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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云舟齐天(GL完结)作者:泽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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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回首撇了眼失态的东石,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她现在虽也吃惊,但更多的则是在思忖,她急着理清自己的思绪。
“他愚忠的很,见不得别人说南齐王一丝不好,你自是不必理他。”齐天倒了杯茶水给伙计。
又道:“你可记得,那日是几月几日么?”
“七月十五!”伙计脱口而出,又怕他们不信,解释道:“每月十五,小的领月钱,所以记得极清。”
齐天颔首,像是对伙计道,又像是自语,“看来——这雷州是出了叛国通敌的国贼了。”
“爷虽年轻,却也着实有见地。”伙计赞了赞,面上颇为佩服。
又忍不住四下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咱们哪说哪了,只当是消遣。小的听闻,这次赈灾,单咱们雷州。朝廷就拨了八百万两得赈灾银子。”
“嗯”齐天点头,看来自己的银子,还是没白花的。
伙计随即惋惜的道:“可项老爷自己就贪了七成。打通京中的关节,买了个南都令,过完年便要上任去了。剩下的银子,都私下运到了楚国。只是苦了那复盛康的邱东家,一腔热血,赔了个倾家荡产。”
“他贪了这么多,朝廷竟不知晓?”齐天觉得这个伙计说的,还有点意思,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嗨,官家的事,咱老百姓哪里说去。邱家不服,托人上了不少的折子,可也都石沉了大海。”伙计撇撇嘴。
喝了口水后,继续道:“您就说,这次赈灾吧!都是小的亲眼得见的。钦差大人来那会儿,官府赈灾都井井有条。可钦差一走,您再瞧那衙门口的粥棚里的粥,都是陈年发了霉的米。朝廷的赈灾粮,早就给换了银子了。”
见齐天受教般点了点头,伙计心中得意,卖弄道:“小的有一发小,在府衙的储粮司当差。那日吃酒时听他说起,储粮司的粮仓,早就空了。要真打起仗来,一天都供不上。”
“这个断然不会,朝廷每月都会定期派人来开仓验粮。”齐天觉得,他这个话倒是说的有些危言耸听了。
“小的当时也不信,您知道他怎么说?”伙计挺了挺身子,声情并茂的学着当日发小的模样,道:“衙门里欺上瞒下,官官相护的事儿,多了去了。每次开仓验粮,也只不过是开仓顶看看就了了事。久而久之呢,下边的人就将仓中央搪上块板子,上边放的是粮食,下边早都换成沙土了。”
“果然高明!”齐天有些哭笑不得,底下的人还真是什么招都能想出来,挖空心思的算计着自己。
这时,“九爷,夫人从庙上回来了,正等着您回去用午膳呢。”门外小厮上来禀报。
齐天一边起身,一边拍落身上的豆皮。
临走时,打趣的拍了拍伙计的肩膀,道:“行啊!你比王爷的耳目,还耳聪目明呢。赏!”说着笑笑出了茶馆。
东石看着齐天兴致不错的上了马,并无怒意,心下纳闷。
不解的想了想“九爷,如今大了,竟越发的喜怒无常了。昨个只听了一件,就气成那般。可今个听了这么多件,怎的反倒还笑了?”
齐天仰头望了望,蓝天碧空,万里无云。信马由缰的,悠悠道:“好好的天儿,竟阴成了这般。”
东石也随着仰头看了看,心下惊道“不好,看来主子真的是给气迷了心性。这么个艳阳高照的大晴朗天儿,怎么就能看成是阴天了呢?”
他正发愣时,齐天已然驱马走出了大半条街了,回过神后,忙急急的赶将过去。


IP属地:浙江27楼2013-03-10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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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翌日,天刚蒙蒙放亮。
    云舟便登了车,与齐天启程赶往楚国。
    自昨日那么一闹,云舟更是对齐天爱答不理。而齐天自觉理亏,坐在车中又觉徒添尴尬,识相的一人到车外骑马去了。
    晓千看着闹别扭的两个人,心中反倒开心。
    平日里,自己的主子,对什么都漠不挂心。可如今,无论为何竟能与这王爷驸马怄起气来,证明在她心中已然有了他的。
    而那王爷驸马,天天满心的家国天下,呆头呆脑的,看今天的模样,对主子也有些暧昧的态度了。
    如此一来,这开枝散叶的大计,指日可待了。
    有朝一日,主子若真能为南齐诞下个世子王孙的,还怕别人再念她是个楚国的公主么?
    “千儿,想什么呢?”云舟好奇,她怎的边发怔还边痴痴的笑,这是犯了什么毛病?
    “这不是,要回楚国了,奴婢心里高兴。”离家大半年了,她也真的是思乡了。
    “不过,奴婢总觉得,您这样带着九爷入境,也着实是太冒险了。那陈塘若是不应,反倒把九爷擒了伤了的,可如何是好?”
    晓千为云舟的这步险棋,捏了把汗。齐天不比别的,她对于南齐,可是如天上的太阳般打紧。
    “既然本宫敢带了她去,就能把她全须全影的带回来。”云舟信心十足的道,心下又盘算了几番,自认为没有什么疏忽的。
    对于陈塘底细,她再了解不过了。他的祖上本就是个齐人。只因,他儿时家道中落,父母相继亡故。几经辗转流落至楚国。
    少年时,机缘巧合的被自己的外公收为义子。后来,母亲入宫为妃,他也蒙受天恩,升了总兵。
    时过境迁,到如今,已官拜至楚北侯,与楚呈王楚仲共同治理楚北。而且,他主管的,正是那楚北的军防要务。
    如若,他肯归顺齐天,齐天得了楚北。再想取了楚国,自是容易。
    可他若不肯,怎的也要念及些祖辈的恩德。况自己还拿了母妃的亲笔修的书信来,量他也不会如此不仁不义。
    就真是他不仁不义起来,自己拼了性命也要保齐天周全。
    不为别的,只为她对自己的这份信任。就凭她,怕节外生枝只带了个东石,便敢随自己前往敌国的这份情义。
    思及至此,向外望了望,看着正扬鞭策马的齐天,不禁莞尔。
    无论此举成与不成,只当代了她出来散散心罢。
    依她的脾气,在雷州待久了,只怕是会气出内伤来。
    按行程算计,顺利的话。等她们返了雷州,赵国泰也应将事务处理完了。到时,她只等着回京,拿文武百官兴师问罪便是。
    自己就是喜欢她在朝堂上,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做君王的,有时就是该骄纵,就是要有霸气,就是要有魄力,只要你胸怀天下,心系黎民苍生。
    她若真学了楚显那般暴戾,或像了她堂兄齐泰,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自己倒也乐得省心了。
    想到齐泰,云舟不由得摇了摇头。怎么说,他们也是同祖同宗的至亲,怎的无论是相貌,抑或是性情,竟没有丝毫可相提并论的?
    行了两日,换了最后一道关防,出了南齐疆界。
    齐天调转马头,深深的看了看那块齐碑。
    “九爷若是后悔了,咱们现在回去也就是了。”云舟虽嘴上,如是的说。可手上,却亲自捧了那件楚袍来。
    “我只是想,当年父王率千军万马,出了这齐雷关,是何等的气势如虹,所向披靡。”齐天感伤着下了马,“终却是——马革裹尸还。”
    “有时,千军万马做不成的事,悄无声息的许还就办成了。要不,怎么叫‘兵不血刃’呢!”云舟别有深意的,宽慰她道。
    还主动的上前拉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柔柔的,道:“就是九爷也马革裹尸了,也自有臣妾陪着。”
    这是她第一次对齐天说出这般“生死相随”的话。
    齐天心下感动,认真的看了她片刻,不失豪迈的握了握她的手。随她上了马车,换了衣衫。
    又行了一日,已入楚界,再行两日后,方入了楚北的居荣关。
    齐天自打入了楚界,便好奇的打量着别人的江山,观察着楚国的民情吏治与自己的南齐可有何不同。
    尤其是,入了荣城后。见街上的百姓对自己的这队人马,都诚惶诚恐的避让不迭。
    心中好奇,这马车可有何可惧的么?
    云舟见她前后的不停张望,知她不解。
    便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楚国自创国伊始,便施之以酷政。及至显帝更甚,等级制度十分森严。百姓见了像这样的车行护卫,都知是达官显贵,自是要避让的。”
    “苛政,猛于虎。”齐天撇了撇嘴,这样的治法,自己是十分不愿苟同的。
    云舟淡笑道:“以前,臣妾对于殿下的仁政也不过是耳闻罢了。可真到了南齐,亲眼得见后,也如殿下刚才般惊讶。”
    “呵呵,本王的子民做了何事,竟能让舟儿都觉惊讶?”齐天倒是第一次听云舟提起这些,十分好奇。
    云舟一时想不出,巧逢晓千递软枕来,便道:“千儿,对此感触良多,还是由她回殿下吧。”
    晓千清了清嗓子,讲起了当时初入南齐的见闻,道:“那会儿,送亲的仪仗到了嘉州城。奴婢好奇,便撺掇着娘娘微服的出了去。刚出了驿站门,就碰上了军部征兵。不瞒殿下,当时,奴婢与娘娘都扮了男装。就担心被他们抓了去。楚国征兵,都是要绑来才肯的。”
    齐天了然的一笑,晓千继续道:“可谁知,齐国子弟都争先恐后的报名参军。有一个,只因有寡母在堂,而被好言劝了去,却还心有不甘的跪着不肯走。到了定州胡庄,又赶上了官兵挨家挨户的发钱粮,只道是,去年年景不好,又逢您大婚,发些补给接济贫苦百姓呢。”
    “这倒也不奇,不过是上差下派的事,底下人办的好,也就皆大欢喜了。”齐天低头抚了抚拇指上的扳指,遮住心中的窃喜。
    晓千瞧着云舟没有让自己止了的意思,继而又道:“更奇的还在后面。入了番东城,仪仗堵到了城门外。只因有一当地名士作了古,急着出城安葬,竟敢挡了娘娘的尊驾。当地知府上前禀报,说殿下向来礼贤下士,如若殿下在,也自是要让死者先入土为安的。”
    “哦,那自不必说。我们活着的,同那些死了的可有什么好争?”齐天也觉知府做的对。
    云舟赞许的对晓千点了点头,见齐天面露喜色,自己也随着宽了宽心,喜欢道听途说,还不容易么?
    就凭着晓千丫头的巧舌如簧,每日讲上它几十段儿,几年下来都不带重样的。


    IP属地:浙江29楼2013-03-10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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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说话间,便到了楚北侯府上。
      三间兽头的大门前,早已有一干人来接迎。下了车,入门又换了轿。
      齐天透着纱窗瞧了瞧,这座府宅,虽不能与自己的王府相比。可依侯爵的等级来论比,也算是轩峻壮丽的了。
      走了一刻,落了轿。随轿的小厮将轿帘挑起,齐天搀扶着云舟下了轿。
      又换了撵来,众小厮抬着,进了垂柳门,经过游廊,穿过穿堂,又绕过紫檀大理石的插屏,才算进了正房大院。
      台矶上,一年逾四十的男子立于门前,一身青缎箭袖衫,外罩褐色排穗褂,是楚人特有的服饰。
      左右侍从,皆是垂手而立,恭肃严整。
      二人下了撵,齐天细看这男子,相貌堂堂,气宇轩昂。
      被迎进堂屋后,主客寒暄着,分君臣长幼纷纷见礼。
      齐天被奉了上座,她自幼就不喜这些熟套,只迫于是云舟的舅舅。一路上,又听闻楚国极看重这些繁文缛节,只好耐着性子相与着。
      其实,这是云舟诓了她的。她在齐国时,不拘小节的惯了,太妃骄纵她不说,百官畏她,没人敢与她计较。
      如今,到了楚国,又是有求于人。万不能因礼数不周,被人小瞧了,挑了理去。
      楚北侯陈塘,自看到齐天后,便悄然的对其察言观色。
      见他不仅相貌清明灵秀,举手投足间英气外露,落落大方,彬彬有礼。对自己言谈恳切,态度真诚,却也不失藩王的威严。
      再看他对云舟,温情款款,关怀备至,情意深厚。
      自己拜相封侯多年,皇子王孙见得多了,像这般的人物倒真是凤毛麟角。
      若说有,他的性情竟真像极了他那位,宁死不屈的先王老子。心中对齐天的好感,油然而生,却不外露。
      且说,自二人到了府上,受上宾礼遇,却难能与陈塘谋上一面。两人的行动皆受限制。
      云舟个性恬静,一盘棋就能下上半日。齐天也是浮生难得半日闲,每日乐得同云舟厮守在一处,逍遥自在。
      五日过去,相安无事。陈塘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了,单请了云舟到书房去了。
      等他问及,云舟便说明来意,之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服他归顺南齐,落叶归根。
      此策,正中了陈塘的下怀。这正是他多年来,随着年龄的日益增大,内心中变得愈发强烈,却又不敢企及的想法。
      被云舟这样劝着,只觉遥不可及的奢望,触手可及,顿觉心潮澎湃。
      却还是顾虑的道:“公主,此事兹事体大,容臣再斟酌些时日。”
      这一斟酌,却又是七日。
      齐天平日日理万机的惯了,如今被软禁了半月之久,起初还觉清闲,可久了,倒百无聊赖了起来。
      翌日晚上,陈塘摆了酒席,宴请了两人。席后,于书房内,三人密谈。
      陈塘表示,愿意归顺齐天,只待时机成熟便揭竿而起,辅佐她征讨楚国。
      于是,两人歃血为盟。
      “殿下,微臣还有一事相求,望殿下恩准。”陈塘面上,呈出了与他极不相称的矜持来。
      “但讲无妨!”齐天仍沉浸在欣喜之中,慷慨的道。
      “臣,恳请殿下,将太妃下嫁与微臣。”陈塘发窘的道。
      “什么?”齐天脸上笑意顿时全无,怕自己是误听了。
      “太妃贤良仁德,微臣仰慕已久,还万望殿下成全!”陈塘起身,深深一揖。
      齐天气往上涌,怒火中烧,正握酒杯的手紧了紧,心中一忍再忍。
      云舟手疾眼快,扯住她桌下的衣袖,轻晃了晃,却被她甩了去。
      齐天也不去看她,起身将酒杯狠蹾至桌上,手指陈塘嗔道:“陈塘,本王念你是王妃的舅父,且不与你理论。本王告诉你,别说你这区区的楚北,就是这全天下,也抵不过太妃半分!痴心妄想!”
      说着拂袖要去,“殿下——”云舟见她如此不逊,知她有所误会,正又要去扯。
      齐天猛然回首,瞪着云舟,悻悻道:“狼子野心!枉我如此信你。”说完,愤然离去。
      闻得此言,云舟心如电击,全身僵了僵,面上颜色都变了几变。
      陈塘不成想她如此抵触,更是尴尬万分。
      “不曾想,殿下他——”陈塘本欲打破僵局,可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殿下,仁孝。对母妃敬如生母,向来尊重。此事,有些突然,舅舅万莫怪他。”云舟强撑着陪笑道。
      “自是不会。”陈塘也觉自己有所唐突了。齐天用重金救出楚惠妃,又将她供养在行宫中,这些他都有耳闻。
      原来,陈塘口中的“太妃”是云舟的母妃,他的义妹。
      而齐天会错了意,以为说的是她自己的母妃。她向来孝顺,哪受得了别人对自己母妃有一丝的轻薄,故才,发作犯了浑。
      陈塘此次愿意归降,其中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的义妹宋孝婉。
      其实,他有所不知,这也正是云舟当初设计,让齐天花重金救母妃的原因之一。
      话说当年的两人,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私定了终身。
      可后来,宋孝婉被楚桓帝选入了宫中,封了楚惠妃。
      陈塘多年来,对她是念念不忘,至今未娶。如今,那楚桓帝已崩,宋孝婉由当年的皇妃成了太妃,又到了南齐得以颐养天年。自是不再受楚国皇室的那些限制,陈塘就想归顺了以后,能够与她再续前缘。可被齐天这样一骂,脸上着实难堪,简直是羞愧难当。
      云舟又为齐天圆了几句,便退下了。
      “娘娘——”云舟才回了来,就见东石正满脸难色的候在自己门外。
      “殿下那,又有何吩咐?”云舟气还未消,声音更是较平日清冷几分。
      “殿下命,收拾行囊,说即刻回国。”东石如实禀报。
      “你去回她,就说,她是个仁孝开明的王爷,以后是要彪炳千秋,流芳万代的。而我这个狼子野心,蛇腹心肠的王妃,还是早些休离了的好。免得辱了她的清明高洁!”
      “这——”东石更是为难了,犹豫着。
      “千儿,你去回。”云舟绣眉一挑,又道:“告诉她,即刻要回,她走便是。本宫只候她一纸休书,再不踏上她齐国半步。”说着回了房。
      剩下东石与晓千面面相觑片刻后,去齐天那回话。
      “反了她了还!”齐天听后,怒不可遏。
      “殿下,其实——陈侯爷想娶的,是娘娘的母妃,楚惠太妃。”晓千大胆的解释了一句,又怯怯的道:“您误会了。”
      东石看着自家主子,先是怔了片刻,之后恍然大悟,紧接着就是悔恨不已,然后就是忐忑不安。
      齐天在房中来回的踱了许久后,全然没有了起初那副桀骜,如斗败的公鸡般,颓然的静坐至椅上。


      IP属地:浙江30楼2013-03-10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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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
        自从上次战后,齐天因淋了雨,又在激战后出了汗,染了风寒。
        一路上高烧不退,云舟不敢耽搁,到了雷州也未停留,换上船直接回了南都。
        “咳咳——”齐天稍好些,昏昏沉沉的倚着船舷,向远处眺望着,只觉背上一暖,不禁勾起了嘴角。
        “此处不比雷州,风冷。”云舟为她披了件袍子,看着她才大病初愈,却还是一脸的病态,嘱咐道。
        不知道回去后太妃与郡主看到她这副尊容,自己要如何交待呢!
        临来时,千叮咛万嘱咐,结果还是这般病怏怏的带了回去。想着,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齐天挣扎着握过她的素手,二人并排而立,凭栏远望。
        “舟儿,逝者如斯。咳咳——”齐天望着江水东流,感慨的轻勾上云舟的香肩,“我们日后,莫再吵闹了。”
        “如此甚好。”云舟听她又在有感而发,淡笑道:“臣妾,自幼福薄,所以惜缘。”
        之后望向齐天,悠然的道:“有缘千里来相会。”
        “这等俗语,出自舟儿口中,却也是别有番风味。”齐天浅笑,无奈的低声自语道:“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再不是什么褒姒妲己之流。”云舟将头别至另一边,随她打趣了句。
        齐天听后心念一动,“我——咳,打今个儿起,就只怜惜眼前人!”凑到她耳边轻语了句,说完突转身至云舟面前,近近的看了片刻。
        云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观瞧,扰的心烦意乱。面上也不由得泛起潮红来,将脸又别到了另一边去。
        齐天见她竟也会慌乱,朗然一笑,心满意足的踱回了船舱。
        正所谓,有缘相聚,又何必常想欺。
        到无缘时分离,又何必常相忆。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逆流而上,抵了南都。
        “走了数日,家里倒也安然。”齐天透着马车上纱窗望了望,街上车水马龙,繁华依旧。
        “所以,万望殿下还是先养好了贵体,再去指点江山吧。”云舟瞧着齐天的脸色好了许多,咳也见轻了,心稍宽了宽。
        “那——我躲去慕园,养个十年八年的再出来,可好?”齐天玩笑道。
        “那——”云舟学着她一板一眼的语调,认真道:“臣妾就真真的,成了那褒姒妲己了。”
        “好生无趣。”齐天笑嗔了句,却还是认真的道:“舟儿这等的巾帼红颜,岂是她们那些殃民的祸水所能比及的么?”
        “通常,红颜的下场,都难逃‘祸水’的美名。”云舟轻笑道:“一念之间的事罢了。”
        距府门不远,到了先王的忠义牌坊,齐天与云舟陆续下了车。
        “你等,后面随着便是,本王走走。”在车中坐久了,齐天索性扯了云舟一路走着回府。
        到了府门前,齐天四下的瞧着,依旧威严肃穆。
        正看到门前为首的拴马桩时,眯住了眼。
        云舟随她视线瞧去,见她那只有王乘才能使用马桩上,堂而皇之的拴了别人的座驾。
        “快,拉走。”东石难得机灵,命左右将那马车拉走。
        齐天踏进府门,波澜不惊的道:“这是何人的座乘?”
        “是,国舅爷府上的。”东石如实禀道。
        “哦”齐天故作恍然般,点了点头,一面对云舟安然笑道:“我绝不生气。”
        一面回首对东石吩咐着:“去,命人将那车,给本王当街砸了。”
        “殿,殿下——”东石又紧随了几步,“那,马呢?”
        “马?”齐天回身,只手用力的拍了拍东石的肩头,语重心长的道:“那是国舅府的马,一定要剐好了,送回国舅府上去,知道么?”
        云舟见她,如今却又是这般阴阳怪气。无奈的摇摇头,才改了浑,倒又成了顽童了。
        此时内侍监禀告,太妃移驾朝闻殿,此时已出了养廉殿。
        齐天不再理会他,扯了云舟急急的上了撵,赶将回朝闻殿去,面上笑的却更是灿然。
        到了朝闻殿,太妃已然在内殿吃上茶了。
        “母妃,儿子带着媳妇,给您老请安喽!”齐天煞有介事般,规规矩矩的俯首在地,“咚”的磕了个响头。
        “起来吧!”太妃挥挥手,一边招呼着云舟,亲切的道:“好孩子,到母妃这来。”
        齐天也就随了过去,“母妃,近来身子可好?”抚上太妃的手。
        “少了你,王府不知多清净,自是好的很!”太妃拉过云舟,道:“只是惦念着我们云舟。”
        说着左右不住的看着两个孩子,心疼的拍了拍云舟的手,道:“出门在外,倒是吃了苦头,都清减了!”
        “这么个天仙般的婶婶,姑奶奶自是要惦念的。”闻声,齐天才看到赵国泰的长孙赵建业也在此。
        赵建业长齐天五岁,虽是长子长孙,却整日的游手好闲,浪荡纨绔。是南都出了名的欺男霸女,眠花卧柳之徒。
        他见得云舟是这般的清丽脱俗之姿,闭月羞花之貌,早就移不开他那双贼眼,一副猥琐垂涎的嘴脸丑恶至极。
        齐天轻咳了几声,企图威慑下他,好让他将那双狗眼快些从云舟身上移开,可哪知他竟是看怔了,全然充耳不闻。
        齐天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心中暗暗念道“我绝不生气——”
        却还是忍不住,扯了云舟到身侧,掩在身后,道:“母妃,儿子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的,告个罪,想先下去歇了。”
        “是啊,母妃。九弟既安然的回来了,孝敬您的时候多着呢,自是不短这一时半刻的。您暂且放了他们夫妻俩回去,稍作些休整吧。”兆娴郡主也看出了齐天的意思,怕再留一刻,自己弟弟真翻了脸,六亲不认的闹将起来,众人的面上都过不去。
        太妃还未及仔细的瞧上齐天几眼,心中面上皆是不舍。可见她面色不好,知是真的疲乏了,也就准了,放她们下了去。
        “怎的,就走了?”淑嬷嬷从殿外才进了来,手里捧着个食盒,不解道。
        “嬷嬷,本王千里万里的才讨了个媳妇来。怕再多留片刻,给人抢了去。”齐天打趣的道。
        淑嬷嬷扫了眼赵建业,心中了然,嘴上却道:“瞧殿下说的,纵谁有天大的胆子。奴婢这还特地端了些贡提来。”
        “那断然不要浪费了,东石。”齐天笑笑,命东石接过食盒。
        嘴上却还念念的道:“嬷嬷有所不知,如今这世道可是世风日下,尊卑不分了。本王出去只这几日,回到府上,竟连个拴马的地方都被人占了去。”说着叹息的扯了云舟,退出了殿。
        此时的赵建业,早已诚惶诚恐,如坐针毡,不停的拭着额上的冷汗。


        IP属地:浙江32楼2013-03-10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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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三>
          不久,赵国泰从雷州回了南都。抵京当日,作奸犯科的大小官员,浩荡的押了二十几个囚车。
          晚上,齐天在府上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席间,齐天见往日威风凛凛的赵国泰,却也显出了老态来。几月不见,竟是两鬓斑斑了。
          自己以前虽不喜他外戚干政,但比起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来,他对齐家两代的辅佐,可谓是鞠躬尽瘁,忠心耿耿。
          遂提了酒壶,亲自走到赵国泰案前,为他斟满清酒,诚恳的道:“舅舅此去,劳苦功高。天儿,在此谢过了。”说着俯首,深施三礼。
          多年来,赵国泰对齐天倾注的心血,绝对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多。当日,她串通自己的儿子,当着满朝文武释了他的兵权,让他寒透了心。可看到南齐如今国富民强,政通人和,也就服了老。
          今日,齐天又如此的厚待自己,让他不由得感动起来,拍了拍齐天的肩头,道:“当真是长大了。”又摇摇头:“都是老臣当日,看错了他们。老臣在此,谢罪了。”说着便要摘帽谢罪。
          “舅舅,不必如此。”齐天忙拦住,宽慰道:“当日他们也算得栋梁之才,只是后来才为非作歹起来。舅舅为南齐的政事,呕心沥血了大半生,有些疏忽纰漏,也自是难免的。”
          见赵国泰还是要辩,齐天抢道:“舅舅,不是圣贤,本王也不是。有些过错,在所难免么。”
          散了席,舅甥俩到沧溟阁耳房小坐,将其长孙赵建业的作为简略的说了些。
          “这个孽障,平日里疏于管教,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来。”赵国泰拍案而起,嗔道:“殿下,只管押了他来,老臣倒好就此清理了门户。此等祸根,留着也是有辱先祖门楣。”
          “舅舅,息怒。他虽是混账了些,却也罪不至死,舅舅领回去,多加管教便是。”齐天叹息道:“当日,本王一时气恼,不但打了他还关了他,着实也是因他,太过放肆。打了府上的侍从也就罢了,却还——若不治他,本王颜面何存?别的不道,单单在王妃面前,也纵是说不过去的。”
          “老臣,谢过殿下,谢过娘娘。”赵国泰感恩戴德的俯首道,临走时悄悄的将遍体鳞伤的赵建业领回了府。
          送走他,齐天沐浴后,里外都换的干净,去了凌波楼。
          此时,时候已是不早,云舟早早的就卸了妆。她来时,只穿了件淡绿的罗衫,倚在榻上看着书。
          齐天进门宽了外袍,直凑到卧榻前,满面春风的道:“多谢了你的妙计。”
          原来,自那日从园中回了楼,齐天就起誓发愿的,一会儿嚷着要杀了赵建业,一会儿又喊着要剐了赵建业。
          云舟充耳不闻,随她吵闹着说嘴。
          不消半日,齐天的火气败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稍劝了她几句,道明她与赵国泰之间的利害。
          此次,赵国泰在雷州,为民除害,功成而返。
          朝堂之上,论功行赏,自是少不了有他旧日的党羽门生进言,要求再次重用他。
          真若如此,齐天只能不从谏如流。可这样一来,当日释权的努力,便也都付之东流了。
          可若是,将他的长孙赵建业放了回去,这不只是给了赵国泰的面子,还卖给他一个人情。
          他是个明白人,不会白占了齐天的。
          “亲戚么,总是不要伤了和气的好。”云舟收了书,敛了敛衣衫,有些困乏的起身,轻掩着打了个哈欠。
          “我今个儿,在这歇下,可好?”齐天自作主张的蹬掉靴子,大方的往榻上一坐。
          “明早就要廷议了,还是回前边困去罢。”云舟怕她又与自己聊闹至天明,耽误了明个儿的廷议。
          齐天弯身拎起靴子,道:“如此甚好。”提好靴子,就扯了云舟道:“你也谁我去罢。”
          “你那攀龙附凤床,臣妾可是消受不起的。”云舟的意思只道是睡不惯。
          可齐天却略有所思的念着:“攀龙附凤——床?”一面扯着云舟的手不放,道:“你就,随我去吧。”
          云舟方思及自己的失言,敛眉低首的,掩饰着自己脸上的羞涩,嘴上却道:“别闹罢。且自去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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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34楼2013-03-10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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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我去吧。”齐天随手拿过架上的衣衫,为她披好,拉了她下楼。
            云舟拗不过她,随她拉了去。到了内殿床前,一床崭新的大红荷花被铺在床上,床前小几上摆了刚送上来的红枣阿胶酒。
            东石与晓千识相的退了下去。倒是搞得床前的两人面面相觑起来。
            “我平日里,铺的不是这个。”齐天忙澄清着,云舟不喜欢红色这等轻浮的颜色。
            “攀龙附凤床,合欢锦缎被,红枣阿胶酒,倒是齐了。”云舟一样一样的数着。
            “做什么就齐了?”齐天被殿内的红烛晃得头晕,随口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云舟淡笑着,轻解罗衫,风情万种,饶有兴致的吟道:“自是,芙蓉帐下苦,巫山云雨切。”
            “舟儿,你——”齐天惊闻后,不可置信的瞪着云舟。不但明了了内侍们的用心,还不经意窥见了云舟颈前的一片春光。
            瞬间涨红了脸,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怯怯的道:“怎的道出这些靡靡之词来。”
            “殿下,强扯了臣妾来,为的不是这些?”云舟嘴上虽调笑她,身上却是真的困乏了,只身上了床。
            齐天自己别扭了一刻,思忖着方才的那句艳诗,磨磨蹭蹭的宽了衣服,钻进被子。
            一扯被子,竟碰到了云舟的玉臂,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躁乱了起来。
            平日里,两人虽是同床共枕,却是分盖两条被子。今日,单单剩下了一条。
            云舟抚上她的手,拍了拍,呓语道:“睡罢。”
            齐天觉出她手上的微凉,自然的向她身边凑了凑,“舟儿身上可是冷了。”
            “嗯,入了秋冬,便是这般的。”云舟闭着眼,呵气如兰,舒服的靠在齐天温暖的身上。
            齐天迟疑片刻,一手揽上纤腰,一手抚上玉背轻拍着,只想哄睡着她。
            云舟觉得惬意安心,顺势偎在她胸前,自寻了舒适的姿势,就要睡去。
            齐天只觉,莲香扑鼻,香玉满怀,心中一凛,狂跳起来。轻拍玉背的手,不由的爱抚了起来,揽腰的手却是更紧。
            云舟本已然入睡,但也未睡实。被齐天在背上这般的抚弄,由睡转醒过来。
            只听得耳前齐天的心,跳的极快,且气息紊乱,鼻息间都喘着热气,知她是对自己起了欲念了,不动声色的道:“殿下今日,可是吃多酒了?”
            “啊?”齐天听她醒了,慌得收回手,“只与舅舅进了几盏。”声音都嘶哑了起来。
            想了想忙解释道:“我沐浴罢,也换了衣裳的。”
            云舟叹气,道:“还不睡么?”
            “舟儿,我们就这般,一辈子也不分开,可好?”齐天揽住云舟动情的道。
            云舟听她心“通通”的跳个不停,柔声应道:“臣妾是殿下明媒正娶,八拜九叩的王妃,入了这王府,就一辈子都是殿下的人了。”
            “可,我总觉短了些什么,心中不甚踏实。”齐天纳闷的看着床帏。
            不解的询问,道:“舟儿,你见识过人。自是知道历代齐王与王妃,在这攀龙附凤床上,都做些什么的。我只是不解,难道就只是如这般拥着,便巫山云雨切了?”
            云舟赫然,不知如何应她是好。自从与自己相识,她便每每的杂七杂八的发问,今日更是语出惊人。
            她长在这深宫大内,自幼熟读兵书史书,精通政纪律例,却惟独在这风月韵事上缺了根弦。
            这种事情,让自己如何开口解答。况且,自己也只是在闲书上瞧了些,究竟如何为之,也并不甚明了。
            “三更天了,还要做等徒浪子到何时?”云舟提醒着,所问非所答的道。
            齐天觉着无趣,完全没了方才的兴致,应了一声,闷闷的自去睡了。


            IP属地:浙江35楼2013-03-10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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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四>
              早上,升宣德殿议政。
              齐天金冠束发,蟒袍加身。背北朝南,正襟危坐,威俯群臣,表情肃然。
              由赵国泰禀奏此次雷州贪墨案,并呈上由三司汇总,最终判决的款款罪名与处理结果。
              齐天沉着脸,看着折本上的罪名,高声道:“雷州一案。主犯,原雷州知州,项井;原雷州总兵,段子龙;原雷州监察史,郑锡。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头一件,欺君罔上,里通叛国,斩立决。”说着顿住,看了看殿下的文武百官。
              “第二件,结党营私,扰乱朝纲,斩监侯。第三件,贪污受贿,倾吐赈灾银两,延误灾情,斩立决。第四件,剥削商贾,欺压百姓,斩监侯。”齐天起身,俯视群臣,抖了抖手上的罪状。
              冷声道:“此四人,二十九罪,俱已查实。数罪并罚,斩立决!家产充公,九族发配边疆,世代为奴,永不录用。”说着提起朱笔,在折本上重重画上朱叉,盖上玉玺,即刻生效。
              百官三拜三道:“求殿下,法外开恩。”
              这是俗礼,每每但凡君王要斩杀大臣,众臣都要行三次大礼,求三次宽恕。
              齐天将奏折往殿前一扔,嗔道:“望众卿引以为戒,安分守己。如有再犯者,他们,便是尔等的明日。本王,绝不姑息!”
              之后,又执了另一本奏折,道:“此案从犯,原雷州粮司,杜锦;原雷州盐道,王立群;原雷州知府,李牧广等。欺上瞒下,同流合污等,二十七罪,件件属实。数罪并罚,斩监侯。家产充公,九族永不录用。”
              殿上百官都吸了口凉气,再次行了三拜的大礼。
              谁都不料,此次雷州一案涉及的官员,竟都判处的如此之重。
              “南齐吏政司,吏司左尚书,孟辽;南齐总兵司,少司马,霍子龙;南齐监察司左尚书段括,右侍郎李祥。何在?”齐天将批好的奏折扔至殿前,敛眉道。
              “臣等,罪该万死,望殿下恕罪。”几人慌乱的出班叩拜。
              “东石,把他们当日联名保举项井的折子,当堂念念。”齐天道。
              东石拿过那日的折子,逐字逐句的当堂诵读起来。
              念毕后,齐天道:“汝等,勾结地方官吏,收受贿赂。举荐佞臣,混淆视听。暂且,罢官收押,交予三司会审后,再做定夺。”
              说着挥了挥手,左右侍卫上前,将几名大员的乌纱摘去,押入囹圄。
              殿上一片唏嘘,人人惶恐不安。
              齐天理袍坐好,轻咳了声。顷刻间,殿下官员都屏气凝神,无不肃然而立。
              “本王,向来赏罚分明。此次赈灾,雷州义商邱羽翔,一片丹心,倾家报国。悬壶济世,救灾民于水火。此等高义,天地动容。可项井的作为,着实是,让本王羞愧难当!”齐天铿锵愤慨道:“传邱羽翔。”
              内侍监一级一级传唤下去,不消一刻,邱羽翔于殿门外叩首。
              “邱东家,上前说话吧。”齐天吩咐东石为其赐座。
              能在宣德殿上,坐于百官面前。对于一个平民来讲,尤其是士民工商中,位居最下等的商人,简直是莫大的殊荣。
              在齐国上下,多年来,也是未曾有过的。
              “邱东家,本王问你。之前,你邱家因项井私吞了灾银而荡产。你可向本王上过折子,陈情鸣冤么?”齐天示意他坐答。
              “启禀殿下,草民确实曾托人向殿下递过折本。”邱羽翔如实应道。
              “好,所托何人?”齐天继续询问。
              “是——时任,两省赈灾督御史的高孝悌,高大人。”邱羽翔有些顾及的道。
              齐天向殿下张望道:“高孝悌何在?”
              “臣在。”高孝悌心中忐忑不安的,低头出班应道。
              “你当日,是否将邱东家的折子,递了上来?”齐天不动声色的问着,让人猜不出她的用意。
              “微臣,的确将陈情的折本,与当时三百里加急的灾情报本放在一处,呈至了京中。”高孝悌肯定的道。
              “几本?”齐天起身,漫不经心的问道。
              “三本。”见她站了起来,高孝悌拭了拭额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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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36楼2013-03-10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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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七>
                慕园忘穿桥头。
                “舟儿,就只依我这一次吧!暂且回楚国小住些时日,可好?”齐天柔声劝着。
                “不过是进京过个年节罢了,殿下又何至于此?”云舟见她双眉紧锁,神情焦急,心中却是暖了暖。
                “此次入京定是凶多吉少——”齐天继续耐着性子劝道。
                “之于殿下,将云舟置在何地?”顶着寒风,云舟眼中透着凛冽。
                “自是——至亲至近之人。”齐天见云舟面露不悦,解释着应道。
                “殿下心中的至亲至近,便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么?”云舟毫不退让,顿了顿后又道:“臣妾进京,只为同太妃有个照应,太妃娘娘平日对臣妾向来是极好的。”
                齐天深深望上云舟,只见寒风中她双手紧握,垂于膝前。在外边她举止向来谦卑,可言语却是这等的不卑不亢。
                齐天心中五味陈杂,感动良久,上前揽云舟入怀,无奈的轻叹道:“舟儿又何必如此执意?”
                “殿下,不只是臣妾的夫,也是臣妾的天。”云舟依在齐天怀里,紧靠上她的肩头,轻不可闻的道。
                沉浸在彼此柔情中的两人,都未发觉远处太妃的尊驾。
                可二人这般的情意绵绵,却如数被太妃收至眼底。
                养廉殿中,太妃自打园中回来便阴沉着脸,怔了一刻,竟一句话都不曾讲。
                “娘娘——”淑嬷嬷小心的唤了声。
                “你莫要再纵着她!”太妃突然厉声怒道:“那个孽障这般,你定是知晓的,单单只瞒我一人!”
                “娘娘”淑嬷嬷跪倒在地,期期艾艾的道:“殿下是个孝顺孩子,您——”
                “她自是孝顺的!”天妃恼怒的打断道:“竟是真真的像极了她那老子!”说着气得全身栗抖,声音发颤的道:“我含辛茹苦的将她养大,如今她这般,让我以后如何过活?”
                淑嬷嬷想劝,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是好,只得闭口不语。
                东石才伺候着齐天与云舟用过晚膳,便被太妃传了来。一进殿,就觉气氛异常严肃,不敢大意,规矩的施了礼。
                “王爷与王妃,近来相处的如何?”太妃单手抚头,责问着。
                东石摸不清太妃的用意,偷偷瞧了眼淑嬷嬷,也没能察觉出什么来。只好回禀道:“殿下与王妃娘娘自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王爷近来都寝在朝闻殿么?”殿内的烛光忽明忽暗,印的太妃脸色阴沉不定。
                东石依旧是不明所以,忖度着道:“时而也寝在慕园。”
                “你是个明白的,回去知道怎么回你主子,退下吧!”太妃挥手屏退他。
                东石云里雾里的就退了出来,在殿外呆呆怔了片刻。他实在是不明白,近来主子并未犯什么过错,是何事让太妃动怒自此呢?
                凌波楼内,云舟依旧对着满盘棋子全神贯注的推敲忖度着。
                齐天慵懒的倚着软枕,眼上虽是望着云舟的棋盘出神,心中脑中却思及的尽是削藩之事。
                云舟一盘完了,见时候不早了,一面唤晓千进来服饰自己梳洗,一面询问的看了看齐天。
                “哦,我——”齐天回过神,疲惫的长出口气,她自是不想走的,可又怕云舟逐她回去,一时间有些迟疑。许是起的急了,不由得轻咳了几声。
                “伺候殿下先寝了吧。”云舟低声吩咐过东石,便随晓千到侧室去了。
                待云舟回来时,齐天已然睡熟了。云舟宽下披在外边的火蚕薄袄,入了帷帐。


                IP属地:浙江40楼2013-03-10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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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八>
                  翌日,二人到养廉殿问早安,皆被太妃托病,连连挡在了殿外。
                  齐天记挂太妃身体,于殿前徘徊了许久,不曾离去,直到淑嬷嬷请她入殿。
                  “母妃,哪里觉得不对,可曾叫太医来瞧过了?”齐天瞧着太妃面容憔悴十分担忧,顾不上散下披风,便急急的询问道。
                  “天儿,京城母妃怕是去不得了。看眼下的形势,只有让云舟同太子入京了。”太妃面无表情的道。
                  齐天闻言一惊,眉心都跳了几跳。敛眉思忖了下,悠悠道:“母妃贵体有恙,舟儿她,还是留下来服侍您吧。”
                  “女子终归是要嫁人,要相夫教子的。你与云舟虽是要好,却早晚都要放她出去。太子既属意于她,趁此时机,就送她入京罢,天儿莫误了她。”太妃说的苦口婆心,却透着决绝,不容忤逆。
                  齐天立于床头,心中别扭,低头不语。
                  太妃叹了口气,闭上眼道:“如今朝廷既已有意削藩,天儿便全身而退吧!你终究不是个男子,更不能为南齐为齐家扮一辈子的男人。”
                  说罢未见齐天应声,抬头看她时,虽面上看不出什么,头上的青筋却是暴了出来,知她定是心中定是极力隐忍。
                  沉寂片刻后,齐天抬首,目视太妃冷道:“母妃若要如此,儿子自是照办。”说着草草一拜,便要出去。
                  “天儿,莫要任性!”太妃心中浮出丝丝不忍,忙叫住了她,继而有气无力的道:“母妃也是为你好。”她又会如何不知,如此这般,几乎是夺了齐天的全部。
                  齐天背对着太妃,苦苦一笑,暗哑道:“母妃——生了天儿,却也毁了天儿!”
                  太妃身心俱是一凛,齐天几时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讲过话?
                  此时,她更不曾看到,齐天眼中除了浸着泪水,更透着不甘的恨意。
                  自那时起,齐天便将自己关在朝闻殿中,一切事务皆不过问。
                  眼下的境遇,是她有生以来都不曾有过的,让她感到既茫然又无力。
                  一面是自己至亲的母亲,一面是自己挚爱的人与自己几年来心血倾注的江山基业。


                  IP属地:浙江42楼2013-03-10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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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知晓了先王是因景帝与楚国合谋而致死,她心中便经常会涌起揭竿而起的念头。可又都被自幼以来的忠君大义,诚惶诚恐的压了回去。近来,又传来了削藩的风声,她心中正为南齐与自己的去从而纠结。可眼下,偏偏又逢太妃因自己与云舟的感情而生了这等破釜沉舟的念头。
                    这一切的种种,都足矣压得齐天喘不过气来。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站在命运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四处都是命运的纵横线,她茫然的瞻前顾后,不知到底该何去何从。成又如何,败又如何?
                    但在她心中,只有一点十分昭然。她的此生,是绝不会做个什么相夫教子的女子了。
                    “爷,您别这般。”东石紧攥着酒壶,颤声劝道。
                    他从未见过齐天这般颓废。比起眼前这个喝的烂醉如泥的齐天,他则是更希望看到以前那个,大发雷霆摔盆砸碗的主子。
                    “拿来与我!”齐天腥红着眼,指着东石怀里的酒壶,低吼道。
                    东石抱住酒壶,斗着胆子道:“您这等的吃酒,伤了身子。太妃那自不必说,单单王妃娘娘那,奴才就是个死。”
                    “你说什么?”齐天挣扎着踉跄起身,对于东石的忤逆,她饶有兴致。
                    东石索性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爷您不心疼奴才们,还不心疼王妃娘娘么?您若真喝出点什么差池,娘娘那岂不是又要劳心费神了?”他心中明了,齐天的混,也只有王妃主子能治得。
                    齐天瞪着脚下的东石,怔了一刻,心中脑中稍见清明。
                    一边忙扯了扯身上散乱的袍襟,一面若有所思的对东石吩咐道:“你去,悄悄的传宋牧过来!”
                    东石见她真的转好了,忙应着爬起身,抱着酒壶跑出了内殿。


                    IP属地:浙江43楼2013-03-10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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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九>
                      翌日,一早齐天便陪同太子到军中巡察军务。
                      临去前,特意遣了东石去给太妃寻药,不要他跟着。还嘱他道,寻到药后,他自不必去,午时差人请淑嬷嬷亲自过来朝闻殿取便是。
                      出门前又道,中午回来要沐浴,早些差下人们烧些热水备着。
                      东石心底还纳闷,怎的主子今日竟这等细致,连送药取药烧水这等的琐事都亲自嘱了又嘱。
                      及至午时,淑嬷嬷亲自来了朝闻殿。
                      东石边捧过药边道:“无非是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药,还劳烦嬷嬷您亲自来取。”
                      “殿下孝顺,凡是关及太妃娘娘的事物,俱是如此用心。”淑嬷嬷接过药,逐味的过着目。
                      “齐总管!”一小厮跌撞了进来,惊呼道:“门上来报,说说,殿下遇刺,此时已抬进朝门了!”
                      “什么?”东石与淑嬷嬷俱是一惊,二人忙随着小厮出了殿。
                      只见殿外人声吵杂,若不是王爷遇刺,平日肃穆的王府又怎会混乱至此?
                      不远处,禁卫已然簇拥着担架,向朝闻殿急急的行过来。
                      原来,齐天与太子巡察西城大营,回来途经郊外山林时遭遇了小股楚国刺客。厮杀时,齐天为了护太子尊驾,肩上中了一箭,左肋也**了一刀。
                      如今一路颠簸的抬了回来,早就是奄奄一息,性命攸关了。肩上还插着支残箭且不说,单是肋上的血洞就流血不止,星星点点的滴淋了一路。
                      “爷!”东石几时见过齐天这等架势,当即便放声哭了出来。
                      “还不快命人去烧热水!”淑嬷嬷喝止东石,引着众人将齐天抬进了内殿。
                      “热水?”东石一怔,却又顾不上多想,抹了下眼泪,调度起殿外的内侍来。
                      太子齐泰自是受惊不小,他自幼养尊处优,哪曾见过这等惊险血腥的场面。想着当时,那手持匕首的贼人刺向自己,多亏齐天扑过来死命的挡在自己身前,护住自己。想着想着,不禁后怕的打了个冷战,心中对齐天的作为涌出感激来。于是,一直守在外殿,如坐针毡般坐立不安。
                      待到太妃与云舟相继赶来时,情况已有些危急了。
                      云舟只见往来的内侍们,送进去的是清水 ,端出来的却俱是盆盆腥红。送进去的是白布,端出来的却皆被血迹浸透。
                      “殿下——”此时再也顾不上太妃是何态度,云舟疾步入了内殿。
                      “呃,啊——”云舟才至内殿门前,就听得里面传来齐天压抑的痛吟声。云舟入了内殿,正欲再进,却被东石拦住“娘娘,淑嬷嬷吩咐里面血腥的紧,您还是请回吧!”
                      “放肆!”云舟直视东石“本宫探望殿下,还要听凭谁的吩咐不成?”窝了几日的火,如今总是耐不住了。说着直直闯入了内室。
                      东石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气势凛然的女子,还是平日那个温婉如水的王妃主子么。
                      一进内室,便嗅到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呛鼻的麻醉散。
                      云舟心中虽已做足了准备,却还是被眼前起箭时触目惊心的场面惊出了泪来。
                      “天儿——”几乎是扑倒在凌乱的榻前,她不敢触及虚弱的齐天,只能小心翼翼的用帕子为她拭干脸上的冷汗,却如何也止不住颤个不停的手。
                      这几日,齐天与太妃不和,她是有耳闻的。她何等聪明,又怎会不知母子突然如此,所为的是何事。齐天不来慕园,她自是不好再来找她。更何况,近几日请安,皆是被太妃拒之门外,自己的处境也堪忧。
                      今日突然听闻齐天遇刺,她知其中定有蹊跷,可还是忍不住急急的忙赶来探望。一路上地上的粼粼血迹让她意识到,这次事态的严重性。
                      眼前的齐天早已昏迷,但仍是疼的呻吟连连。
                      由于两处伤口极深,止血散一时也很难止住向外渗流的血。刚刚缠好的纱布,很快就又被染透。
                      “嬷嬷,殿下伤的如何了?”云舟握着齐天的手竟都凉了,压制着心中的悲怆,急切的询问道。
                      “娘娘,殿下肩上的箭伤只要止了血,便无甚大碍了。只是肋上的伤——,伤及肋骨肺脉,怕是日后,会落下毛病。”淑嬷嬷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心疼的叹息道。
                      尤其是齐天,她看着她长大成人,知她是个真性情又不失胆识的孩子。可也不曾想到,她会做出这等伤及自己的事来。
                      云舟听闻性命总算无碍,心神都觉稳了稳。轻轻为齐天覆好锦被,依旧止不住悲戚。这个痴人,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与自己好生的商量,再行定夺。因何偏偏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淑嬷嬷收拾好药箱出了内室,见太妃坐在殿外,神色间也闪出了不安,甚至是担忧。太子齐泰见她出来,忙上前打探,淑嬷嬷一一回禀后,都是稍宽了心。
                      回到养廉殿中,太妃只顾念经,也不提及齐天。
                      “娘娘,当真不去看看九爷么?”淑嬷嬷欲言又止的终是劝了句。
                      木鱼声顿了顿,“你前个还道她是个孝顺的,她今个便弄了这一出的苦肉计来!儿之发肤受之父母,她为了个女人,都能这般的不管不顾,我只当是白生了她!”
                      木鱼声又阵阵响起,淑嬷嬷见主子几欲气结的模样,不好再劝。想到齐天方才受的那些罪,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这苦命的孩子——


                      IP属地:浙江44楼2013-03-10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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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齐天在剧痛中转醒,已到掌灯时分了。
                        她睁开眼,就见云舟握着自己的手,倚靠在床头,正闭目养神。
                        昏暗的烛光映着她早就哭花了的妆容,更显出她的一派恬静与淡然。
                        瞧她身上只着了件单袄,忙有气无力的唤道:“舟儿。”
                        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不由被自己的虚弱吓的一怔。
                        “殿下!”云舟猛然睁眼,大喜道:“总算是醒了。”说着便要差人去点灯。
                        “舟儿,且稍坐一下。”齐天尽力的扯住她,也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蚀心的疼痛顿时接踵而来,疼的她差点背过气去,仍是极力抑着,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天儿——”云舟惊呼着凑至她近前,看她疼的面上都扭曲了,豆大的冷汗又浸了出来。边为她轻轻拭去,心下却是难过,两行清泪毫无预示的就布了一脸。
                        齐天痴痴的望着伊人楚楚落泪。
                        曾几何时,她是那般迟疑,她总觉得云舟是看不上自己的。
                        她总觉得,自己对于她来说,是微乎其微的。她喜欢此时的云舟,这样的舟儿,让她觉得真实。
                        虽然,那个运筹帷幄,清雅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舟儿她也中意,可眼下这个为自己担心为自己落泪的舟儿,更让她觉得温馨与欣慰。
                        莫大的幸福感袭上心头,抚上为自己拭汗的柔夷,扬起了嘴角宽慰道:“舟儿,不必如此。皮外伤罢了,不消几日便好了的。时下这般时节,你怎的穿的如此单薄?”说着,将她的手紧握在手心。
                        云舟见她伤成这般,还没心没肺的笑,当时恼怒幽怨的道:“这么大的事,殿下事先竟也不告知一二么?我即便是只身一人进了京,又有什么打紧?只要我还一日是这南齐王妃,他齐泰就断然不敢将我如何,你又何必出此下策,去冒这等的险?”
                        齐天苍白着脸,不失底气的执意道:“但凡有我在一日,便不准你随意随了别人去!如若我死了——”
                        “你死,我随着你去就是,免得你闭不上眼。”云舟气极,打断她,恨恨的道。
                        伤成这般,才睁了眼就说什么死活,简直是胡言乱语,真真的是气煞了自己。可见她此时如此憔悴,想起之前那为她擦身端出去的盆盆血水,心中不忍,泛起了疼。
                        任她扯着,坐到床边道:“可还疼的紧么?”执杯轻喂她些水后又道:“今个我寝在这,不走了,可好?”
                        “母妃那,如何了?”提及她寝在朝闻殿,齐天担忧的问道。
                        “面上自是不好如何,心里却怕是在怨恨咱们吧。”云舟叹气:“也许,久了也就好了。”
                        “我究竟还是个不孝子。”齐天怅然若失的道,转而又对云舟苦笑道:“久了就好了。”
                        她相信,事在人为,一切的暴风骤雨,血雨腥风最终都将会归于平淡。正如那句“守得云开见月明”般,最打紧的,却是矢志不渝,如磐石般的相知相守。
                        不久,太子齐泰便启程返京了。
                        临别前,于榻前再三叮嘱齐天要好生疗养。眼神中竟难能可贵的不时流露出兄长般的关爱之情来。
                        齐天勉强的欠了欠身,唯唯诺诺的一一承应着,心底却是着实松了口气。
                        这一劫,总算是暂且的度过了。


                        IP属地:浙江45楼2013-03-10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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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一>
                          齐泰走后,齐天便连连的高烧不退,每日昏昏沉沉的卧至榻上,咳嗽声日夜不止。
                          淑嬷嬷几次调换药方,却也不见起色,眼看着一筹莫展。
                          整个南齐王庭也因齐天伤势的恶化,变得气氛异常凝重,丝毫没有往年近年节的喜庆。
                          云舟这些时日更是衣不解带,无微不至的守在榻旁看护她。
                          而之前到南方游历的兆娴郡主,听闻齐天遇刺后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
                          才至府上,就急急的扯了邱羽化一同到朝闻殿来探病。
                          入了内殿,只见云舟满脸忧思的守在榻前。细细打量,心中感叹,自己此去不过月余,她竟清减成眼前这般模样。
                          二人俱是没心思过礼,微微颔了下首,权当问候。
                          “羽化,快进来瞧瞧,九爷的伤到底如何了?”兆娴心急火燎的唤着依旧在门外磨蹭的羽化。
                          这倒让跪在门外的羽化有些进退两难。一面郡主催自己进殿诊治,一面却未听见王妃的应允与召唤。
                          “邱大人,入殿来吧。”正犹豫时,殿内传来云舟清冷的声音。
                          云舟见兆娴郡主这般热切的唤邱羽化,言语间透着股暧昧,犹豫了下。齐天这样日渐一日的病入膏肓,她心中也是急迫,权衡一二,便准了他进来。
                          羽化来至榻前,轻叩上齐天的脉门,顷刻间猛收回手,不可置信的望向云舟,手上却是微颤着。
                          “大人只管对症下药便是,殿下与本宫自是信得过。”云舟别有深意的直视着他。
                          羽化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应道:“娘娘且放心,在下定当竭尽所能。”说着轻拉过齐天另一只手臂,屏气凝眉的切起脉来。
                          不久道:“殿下此次身受重创,元气大伤。之前本有肺疾未愈,如今又伤了肺脉,故而身热不退,咳嗽不止。当务之急先将身热之症缓解一二,再对伤口施药治疗。”
                          “有何需要,大人尽管吩咐。”云舟唤来东石与晓千。
                          “劳烦姑娘,取一碗墨汁来与殿下服下。”羽化说的波澜不惊。
                          却惊到了晓千,忙看向主子,探着主子的意思。
                          “取来吧。”云舟为齐天换了条敷额的毛巾,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是疼了疼。
                          勉强的喂齐天喝下墨汁,却又被她咳的一身一帷帐的墨迹。
                          羽化一边拟好了方子,递给东石送到药膳局子抓药煎煮。另一边取来自己秘制的创伤药予了云舟。
                          云舟虽这几日每天都为齐天换药,但看到眼前这缝合的丑陋伤口,突兀的横在那人光滑白皙肌肤上,身上依旧是止不住的颤抖。
                          起初换药时,但凡齐天清醒,无论自己如何侍弄伤口,她都默不作声。近几日换药她皆处在昏迷之中,自己能听到她在呓语时都在道“舟儿,疼——”
                          你疼,我便不疼么?
                          其实,早在齐泰初抵南都时,她就已然收拾好此次入京的行囊了。
                          可纵使冰雪聪明,机关算尽如她,也未能料及齐天会出此下策,只为将自己留下。
                          那人对儿女情长虽是木讷,却向来不失勇气与真诚。可那人终究还是不明白,两情若欲久长的相守,岂是能靠这般一朝一夕的去逞一时之勇?
                          眼下,伤了你却也疼了我,这便是爱情的真谛与所求么?


                          IP属地:浙江46楼2013-03-10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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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二>
                            羽化果然不负世家之名,几剂药下去,齐天的病情便有了明显的好转。
                            不但当日就解了体热之症,连咳嗽都也见了轻。
                            不出周余,身上的伤势大有起色。
                            十日后,竟可简单的下床行走了,可也到了年关。
                            腊月二十九这日,府里的小厮们便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一扫前些时日的阴霾,上下俱是焕然一新。
                            因除夕一早,齐天便要率文武百官祭祖。
                            故而,王府难得的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塞门,直到正堂,俱是一路正门大开。
                            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照,由远处望去,点的若两条金龙一般。
                            除夕这日,天还未亮,府门前便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官员们皆是按各自的官级着了品服,陆续入了王府。
                            待到齐天摆驾至祠堂时,大小官员已将堂外的六间大厅,四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花团锦簇,塞的无一隙空地。
                            此次也是齐天自遇刺后,首次与臣工们见面。官员们听得齐天的王驾到了,浩浩荡荡的叩拜,山呼声此起彼伏。
                            祭祀时,男昭女穆。
                            齐天朗声念了祭辞,底气十足,抑扬顿挫。太妃奉上贡品,云舟捧香。钟鼓齐鸣,百官朝拜。
                            祭祀后,官员们陆续散去。
                            齐天与云舟换下厚重的朝服,着上常装便急急的赶到养廉殿,为太妃拜年。
                            太妃见齐天夫妻俩,虽皆是都着了大红的袍子,却也遮不住面上的憔悴与身上的清减。尤其是齐天,早上念了通祭文,已是耗了她许些气力,如今又渐渐咳了起来。
                            “母亲,儿子带着媳妇来给您拜年了。”齐天才一入殿,就扯了云舟的手,盈盈的朝着太妃笑道,就要跪拜。
                            “罢了,赏。”太妃拂了拂手,目视云舟片刻,道:“扶殿下坐吧。”
                            淑嬷嬷端来托盘,将上边的红包分别交予东石和晓千。
                            “近来,可觉身上好些了么?”太妃瞧着齐天一脸喜庆的模样,询问道。
                            “母妃宽心,已无大碍了。”齐天强压下咳嗽,道:“儿子晌午在朝闻殿花厅设了宴,摆了个戏台子。昨个就差舟儿请了舅舅府上的亲眷们过来,现下怕是已然在外边候着了。”
                            “天儿倒有心了。”毕竟是娘家亲戚,太妃面上的神色缓了缓,满意的道:“府上也好些时日没这般热闹了。”
                            “儿子那还备了好些烟花社火,晚上上香拜神时点起来瞧瞧,到底如何。”齐天陪笑着道。
                            “如此甚好。”太妃颔首,道:“离用午膳还有些时候,你身子弱,且先回去歇息吧。况且,来了的都是女眷晚孙,你在此他们反倒拘谨了。”
                            齐天闻言讪讪起身,道:“母妃所言甚是,儿子就先跪安了。”
                            “云舟也随殿下去吧,有个照应。”太妃冷漠的道。
                            云舟起身淡淡一福,索性也随了齐天退了出来。
                            出了养廉殿,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齐天叹了口气道:“此等佳节,竟是这般的冷。”
                            云舟轻扬嘴角,拉了拉衣领,数了数节气,道:“却也是近春了。”


                            IP属地:浙江47楼2013-03-10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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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三>
                              晚膳,朝闻殿花厅,随意的摆了二十几席酒。
                              王府上本就人丁祚薄,平日有众臣工往来,倒不觉得。可每每佳节一至,就渐显出冷清来了。
                              故此,每年年节都会邀赵国泰府上的近亲们过府上来。府上有地位有功勋的内侍们也会有幸列席在宴。
                              用过山珍海味后,便鸣锣开了戏。
                              摆上琼浆佳酿,大家吃吃酒,看看戏,闹上一会子。直守岁至子时,便燃放烟花,众人出去观上一会儿,便各自散去,歇了。
                              “九爷今个儿,可是尽了酒兴?”云舟陪罢众女宾,归至凌波楼,却见齐天早已在内室了,且脸上略映出醉态来。
                              因今日是家宴,往来于宴上的宾客皆唤齐天“九爷”。云舟此时同她打趣,便也调笑的唤了声“九爷”。
                              “不过是陪母妃与舅舅应应景的,并未多吃。”齐天淡笑着起身,颇有自知的冲云舟道:“我有伤在身么。”
                              说着走至云舟身前,边亲自为她除了身上的披风,边递上自己的手炉,道:“近些日子,确实累煞了你。今个儿新岁,我只好生的敬你一杯,谢过你多日的劳苦。”
                              云舟见她面上少有的红润,目光灼灼,且兴致勃勃的样子,说话间已双手捧了酒盏予自己。
                              不好拂了她的美意,轻移素手执过盏,柔声笑道:“九爷眼下才长了一岁,竟就愈发的客气起来了。”
                              齐天捧酒过头,向云舟郑重的拜了拜,真挚却又不失感慨的道:“舟儿,我在此,谢过你这些时日的辛劳。”说着将酒一饮而尽。
                              “九爷好气度。”云舟嘴上如是的说,却也毫不示弱,仰首饮干杯中的清酒。
                              当下便觉一股果香在口中弥散开来,不由眯眼轻笑道:“原是果酒!”
                              “正是。”齐天偕她一道入了内室“知你素来喜欢,秋天便差人酿下了,才启了封的。”
                              才坐至榻上便大方的扯着衣带,慵懒的道:“闹了这一日,还真是乏的紧了。再进几盏便歇吧!”
                              “九爷这是要幸临凌波楼了?”云舟再进了一盏后,接过齐天的外袍去放好,又铺了床。
                              “我只你这一房,自是要寝在此处的。”齐天随意的说了句,便打着哈欠,蹬掉软鞋,上床寝下了。
                              云舟仍坐在床头,浅浅含了口酒咽下,俯视齐天悠悠的道:“那九爷打算几时,将我这不能生养的正妃休出庭去?”
                              闻此,齐天“嚯”的忙起身,宽慰道:“舟儿向来清高超脱,又何必与那些俗人一般?”
                              想是方才赵府的女眷们议论起子嗣的问题,被云舟听了去。
                              云舟是何等人物,被那些女人茶余饭后的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心中自是不爽。
                              “莫再吃了,歇下吧。”齐天扯了云舟上床,道:“人言终是可畏,让舟儿这般的随着我,却是委屈了。”
                              说着为云舟宽着衣裙,心中不由思忖着“我以前只道,舟儿与我一处,便只图我的真心相对,并不在意世俗品论。如今看来,在这些事上,她却也不能免俗。”
                              思忖至此,心中不免泛出丝丝的凉,自己的确也给不了她一个孩子,更谈不上什么天伦。
                              却突闻云舟呓语道:“我只是——不想你再纳别人进来。”
                              齐天不可置信的瞧着云舟少有的小女儿神态,原来她想的却是这个。于是忍不住朗声笑道:“我定然是不会纳别人进府的。”
                              云舟听得她笑,也觉失态,急急的扯了被子就要寝下。却不料被齐天扯住揽入了怀中,只觉耳边呵气如兰“任弱水三千,我只取这一瓢饮。”
                              齐天埋首于云舟的青丝间,嗅着如莲的发香,心旌摇曳,又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你我之情,天地可鉴!”
                              云舟偎在她怀中,任她在颈间摩挲。许是因吃了酒,可明显察觉出彼此的身体不同于往日的炙热。
                              二人相拥而卧,齐天忘情而羞涩的轻亲起云舟的香颈来。云舟只觉颈间传来湿热与阵阵酥麻,粉面登时绯红。
                              见云舟并未做声,齐天愈发的壮起了胆子,一路蜻蜓点水般亲上了香腮。
                              I


                              IP属地:浙江48楼2013-03-10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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