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亮的白光忽闪,浮萍拐猛的擦过墙角将专心致志自杀着的六道骸撞飞出去。三叉戟被摔出好几米远,雾守带着伤口一起跌落在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上。
“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云雀拾回武器,手电筒掉落在身后朝着他的方向尽职尽责发着光。云守一步一步向这边走过来,逆光的剪影勾勒出成年轮廓。意气风发的年少时代悄然收尾,长大后锋芒内敛却依旧风华绝代的王者模样已见端倪。
六道骸把自己撑坐起来,觉得眼前这幅景象大概就是人死前能够看见的走马灯里最残忍而美妙的画面。
“Which one?”
“你只能死在我手上。不能是别人,不能是自己。”云守走过来,压制住六道骸的膝盖骨,手肘毫不客气抵在还在淌血的伤口上,浮萍拐倒刺‘卡拉’一声竖起,然后逼近眼前人的喉咙。
“我说了,只能是我。”
“亲爱的这体位,是要抵死缠绵来一发骑乘?”雾守调笑着,并不在意毫厘之初的死亡尖端,侧过头五指插在云守黑发里拉下来。“让我记住吧。生生世世——这样的,你给我的死亡。”
他没有跟他客气。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从来没有温柔可言的亲吻混杂着撕咬,他尝到他血的味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但却忽然激起了他嗜血的欲望。骸的手搭在他的腰上一点点收紧,他没有去管,专注于眼下野兽般的示爱方式。
互相成就再互相毁灭,从来都是这样。他们之间的爱意没办法软绵绵甜腻腻,沉甸甸赤裸裸火辣辣,挟着天雷地火天崩地裂,和六道骸曾经总结的一样,厮杀缱绻才是他们之间的天荒。
气息混乱成一团后他放开了六道骸,抬手抹掉沾在嘴角的血后举起拐子从雾守的喉咙移到右眼:”这才是……诅咒。”什么心脏,不过是作秀罢了。真正可以威胁到的,明明是这里才对吧。
“哈。知吾者莫云守大人也。”骸握住他的手腕让倒刺触碰上薄薄的眼睑。“……来吧。”
来吧,甜蜜的死亡。
*
刺破眼睑然后是玻璃体,一层一层深入然后碎裂的感觉直逼肾上腺素飙发。这是云雀恭弥第一次如此缓慢而细致的戳刺进人体。亲手。
云不是拖泥带水的属性,浮萍拐也好云兵器也罢,电光火石之间了结敌人,干净决绝一招致命见血封喉。他和六道骸这种热爱变态美学的人不一样。云守享受的是淋漓的全力以赴的酣战,而雾守则更愿意细腻的解剖和肢解。
……明明,不是一类人来着。
这一次的血不再收敛向外喷涌,混杂着眼球黏稠的浆体和浑浊的液体染的一片混沌气息。他觉得有点恶心,但六道骸却很是享受,似乎右眼被戳的血肉模糊的不是自己。完全没有痛感似的笑容重新恢复了优雅,但依然持续癫狂。
他亲眼看见云刺戳进“六”上,黑色的数字和红色的血液在黯淡的灯光下扑朔成一场幻境。他没有手软,也没有心软,当数字彻底模糊时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想……把那只眼睛挖出来。毁了所谓的诅咒,扯开禁锢六道骸的枷锁。然后再重新、再亲手狠狠地、血淋淋的捅进他的心脏。
因为所谓的诅咒这样草食的东西而死真是弱爆了。你不能、也不会被这种东西杀死。人生是怎样的,决定权在自己手中,六道轮回不过是富丽堂皇的借口。被轮回吞噬这种事情……我不允许。
你以为我说过的话是闹着玩的?你的死法只有一个——被我咬杀——当我真真正正、彻彻底底打败你的那一天,就是你的终结之日。
你的,死亡。
只能是因为我。
只有我。
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