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俯视鱼儿在波光粼粼的水池中游著。 

因为，他就像这色彩绚丽的鱼儿，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始终被困在看似美丽的水池中，就这麽日复一日地平淡渡过。 

在阳光的照射下，男孩扬起手臂遮蔽刺眼的光线。 

偶然吹起的微风，稍稍抚平了炙热的晕眩感，却还是安定不了心底亟需破蛹的焦躁。 

属於压抑的十七岁的叹息，和被阳光渲染成金色的柔顺短发，一同飘扬在灼热的空气中。

2 
放学後的校园已不复平日的喧哗热闹，安静到像是另一个世界。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徐志骐拖著沉重的脚步朝学校侧门迈进。 

「你来啦！」 
向峰的嘴角挂著像嘲讽又像骄傲的浅笑，随意抬起手向徐志骐招呼著。 
徐志骐东张西望了一阵子，确定周围没有同班同学或认识的人，才松一口气走了过去。 
为了避免被熟人看到，他还刻意在教室摸到最後一秒钟，等大家都走光了才出来。 
「怕什麽，人都走光了！」 
对於徐志骐这般为畏畏缩缩的样子，他倒是不在意自己被视为见不得人的象徵，反而用不屑的口气嘲笑著徐志骐。 

「就算被人看到，我也不会把你干的好事说出来的啦！」 

徐志骐白了向峰一眼，只想赶快离开学校附近，以免节外生枝。 

「走了啦！」 

「这麽急干嘛？真是的！」 

向峰的口中又吐出嘲讽的话语，要不是徐志骐已经习惯了，早就狠狠给他一拳了。 
向峰是班上人人皆知的「不良学生」，有人绘声绘影的说看过他骑重型机车上学，加入帮派、带头打群架，勒索、偷窃、飙车… 
而徐志骐一向在大家面前扮演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没有人会想到，他和向峰之间竟然还有著一段还称不上友情的交情…

男人温热的气息贴近他的耳廓，充满魄力的声音再度回汤在耳轮深处，有力的双臂正紧紧环绕著自己，徐志骐第一次感觉到和别人这麽近距离的接触。 

男人颈项间稀薄的汗味，甚至衣服上淡淡的洗洁精味道，都毫不掩饰的钻进他的鼻子… 

「可恶！跑到哪去了？！」 

徐志骐悄悄地用眼睛的馀光，瞄著正气冲冲经过这小暗巷口的追赶者，但身边的男人巧妙的应用自己高大的身体将徐志骐掩护住，而那人似乎只把他们当成在暗巷亲热的情侣，匆匆瞥了一眼，就立刻东张西望的跑开了。 

曾近在耳边的怒吼，开始渐渐地远离了… 
不再感受到被追赶的压迫，徐志骐松了一口气，由於刚才的疲劳和紧张，现在一经松懈，整个人马上就无力的瘫了下来。 
但身旁的男人马上收紧了臂膀，将他牢牢搀扶住。 
在微弱的路灯照射下，高大的身影带著强烈的压迫感，他今天才仔细端详过的面容，此刻正以陌生的冷漠表情注视著他。 
总是假装亲切的声音，吐出了威胁的话语。 
「如果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你干的好事，最好听话一点…」

3 

徐志骐在半推半就的情形下，几乎是被拖著跟在吴泽信身後走，而且这个家伙还是他学校里的美术老师！ 

(我这是在干什麽？！) 

完全无法推测吴泽信拐走他的目的，徐志骐在心中已经不下百遍的唾骂自己愚蠢的行为。 

明明已经刻意跑到没有防窃设施的店家，但还被人抓包；刻意的远离学校附近，最後还被学校的老师逮到… 

如果吴泽信这家伙跟学校说怎麽办？大不了被退学，但是如果学校通知家里呢？ 

徐志骐无法想像那可怕的下场！… 

即使他的父母常不在家，但他仍旧希望让父母看到他好的一面，所以他极力在学校扮演好学生，拿好成绩让父母感到骄傲，如果这件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徐志骐被带到一座独栋建筑前，一路上一直保持缄默的吴泽信，无言地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徐志骐还来不及思考为何一个年轻教师竟然能有如此豪华的居所， 

就被粗鲁地扯了进去。 

「好痛！」他忍不住大声哀嚎著。「你有毛病啊！我又跑不掉！」 

徐志骐终於忍不住地大声抱怨，这个家伙平常戴著亲切的假面具，没想到原来是这麽蛮横无理的家伙。 

「你最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吴泽信完全不同於在学校的师长笑容，以十分冰冷而且严峻的表情对徐志骐冷笑著。 

「再怎麽痛，也只有怪你自己吧！谁叫你要做这种蠢事，幸好是被我看到…要不然你可就麻烦大了！」 

「是喔！真是多谢你了！」 

看清吴泽信虚伪笑容下的真面目，徐志骐的口气也跟著不客气起来。 

「看来你这孩子一点也不懂得感恩…」 

吴泽信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气的微笑，自顾在偌大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让班上女生为之疯狂的俊脸，此刻的表情却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那麽，你是否该付出一点代价…来封住我的口呢？」 

「你说什麽…」 

吴泽信脸上得意的诡谲笑容让徐志骐感觉到十分不对劲，这看起来极度豪华的独栋别墅似乎只有吴泽信一个人居住，他也求救无门。 

「你想要钱是吗？」 

徐志骐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但他却无法抑制。 

听了徐志骐的回答，吴泽信的脸上挂著嘲讽的冷笑，狂妄地望著眼前正微微发抖的男孩，轻轻的两手一摊。 

「你觉得我会需要你的钱吗？」 

「那你想要怎样你就明说！不要在那边拐弯抹角的！」 

深深感到被羞辱的徐志骐不悦的回嘴，对吴泽信那张俊美的脸蛋，只有充满了厌恶。 

「那很简单！」 

吴泽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绕过徐志骐的身边，走向一旁的房间，从容不迫的打开了房门，站在黑暗的房间门口，对著徐志骐露出志在必得的浅笑。 

「进来吧！」 

相对於吴泽信那般若无其事的口吻，徐志骐的心头却浮现深沉的恐惧，就像吴泽信身後的黑暗一样… 

吴泽信看穿了徐志骐的犹豫，「你想先被学校知道，还是…先让你的父母知道…我为你保守著的秘密呢？…」 

残忍的直接重击到徐志骐的弱点，在这个时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志骐握紧了拳，让指尖深入掌心，所有可怕的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翻搅著。 

但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徐志骐悻悻然的瞪视著吴泽信得意的冷笑，最後，他挣扎地跨出沉重的脚步，在吴泽信得意的视线下，跟著他进入了那黑暗… 

 

微弱的昏黄灯光亮起，徐志骐终於看清楚了四周的景物，那是一盏床头灯，很明显的，他正站在吴泽信的卧房里，这个事实让他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冻结了起来。 

接著，吴泽信越过徐志骐僵直的身体，轻轻的掩上房门，来到徐志骐站的直挺的身边。 

曾经将他从恐惧中拉出来的偌大双手，此刻正像恶魔的指爪一般搭上他的肩，将他推入地狱… 

「来吧！」 

曾经对徐志骐有如天赖救赎的耳语，温热的洒在他耳轮深处，但他很明白，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吴泽信绕过徐志骐，走到那张宽大的双人床边，丝毫不觉得别扭的开始将自己身上的休闲衫脱下，并伸手解开自己皮带上的扣环。 

「你…干什麽？…」 

「你觉得呢？」吴泽信充满自信的笑容里，带著对徐志骐的嘲讽。「你这麽聪明，一定知道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什麽了吧！」 

徐志骐低头咬紧了下唇，一声不吭。 

也不是说他完全不知道吴泽信想要什麽，但他的认知中，就是无法理解这样的要求。 

「怎麽？现在的小孩，似乎都很喜欢装单纯…你别说你不懂我在说什麽。」 

看到徐志骐不吭声也不动作，吴泽信出声讥讽他，听到吴泽信恶毒的讽刺，徐志骐恨恨的抬起头直视著他。 

「生气啦？你可是没有这个资格跟我耍性子的！」 

吴泽信冷冷的哼了一声，毫不畏惧的迎向徐志骐的目光，从容不迫的在床沿坐下，以极严厉的眼光凝视著徐志骐。 

「过来！」

吴泽信粗暴的口气，让徐志骐怔了一下，无法动作，只是楞楞的望著吴泽信。 

「过来！」 

再一次的呼唤，吴泽信的语调中带著些微的怒气，徐志骐咬咬下唇，他很明白他反悔的下场，即使再怎麽不愿意，他也只有乖乖的依照眼前这个恶魔的话去做。 

徐志骐迈著战战兢兢的步伐来到吴泽信的身边，但他下定决心，直到这场可怕的恶梦结束为止，他都不愿再看这个恶魔一眼！ 

吴泽信仰望著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的徐志骐，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得意笑容，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冰冷口吻开了口。 

「把衣服脱了。」 

闻言的徐志骐不禁打了个冷颤，他不知道自己将会有怎样的遭遇，但他却不得不对这个恶魔言听计从，这样内心的挣扎让他十分痛苦。 

「别让我说第二遍…」 

微愠的声音催促著，徐志骐深吸一口气，缓缓的举起手，以颤抖的指尖解开白色制服衬衫的第一个钮扣，第二个… 

而始终在一旁观看的吴泽信，却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画面。 

直到徐志骐将身上所有的衣物尽除时，他都感觉到吴泽信灼热的视线，一直随著自己的动作在身上游移著。 

「你还是做的到的啊！」 

吴泽信满意的望著眼前正微微颤抖，一丝不挂的徐志骐，脸上露出邪恶的残虐微笑。 

听到吴泽信令人厌恶的笑声，徐志骐感觉到他的每一寸视线，都是对自己的严重污辱，但他却无能为力。 

为了维护最後的一点自尊，徐志骐只有极力不让自己发抖，尽量让自己毫不畏惧的站得直挺。 

感受到徐志骐好强的最後一道防线，吴泽信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带著恶作剧的心理，伸出手触碰著徐志骐修长的手臂。 

「！…」 

肌肤上突然感受到的温度让徐志骐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这个反应似乎能让吴泽信的嗜虐心得到十分大的满足。 

於是吴泽信更加重了手上抚摸的力道，顺著手臂来到徐志骐的腰间，往後滑至他单薄的背脊，这个举动让徐志终於忍不住地反抗起来。 

「你！…」 

即将爆出怒言的双唇被吴泽信的指尖按抚住，扭拧的腰际也被那熟悉的掌心紧紧掌握住，吴泽信以刚才完全不同的轻柔动作安抚著徐志骐躁起的情绪。 

「你的身体好美…」 

吴泽信诱人的薄唇间轻吐著温柔的话语，修长的指间轻柔的抚触著徐志骐的姣好唇线，原本大胆造次的手也只是以像呵护著什麽宝物似的，在徐志骐的腰间滑动。 

尚未完全成熟的年轻身躯，虽然有著修长优美的四肢，但未受阳光洗礼的牛奶色肌肤的触感，似乎还带著些微青涩的柔软，身上的曲线同时拥有少年的刚强和柔和。 

吴泽信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让徐志骐原本暴起的情绪不自觉的被压抑在这些轻柔如羽的抚触当中。 

「比我想像中还美…」 

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吴泽信低声的呢喃著，却清晰的飘进徐志骐的耳里。 

(比…想像中？…) 

当徐志骐还在思考这些话语的意义时，突然间，原本轻柔的双手突然猛地使力，在一瞬间，整个人像条破布似的被拖拉上床。 

「唔！…」 

徐志骐只能发出细小的闷声，当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吴泽信强硬的压趴在床上。 

他的整个脸被埋入柔软的枕头，无法张口出声，这样被压制的感觉让徐志骐感到莫名的恐慌。 

「鉴赏完毕…」 

恶魔的耳语再度自身後传来，徐志骐终於想起自己还是处於黑暗的地狱之中，完全无法翻身！ 

「现在是正式上场了！」 

这一次，吴泽信的手不带著一丝温柔，而是以极为粗暴的方式爱抚著徐志骐的身体。 

「等一下！…你…」 

好不容易将脸从枕头堆中抬起的徐志骐，正想开口抗议，却被狠狠的再度被压入枕头中。 

「呜！呜…」 

无法出声的徐志骐仍不死心的挣扎著，他真的无法了解身後的恶魔，一下露出亲切的笑容，一下却又说出残酷讥讽的话语…刚才还温柔的安抚著他，现在却这麽粗暴的想占有他！ 

他真的不明白！ 

「乖乖的听话！」吴泽信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浮现，「我也会让你很享受的，不然…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听到这里，徐志骐也完全放弃挣扎了，挣扎又怎样呢？他还是逃不出即将到来的屈辱，只不过让自己徒增痛苦罢了。 

看到徐志骐停止了挣扎，吴泽信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伸手拨开徐志骐凌乱散落在脸庞上的柔软短发，以唇轻轻摩擦著他不再有任何表情的脸蛋。 

「乖孩子…你就好好享受吧！…」

虽然在心中这样大声呐喊著，但面对同学们好奇又担忧的眼光，只好嘴硬的说自己没事。 

 

但他强迫自己止住猛烈的咳嗽，因此而胀红了脸，看起来似乎没有什麽说服力。 

「班长，」站在讲台上的吴泽信看起来十分担心的开了口：「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到保健室去休息一下吧！」 

「老师，我真的不要紧。」 

徐志骐冷冷的回答这个虚伪的男人，还不都是因为这个家伙硬是在美术教室剥光他的衣服，害他流了一身汗又吹到风，才会病得这麽严重！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感冒，徐志骐也就没有太在意，打算让他自然复原。但是却没想到，一拖再拖的结果，好像变得颇严重，不但全身无力，而且头和喉咙都痛得要死，不停的咳嗽让他苦不堪言。 

「你看起来不像不要紧的样子吧！」 

吴泽信从讲台上走下来，来到徐志骐面前，伸出手贴在他的额际。望著那朝著自己贴近的偌大掌心，徐志骐想起了那从让他为之疯狂的爱抚… 

让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徐志骐整个人因羞愧热了起来，立刻躲开吴泽信的触碰。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吴泽信看起好像受到伤害，一脸无辜地看著没好脸色的徐志骐，但徐志骐早已看穿他眼眸中的戏谑。 

(是！我真的讨厌死你了！) 

虽然心里这麽想，但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徐志骐只有勉强自己陪笑脸。 

「没有…我怎麽会…」 

必须这样故作姿态，让徐志骐原本恶劣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都已经那麽辛苦的在支撑这个残破的身躯，还要应付没事找事的吴泽信，他真的快要崩溃了… 

「那你就应该…喂！班长！」 

吴泽信正打算在说些什麽，但徐志骐已经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 

「喂！你醒醒啊！…」 

 

5 

『阿骐，觉得怎样？好一点了没有？』 

『要是还是不舒服的话，爸爸再带你去看一次医生好了，好不好？』 

模糊的视线里，隐约在妈妈温柔的眼光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汗湿的额头上，感受到爸爸偌大掌心传来的温暖…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被父母宠爱著的幸福，他几乎都已经忘了，这样的温暖是多麽令他眷恋，令他怀念… 

「我…我没事！…别担心…」 

沉重的眼皮让徐志骐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他已经感觉到眼眶在发热，温润的水珠，从他的眼角滑落至泛红的苍白脸庞。 

「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当然会没事！我可惨啦！」 

突然间，恶魔无情的话语打碎了他幸福的美梦，硬生生的将他从美好的梦境中，拉回残酷的现实。 

像是被雷当头劈中一样，徐志骐立刻睁开了双眼，整个人马上清醒了过来。 

「这是怎麽一回事？我怎麽会在这里…」 

徐志骐瞪大了眼，环顾著四周的环境，昏黄的床头灯，宽大的双人床… 

虽然很熟悉，但绝对不是他自己的房间！ 

最後，徐志骐的视线落在恶魔不悦的脸孔上… 

「你这个家伙竟然在我的课堂上就这样大剌剌的昏倒，别人还以为我虐待学生咧！」 

吴泽信拿起冰凉的湿毛巾，以和他微愠表情十分不搭调的温柔动作，替徐志骐抹去脸上、额上冒出的汗水，也不著痕迹的擦去徐志骐滑落的泪水，。 

徐志骐瞥了一眼墙上的钟，看看窗外昏暗的天色，现在大概是凌晨三点多吧！这麽看来，吴泽信是彻夜未眠地在照顾著自己。 

对於吴泽信这样体贴的举动，受宠若惊的徐志骐只是呆呆的望著他，一句话也不说。看徐志骐没有任何反应，吴泽信继续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你在课堂上晕倒啦！你妈妈不在台湾，我们又联络不到你爸爸，所以…」 

「找他们干什麽？…把我丢在医院就行了啦！…」 

徐志骐有气无力的说道，喉咙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灼热，只是有些口渴。 

「你以为医院收你吗？医生说你因为发烧所以有些脱水，加上营养不良，所以帮你打了点滴就让你走啦！你忘了吗？你还吵著说不要回家，程老师又是女孩子，照顾你也不太方便，我只好把你带回来…」 

「喔…」 

徐志骐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有这回事。但隐约的头痛，让他不再去深思。 

吴泽信将擦拭过的毛巾丢入装水的脸盆搓洗著，嘴里仍不停地嘀咕著：「生病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嘛！硬是跑到学校来受罪…」 

「你不是说了吗？联络不到我家人…」徐志骐勉强让还有些虚弱的身体从床上坐起，「那麽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又有什麽用呢？…」 

爸爸是有名的大律师，常常为了工作忙到彻夜不归；而妈妈是个旅行作家，长年都在国外旅游写作。 

他也不明白，言词犀利又精明的爸爸，怎麽会和天性漂泊随性的妈妈结合，还生出了这样一个天生带著叛逆因子的孩子，最後组织成这样一个有名无实的家庭？ 

他刚出生的那几年，他们的确渡过了十分幸福的家庭生活。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爸爸开始埋首於他的工作中，妈妈也因不甘寂寞再度开始了她的写作事业。 

而他，就在父母拼命追求事业高峰的竞争下，渐渐被遗弃了… 

是不是他们的家庭，原本是个错误的组合？… 

「真是个爱撒娇的孩子…」 

吴泽信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徐志骐整个人怔住了。 

「没人管你，就不懂得照顾自己啊！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枉费你的父母把你生得这麽漂亮。」 

「你说什麽？！」或许是被吴泽信说中了自己的弱点，徐志骐恼羞成怒的瞪视著他。 

但吴泽信仍自顾自的责备著徐志骐：「不是吗？你看你，脸色越来越苍白，变得越来越瘦，人都会长大，你也不能老是躲在父母的保护下啊！你总要试著去照顾自己吧！」

「你根本…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吴泽信的指责让徐志骐感受十分难受，一股郁闷的怒气立刻冲口而出。 

「你知道那种滋味吗？明明是一个家庭，但是我每天面对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只是一个家的躯壳！只要待在那个房子里，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四周的黑暗、寂静，全都向我一个人涌来，我逃不了！也没有人可以求救！可是，这里明明曾经是麽温暖，那麽让人安心的地方…你到底懂不懂啊？！你懂那种痛苦的滋味吗？…」 

看到激动不已的徐志骐，吴泽信也不像以往那样，以他拿手的冷言冷语反驳他，只是静静地看著因太过激动而颤抖著的徐志骐。 

「我也不想让自己过得这麽痛苦…我也想照顾自己…但是我不会啊！我没有人可以问，我连被人照顾的感觉是怎样的都快忘了…你叫我怎麽学会照顾自己？…」 

面对徐志骐悲哀的呐喊，吴泽信仍是沉默的看著他，一言不发。 

「算了！已经无所谓了…」 

徐志骐无血色的唇边，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没有焦点的双眼，空洞的看著前方。 

「我已经习惯了，已经无所谓了…」 

「既然无所谓…那你为什麽哭了呢？…」 

吴泽信出奇的温柔语气，让徐志骐转过身来，凝视著沉默许久的吴泽信。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望著再也无法止住泪水的徐志骐，吴泽信保持著先前的沉默，伸出手拭去他残留在面颊上的水渍，但那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的泪水，仍不停的自眼眶中滑落… 

徐志骐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失控，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露情绪，更何况还是在他最讨厌的人面前，但他就是无法抑制自己宣泄的欲望。 

突然间，徐志骐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臂弯中，那动作是多麽轻柔，像在保护什麽宝物怕弄碎似的小心。 

而他，也就顺从著这个温柔的怀抱，轻轻的倚靠著，放心地将自己的脸埋入那宽阔的胸前。 

泪水湿濡了灰色衬衫前襟，并开始扩大，但胸膛的主人仍将徐志骐揽在自己的怀里，并且渐渐地加重手臂的力道，怕失去他一样将他紧紧地抱住。 

在这一瞬间，徐志骐突然想起了被呵护的幸福感觉，那是一种不再孤独、不再被遗忘的充实感，和一种安心感。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对我这麽好？…我明明…明明那麽恨你…」 

为什麽总是在狠狠的折磨他之後，再让他感受到温柔？从父母那失去的温暖，却在这个一直令他厌恶的恶魔身上找回… 

他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如此纠结，他不想让自己对这个恶魔的怀抱有所眷恋，但是他却无法再憎恶著他… 

吴泽信捧起了徐志骐经泪水翻腾的脸庞，轻轻吻著他湿润的眼眶，舐去他咸涩的泪水，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怜惜和温柔。 

这样深深的疼惜，让徐志骐的内心感到一阵悸动，却又不知所措… 

「我的玩具，当然要好好珍惜…」吴泽信充满柔情的双眸凝视著徐志骐，嘴里却吐出冷酷无情的话语。 

徐志骐长长的睫毛闪著晶莹的泪水，瞪大的漂亮双眼，绝望地望著眼前的恶魔。 

吴泽信的嘴角勾起了熟悉的邪恶微笑，指尖覆盖上了徐志骐因吃惊而微启的苍白双唇… 

再一次，恶魔残酷的话语，把他从美好的梦境中，拉回痛苦的现实… 

 

「沙沙沙…」 

隐约间，听到什麽东西摩擦著纸张的声音，徐志骐聆听著这声音，是那麽平稳，那麽柔和的令人安心，十分悦耳。 

睁开了沉重的双眼，明亮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几乎快要张不开。 

好不容易眼睛适应了强光，徐志骐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意外的，他仍然在恶魔的房间… 

「你醒啦？」 

顺著声音的来源，在泛著微弱日光的落地窗前，徐志骐看到了木制的直立式画板，透过洒落的日光，在画板後面，探出了吴泽信面无表情的脸。 

虽然看不到画板的正面，但很明显的，从吴泽信手上的铅笔可以知道，刚才是他在作画时发出的声响。 

徐志骐伸了个懒腰，回想起自己似乎是在吴泽信身上哭累了，然後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 

「你在…画图吗？」 

虽然嘴里的问题是冲著吴泽信来的，但徐志骐的眼光仍落在看不到内容的画板上，而窗外的日光，提醒著他似乎已经到了上学的时间。 

「看不出来吗？」 

吴泽信将手上的铅笔放下，拿起手边的白布将画板罩了起来，朝著徐志骐狡黠地一笑。

伴随著下课的口令声，学生的声音很明显夹杂著兴奋和心不在焉，老师一踏出教室门口，整个班上立刻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立刻喧闹起来，为了老师提早五分钟下课而开心不已。 

「你中午吃什麽？」 

「我妈要送便当来啊！」 

听著旁边的同学讨论著午餐的著落，徐志骐无奈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从来没有父母做的便当，也没有人会送… 

「今天吃面包吧！要是不吃，那个家伙又要罗唆了…」 

徐志骐喃喃自语著，虽然福利社的东西很难吃，但为了避免以後连午餐都要和那个“老师”一起吃，他决定还是买个面包解决算了。 

就在他还在思忖著自己的午餐著落时，突然间，一抹瘦高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阻挡住他的去路。 

「向峰？」 

「你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不同於平日总是带著讥讽的冷笑，向峰的神情正经的可怕，徐志骐迅速地环顾一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的谈话，他立刻跟在向峰身後离开教室。 

(他要干嘛？) 

徐志骐以一定的速度，在一定的距离外紧跟著向峰，但向峰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快步走在教室前的长廊上。 

徐志骐不知道向峰要跟他说什麽，但是必定和这几天他怪异的举动有关，而且自己也该跟向峰把话说清楚了… 

向峰转身走上通往五楼的阶梯，徐志骐也跟著他拾级而上，但他并没有在五楼停下的意思，一直走上了通往顶楼的楼梯。 

走到楼梯的尽头，一扇紧闭的门阻挡住他们的去路，也许是学校怕学生发生意外，通往顶楼的门一向是锁著的。 

但向峰毫不犹豫的从口袋中拿出钥匙，十分俐落的打开门，一阵强风从门口灌了进来，虽然不觉得冷，但徐志骐却直打哆嗦。 

「来吧！」 

向峰冷冷的向徐志骐招手，自己先踏上了顶楼。 

徐志骐跟在向峰身後，虽然他并不意外偷窃手法纯熟的向峰可以弄到钥匙，但他心里涌起不祥的念头… 

顶楼的阳光绚烂地照射在徐志骐的头顶，显得有些灼热而且刺眼。但空气却是十分清新，绝对比待在那闷热的教室要好，徐志骐的心情因此而稍微轻松了一些。 

他张望了一下顶楼的环境，找了个晒不到太阳的水泥墙靠著，未受阳光洗礼的墙壁冰冷的吓人，却令人感觉很舒服。 

徐志骐伸伸懒腰，转头看著向峰。 

「你把我找到这里来，到底要跟我说什麽？」 

向峰将顶楼的门阖上，走向徐志骐，脸上完全看不到以往的嘲讽冷笑，只是严肃的望著他，用这几天令他心神不宁的诡异眼神，看得徐志骐十分不自在。 

「喂！说话好不好？你到底要干嘛？」 

「你最近都在做什麽？」 

向峰的口气很明显的是在压抑著什麽，让自己可以平静的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带著微微的焦躁。 

「关你什麽事？」 

他和向峰非亲非故，充其量只是一起干坏事的共犯罢了，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不明白为什麽向峰用这种责备和愤怒的口气质问他。 

「你还在气我那天抛下你自己跑掉吗？」 

「…」 

向峰不提还好，徐志骐根本几乎忘了这件事，也忘了向峰抛下他，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一夜可怕的回忆，让他一个人承担著吴泽信的威胁… 

想起这一切，徐志骐难免开始对他感到有些怨怼。 

察觉到徐志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向峰立刻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充满了愧疚和後悔，低声下气了起来。 

「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我从没失手过，所以一慌就…对不起…我…」 

「算了…我没有生你的气…」 

徐志骐重重的叹著气，那又怎样呢？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已经付出无可挽回的代价，也没办法回头… 

「可是，你这几天都没和我联络…」 

向峰走到徐志骐面前，仔细的观察著徐志骐的表情，徐志骐厌倦了他的凝视，将头转过一旁去，躲避他视线。 

「我不想玩了！」 

「什麽？」 

向峰错愕的疑问钻入徐志骐的耳中，他深吸一口气，更大声而且坚定的开口。 

「我说，我不想再做那些事了，我已经厌倦了…」 

「你说什麽？」 

即使没有看向峰脸上的表情，徐志骐也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怒气和困惑，但他对那种刺激没有兴趣了。 

「反正我不会再去玩那种游戏，也不会再来找你了，再见！」 

徐志骐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看也不看向峰一眼，打算转身离去。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扯住，重重的压上水泥墙。 

「再见？你可说的真轻松！」 

向峰的语气寒冷得几乎扎人，徐志骐感觉到水泥的冰冷令他背上的寒毛直竖，他从未觉得向峰是这麽恐怖。 

「什麽厌倦了？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啊！」 

向峰的双手紧扣著徐志骐单薄的肩头，力道大得令他的手臂开始发疼。 

「我看你是找到新游戏了吧！」 

「好痛！你放手！」 

徐志骐使劲力气想挣脱向峰的禁锢，但力道却不如高大的向峰，挣扎反而使他的手臂产生了近似脱臼的剧痛。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向峰手上的力道又增强了一点，徐志骐已经痛的脸色发白，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惊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到了！你还想瞒我？」 

「…你在说什麽…」

徐志骐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疼痛让他冷汗直冒。 

但向峰却像疯了一样，不但不放松手上的力量，反而抓住徐志骐剧烈的摇晃起来。 

「还在装？我都看到了！那天你跟吴泽信那个家伙在美术教室…我都看到了！你还想骗我？」 

「是又怎样？」再也忍受不了疼痛的徐志骐朝著向峰怒吼起来。「那也是我的事！我高兴给他抱不行吗？放开我！」 

「碰！」 

重重的一拳毫不留情的打在徐志骐白皙的脸庞，强大的冲击和灼烧般的剧烈疼痛，让徐志骐几乎失去意识，脚一软，便沿著水泥墙无力的滑坐下来，却整个人被向峰顺势抱个满怀。 

「我不准！」向峰像发出呓语般的不停自语著，「你不可以这麽做！我不准…你怎麽可以跟别的男人…」 

徐志骐的意识仍然无法恢复清醒的状态，只是努力抬著沉重的眼皮，迷蒙地望著眼前模糊的人影。 

嚐到自己嘴角被打破的血腥味，徐志骐稍微回过神来，但整个人已经落入向峰的怀抱。 

「你在干什麽？放开我！」 

「我不准…我忍耐了这麽久，可是你却…你却跟别人…我不准！」 

彷佛没有听到徐志骐的抗议，向峰仍然不停地低语著，将徐志骐整个人压在地上，粗暴地扯开他的白色制服衬衫。 

「你干什麽！住手！」 

衬衫被撕裂的令人颤栗的声音，和钮扣迸开飞落地面发出清脆声响，让徐志骐整个顿时完全清醒过来，使尽全身的力气，想阻止向峰疯狂的行为。 

「你要玩这种游戏，我就跟你玩！」 

向峰的眼睛因激动而泛红，将徐志骐残破的衬衫丢至一旁，整个人压上了他的身躯，那沉重的压迫令徐志骐发出了悲鸣。 

「唔！…放开我！你疯啦？…我叫你住手！」 

「这麽纤细的身体，不要抗拒比较不会受伤喔！」 

向峰冷冷地笑著，加重身体的力量，紧紧的压制住徐志骐挣扎扭动的身体，将徐志骐努力推拒他的双手整个压至头顶，让徐志骐完全无法抵抗，但他仍不死心的扭动挣扎著。 

「你少给我装得一付宁死不屈的样子！」 

向峰加重了手上箝制著徐志骐的力量，凶狠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下去。 

「反正你天生一付美人胚子，说什麽大家都会相信，还以为你纯洁的像天使一样，真令人作呕！」 

徐志骐愤怒的瞪视著出言讥讽他的向峰，但却无法反驳，反驳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如果他们知道，你被你心爱的吴老师疼爱时，会发出多麽下流的声音，不知道心里会怎麽想…」 

露出炫耀的示威微笑，向峰低下头靠近徐志骐的脸庞，以舌尖舐去徐志骐嘴角渗出的血丝。 

身体完全被控制，而且已经精疲力尽的徐志骐放弃了挣扎，绝望的将脸别到一旁，做最消极的抗议。 

「吴泽信可以，难道我就不行吗？我也会让你得到满足的…」 

向峰俯视著身下单薄的男性躯体，有著不可思议的白皙色泽，是他觊觎已久的身躯… 

徐志骐的身上感受到向峰的注视，这目光让他觉得恐惧，一种几乎要反胃的恶心感，让他无法抑制的颤抖著，为什麽他总是要受到这种凌辱？… 

陌生的体温渐渐接近徐志骐赤裸的上身，向峰的手几乎要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恶心的感觉令他再也无法忍受，徐志骐不顾一切地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不要碰我！你给我滚开！我快吐了，放开我！」 

「你！…」 

看到徐志骐激烈的反应，向峰感受十分羞愧而且愤怒，恼羞成怒的举起拳头，就要再给徐志骐一拳。 

徐志骐下意识的闭上眼，等待那火烧般的疼痛再度烙上他的面颊。

7 

「唔！…」 

一阵闷哼伴随著重物落地的声音，徐志骐不但没感受到那火热的刺痛，身上的压迫反而消失了。 

「你还好吧？」 

熟悉的低沉嗓音自头顶传来，徐志骐缓缓地睁开双眼，透过刺眼的阳光，他眯著眼睛看到了吴泽信面无表情的脸。 

「站得起来吗？」 

虽然吴泽信嘴里这麽问，但手已经快一步，半强迫地抓住徐志骐的手臂将他从水泥地板上拉起。 

徐志骐也只是楞楞的任他摆布。 

吴泽信望著徐志骐没有焦距的双眸，发现原本白净无瑕的脸上和嘴角，都残留著被殴打的痕迹，吴泽信的眉头不自觉的拧紧了起来，却不动声色的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尘。 

徐志骐无神地瞄到仍以狼狈的姿势跌坐在地上的向峰，脸上明显肿了起来，似乎被狠狠的揍过一拳後才摔在地上的。 

向峰带著愤怒和不甘的复杂眼神，瞪视著徐志骐身旁的吴泽信，粗鲁地抹去嘴角的血渍，从地上挣扎地站了起来。 

感受到向峰的视线，吴泽信也转头望向他，脸上是徐志骐从未见过的愤怒。 

向峰虽然看得出吴泽信当老师时的笑容是伪装的，但吴泽信凌厉的神色著实令他感到莫名的恐惧。 

「小鬼！让我告诉你，我可以的，你不一定可以…」 

吴泽信一步一步地朝向峰走去，畏惧於吴泽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向峰也跟著一步一步的往後退，何况自己刚才被他一拳打飞出去，这让对打架十分有信心的向峰，最感到恐惧的一点… 

向峰一直退到无路可退，整个人贴在通往楼梯的门板上，只得秉气凝神的注意吴泽信的一举一动，深怕一个不小心又被狠揍一顿。 

「你再敢碰他，」吴泽信伸手揪住向峰的领口，恶狠狠的盯著他，整个散发出骇人的阴冷气息，就在下一刻，吴泽信的手握上向峰微微颤抖的前臂。「我会把你的手给折断！听到没有！」 

向峰被吴泽信的怒吼给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握紧的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肌肉被强力扭紧，骨头像是要给硬生生地捏断似的，痛得他咬牙切齿，却仍旧一动也不敢动… 

生怕这麽一反抗，整只手臂就会活生生地给扭碎… 

虽然向峰没有回答，但吴泽信感觉到他的颤抖，於是松开了手，迳自在他的每个口袋摸索著，直到掏出了顶楼的钥匙，才将向峰力气尽失的身躯往前一推。 

「滚！」 

虽然肩膀和被即因被推撞上坚硬的门板而感到疼痛，但逃过手臂被扭断的痛楚，向峰一声不吭的立刻扭开门把，逃离了吴泽信的视线。 

望著向峰迅速逃离的背影，吴泽信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将钥匙收进口袋，转身看向仍没完全回神的徐志骐。 

「你在这等等，不要走开。」 

说完，吴泽信将顶楼的门反锁，就下楼去了。徐志骐怔怔看著这一切，彷佛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不是真实的，但落在一旁的破烂衬衫，似乎述说了这些事情的真实性。 

将近十分钟後，吴泽信再度回到顶楼，来到颓坐在水泥墙边的徐志骐面前。 

「虽然天气很热，但吹到风也是会冷的，何况你感冒才刚好…」 

吴泽信嘴里一边叨念著，一边将手上的T恤套在徐志骐身上。 

「我放在学校替换的衣服不多，只有这件衣服看起来没那麽老气，你将就地穿一下吧！若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帮吴老师做事，结果制服弄到颜料，所以借吴老师的衣服穿…知道吗？」 

「嗯…」 

徐志骐低著头随口答应著，将双手伸出稍微宽大的袖口，穿好吴泽信给他的衣服，洗得十分乾净清爽的T恤，带著他曾经在吴泽信身上闻到的洗衣精淡淡香味。 

「你还没吃饭吧！来！」 

吴泽信将他拎著的塑胶袋递给徐志骐，徐志骐拉开塑胶袋，却看到一个塑胶的保温盒。 

「这…」 

「这本来是我的便当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泽信看起来似乎有些腼腆，从徐志骐手上拿走保温盒，打开盒盖，一阵食物的香味随著热气飘了出来。 

「你先拿去吃吧！午休时间快过了。」 

「那你…」 

「我下午没课，我可以到外面去吃。」

「要不要喝点水？」 

「嗯…」 

「终於有点反应了，我还以为要送急诊了呢，真要到那时候可就糗大了！」 

虽然徐志骐的眼前仍是一片迷蒙，但他感觉的到眼前的男人正面带微笑地对他说著话，然後就逐渐远去。 

当他正想开口唤住他时，吴泽信已经回到他身边坐下。 

「来吧！喝点水会好一点的。」 

吴泽信小心翼翼地以及轻柔的动作抱住徐志骐的肩膀，然後慢慢的扶起他的头，并将装了冷开水的玻璃杯凑进他的唇边。 

冰凉的液体滑入乾渴的喉咙，也滋润了他太过炽热的体内，让他无法停止渴求这样的滋润，但虚弱的身体却无法跟上需求，滑润的水立刻从嘴角溢出来。 

「喝慢一点，你看，都流出来了…」 

吴泽信无奈的摇摇头，直接伸出手揩去徐志骐自下颚低落至颈间的水珠，然後轻轻地以拇指抹去残留在嘴角的水渍。 

「谢谢…」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热昏头了，徐志骐虽然有气无力，却还是忠实的将自己的感谢之意表达出来。 

同样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吴泽信，彷佛受到惊吓似的楞在原地不说一句话，只是盯著徐志骐刚吐出惊人之语的唇发呆。 

乳白色肌肤因体温升高而微微地泛红，白皙脸庞上的薄唇轻启，残留著晶莹的水珠而漾起一片诱人的粉红色泽… 

「你…在看…什麽？…」 

虽然视线朦胧，但徐志骐确实感觉到吴泽信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但即使他使尽力气吐出这句话，那胶著的视线仍旧没有离去的迹象。 

徐志骐努力想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吴泽信那端正俊俏的面容，也慢慢地开始清晰，甚至逐渐地接近，让他的胸口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当他正想开口说些什麽时，突然间，如羽毛拂过般极为轻柔的触感，轻轻地印在自己的唇上。 

虽然只是短短的半秒钟，那有些冰凉却令人感觉十分舒服的唇触，已经足以让徐志骐整个人的意识顿时完全清醒了过来。 

「你…」 

「看来你已经清醒了不少，我也该去洗个澡了。」不等徐志骐的话说完，吴泽信已经起身离开他身边。「早点休息吧！」 

「喂！…」 

虽然想大声唤住他，想把自己郁积在胸口的疑问给一吐为快，但徐志骐感觉到自己虚弱的身体似乎还不允许。 

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吴泽信将房间的大灯关掉，然後看也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迳自走进浴室。 

(这是什麽意思嘛？！) 

浴室里传来水声，意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徐志骐，终於可以开始思考那轻如羽毛轻落的触感，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虽然时间极短，触感极轻，但他几乎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吻… 

但是，这可以算是个吻吗？ 

没有激情、没有欲望，两个人之间更说不上有感情，只是单纯的将两个人的唇碰在一起罢了。 

那麽，这样一个单纯的接触又代表了什麽？他无法确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知道自己十分喜欢这样的触感，吴泽信的吻落在自己过热的唇际时，稍微带著一点点的冰凉和平常稍纵即逝的温柔，让他眷恋不已… 

(我也是个变态吗？) 

对於变态的吻感到眷恋，自己是不是也有问题了？ 

徐志骐忍不住有这样一个感到悲哀的念头，尽管如此，他还是可以感觉到自己残留在体内的热，又开始延烧了起来。 

到底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过热的温泉水？ 

但他感觉的到，自己的情绪正一点一点地亢奋起来，尤其在想到那轻柔的吻之後，他的心跳已经剧烈到快要冲迫他的胸膛。 

(这到底是什麽？…) 

想破了头也无法得到答案，徐志骐决定想一些方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喝水吗？可是水壶太远了… 

捏捏自己发烫的面颊，可是好痛… 

突然间，他瞄到自己扔在床头的书包，他想也不多想的伸手将书包捞到自己面前，然後开始翻找著，企图找到一个能让他分心的东西。 

「英文？背单字好了…背不起来…还是念念国文课文好了。」 

有些不耐烦的徐志骐，粗鲁的将国文课本从书包里抽了出来，但一片淡灰色的物体却随著动作飘落在地面上。 

「这是什麽？」 

暂且把书包、课本都推到一旁，徐志骐吃力的弯下腰，捡起掉在床边的灰色信封，看了看上面的字迹，这是他写好了却不敢交出去的圣诞卡片… 

再一次，卡片的出现，让徐志骐的内心又开始激烈地交战，挣扎著到底要不要把这张卡片送到吴泽信的手中。 

尤其在那个不算是吻的吻之後，许多不明的感觉在心中挣扎纠结。 

不知不觉中，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止了，不一会，门被打开的声响中止了徐志骐内心的交战，他赶紧将自己缩进被单中，不敢回头窥探从浴室里出来的那个人。 

拖鞋经过地毯上发出乾涩的摩擦声，脚步声在徐志骐的床边停止了，缩在床上闭紧双眼的徐志骐，再度感受到那熟悉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巡视著。 

「已经睡了啊！…」 

听到对方的喃喃自语，徐志骐无法猜测对方现在的表情，但那目光已经从自己的身上撤离，而且渐渐远去，这样的距离感让徐志骐觉得十分焦躁。 

「我还没睡…」 

还来不及考虑，想说的话已经冲口而出，徐志骐不停地唾骂著自己，他今天实在是被酒和温泉水给害死了！ 

恢复了以往戏谑的本性，裸著上半身只著睡裤的吴泽信，带著一脸笑意走向徐志骐，在床沿坐下，彷佛像之前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慢慢地凑进他的耳畔。 

「睡不著吗？还是你在等我？」 

「鬼才等你咧！我只是…我只是忘了把圣诞卡给你…哪！拿去！」 

吴泽信像是看到什麽奇怪的东西一样，怔怔地望著徐志骐手上的卡片，然後才接了过来。 

一把卡片脱手，徐志骐立刻钻回床上，拉起床尾的被子盖住自己，然後逃避似的转过身去。 

经过片刻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才从身後传来了轻声的回应。 

「谢谢，想不到你也会写卡片给我。」 

吴泽信的语气中充满了诚恳，让徐志骐大感意外，原本还怕吴泽信会挑剔他的卡片太简陋，可是似乎是自己多虑了，也许，这个家伙真的没自己想像中那麽讨厌…

正当他这麽想的时候，一双手臂却从背後环绕上他的腰际，紧紧的搂住完全裸裎的他。 

「你…你又要干嘛？」 

「我想跟你一起睡…」 

吴泽信的低喃洒在耳畔，但没有一点强迫的意味，反而带著较多的祈求，这让倔强惯了的徐志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怎麽突然…」 

「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麽的，只要让我抱著就好了。」 

完全不像以往的强势，吴泽信再一次诚恳地强调著自己所做过的承诺，这样温和的恳求，让徐志骐根本无法拒绝，只能保持沉默。 

「你不抵抗，我就当你答应罗！」 

徐志骐仍旧沉默，於是吴泽信也放心的钻进温暖的被窝，更紧密的将徐志骐搂在自己怀中。 

他宽阔的胸膛紧贴在徐志骐同样赤裸的背部，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两个人同时感受到自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比被窝里的温度更高。 

「对不起，因为我觉得今天有点冷…」 

吴泽信的喃喃自语一样没有得到徐志骐的回应，但徐志骐的心里却深深的觉得，这个夜晚似乎比以往都温暖… 

 

12 

回程的车上，徐志骐一直保持著沉默，而吴泽信也在试图调侃徐志骐却没得到太多回应後，就不再多说些什麽了。 

对於徐志骐而言，这趟旅程的确是很不错的一次经验。 

除了自己很丢人的在浴室陷入昏迷状态，也就是他现在一直被吴泽信取笑的原因。 

除此之外，而其他的一切都让他感觉莫名的愉快。 

不过吴泽信下午另外有约，旅行只好提前在中午结束，的确是让人有些失落。 

就是这样的失落感，让他一直提不起劲来和吴泽信抬杠。 

「到了。」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来到徐志骐的家门口，吴泽信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提醒著他该下车了。 

即使已经看到家里的院子，徐志骐还坐在车上没有想要下车的意思，而吴泽信也没有出声，两个人就这样在静静地呆坐在充满沉默气息的车内，谁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志骐叹了好大一口气，才解开自己身上系著的安全带，从後座拿起自己的旅行袋和书包，打开车门下车。 

「再见！」 

关上车门前，徐志骐扔下了这句话，然後踏著沉重的步伐往家门走去。 

「喂！等一下！」 

身後传来的呼唤声，止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怎麽了？」 

徐志骐转过头来，摇起的车窗里，透出吴泽信平静的脸庞。 

「晚上如果…如果你家还是没人在，你想过来的话，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吴泽信谨慎地抬起头来看著徐志骐，徵求他的意见。 

在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徐志骐的嘴角，正绽放著一抹灿烂的微笑，尤其在久雨过後的阳光照射下，看起来更显得耀眼夺目。 

如同脸上所展开的微笑，徐志骐感觉到自己心中那份强硬的保护膜，也开始慢慢的剥落，随著他由内心发出的微笑而释放出来。 

「谢谢你，我玩得很开心。」 

听到徐志骐坦率的感谢之意，一时之间，连吴泽信也开始慌乱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好。 

「啊…我也…」 

「那，再见了！」 

不等吴泽信的回答，徐志骐即刻转身跑开，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家门，然後一口气躲了进去，靠著铁门倾听门外的动静。 

过了好一阵子，直到听见引擎发动和车辆驶离的声音，徐志骐才松了一口气，但整个人也跟著垮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别扭行为的意义是什麽，他只觉得此刻的自己，体内存在著很大的一个矛盾漩涡。 

他很多的行为和言语，已经渐渐地背离自己的常规，但他害怕面对这些背离的原因，但又苦於得不到答案… 

这几乎让他蚀心侵骨的拉扯挣扎，使他同时嚐到了酸甜的悸动，和苦涩的恐惧。 

一口气冲进自己的房间後，徐志骐将书包和旅行袋丢在一旁，把自己整个人抛进柔软的床铺中，然後将脸深深的埋入纯白的枕头里。 

一闭上眼，黑暗的眼前就一直浮现那个家伙的脸，和他的一举一动。 

徐志骐拉起自己的棉被，让自己沉入这片温暖的包围中，就像被昨晚那令人安心的体温拥抱一般。 

正当他还沉浸在这片温暖当中时，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切。 

早已习惯一个人待在家里的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谁会来敲他的门。

「阿骐，你回来了吗？」 

「妈妈？…」 

徐志骐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房门，妈妈仍然美丽如昔，感受不到一点岁月痕迹的熟悉脸庞，立刻出现在面前。 

「你从义大利回来啦？义大利好玩吗？你…」 

「阿骐…」打断了徐志骐因久别重逢而十分兴奋的心情，妈妈语气平板的像陌生人。「你到客厅来一下，爸爸和妈妈有话要跟你说。」 

「什麽事？」 

他的疑问没有得到答案，妈妈只是沉重的抬头望了他一眼，无言地走到客厅。 

看著妈妈更形瘦小的背影，他的心头涌起了不祥的预兆。 

徐志骐战战兢兢地来到客厅，只见平常笑容满面的爸爸，脸色严肃的可怕，总是带著笑意的嘴角，此刻却紧紧抿著一言不发。 

这沉默而且诡异的气氛，让徐志骐感受到暴风雨即将来袭前的宁静。 

「阿骐，」爸爸始终紧绷著的唇终於开启。「我和妈妈已经签字离婚了。」 

「什麽？」 

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让徐志骐的脑中一片空白，彷佛没听到他的疑问，爸爸像处理公事一般，以冷淡的语气继续将该交代的事说完。 

「不过你还是跟著爸爸，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里的事，也跟平常没什麽两样。」 

学校、日常生活，都不是这个冲击性宣示的重点，重点是，即使这个家庭已经分崩离析了，难道他的人生还是「没什麽两样」吗？ 

「没什麽两样？…」 

他的脑袋已经无法正常运作，只是呆呆的重复著爸爸说过的话。这时，一直保持缄默的妈妈终於开口说话。 

「阿骐，是妈妈对不起你…不过，以後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出来吃个饭什麽的，你还是妈妈的孩子…」 

「哼！你有那个美国时间吗？」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爸爸近乎挑衅的语气显然让妈妈十分不高兴，两个人之间原本极力压抑的怒气一触即发。 

「什麽意思？你不是要回到你向往已久的义大利，跟你的小白脸共渡馀生去了吗？你还会想到阿骐？！」 

「我不会，难道你会吗？你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至少我没有背著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在外面养别的女人！」 

听到爸爸愤怒的控诉，徐志骐终於大概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原来妈妈这一趟的旅行去了这麽久，都是为了身在义大利的情人，而她回来，也不过是为自己早已有名无实的婚姻做个交代… 

「你以为你对我的冷漠，就会比外遇好到哪里去吗？你对我不闻不问，你的生活似乎就只有工作，那我算什麽！」 

「你怎不想想，我这麽努力工作是为了什麽！你以为我喜欢面对那些丑恶的嘴脸吗？我有多辛苦你又知不知道？！」 

「你这样是又想跟我吵架了吗？」 

总是轻声细语的妈妈，此刻像个泼妇一样刺耳地高声尖叫著，爸爸也收起往日的笑脸，看起来彷佛随时会对人暴力相向。 

这是他所认识的爸爸妈妈吗？ 

这是他一直祈求被爱的对象吗？ 

他一直以为，这个家即使再空洞、再冰冷，都还是存在著，就算得不到他们的关爱，就算他们将他遗忘，他终究还是可以回到这里来，告诉自己他还是有一个由爸爸妈妈，和身为他们的孩子的自己，所组成的完整的家。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的明了到，这一层虚假的自我欺骗，也已经被狠狠的击碎了，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一切跟从前没什麽两样。 

他以为自己再怎麽被忽略，也只是一时的而已，他以为有一天，他们这个家可以恢复从前那样的温暖，他一直这麽以为著… 

但是他内心的家庭，已经在这一瞬间完全崩坏，而他，最後还是不被父母所在意。他们迳自决定要拆散这个家，只有被遗弃的他，还一直傻傻的守候著这个破碎的家，一直盼望渴求著他们的关爱。 

「是吗？原来，我还是…还是被你们抛弃了…」 

「阿骐？」 

终於注意到在一旁伫立已久的徐志骐，爸妈同时转过头来望著他。 

「你们都已经决定了，就这麽做吧！反正，有没有你们，对我来说都跟以前一样…」 

「阿骐！」 

徐志骐呐呐的说完这些令自己都感到悲哀的话後，不顾身後爸妈诧异的眼神，立刻转身夺门而出。 

他在街道上狂乱的奔跑著，也不在意自己要往哪去，只是随著自己的脚步，胡乱地穿梭在街道间。 

就像单纯的逃离身後的毒蛇猛兽般，他任自己像个疯子一样拔足狂奔。 

「呼呼！…哈啊…」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困难，脚也渐渐地酸痛无力，几乎再也难以跨出一步的时候，才颓坐在无人的巷道内喘息。 

急促的呼吸却不能停止他近乎窒息的痛楚，即使躺在阳光照射下的地面，他狂乱的心跳仍旧无法停歇，他的身体彷佛要因痛苦而支离破碎。 

「救命啊…」 

他只能吐出虚弱的呼喊，期待真的有人可以把他从痛苦的深渊拯救出来。 

但他的内心很清楚，不会有人来拯救他，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13 

「铃铃铃…铃铃铃…」 

「来了！」 

急促的电铃声发出刺耳的催促，吴泽信丢下手中的画本，赶紧跑去开门。 

「不是约三点吗？怎麽这麽早就来了？」 

吴泽信嘴里一边嘟囔著，程沂似乎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太多，打开了大门，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你？…你怎麽来了？我们不是…哇啊！」 

吴泽信话还没说完，眼前一声不吭的徐志骐已经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并且紧紧的抱住他。 

「喂！你到底怎麽了啊？」 

对於徐志骐反常的行为，又看不到那深埋在自己胸口的脸蛋此刻是什麽表情，吴泽信也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你说话啊！」 

「他们…都不要我…怎麽办？…」 

徐志骐的喃喃自语，没入吴泽信的胸口，无法听清楚的吴泽信，急切地追问著。 

「你说什麽？」 

「没有人要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没有人要我…」 

「你到底在说什麽？」 

只知道徐志骐嘟嘟囔囔的不停地重复著一些话语，吴泽信却无法确切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但埋藏在自己怀中的淡色发丝上，却沾黏著些许的落叶和灰尘，看起来十分狼狈。 

吴泽信轻轻拍去他发上的灰尘，却看到徐志骐从他怀里仰起的脸庞，带著泫然欲泣的眼神凝视著他，看起来痛苦不堪。 

当吴泽信想继续追问个明白时，徐志骐脸上的神色突然一变，然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拖著就走。 

「喂！你吃错药啦？到底怎麽了嘛！不要不说话好不好？」 

吴泽信的聒噪，仍然没有办法停止这些莫名其妙的行为，但徐志骐的脸色十分严厉，认真到可怕的地步。 

徐志骐却将他拖到卧室门口，想也不想的直接开门冲进去。 

「你到底想干嘛？」 

吴泽信甩开了徐志骐的手，气呼呼地瞪著他。 

这个小鬼刚才还好好的，怎麽从一进来就开始发疯？什麽话也不说，净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尽管吴泽信的口气再怎麽不悦，徐志骐似乎还是没有打消念头的意思，只是定定的看著吴泽信，毫不犹豫的一口气脱掉自己上衣。 

「喂！你发什麽疯啊？」徐志骐的举动越来越令人匪夷所思，吴泽信根本来不及阻止。「你要干什麽？」 

看情势不妙的吴泽信，在徐志骐下一步动作之前，立刻冲上前去抓住他正在解钮扣的手，不让他继续把自己剥光。 

受到阻挠的徐志骐也不再持续之前的动作，反而伸手拉扯吴泽信的上衣，企图将它从吴泽信身上脱除。 

「抱我！」 

「啊？！」 

「我说抱我！快点！」 

好不容易听清楚了徐志骐嘴里的话，吴泽信难以置信的望著徐志骐，但徐志骐的口气和眼神，说明了他话语中的坚定。 

「你是怎麽一回事？到底怎麽了嘛？」 

吴泽信抓住他蠢蠢欲动的手，不解的俯视著徐志骐焦躁不安的脸庞，但徐志骐却低下头去避开他的注视，挣脱他的掌控，将吴泽信的上衣给扯了下来。 

「你别管那麽多，」徐志骐将从吴泽信身上剥下的衣物丢在一旁，「反正我想要。」 

紧紧抱著他，直到他忘记这一切吧！ 

忘记崩坏的家庭，忘记自己始终是被遗弃的！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被渴望的… 

「你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快点啊！」 

徐志骐将吴泽信往床上一推，然後让自己跨坐在他的腿上，以身上的重量压制他不停抗争的身体。 

「反正我和你，不过就是玩具和主人的关系罢了！想那麽多干什麽？」 

徐志骐拨开吴泽信想推开他的双手，嘴里不停地说著恶毒的话来强化自己的行为，但他的心早已被自己所说的一切给撕裂了… 

「你说…什麽？…」 

「不是吗？」 

接触到吴泽信彷佛受到伤害的目光，徐志骐虽然内心开始动摇，却仍嘴硬的不肯松口。 

「你用那种手段…用那种手段来玩弄我，总是说些残酷的话来伤害我！既然如此，你就继续把我当成玩具，我就把你当成消磨时间的对象，我们之间就这麽单纯！」 

这不是他想要说的话啊！ 

当他从家里跑了出来之後，自己做了些什麽已经记不清楚了。但他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时，已经站在吴泽信的家门口了。 

他来到这里，或许只是想要藉由吴泽信的拥抱，再次让自己感受到别人给予的温暖，让自己至少有被需要的错觉… 

(我到底这说些什麽？…) 

正当他开始对自己冲动的言语感到後悔时，却发现一直反抗的吴泽信，不再极力挣扎，一句话也不说。 

看不到吴泽信的表情，徐志骐真的後悔自己刚才的言行，尤其是当他发现吴泽信那受伤的表情，让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那个…我…」 

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徐志骐感觉到自己已经整个人被紧紧的压在床上。 

「既然如此，我就顺从你的要求吧！」 

前所未有的冰冷话语几乎是从吴泽信的齿缝中迸出，徐志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直接迎上吴泽信寒冷到要将人狠狠撕裂的视线。 

在那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冷酷双眸注视下，徐志骐感觉到自己的双唇正不停的颤抖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