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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文】 《寻》(聂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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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度娘,玄机我顺带把你祭了,小五要给点力啊


IP属地:浙江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楼2013-03-29 16:24回复
    此乃转载文
    原发表地:聂蓉吧
    原作者:三十三岁端木蓉
    原地址:http://tieba.baidu.com/p/2192331727


    IP属地:浙江2楼2013-03-29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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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姑……娘子可收拾好了,我们一同下去吧."虽是自己提议入住后以夫妻相称,但话一出口,只怕是两人内心早已起了微澜.下得楼来,大堂中也已掌起了灯,许是远离官道的缘故,这镇上唯一的客栈此时也只有寥落几人在堂中落座."客官,怠慢了,我们这的厨子生了病,所以只有我家婆娘做的这些家常菜,还请客官多包涵."掌柜的赔笑道."无妨,不过我夫君倒是嘴上很挑剔,不轻易吃旁人做的食物呢,我先替他尝尝."端木蓉浅笑着从各个碗里夹了少许菜,送进了自己的嘴."夫君,老板娘的手艺不错呢,吃吧."端木蓉看向盖聂的目光颇有深意.原来她是在试饭菜有无毒性!盖聂的心猛然一紧,她怎么可以拿自己去试毒?"娘子,你……"话还未完,便被端木蓉打断:"夫君,你忘了,这本就是我驾轻就熟之事."外人看来真是恩爱至极的两人,殊不知那驾轻就熟之事却是遍尝百草.
      "蓉姑娘早些歇息吧."盖聂压低声音说."那你呢?""在下已习惯打坐,静坐便可.""那可不行,要不你就睡在那竹床之上吧."进门时,端木蓉已注意到那竹床,定是给夏日里的旅人乘凉用的,冬日里用不上,所以立在了门后.端木蓉将竹床放平,又将一床被褥取来放于竹床之上铺平."歇着吧."在床幔之后换好衣服,端木蓉钻进被子,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未与男人在夜晚共处一室,可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反而只有安心.
      烛火灭了,在天井透过的月光的照耀下,那一袭白衣仿佛镀上了银丝,越发清晰起来.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此间的两人,是否是咫尺天涯?端木蓉发出一声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叹.
      盖聂听着这一声轻叹,心似被游丝牵得一痛,连呼吸也不由得暂时停滞.黑暗中他缓缓睁开眼,温柔如水的月光正泄在竹床前,此时却像一把剑,阻隔了她与他,咫尺天涯大概就是如此吧.这样一个为他舍命的女子,他怎会不懂?她的善良,她的勇敢,她的胸襟,她的隐忍正如鬼谷山下那一汪湖水,只有当他从头至尾被其淹没时,他才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可是,她应该被关心,被呵护,被捧在掌心之上,与爱她的人一起,或策马塞外,或悬壶济世,生儿育女,终老一生.而他又能给他什么?为爱放手,为她去改变这天地的命运,让她和她所悲悯的人们不再为这乱世所伤.盖聂紧紧闭上眼,似乎要将什么压抑在里面,纵然是深夜,纵然是她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也不敢让它流露,因为他已经明白,那种东西叫做 爱.
      一只手从黑暗之中伸了出来,向端木蓉逼近."别过来,你是谁?"端木蓉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枯瘦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不能动弹,更没有办法拿出银针,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只有醒来,才能逃离."端木姑娘,醒醒!"盖聂是被很轻的声音惊醒的,随后发觉声源来自端木蓉,掌起灯,便发现了她皱眉的表情,额头上已有细细的汗渗出,似乎在竭力逃避什么东西."走开,别过来!"看来她是梦魇了."蓉儿,醒醒!"儿时曾听娘讲过,自己也曾有过梦魇,娘便会轻轻唤着"聂儿",如今娘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一声声"聂儿"却依稀仍在耳边,亲人的呼唤或许能赶走心中的恐惧.
      "蓉儿,"是谁,好熟悉的声音,是师父么?师父,你不要走,我……我好害怕.从来不愿在外人甚至是师父面前流露出一丝怯懦,只因医者的宿命,在这纷纷乱世,医者是天下众生的守护神,我若怯懦,这天下苦难众生又该当如何,可是,师父,你可知道,蓉儿真的害怕过,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离自己而去,那种无力感让蓉儿几近窒息,我不怕医者的最终结局,我只怕不能继续守护他们,还有他.两滴清泪溢出眼眶,突然感觉手被一股热气包绕,好暖,师父,是你么?别丢下蓉儿!"蓉儿,快醒醒!"端木蓉蓦地从梦中惊醒,盖聂焦急的目光映入眼帘.方才是他在唤我么?还是我的梦?"蓉姑娘,你醒了?"盖聂看着端木蓉迷离的目光:"没事了,只是做梦!"语气倒像是父亲哄着孩子.
      父亲?心头怎会冒出这样一个词,自打她记事开始,生命中便只有师父,病人,还有那终日相伴的草药,师父虽严肃,但也如慈母般照料着她,而父亲该是怎样的,她从无概念,直到看见他与天明.虽非父子,爱却厚重,深藏,才明白父爱当如斯.盖聂当然不知道端木蓉颔首之间的想法,只是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有点怪,只道她还恍惚在梦境中.现实中的温暖依旧包绕着她的手,原来梦中的温暖来源于他.
      盖聂顺着端木蓉的目光,窘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握处."蓉姑娘,在下一时情急,实非有意冒犯,还望见谅!"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人想到这是一对璧人儿的半夜私语,盖聂半坐床沿,双手覆住床中人儿的纤纤素手."谢谢你唤醒我."端木蓉似乎是没有听见他的告罪."姑娘若是没事了,盖某就过去了."虽是江湖儿女,但若伤及她的清誉,实非他愿见到的.觉察到手上的温暖正在抽离,内心有种强烈的感觉正在被唤醒."盖聂,"端木蓉顿了顿,"你……若不介意的话,可否睡在我的右边?"此话一出,连端木蓉自己都不由得抽了口凉气,我说了吗?我说什么了?心中如何想当真就如何说出来了吗?
      沉寂,让人难以忍受的沉寂,随着沉寂一起蔓延的还有端木蓉脸上的热度.他会怎样看我?只是怕他在竹床之上受寒,只是……好吧,承认吧,只是不想他离开,只是流连于他掌心的温暖.可是话就这样突兀地说出去了……好像过去了从认识他以来的那么久,那么久,久到一幕幕都在脑中翻涌而过,脸上烫得吓人,就在端木蓉准备抬起噙满了泪的眼时,余光瞟见盖聂的衣角,他忽然转身,大步朝竹床走去.果然,我果然吓到他了,眼眶中再也挤不下那么多泪,终有几滴落了下来.
      再抬眼时,眼前已朦胧一片,透过这篇朦胧,却恍惚看见那一袭白衣朝自己走来,手上还抱着,抱着,一床被褥?!端木蓉当即呆在那里,他,过……来……了?他,居然过来了?(这叫什么话,不是你让人家过来的吗?)"蓉姑娘可否往里边挪挪,这样在下才好在你的右边."今夜发生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切,或许,我还在梦中?端木蓉内心自语道."蓉姑娘!"见端木蓉没反应,盖聂又喊了一声.初听她话语,着实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细想,唯有她这样率真,不被俗世沾染的女子才能如此,傻女孩!纵然坚强如她,也会有梦魇相随,只要看她安然入睡,在她左右那又何妨.
      爱上一个人常是一连串奇怪的矛盾,你会依他如父,却又怜他如子;尊他如兄,又复宠他如弟;亲他如友,又复气他如仇.爱一个人就是即使虚妄即使短暂也仍抑制不住馈赠的冲动,而终于伸出手去,递上你的心你的灵魂.哪怕梦幻破碎,哪怕灵魂从此分裂,你却无力拒绝那样若有若无若远若近若生若死的一种情感.


      IP属地:浙江5楼2013-03-29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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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红嘴相思
        咚咚!盖聂猛然被敲门声惊醒,压低声音道:"谁?!"第一反应是起身护住身旁依旧熟睡的女子.昨夜经此一事,自己竟然也沉沉睡去,了无一丝平日里应有的防备."客官,掌柜的让我来问问二位是否下楼用早餐?"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门外怯怯地响起.日近隅中,天字号房中还未见动静,备好的早饭已在笼屉中热上了,掌柜的只好遣了二蛋去,毕竟是个小孩子,就算撞见什么,客官也不会怪罪不是?盖聂知是昨日牵马的男娃,便轻声答道:"烦告掌柜的,我们稍后就下来."二蛋闻言,一溜烟地跑了下楼,不知为何,他有些畏惧这位客官,虽言语不多,但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可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哦,呵呵,他娘子一开口说话,他的眼神就柔和了许多,看来他娘子比他还厉害哦,二蛋心里兀自想着,不由咧嘴傻笑起来.
        "小子,傻笑什么?碰到什么好事了?"堂中小二打趣他道."哼!还什么好事,你们干嘛不去叫,非得让我去叫,这样的好——事以后再别找我.上次碰到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头子吼了一嗓子,差点没吓得我从楼梯上滚下来.""那----不是掌柜的器重你吗?"小二捂嘴偷笑道."什么器重?根本就是使唤我爹和我两人,只给一个人工钱!哼!财迷!""对了,你爹怎么样了,好些了吗?"提到二蛋爹,小二正色道."还是那样,混混沉沉的,总感觉喘不上气.娘给他请的大夫都说不上是啥毛病."二蛋低头摆弄着桌上的茶盏,神色黯淡.
        盖聂看着枕边的人,乌黑的秀发散落枕上,有那么一两缕贴在腮边,让她的脸更显消瘦,长长的睫毛浓密似刷,虽睡着,但仍旧透出一股倦意.犹豫着要不要将她叫醒,盖聂轻手轻脚地掀起被子,才发觉自己的左手还被她握着,嘴角微微一笑,想起这女子昨夜的得寸进尺."盖聂,可以把你的手让我握着吗?谢了!"这真的是他认识的端木蓉吗?
        这是在哪里?端木蓉微皱眉,虽未睁开眼,但能感觉到窗外已有亮光投射进来,想挪动一下压得有些麻木的一侧肢体,手中的触觉已传至刚刚开始新一天工作的大脑:除了自己的两只手以外,手中还有一只手!!三只手?竭力压抑住想蓦地跳起的冲动,因为她已经回忆起昨晚的事情.怎么办?怎么办?(总不能说都是月亮惹的祸吧)冷静!端木蓉,别让你的如鼓的心跳出卖了自己.感觉到身边的人正在蹑手蹑脚地起身,好机会!顺水推舟,假装翻个身,放开已经被自己握了半夜的那只手.
        盖聂看着端木蓉微颤的睫毛,笑笑,看来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叫"醒"她比较好.替她掖好被角,随后出门.
        "呼!"端木蓉长嘘一口气,这口气憋得可真长,为了不让他听到自己紊乱的呼吸,可是越是想装作无事,呼吸却越是急促,她只好暂时屏住呼吸,直到关门声响起,房中了无了声息.小心地睁开一只眼,怕看见了自己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脑袋中是一片空白,无论如何不敢把今朝和昨晚的自己联系起来.在床上呆坐了半晌,却也没有想到待会遇见他时的对策.意性阑珊地起床,洗漱,梳妆,"娘子,可是起身了?"门外低沉的嗓音响起,"啪!"端木蓉手中的梳子落地,好容易抑制住自己想要找个角落藏起来的冲动,平复好心情."夫君,我已起身,进来吧!"盖聂推门,只见他手中端一个漆花食盒,一股朔风随着他一起进入屋内,"娘子,吃早饭了,外头下雪了呢!"下雪了?咦?这好像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他好像压根不知道昨晚的事一样.端木蓉对上他的眼神,依旧清洌,看不见半丝波纹,他是在替我掩饰昨晚的冒失吗?端木蓉心中释然,那就当做是自己的一个梦吧,一个永远都不愿醒的梦.
        吃完早饭,端木蓉随盖聂下楼,查看路上情况,雪下得正紧,层层叠叠,天地已连成灰蒙蒙的一片,仿佛一块流动的瀑布,看不见来处,也不见去处,雪花朵朵纷飞飘舞,煞是轻盈.端木蓉禁不住伸手去接,看来不管是哪国的雪,都那么让人神往,月儿不是最爱下雪的日子么?月儿,你还记得燕国的雪吗?"娘子,小心着凉."身后的他轻轻为她披上斗篷.看她的神情从喜到忧,知是又想起了月儿,悄悄握上她的手,"月儿会没事的!她只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梦醒了,就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客官,看来一时半会这雪是停不了了."小二带着试探的口气,"您二位?""娘子,风雪之中容易迷失方向,积雪太深了马也无法出蹄,我们还是等雪停吧."盖聂幽幽说道."是啊是啊,二位还是等雪停再走吧."小二殷勤地扫扫桌面,沏过一壶热茶.


        IP属地:浙江6楼2013-03-29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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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不眠之夜
          入得房来,一张大床随即映入端木蓉眼帘,好大的床,与其说是床,更像是一口大柜子,床的四个角都有柱,柱与柱之间又有梁相连,床前有约莫一尺高的榻,榻的两头各有一梳妆小阁.这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头的红漆已暗沉,有些地方业已斑驳,但丝毫不影响它上面雕花的精美,端木蓉凑到近处,只见床的两侧都镂空雕着蝙蝠图案,梳妆阁上则雕着几条鱼,神态活灵活现,真正像在水中嬉戏."看来老伯是把他自己的房让与我们了."盖聂在一旁道."你如何知晓?"端木蓉从来未见过这样细致好看的床,正在用手摩挲着上面的图案."楚国有些地方的风俗,女儿出嫁时,家里要请能工巧匠为她打一副嫁奁(lian,二声),这床看起来有些年头,想必是老婆婆当年的嫁奁."(不愧是百科全叔,呵呵!)"那这蝙蝠与鱼又是什么意思?刚才老伯说他们这里鱼是有名的,想必他们这的蝙蝠也很有名,故而一起刻了上去?"一边自说自话,一边转向盖聂,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盖聂此刻竟是哭笑不得,端木蓉从小在山中长大,自是不晓得这些俗世中的寓意."这蝙蝠,是取其谐音,同福,这鱼,是取鱼水之欢的寓意,都是希望女儿嫁人后能生活幸福美满,子孙绵长."
          躺至床上,端木蓉脑中仍想着自己方才的窘态,身为医者,什么是鱼水之欢她还是明白的,而自己居然腆着脸去问他这样的寓意,还好此刻夜黑,他也不会看见自己脸上猪肝似的颜色.
          "蓉姑娘,你是否一直想知道天明父亲的死因?"就在端木蓉以为他已入睡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幽幽的一句."你……你便不想说,我也信你."端木蓉沉吟半晌,答道.其实自己是想知道的,不仅仅是自己想知道,也想让天下的人知道,他盖聂并非是背信弃义,出卖朋友之人."其实你三不救中,姓盖的人不救,不就是已经给定答案了吗?""可是那是嬴政的一面之词,有些事,就算我们亲眼看见,或许也当不得真的."端木蓉急切地为那个声音的主人辩解道.
          枕边她的气息有些急促,不知为何,在此地,在此时,那些尘封的往事不断翻涌着,想要突破他心中的出口,从未对人提起过,但此刻,心里某个地方,竟渴望她的进驻.


          IP属地:浙江11楼2013-03-29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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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年前,我师出鬼谷.在去咸阳路途中与他结识,看似不羁但是却是我此生所见不多的视朋友重于自己性命的人,当时并不知他已是燕国上卿,受燕太子所托,即将去完成他的使命,而我正将去往咸阳宫,成为嬴政座上宾."盖聂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傻瓜!即便你知晓,你也会与他成为朋友,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和他是一样的人么?士为知己,古往今来,莫不若此.端木蓉在心中默默念道.
            "待到易水河畔,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来世还是朋友,替我照顾儿子.他行刺之时,我亦在大殿之中,当他被夏无且的药囊砸中时,嬴政抽出了长剑,砍断他左腿,他盘坐于地,望向嬴政,一身骄傲:'我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想生擒你这狗贼,以报答燕丹殿下的恩遇.'死时仍面容带笑."
            "那荆轲并非你所杀?"端木蓉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为何不告诉小高?""若是换了你,你会眼睁睁看自己唯一的朋友死去?"盖聂反问,声音是经过了极大的克制后发出的.
            ……
            ……
            "为何不问我为什么眼睁睁看他死去?"
            "为什么?"
            "为了心中那遥不可及的梦想.战乱从何而来?从夏商开始,从古至今,人们均认为天下诸侯分而据之为常态,现今秦国统一六国不过是一个变数,终要恢复的.而正是诸侯各国分而据之,导致了文化不同,语言不通,思想不同,生产耕作方式不一样,而人们是害怕变化的,他们害怕别人强大后迫使自己变化,所以千年间,攻与守时刻存在.不想被迫变化,只有自己强大,故而不是侵略便是被侵略,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变强大,终究是变了.这世间无永恒之事,若说有,便是无休的变化."
            "所以你选择帮助嬴政统一六国,是希望至少在七国范围内不再有纷争?"端木蓉似乎有些懂得他的寂寞了,不单单是一个剑客的孤单,他的胸怀天下,又有几人能明了."那你又为何要逃出咸阳?"
            "六国定,人不宁.天下初定,民生悲潦,嬴政或许是位胸怀大志的皇帝,但是他若懂得这天下大势,乃人心向背定成败,必不会这般急功近利.手中的剑为什么而挥舞,我想我并没有找到答案.我用了数年时间探得了天明所在,所以带他一起离开.这是我能为荆兄所做的唯一的事情."盖聂缓缓道尽一切,脑中又想起了自己问过卫庄,或许也是问自己的那句话:所谓强者,就是必须站在所有人的顶端吗?
            端木蓉深深感到枕侧这个男人的悲悯,发自内心的悲悯,医者,剑客,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同.
            "盖聂……"想着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向来自己都那么语拙啊.突然感到他的气息往自己压来,随之一只大手已捂于嘴唇之上."唔……"端木蓉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蓉姑娘,别说话!"盖聂微探起身,在她耳旁道.感觉到他在耳畔略有些沉重的呼吸,颈间发丝被温热气息吹得微动,端木蓉竟不敢再有任何动静,双手只是抓紧了布衾,直至手心中抓出汗来.
            只听得门外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继而有人开了院门,走了出去.从脚步声听上去,此人定是行事慌张,但并非是孔武有力之人."蓉姑娘就在此不要动,我去去就来."盖聂欲起身而去."我与你同去!"端木蓉压低了声音,但又怕他走得太快,循着声音,胡乱向黑暗中抓了一把,顺势往回一拉.盖聂未曾料想她会抓住自己衣襟,没防备往下一沉,便压在一具软软的身躯上."啊!"端木蓉低声惊呼.呼吸声深深浅浅,两人似被定住一般,黑暗中,盖聂看见身下女子闪亮的眼眸,竟似明珠一般,有股炫魅的诱惑,似着了魔一般,他伸出手抚上她发烫的脸庞."盖……聂"感觉呼吸困难,她艰难地喊了声.听见她低低的喊声,盖聂幡然若醒,手似触电一般弹了回去."得罪了!"丢下这句话,盖聂翻身下床,朝门外闪去.
            好似一个从水底浮上水面的溺水之人,她在黑暗中大口地吸着气,窒息感消失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心头的失落.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
            仿佛把一切要全掏空
            往事虽已尘封,然而那旧日烟花
            恍如今夜霓虹
            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
            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
            等一次心念转动
            等一次情潮翻涌
            隔世 与你相逢
            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
            谁又会无动于衷,还记得前世的痛
            当失去的梦,已握在手中
            想心不生波动,而宿命难懂
            不想只怕是没有用
            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
            轻易放过爱的影踪
            如波涛之汹涌,似冰雪之消融
            心只顾暗自蠢动
            而前世已远,来世仍未见
            情若深,又有谁顾得了痛
            ——野风


            IP属地:浙江12楼2013-03-29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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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云之深处
              黑暗中端木蓉竭力睁着眼睛,尽管眼前影影绰绰只是黑暗.也不知过了几时,一许微光从窗棂中透了进来,就在她眼神迷离之时,门板突然轻吱了一声,白衣男子闪现."盖聂,"借着微光,她看向他周身,似是没有受伤迹象,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少许,"是什么人?""待到天亮再说,你放心睡下吧!"盖聂在榻旁坐下,似是打算看她入睡.闭上眼,端木蓉心中疑惑重重,莫非是罗网追踪而至,或是……但只要此刻他在身旁,纵是死又何惧.一夜无眠,倦意渐渐来袭,待到她再醒来,天已大亮.
              "二位恩人,可醒了?老汉我把早饭做好了."何老伯轻拍门扉.门应声而开,"老丈,劳烦了!"盖聂作揖道,端木蓉在他身后落定."不劳烦,不劳烦,只是不知二位昨晚睡得可还安稳?"何老伯忙摆摆手."呃……"端木蓉正将不知如何回答之际,盖聂已接过下文:"多谢老丈将房间让与我夫妻二人,自是安枕好眠,我娘子还很喜欢床头雕花呢."这……这话说的怎如此……暧昧?端木蓉不由得回想起昨晚情形."哦?小娘子若是喜欢,我便请村东头福伯与你打一副如何,只是这床榻太大,却是不知如何搬动?对了,还不知二位恩人从何处来?"何伯正犯愁二人恩情无以为报,听了盖聂的话,喜上眉梢."夫君说笑了,我便喜欢,回家之后你请人打一副便是,又何必劳烦老伯山迢水远的!"端木蓉急急说道,说话间瞪了盖聂一眼,真真像是娇羞小女子的神情.
              端木蓉看着碗里的鲫鱼汤,乳白色,浅浅的香味萦绕屋间,将汤舀上一勺,尝之,竟是有股甜味在舌尖缠绕,鲜味不可用俗语形容,其中只用了姜片做调味作料,压去鱼的腥味,而火候到时,鱼与汤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这是老丈清晨去打来的吧?"盖聂似乎随口一问,"否则不会如此新鲜.""呃……是啊!"何老伯如实答道."老丈,有一事在下不知当不当问?""恩人直说无妨.""您的小儿子砍柴走失,您四处寻过没有?"何老汉闻言面露惊异之色,但一闪而逝:"怎会不寻?十里八乡都寻遍了,唉!看来是我上辈子造孽太多,让我这辈子都无人送终啊!"说罢抹起泪来,"不过,他这样竟也好过被征去筑长城啊!"端木蓉闻言竟是鼻子一酸,红了眼眶."我听闻有些地方可以钱抵役?""是啊!缴纳十金,便可免除一人徭役.但我们这样人家,又怎会筹到这么多钱?"像是觉得自己讲得太多,何老伯嘎然而止,"吃吧,吃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告别了何老汉,二人纵马上路,两人都低头想着各自的心思."蓉姑娘,昨夜……我""昨夜到底是什么人?"端木蓉见他的样子,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昨夜哪件事,故意岔开."是何老伯."盖聂缓缓答道."啊?怎会是他?"端木蓉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去打渔?" "我跟了他一路,去到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原来他是要送饭给他儿子的.""他的……二儿子?"端木蓉有些糊涂了."是啊,为了躲避徭役,所以对外人都说他已失踪."盖聂不禁喟叹."但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端木蓉担心起来."我已将昨天刻字的木板和一镒金放在了床头."盖聂安慰她道:"至少可以保住老丈的这个儿子."两人心中却愈发无奈,这样的天下,于万民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不几日,道旁的地势便陡然高了起来,"蓉姑娘,凭在下记忆,机关城的出口应该就在这附近吧."盖聂回头看看身后人,因小道渐窄,已不容两人并行."不错,这条应该是香溪河的支流,顺流而上,应该快到了."端木蓉点点头.因机关城入口处在那日卫庄与蒙恬攻城之时已崩塌,故而他们寻了群山出口之处,以求进入.
              "山脚盛夏山顶春,山麓艳秋山顶冰,赤橙黄绿看不够,春夏秋冬最难分."这便是群山深处的真实写照.入得大山深处,苍劲挺拔的冷杉,古朴郁香的岩柏,雍容华贵的桫椤,风度翩翩的珙桐,独占一方的铁坚杉,枝繁叶茂,层层叠叠,遮天蔽日,树影交汇,阳光几乎是照不到的,所以这里看不到太阳升处,也看不到繁星点缀,不熟悉的人来此处,便没有了方向,没有了时间,极易迷失此中,只缘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不好意思,嫁接了一下苏轼的《题西林壁》和贾岛的《寻隐者不遇》,休要见怪哦!)
              再往上行,便是乱石林立,马儿极易崴了腿,二人下马将马系于周围树干上,缰绳留出较长,以便它们有足够空间采食周围低矮处的灌木.记住周边特征,以便原路返回,二人便继续逆水攀爬起来.
              盖聂手持短匕,削断前路两旁斜插出来的荆棘,但仍是有些挂住了衣衫,不多时,白衫上已多了许多细密的口子,丝丝血痕隐隐晕开,脸上看不出一丝痛楚表情,仿佛割开的只是衣衫.端木蓉跟在身后,默不作声,保存气力."蓉姑娘可是累了?"听见身后的喘息,盖聂停住脚步."不累,平日里翻山采药也是如此的."端木蓉也顿住脚步,抬头望向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什么,但是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那样深邃,一如晴朗的夜空,在那里面,是否有一颗星星是为自己点亮?


              IP属地:浙江13楼2013-03-29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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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姑娘,回廊大部已毁,看来我们需要徒手而过了."盖聂望向端木蓉.虽然天明也曾在绝壁上攀爬过,但三十四丈的距离还不算太长,此刻虽在群山环绕的山谷内攀爬,但要徒手往铸剑池方向,却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回廊本就是在沿山壁凿出的浅浅沟壑的基础之上建造,现在回廊业已坍塌,沟壑之处也不过仅容一人半个脚掌踩踏,需得臂力过人,方可在绝壁上挪动,稍有不慎,虽不至于粉身碎骨,但也会重重落入水中,而河床下暗石如犬齿交错……她身形单薄,又重伤初愈,现下情形,让他不免担心."好的!"端木蓉答道,神情平静得仿佛只是走一条寻常小道.
                "那……你跟在我身后吧."盖聂犹豫片刻."不,还是你跟在我身后,这里我比较熟悉,虽是回廊塌了,但我也能知晓要从哪个洞口进入铸剑池."端木蓉定定看向盖聂,眼中的坚决不容回拒.说罢,便侧身探过岩壁,将一只脚稳稳踏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在绝壁上挪动,手要抠住突出的岩石或陷入的缝隙,端木蓉的手指此时因用力而失了血色,更显苍白,心跳也稍稍加快,不敢向下望湍急的河水,只好将脸更加贴近岩壁,如此这般,路程还未过半,汗早已透了衣襟.额头汗珠滚落入眼,涩涩地刺着眼球,不多时便惹出一汪泪来,模糊了视线.端木蓉想抬手去擦,恍然记起自己处境,迟疑之间,突然脚下一滑,惊呼声还未发出,人已开始下落.
                闭上眼,不去看下方的河水,儿时一幕突然间跃入脑海,端木蓉静静等待着那落入河中时的挣扎,呛咳,窒息重新将自己包围."蓉姑娘,我抓住你了!"抬首,对上那由远及近的目光.盖聂一手紧扣住一块突出的岩壁,另一只手缓缓将端木蓉提升,让其仍旧踏回沟壑."要小心."说罢怀中掏出一块布巾,轻拭了端木蓉微眨的眼眸.原来自己一举一动,他都是看在眼中的,端木蓉心中此时竟感受不到一丝欣喜,此生是否都只能默默看彼此背影,两两相忘.
                "到了!"端木蓉轻声说,利落地跳入通往铸剑池的洞口.
                "这边走,还好洞内甬道未塌,不然可得多费上许多功夫."端木蓉熟练地用火折子点燃甬道两侧的火把,甬道内顿时光亮起来.经过铸剑池,一个清脆的声音又在耳旁响了起来:蓉姐姐,你救救天明吧,他刚才好痛苦好难过的样子……月儿……端木蓉转身,压下心中的酸楚,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就在这里面."端木蓉按下门前机关,石门洞开.盖聂随手取了一处火把进入,一进石室内,一股寒意迎面扑来,火苗也随之摇曳起来.端木蓉也不由得用双手拢拢胳膊,"这件石室我们唤作冰室,其实是冬暖夏凉之所,夏日至时,洞外炎热,此间却开始结冰,石缝中水沿洞壁渗出结成冰帘,待到冬季,此间却是温暖如春,故尔用来储存药材是极好的地方."端木蓉解释道,"此洞紧邻铸剑池,洞内气象却是迥异,你说,万物造化是不是很神奇?"端木蓉望向盖聂道,"只可惜人总以为自己为这造化之主,却不知在这岁月中,也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IP属地:浙江16楼2013-03-29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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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中国香港23楼2013-09-01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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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看哦!这句夸奖晚了一年,,,但是是发自内心的!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4-08-31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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