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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物-文】Earlier 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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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给MAKISHIMA SHOGO。


1楼2013-03-17 14:53回复
    【C1---K小姐】
    前段时间我给杂志投了几首诗,都发表了。说实在的,以前实在很少有杂志要我的诗。
    我自己似乎也能力有限,但我深知利用资源是多重要的事情。那些被我加进诗里的Gloo的歌词,似乎在读者之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开始有人注意到我,并把我成为“天才”,这实在令我失望。这些东西实际上并不是我的。
    但久而久之,我也不再沮丧,我能够得到那些我想要的,这么点失望与欺骗也实在微不足道了。
    好在Gloo先生从来不看杂志,他对我的了解仅仅是我住在他楼上的阁楼,是个诗人,是他唯一的听者。
    他对我也很友善,这着实让我有点愧疚。也不知为何我竟为他感到惋惜,他什么都不争取,不知道欺骗是什么,不知道被称赞后的快感。
    那天他刚刚到门口,正巧遇见要出去的我。他请我和他一起去喝酒,我答应了。
    我们坐在高脚凳上,而招待我们的是NA小姐的父亲——也就是酒吧的老板。Gloo依旧喝他喜欢的威士忌,他让我陪他一起喝。
    【D3---解说女士】
    “亲爱的K小姐。你是唯一一个愿意看我的东西与我一起喝酒的人。”
    “是么,或许我没有和你说过,我挺喜欢你的,Gloo先生。喜欢你的文字与音乐,非常喜欢。”K小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而带着欣赏的意味,以此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们都一样,生活在别人不愿生活的地方,久而久之我却喜欢上了这地方。反而开始害怕阳光。”他一口闷,发出Gloo Gloo的声音,“就像是……蚯蚓,蝾螈,或者是……鼹鼠?”
    “您可真会说笑。”K小姐轻蔑地笑了笑,只是Gloo并没有察觉到,“不过我依旧愿意当您唯一的听者,其他的人我想也未必配了。我依旧期待地窖歌手和阁楼诗人的长久友谊。”
    她说得冠冕堂皇,而旁边的Gloo则心不在焉地喝着酒,“好,我依旧相信您,K小姐,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人。”
    谁和你是一样的人,我早已不和你同病相怜了。K小姐心里暗想。
    说完,K小姐拎起她的LV走了,是的,你没有看错。她变得富裕了,有品位了,受人尊敬了贵气了。只是Gloo从不注意这些,他不明白那些LOGO,衣服的别样的意义。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他唯一的听众,唯一信任他愿意与他同行的人,她与自己在NA的葬礼上相见,毫无可疑之处,她与自己有着相同的处境与癖好,她喜欢他的音乐和文字,他将会继续把自己的东西拿给她看。
    他们将永远是,朋友。
    【E1---K小姐】
    那天出版社的编辑过来,她说要把那些我在杂志上发表的诗和经过挑选的我那些没有发表的诗出版成诗集。稿酬相当丰厚。我突然感觉那些诗仿佛是堆加在我身上的光环,心安理得。
    我已经习惯了Gloo对我的信任。我觉得他可真傻,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他什么都不明白。
    仿佛是上天赐给我的垫脚石。
    我现在的生活比原先好了很多,这种感觉反而让我写诗更有动力——尽管我依旧无法脱离Gloo的歌词,但谁都知道,一个人只要有了名,她说什么,都是有内涵,有人赞扬的,而我正享受着这样的待遇。
    我其实迫不及待地想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编辑觉得我是一个冒冒失失一不小心闯进这个圈子的无知之人,我随便和编辑聊了些什么,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外行。
    她似乎很满意,她走之前看了看我的住处,然后对我说:“你果然和那些其他的女作家不一样,真特别。”说完还给了我一个赞赏的微笑。
    我没想到原本我千方百计想要离开却没能离开的阁楼,竟会成为为我提升独立人格质感的有力工具。
    【F3】
    K小姐越来越受关注了,她的书卖得很好,那些所谓的“专家”给她的评价也很高。她开始自我膨胀,接下了许多杂志的专访,急着往自己身上贴那些光鲜的标签。


    3楼2013-03-17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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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oo从不看这些,因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最近K小姐怪怪的,似乎……很开心?
      地窖之于Gloo来说是归宿,是家,而阁楼之于K小姐来说,已经成为一顶扣在头上的王冠。
      她并不爱它,只是不想浪费它而已。
      每次Gloo会把自己新写好的谱子和歌词放进K小姐家的邮箱里。但当他想找到K小姐喝酒聊天的时候,却不再能经常找到她,偶尔她在,也嫌他烦,以“我要写诗”为借口拒绝。
      他对她而言的唯一价值,就是那些歌词,那些捧她上天的惊艳语句。
      Gloo偶尔会看到穿着时尚的K小姐走下阁楼(她目前并不愿意舍弃这顶艺术家的王冠),她不再如同在葬礼上遇见自己那般。她变成了她所希望的样子。
      但Gloo并不希望。
      他不看报纸不看杂志不听收音机。他无法从外界了解到K小姐的一切。
      终于有一天,他去酒吧喝酒。NA的父亲招待他,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竟一时聊到了K小姐。NA的父亲说K小姐现在非常有名,常能从杂志上看到她的名字和照片,想着以前,K小姐还只是一个和NA玩得很开的敏感的小姑娘。
      Gloo接过那本NA父亲借给他的K小姐的诗集。拿在手上翻阅着。
      那些再熟悉不过的语句映入他的眼帘。他第一次对K小姐产生怀疑,那种感觉竟让他如此害怕。
      ——她不是那个你唯一的听众,唯一的朋友。
      ——她只是一个不亦乐乎的剽窃者。利用信任,利用真心,利用你自己。
      Gloo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他精神恍恍惚惚。欺骗这种东西以前从未伤害过他,他也不明白,K小姐要的不是自己的友情不是自己的音乐和文字不是一个诗人骄傲的世界观。
      那她到底要的是什么?Gloo怎么也不明白。
      Gloo生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他写曲子的时候被跳上钢琴来的老鼠给咬了一口,老鼠轻易地逃脱了,但Gloo染上了怪病。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他拿出一份谱子,那是很久以前写给K小姐的歌。
      他用无力的手指弹着破旧的琴键,唱着那首歌。嗓音沧桑,沙哑,像是呜咽着的钟楼钟声。
      他反反复复不停地唱着。仿佛这样,K小姐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终于,Gloo太累了,再也唱不动了,他趴在琴键上睡着了。
      Gloo开始做梦。他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遇见了K小姐,她和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样,穿着简朴,皮肤很干燥,有双敏感的眼睛。Gloo站在那里看着她微笑着走过来,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欲言又止却也掩盖不住自己欣喜的神色。
      ——我知道,我的歌,我的祈祷,你都听到了。你终究是我唯一的听者,根本就没有改变。
      那些令人伤心的,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K小姐随手摘下一朵白色的郁金香,毫无言语地送到Gloo面前,示意他收下。
      Gloo被这一刻的惊异冲昏了头脑,毫无戒备。
      他早就忘了NA小姐是怎么死的了。
      他接过K小姐手中的白色郁金香。
      顿时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4楼2013-03-17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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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K小姐】
        信箱里除了报纸,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又一次沮丧了。
        难道他发现了?应该不会的吧。
        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Gloo先生的谱子和歌词了,我发现我依然这么依赖他的东西。我终究没有这个底气,我知道我并没有天赋,若长久这样下去,我还是会被众人遗忘在阁楼里,过回以前的生活。
        我不要这样。那种日子受够了。
        终日蜗居在别人遗弃的阁楼,我想写,但我没有天赋,只能自欺欺人地浪费。我害怕这样的日子,我终究不会所谓的“安贫乐道”。
        孤独之于别人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衣裳,而之于我来说,是怎么也脱不下的耻辱与卑怯。
        我无可选择,这仿佛是宿命。我无数次地靠在墙上流泪,尽管我并不知道是为何而流,也曾因为一时莫名的绝望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但我却没能杀死自己。我可以从天窗望到远处绚烂绽开的烟花或是满天星斗,也可以触摸到早晨结在窗户上的水珠,如同我的生活一样,湿润的,寒冷的,无处可归的。那一刻我很幸福也很恐惧。
        有时候我想,如果我和Gloo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我母亲为了钱所从事的羞耻的工作——于是有了我。我也知道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的一件旧衣服,是我两个月的饭钱。 我知道那些百无一用的贵族小孩写出的糟糕的诗会被人称赞,被人高捧。而我无论怎么写,也不过散在它们脚边的一粒尘埃。
        我从小就明白。
        偷Gloo先生的东西实在不是我的本意,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我是一个弱者,但Gloo先生出现在我面前,似乎就是一个更弱的弱者出现在我面前,他无知而迟钝,仿佛就任我利用与欺骗。
        那么,我就只要尽自己的意好了。
        我走下楼去,去敲他家的门。没有人开门,我把耳朵靠在门上仔细地听里面的动静,一无所获。
        就在我正失望地打算离开的时候,我遇见了Gloo的房东,一个年老的男人,头发花白,但脸看上去并不慈祥。
        “你好先生,我想问一下,您最近有见到住在这里的住户么?”
        “哦,你说他啊,他还欠着房租没交,我原本打算来催他的,但他似乎不在这里,出去了。”
        “看上去您也找不到他,您有房间的钥匙么?我有东西要还给他,能否帮忙开下门,我放好东西就出来。”我扬了扬手上的白色谱子和歌词。
        男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把钥匙给了我,“动作快些,开完把钥匙还给我。”
        我扶着生锈的把手,把门给打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相当难闻。墙角满是蜘蛛网,头顶的白色乳胶漆已经掉落,如同生生死死的伤口。我一转头猛然望见那架Gloo心爱的旧钢琴,琴键上有一只死去的老鼠,而老鼠的旁边,摆着一枝温润而鲜纯的郁金香。
        不可能的,这里这么多天没有人,若是前两天的鲜花,怎么可能不枯萎?我越想越恐惧,恍惚间想起了死去的NA小姐,那么说……这只老鼠,就是Gloo?
        我盯着那只死去的老鼠,它闭着眼睛,但身体中仿佛潜伏着Gloo的灵魂,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惊恐地用颤抖的双手拿起老鼠的尸体,放进口袋。
        还好,我还记得我来这里的目标是什么。尽管Gloo先生已经死去了。
        我忙乱地翻着钢琴上的谱子,找到了唯一一份我没有看过的。门口传来房东的催促声。
        “好了。”我应答他,然后匆忙地离开了Gloo的房间,故作镇定地向楼上走去。
        我把老鼠的尸体塞进一个盒子,打算埋在楼下的花园里,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绝不会有。
        那么Gloo先生的存在,也会就这样被抹杀了。
        我凭着最后一点理智站起来,拿出那份谱子。题目叫作:earlier mate.题目下面有一行字:献给亲爱的K小姐。
        【H3---解说女士】
        K小姐似乎还是狠不下心来,她没有用Gloo先生的最后一首歌词。
        是愧疚?念旧?脆弱?恐惧?
        谁也不知道。我们唯一知道的是,这次的事情让K小姐几乎崩溃了,她不再流泪,不再和别人说话,不再在杂志上发表诗歌。
        她真的一无所有了。
        她原本写诗是希望让生来就脏兮兮的自己能变得干净,可是Gloo先生死后,她却感觉自己更脏了。
        她依旧是那只无人怜悯无法飞翔的几维鸟。
        也依旧是众生高筒靴边那一粒无人问津的沙砾。
        THE END


        5楼2013-03-17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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