亦凡干嘛这么纵容着他。
反而自这次醒来之后，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好像什么东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刚有点恢复意识的那会儿，吴亦凡正在他身上进行最后的吻别礼——当然他是不知道吴亦凡准备剖心放血的——他只能感觉到吴亦凡落在他身上的温热的唇，然后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只留下很久以前鹿晗笑嘻嘻说出的那句“天苍苍野茫茫，吴亦凡就爱耍流氓”轮回播放一百遍。
难道这就是真的耍流氓吗？！
才不咧。只是这些吻落在身上，感觉好沉重啊。
他努力想抬起手指，只是身不由己，根本动不了，连眼皮都撑不开。他有点悲哀地想，我这是要死了吗？！
这时，吴亦凡口中念出了奇怪的咒语，朴灿烈顿时觉得腹腔里渐渐发烫，那种又烫又疼的感觉，让刚苏醒过来的他头脑一片恍惚。
待他再次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而脸上却多了一块帕子，吴亦凡也已经不在房内。
“喂。”他小声的喊了出来，没有人回应他。
可是身体里还是使不上劲，所以他只好傻乎乎地用力把脸上的帕子吹开。
帕子飞落，他看见了吴亦凡。
苍白的、眼眶深陷的、正不可置信地紧盯着自己的吴亦凡。
激动的、眼泛泪光的、紧紧把自己搂入怀里的吴亦凡。
明明自己也瘦得可怕、却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把你养得胖回来”的吴亦凡。
直到族兄走了，倚在吴亦凡怀里的朴灿烈看着自己头顶上方那张瘦到棱角分明的脸庞，心想自己昏迷这段时间里，这个人，想必操心不少，也吃了很多苦吧，于是鼻子一酸，竟咳嗽了一声。
吴亦凡一惊：“灿灿你哪里不舒服？”
朴灿烈咬着下唇，心下内疚：我只不过咳嗽一声，就累你担心了。那我昏迷这么久，你该有多担心啊。
见他不说话，吴亦凡却急了：“到底哪里不舒服？爹去找嘟嘟来给你看下？”
朴灿烈摇了摇头，不由得喃喃道：“……对不起……”
然而声音太小了，吴亦凡没听清楚，于是他把耳朵凑过去：“灿灿乖，再说下，爹刚才没听清楚。”
有点小傲娇的朴灿烈不好意思再表达一遍愧疚之意，想，就随便编句话吧，脱口而出的却是：“……我想尿尿……”
话一出口，朴灿烈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即尴尬地别开了眼。
吴亦凡：“……”
顿了一下，吴亦凡语气轻松道：“没事儿，爹给你把尿……”
朴灿烈感觉自己的脸更烧了：“啊……不太好吧……”
吴亦凡笑道：“呵呵，我都给你把了半年多了。”
朴灿烈吃惊地注视着吴亦凡的双眼，对方的眼形狭长，目光却温柔诚挚。
原来你不止为我担心、操心，连脏活、累活都帮我做了。
太感人了，朴灿烈真的瘪着嘴哭了。
吴亦凡却还只当他小孩子脾气：“怎么了？尿憋不住了吗？”
你才憋不住了呢。朴灿烈一边冤枉地想，一边感动地哭，愣是把晕了半年多没流过的眼泪全流出来了。
看着少年越哭越厉害，吴亦凡急了，准备把朴灿烈放回床上，自己去把夜壶拿来，朴灿烈却在此时伸手抓住了吴亦凡的衣领。
意识到自己手也渐渐能动了的朴灿烈，干脆死拽住吴亦凡不松手了，哭的稀里哗啦的，哭出来的大小眼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好一会儿，朴灿烈哭够了，才抽抽嗒嗒地说：“……我不要尿尿了……”
吴亦凡疑道：“……怎么又不要尿了？”
朴灿烈带着浓浓的鼻音：“……都变成眼泪流出来了。”
吴亦凡：“……”
朴灿想了想又说：“爹，我不会半年多都没洗澡吧？”
吴亦凡笑了：“怎么可能。我每周都带你去洗澡的。”
朴灿烈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我臭不臭？”
吴亦凡乐了，啪嗒在少年哭红了的眼睛上亲了下：“一点都不臭”，顿了下又道，“是不是想洗澡了？”
朴灿烈只是呆呆的吸着鼻子不说话。
吴亦凡将他抱起身道：“那爹带你泡温泉去。”
于是，朴灿烈光荣地在那一团热气中，又睡着了。
吴亦凡吓了个半死，以为他又晕了过去。
结果少年在被推醒后，委屈地皱着鼻子，拿小脸在吴亦凡光裸的脖子上蹭了两下，喃喃道：“我是真的好困啊……别吵了……”
吴亦凡无语望天：这孩子都晕过半年了，好不容易醒了怎么了还困啊！
以上，被都璟秀、张艺兴等人YY的鸳鸯浴，真相还是：睡美人与望夫石。

59.
黄子韬傻乎乎地张着嘴：“啊？什么？”
边伯贤将手指黄子韬背后的姿势改换成指向他头上，嘴一扁，要哭了，尼玛你倒是回头看看啊！！！尼玛你要不是个道士，绝逼活不到这么大！！！
黄子韬瞪着无辜的双眼，只觉得什么东西掉在了自己头上，他奇怪地用手一抹，黏糊糊的液体？什么东西啊？他东张西望了一番，可周围没有任何怪异的景象。他嘿嘿笑道：“狐狸狐狸你别捉弄我了啊~你装的一点都不像。”
尼玛鬼才逗你！边伯贤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手上拎的喜糖袋子猛地往那怪物身上一洒，拉起黄子韬，拔腿就跑。
黄子韬差点没给磕死，一边跟着跑，一边嚷嚷道：“狐狸你这又演哪一出啊！”
边伯贤浑身冷汗，大脑当机，只顾一个劲儿往前跑，哪里还管黄子韬在叫唤什么，没把这小灾星扔这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那只肥肥圆圆、像红色没毛大狗熊一样的怪物是个什么品种啊！！脸上只有一张大嘴，嘴里一口尖牙！这么巨大、丑陋又恐怖的玩意儿，口水都滴黄道士头上去了，怎么他还看不见呢！
边伯贤拖着黄子韬一路飞奔，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就看见那怪物已经到了屁股后面。
黄子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果然人类的体力还是比不上妖怪，他喘着气嚷嚷道：“……狐狸……咱方向……跑反了……吧……朱府在……在另外……那边啊……”
边伯贤没有理他，他记得这边的山坳里有好多暗洞，空间不大，但应该够他们两人躲藏，而且那个大怪物进不去。
就是那个了。
边伯贤猛地将黄子韬拉到前面：“快，快进去。”
黄子韬一瞅，使劲摇头：“靠！里面好多水！好脏！才不去！”
边伯贤只看见那个红色没毛大狗熊一样的怪物像只大肉球一样的滚过来了，心中一急，也顾不上什么了，一脚就把黄子韬踹进暗洞里，自己也一猫腰钻了进去。
这个暗洞，口小里大，刚好容他们两人蹲在里面，还有潺潺的细流，能掩盖他俩的说话声。
黄子韬委屈地抽抽鼻子：“……我裤子都湿了……”
边伯贤没好气地小声骂道：“闭嘴！不然把你这个小灾星丢出去喂熊！”
黄子韬换了个蹲的姿势，微微撅起了屁股，从边伯贤的脑袋上往外张望：“哪里有熊啊？”
边伯贤猛地往后一缩，又把黄子韬撞得一屁股坐进了水里，这才堪堪躲过那个怪物伸进洞来胡乱挥舞的利爪。
黄子韬干脆破罐子破摔，坐在细流里不起来了，反正八月底的天气，还挺热的，坐水里，凉快！
边伯贤暼了眼自娱自乐的黄子韬，叹气道：“你还是看不见？”
黄子韬无奈道：“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你到底为啥把我拉到这儿来？”
边伯贤指指外面：“看来是因为你是人类啊，所以看不见它。”
黄子韬嘟起嘴，擦，种族歧视神马的最讨厌了有木有！
边伯贤掏出手机，发现在这个暗洞里一点信号都没有，他戳戳黄子韬，黄道士无语地将自己的手机从水里捞出来晃了一晃，连机都开不了。
天要亡我们吗！边伯贤无力地坐到了水中。
张艺兴一路寻找，还好是夏天，天黑得晚，不然他肯定看不见路中央散着的一大包糖果，很多都已经被一只巨大的爪印踩扁了。他暗道不好，赶紧沿着大爪印前进的方向追过去。
这时，边伯贤和黄子韬已经在暗洞的细流里坐了快两个小时了。
固然裤子湿嗒嗒的让人难受，可更让人难受的还是洞外那个锲而不舍的怪物。
那怪物发现往洞里伸了几次爪子都一无所获后，干脆就守在了洞外，只等边伯贤他们出来。等得无聊起来，还一边咬着自己的尾巴一边发出恐怖的傻笑声。

61.
边伯贤的狐狸鼻子灵得很。
只是，这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让他双腿发软。黄子韬有点怯怯地跟在后面，见状赶紧扶住他。
边伯贤倒也不是真的讨厌黄子韬，也不是嫌弃他，只不过这会关系到张艺兴的安全，关心则乱，所以说话语气重了点。
离散发出浓重血腥味的地点越近，边伯贤就越害怕，几乎是靠着黄子韬手臂的支撑，在拨开草丛往前寻找。虽然不知道浑沌是不是还逗留在附近，但是此时他们二人对张艺兴安危的牵挂，已经超过了对怪物的畏惧。
边伯贤喃喃道：“一定没事的吧……”
黄子韬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兴兴哥很厉害的……”
然而自我安慰始终不能顶替事实，当边伯贤抱着张艺兴哭成一个泪人儿的时候，黄子韬还是忍不住跪了下来，眼泪滴在双手上。
小时候没什么感觉，总觉得自己带来的那些倒霉事儿都是巧合，可现如今，和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张艺兴，好像也是因为自己而遭到了厄运吧……
“兴兴哥兴兴哥……”边伯贤不停地嚎哭着。
黄子韬跪在草地上，双手扯着杂草，暗自做了个决定。他抽泣着跪行到边伯贤身边，扯了扯边伯贤的袖子。
“你别碰我们！灾星！”边伯贤红着双眼，狠狠将黄子韬甩开，“要不是你把它招惹过来，兴兴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黄子韬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边伯贤只是紧紧搂住昏死过去的张艺兴，颤抖着一言不发。
黄子韬小心翼翼地爬过去，哭道：“狐狸，我办法救兴兴哥的，你放心……”
边伯贤冷笑道：“你只是个人类？你有办法？！”他抹干净脸上的泪珠，坚定道：“我会追随他去的。就劳你操心办个后事了。”
黄子韬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呢喃道：“我是个人类，可也是个道士啊……”
边伯贤抽噎着看向他。
黄子韬冒着傻气地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这也是我师父当初收养我的原因啊……所以狐狸你不用殉情了……而且你看兴兴哥不是还没死吗？他没死，我就能帮他恢复这个伤口……”
边伯贤继续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倒像只兔子。
黄子韬从领口拖出一段红线，红线上拴着一颗小小的黄玉印章：“这是刻着我生辰八字还有咒语的六面印，师叔告诉我，因为我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所以得带着这块古玉刻的印章，不然会害到别人的。而且，必要的时候，用这个印章开坛施法，能帮别人治愈伤口，即使是致命伤，也可以。”
边伯贤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他看着黄子韬落败的表情，心生疑问：“我们妖怪有灵力，所以有些厉害的妖怪给人治伤倒也不困难，但是你就是个平凡的人类，居然觉得自己能治好妖怪的伤？”
黄子韬尴尬地笑笑：“是啦，治灿烈那样厉害的妖怪，还有那样的内伤固然不行啦。但是兴兴哥这样，不是被妖怪的灵力所伤，而只是被蛮力伤及躯体的，我想，大概还是很容易的吧……”
边伯贤淡淡道：“你骗人，你每次撒谎的时候，说话声会越来越小。黄道士，刚才我是气晕了，不该老叫你灾星，你给我看了那个印章，我知道，那个怪物不是你引来的，你不用自责了。”
黄子韬握着张艺兴越来越冰冷的手，却急道：“我没开玩笑！我真的能救他！他现在胸口的伤太重，不能搬动！你再不让我救他，等到嘟嘟来的时候，他就没救啦！”
边伯贤看着他：“你真有办法？不要骗我，我知道道士的本领再高深，也不能给妖怪救命的。”
黄子韬瞪大眼睛，认真道：“是真的！拿这个六面印，我只用一半的寿命就能救他了！”
边伯贤一愣，立即坚决道：“不行！”
黄子韬急了：“为什么不行！”
边伯贤埋下头，搂紧张艺兴：“兴兴哥要是知道你用命来换他，他醒来后一定会生我气的。”
黄子韬急得连方言口音都出来：“那你说是生气重要，还是保命重要？！何况，只是我一半的寿命，又不是全部，我这会儿又不会死，最多少活几十年呗。哎你到底爱不爱张艺兴啊，还磨磨蹭蹭什么啊！”

62.
张艺兴、边伯贤和黄子韬三人到第二天一大早才回来。
都璟秀问怎么回事儿，黄子韬抢着说看外面风景不错，就在野外露了个营。
而张艺兴和边伯贤看人家英雄自己都不想宣扬事迹，倒也不好多嘴了。
只是后来鹿晗他们一直奇怪，怎么三人出去一趟回来，黄子韬就变成张艺兴和边伯贤的宝贝了，重活、脏活全舍不得他干，对他还百般照料，只恨不能给他披个金袈裟供起来。
倒是金钟大看肩黄子韬胸前挂的那个还留有些许朱砂末子的六面印后，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好好打量了张艺兴和边伯贤一番，看得二人甚是心虚，于是越发对黄子韬好了。
吴亦凡对这个事件毫无看法。
应该说，他压根儿不知道那三人一夜未归的事情。
自从朴灿烈醒来之后，他就一直粘在灿烈身边。用都璟秀的话来说，简直就变成了朴灿烈身上的一块狗皮膏药⊙﹏⊙b。
这晚，月光柔美，而吴亦凡蹲在屋檐下扯着花瓣儿。
都璟秀嘲笑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经过。
金俊勉摇摇头，叹了口气，从他身边经过。
鹿晗和金钟仁手挽着手，嘿嘿傻乐着，从他身边经过。
张艺兴、边伯贤和黄子韬停在他面前，指指点点一番，然后打闹着飘走。
金敏硕没敢经过，只是远远地偷窥了一会儿。
金钟大经过，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儿大不由爹啊……”
花瓣已经全被扯光了，吴亦凡一口咬掉光秃秃的花心，委屈死了。
他容易吗他！！！
自从灿烈醒来，他每天都去求着都璟秀熬各式各样的补身汤给灿烈喝，也每天勤勤恳恳地给灿烈按摩手脚，更加感人的是，他还每天顶着夏日的高温、冒着喷鼻血的危险，抱灿烈去泡温泉！
经过他这一个月的悉心照料，灿烈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每天追鸡打狗的，活力十足。
结果这小白眼狼，自从自己能活动后，便拒绝与他可怜的老爹一起泡温泉了，还一脸矜持地说什么男男授受不亲，就算是爹也不行。所以，熊孩子你不能动的时候，在你爹扒光你衣服、带你去泡澡的时候，你那一脸的无辜与偶尔的娇羞都是装出来的吗？！
吴亦凡哀怨地看着灿烈抱着浴衣一蹦一跳地往温泉奔去，而自己只能留守在屋檐下待命，叹了口气，吹走一地花瓣。

都璟秀等人站在离吴怨夫不远的地方，围成一圈嗑着瓜子。
张艺兴：“太他姥姥的哀怨了，我都想给他立个碑了。”
边伯贤：“碑上刻什么？”
张艺兴：“咱们是有文化的妖怪，刻点文艺的东西吧。”
金钟仁：“……别带上我……”
黄子韬：“……也别带上我……”
金俊勉：“那我先来吧。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
都璟秀：“这也太文艺了吧。看我的。美人卷珠帘，深坐颦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金钟仁：“他都爱死灿烈了。不恨谁啊。”
都璟秀：“……没文化的可以不用开口了。”
鹿晗：“嘟嘟你什么意思啊！不带这么歧视我家钟仁的！”
都璟秀：“那你说一个。”
鹿晗：“横刀夺爱，令人发指！”
张艺兴：“你可以闭嘴了。”
鹿晗：“本来就是。他把勋勋挤走了。哼。”
边伯贤：“鹿哥，勋儿是跟李泰民走的。不是凡哥撵走的。上次凡哥还问我勋儿什么时候回来呢。”
鹿晗：“啊，是吗？那还算他有良心。”
张艺兴：“话说回来，灿烈居然拒绝和吴亦凡一起洗澡？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原则了？”
都璟秀：“他不是变得有原则，而是会害羞了。他醒的时候天冲魄就回来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边伯贤：“哦原来凡哥的不轨之心那么明显，灿烈都看的出来吗？”
鹿晗：“老吴的不轨之心一直很明显好不好。”
都璟秀：“以我的观察，灿烈还没发现老吴的不轨之心。他现在只是单纯的不好意思而已。”
张艺兴：“你的意思是？”
都璟秀：“我的意思是，不管谁说要和灿烈一起去洗澡，他都会拒绝的。”
鹿晗：“勋儿要的话，灿烈肯定同意。”
都璟秀：“你看可能吗？灿烈醒了这么久，提到过世勋没有？”
大小妖怪们互看一眼，突然觉得聊下去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呈鸟兽散。

蹲在一旁的吴亦凡，其实什么都听见了，没办法，那几个妖怪当他是死的啊？讨论那么大声！
有一点他倒是同意，灿烈只是因为天冲魄回来了，所以有了羞耻之心，会害羞了，所以才拒绝与自己同浴的。但还好的是，目前他还没想把自己从床上踹下去。
只是，关于吴世勋，自己真的捉摸不透灿烈在想些什么。
吴亦凡叹了口气，灿烈自从醒来之后，真的没有再提过世勋。这一个多月没见世勋，他连问都没有问一下。
灿烈不是醒来之后，就把世勋给忘了吧？
正胡乱猜测着，灿烈穿着浴衣回来了，也蹲到自己身边，眼睛眨巴眨巴像小狗一样：“爹我洗好了，到你喽。”
吴亦凡看着从他浴衣领口露出来的粉色皮肤，不由得暗暗噎了口口水，笑道：“我早洗好了。这大热天的，我又不要治疗筋骨，就不用去泡温泉了。”
少年的眼睛水润润的，有点抱歉地嘟着嘴：“都是我不好，连累爹你热了一个多月。”
吴亦凡哈哈一笑：“哪有。虽然热了点，但是泡温泉总是对身体好的嘛。走啦，回去睡觉吧。”说着自己就往厢房走去。
然而朴灿烈只是跟过去，扑进他的怀里，低声道：“睡不着耶。”
吴亦凡呆立在月光下，感觉少年湿漉漉的脑袋依在自己的颈间，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腰。
好一会儿，他才伸出胳膊，搂紧灿烈的肩膀，唇角泛起一丝笑意：“那咱们聊聊天？”
朴灿烈的声音闷闷的：“可是，没有什么好聊的啊。”
你没有什么好聊的，可我有好多想问啊，吴亦凡心想，我想问你，你对我是怎么看的，你只把我当爹吗，还有，你对世勋……是怎么看的呢？
一个明智的妖怪，不能被疑问给憋死吧，吴亦凡还是开了口：“那咱们，聊聊世勋？”
灿烈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吴亦凡紧了紧胳膊，将少年完全圈在自己怀中，撇了撇头，温柔地看向少年躲闪的双目。
朴灿烈不说话，也不敢看吴亦凡。
吴亦凡倒也不强求，只是保持着搂紧少年的姿势，把脸贴在少年的额头上。
过了好一会儿，灿烈才低低地开了口：“……这边的山上，有一片绿萼梅林子……”
吴亦凡轻轻地搭腔：“嗯？”
灿烈叹了口气，喷在吴亦凡的锁骨上，痒痒的：“……我和勋儿……真的像勋儿说的那样吗？……有那样的曾经……是前世吗？”
吴亦凡静静答道：“每个人，都有前世。”
灿烈的声音微弱，带着困惑：“可是，都说了是前世了……和现在又没有关系……那上次，他为什么……还想我对做……做那样的事呢？……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
吴亦凡笑道：“……你想记得吗？”
灿烈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总觉得是不让人快乐的过去……还是现在这样高高兴兴的比较好……而且，勋儿清醒的时候，好像也是不记得的吧……”
吴亦凡轻柔道：“那么，世勋那样对你……你快乐吗？”
少年的脑袋在他的颈间迅速摇了摇。
“那他……快乐吗？”
少年的脑袋继续摇了摇：“爹，我是不是很胆小，很逃避……我一直在想，我不要见世勋了好不好……但是我又很想他……我觉得他很难过，但是又不敢去安慰他……世勋，只做弟弟，难道不好吗……”
吴亦凡托起少年的下巴，看着少年低垂的双目：“灿灿，你为什么逃避？”
灿烈红了脸颊：“……因为……我怕他再……咳咳……”
看着少年窘迫的表情，不知为何，吴亦凡心里暖暖的：“那你，为什么又想他呢？”
灿烈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吴亦凡，回答得很理所当然：“他是我弟弟啊。爹你不想他吗？”
少年的眼睛在月光下晶晶亮，唇瓣也很有光泽。

有人说，月亮是最有效的催情药。
吴亦凡受了诱惑，低下头舔了舔灿烈的双唇，看着少年的眼睛一下子瞪圆，笑了，没有继续深入，只是咬了一下那甜美的唇瓣，便离开了。他声音低哑道：“那我这样对你呢？”他故意没有再自称“爹”，促狭地看着少年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朴灿烈有点傻了，站着不动。
吴亦凡将双手移到少年的腰上，一把将他拉过来，贴合在自己的身前。
朴灿烈瞪着大眼，看着那张离他极近的、染着月色、俊朗如天神的脸孔，无意识的噎了口口水，舔了舔嘴唇。
吴亦凡盯着少年上下移动的喉结，不由得口干舌燥，再一次吻住少年的唇瓣。朴灿烈的头微微后仰，双目半阖，仿佛是契合了这个姿势。
这次可不是骗你说我心脏疼哦，吴亦凡坏心眼的想着，轻轻撬开灿烈的唇齿，捕捉到少年不停躲闪的蜜舌，与其纠缠在一起。
朴灿烈没忍住，从喉咙中发了低微的一声“嗯”，然后吓得自己一下子惊醒过来。
我在干什么啊……
他溜圆了双眼，一把推开吴亦凡，慌乱地绞着双手。
吴亦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朴灿烈突然明白了，以前吴亦凡是骗他的，什么心脏病啊……他埋下头，有点焦躁地使劲挠了挠头发，撅着嘴纠结了半天，一抬头看见的还是吴亦凡弯弯的笑眼。
朴灿烈炸毛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慌乱感是为了什么。于是他狠狠地踩了吴亦凡一脚，还用上体重去碾了好几下，然后甩开膀子大步走开了。
吴亦凡看着突然变身狂躁小狗的朴灿烈，还觉得特别可爱，却在这时，冷不丁被踩了一脚。痛感让他不由得弯下腰，将倒霉的脚趾头揉了揉。
朴灿烈大步往前走了一段，又停了下来，转回头，面无表情地将吴亦凡从地上拉起来，拖着他的手往回走，气鼓鼓道：“我困了。回去睡觉。”
吴亦凡看着前方少年僵硬的脊背，感受着少年手心的滚烫，默声笑了。
路边的金桂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63.
炸毛的小孩坚持不肯跟吴亦凡睡一头，一脚就把可怜的老爹踹到了床尾，于是大半夜吴亦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只大脚丫。
吴亦凡起身，随意地抓了抓头发，还是爬回了灿烈睡的那头，怕吵醒少年，小心翼翼地躺下。
睡梦中感觉到身边有动静的朴灿烈翻了个身，钻进吴亦凡怀里，还顺便把腿横到了他的腰间，像小狗一样乱拱了几下。少年软软的鼻息，带着柑橘的甜香味，好闻的很。
美人在怀，吴亦凡反倒是睡不着了。
他想了很多，也突然间明白了很多。
总觉得灿烈前世的可悲是因为他的不拒绝，可换句话来说，也是因为，他是个不会主动、只会被动的善良孩子吧。若是上一世，自己不是那样的自卑怯懦，而是抢在世勋之前对他穷追不舍，那么，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一直到这一世，灿烈还是那样，永远不会拒绝，遇到问题时，还是那样的被动，又害怕会伤害到别人，所以只会一味逃避，以为像鸵鸟一样躲在自己身后，就可以不用去面对了。
吴亦凡紧了紧怀里香香软软的少年，暗自想到：三个人的乱线团，也不是凭我一人之力能解得开的。何况，在那之前，先得让这只小鸵鸟，配合理清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熟睡中的朴灿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已经制定了一个主动出击的计划，他只是，一觉到天亮。
朴灿烈做了个美梦。
虽然醒来之后他就不记得做了个什么梦了，但是早上醒来的时候，是乐醒的。
“梦见什么了这么开心？”
温柔的话语让还没完全清醒的朴灿烈，循着声音往对方怀里拱了拱，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赖着想继续睡下去。
吴亦凡看着怀里懒洋洋的少年，起了玩心，在少年耳边吹了口气，然而少年只是甩了甩头，整个把脑袋塞进了他的臂弯。
敌人果然强大，抵御力不一般啊。吴亦凡心中的小恶魔冒了出来，他干脆把手伸进对方的睡袍中去，慢慢地从腰间开始往上滑。
朴灿烈浑身一抖，猛地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这么大一个子居然钻在吴亦凡的臂弯里，而鼻息间全是熟悉的、对方身上的雄性味道，一时间又有点愣了神。
吴亦凡含着笑意，注视着小孩不停眨巴的无辜大眼，觉得那扑闪扑闪的长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扫在自己的心里，痒痒的，而那双红唇微张，隐约看见一点白色的牙齿和粉色的舌尖。
真是美景，吴亦凡想着，不由得给了傻乎乎盯着自己的少年一个深深的早安吻。
于是朴番茄又一次横空出世。
他眯起双眼，双手抵在吴亦凡的胸前，将这大尾巴狼推开。
吴亦凡笑道：“早安灿灿。”
朴番茄结结巴巴道：“……早……早……”说着，挣扎着想下床。
吴亦凡将他的小腰扣得紧紧的：“想去哪儿？”
朴番茄不自然地嘿嘿笑着：“……天……天气不错……我出去看星星！”
大白天哪来星星？吴亦凡手上不松劲儿，戏谑地笑道：“那待会儿我们一起去。”
朴番茄脸越来越红了：“……我去刷牙……”
吴亦凡悠然自得：“我刚才检查过了，你牙齿很白，嘴里也很香。”
朴番茄一秒变炸毛：“……那我去尿尿总行了吧！”
吴亦凡扑哧一声笑出来。
朴灿烈撅起嘴，努力想凶巴巴地瞪他一眼，但实际效果却像是抛了个媚眼：“……你不要说你要去帮我把尿我已经能走动了我自己去好了！”
吴亦凡乐呵呵地松开手，手指收回的时候，坏心眼地用指甲在少年肚子上划了一圈。朴灿烈看起来快哭了，赶紧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下来，一溜烟儿就闪出了门。
敌人溃不成军啊。吴亦凡呵呵笑了。
结果一整个早饭，朴灿烈都像膏药一样粘着都暻秀，惊得嘟管家把眼睛瞪得一个顶人家两个大。
张艺兴不无幸灾乐祸地拍拍吴亦凡的胳膊，预备给他一个朋友的安慰，结果这厮笑眯眯地回了他一个“ok”的手势，反而把张艺兴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吴亦凡自然心情很好。虽然自家小孩一直躲着，可他埋在饭碗里的大眼睛还时不时的偷着往这边瞥呢，怎么可能不舒心。
金钟仁难得一副睡醒了的模样跳进厨房：“嘟嘟嘟嘟帮我盛一锅粥吧。”
都暻秀看着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白粥？红枣粥？”
金钟仁衔着手指张望了一下：“红枣粥红枣粥。”
都暻秀拿来一只白瓷大碗：“你今天精神很好嘛。”
金钟仁笑嘿嘿地点头：“昨晚睡得早。”
边伯贤叼着筷子挪过来：“鹿哥呢？”
金钟仁活力十足：“还在睡哎。”
张艺兴奸笑道：“是刚开始睡，还是没睡醒啊？”
金钟仁接过粥碗，趾高气昂道：“有区别吗？大家拜拜，我回房了。”
张艺兴冲着金钟仁背影大喊了一声：“注意啊……纵欲过度伤身啊……”
朴灿烈正喝着的白粥，一下子喷了出来，可怜了金俊勉刚换的新衣服。
都暻秀一勺子拍到张艺兴头上，吼道：“不许教坏小孩子！”
张艺兴委屈道：“我这会不教坏他，早晚老吴也要教坏他的。”
朴灿烈的筷子从合不上的嘴边，滑掉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