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鸭出生得十分平凡。大鲲第一次游动的时候，北冥却刮起了三天风暴。
小鸭喜欢在茅草堆里打滚，然后跳进小河里游一游，就把身上的草草都甩干净。大鲲爱好在北冥一角睡觉，昏昏沉沉。
小鸭有梦想，它告别母鸭，一个人游上了去到北冥的路。大鲲突然惊醒，在北冥里翻了个滚。

这个滚一翻，北冥天地为之惊而色变。
小鸭长途跋涉游到这里，一不小心就被打入了浪卷之中。
无力的最后一刻，它想：我大概是第一只淹死的鸭子吧。有些好笑，小鸭撇撇嘴。
等它睁开眼睛，感到全身温暖，只是一片黑暗。是天堂？是地狱吧！
小鸭习惯性地抖了抖羽毛，突然黑暗之中开出一道缝，继而越张越大。
小鸭摆摆地走了出去，一脚踏上冰面，回头看，是一只大鲲。
莫名地，它不觉得害怕。在面对巨大而英伟的鲲。
“我刚才在你的嘴巴里。”小鸭说，“你为什么没有吃掉我。”
它有些沮丧，或许自己真的太久没有洗过澡了，臭的连大鱼都不愿吃了。
“我为什么要吃你。”不是反问，不是疑问。
大鲲救了小鸭。

小鸭知道了，原来救它的是鲲，是它此行的目的。
“我想去看看，鲲是什么样子的。”小鸭在离开母鸭前，如是说。现在，它实现愿望了。
小鸭不愿意回去，它想每天趁大鲲昏睡时，用嘴巴啄它，虽然那只是在挠痒痒，而且大鲲不怕被挠痒痒。
小鸭不愿意回去，它想和大鲲一起游泳，在偌大的北冥。
小鸭不愿意回去，它想在困的时候，钻进大鲲的嘴巴里，暖暖的睡上一觉。
“它不会吃了我的。”小鸭于是就这么睡着了。

大鲲和小鸭讲丑小鸭的故事，他说，小鸭，你就像丑小鸭一样。
一样怎么？一样丑么……小鸭靠住他，觉得有点低落。
但它马上问：“大鲲，丑小鸭最后变成天鹅了。你是说，我也是天鹅吗？”小鸭眼里清澈而忧伤。
大鲲打了个哈欠。
“你不是天鹅。”他说。
“是的，我不是天鹅，所以我不会飞走，我想陪你。”小鸭怯怯地讲完，将头埋进羽毛中。
大鲲沉默了。

他隐隐约约觉得，那个日子要来了，浑浑噩噩的日子也将结束。
不是没有舍不得。
小鸭表白心迹的时候，他装作困睡着了，实际上他一直在想，这么多年在北冥，确实很无聊。
但是一切如他所说，小鸭不是天鹅，永远不可能是。
那一天终于到来，大鲲帮小鸭搭好一个窝，仰天长啸，展翅为鹏，扶摇直上九万里。
小鸭醒过来，发现再也没有大鲲的影子。
它觉得够了，差不多该结束了。想要离开。
小鸭离开小窝，寒冷扑面而来，一个寒战，它又钻回了小窝。
那里面有鲲的体温。
或许他喜欢我，或许他只是太孤独，或许我可以陪他……
小鸭舔了舔羽毛，心中有了定决。

后来？呵呵，没有后来了？
不想说小鸭和大鲲越走越远，不想说小鸭为了大鲲学会飞翔，更不想说大鲲喜欢的其实是呆呆的小鸭，不是可以陪他飞翔的凫雁。
你在我为了你改变后，才说怀念从前的我。
不如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