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夫人房间内, 夜晚
阿萝伸手一搭,七夫人浑身冰凉,双颊已烧起了两团红晕。府里是绝不会给娘请大夫的,竹屋四面漏风,晚上再下一场雨,可怎么得了。想到这里阿萝忍不住抱着七夫人大哭起来:“娘,我回来了。你醒醒,别吓我!”
七夫人的睫毛动了动。阿萝心头微喜:“娘,你怎么了?”
七夫人哆嗦着吐出几个字:“姜……姜汤。酒……好冷啊。”
阿萝听得含糊的字眼脑袋清醒了几分。她将七夫人背上了床,脱掉她湿透的衣裳,将所有的被子全盖在了七夫人身上,又拿了个火盆,将灶后的炉火夹出来,升了个简易的火盆:“娘,我这就去厨房讨,你先撑着点。”
阿萝听她含糊的话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飞快的跑出棠园,不多时便抱着一小坛酒回来。等到一碗滚烫的红糖姜汤灌下去,再用酒一遍遍擦拭着七夫人的身体。折腾了两个时辰,七夫人总算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喊她:“阿萝。”
“我在呢,娘。”阿萝抹了把额头的汗,继续用酒擦试着七夫人的身体:“等你稍好点,我就出府找大夫捡药去。”
“别去。今天去赴宴,晚间老爷肯定会来找你。大夫人她们都回来了吗?”
“她们要晚宴之后才会回府。我,我担心娘就称头疼先回来了。还好我回来得早,要是晚上半个时辰……娘你怎么会倒在水渠里呢?”七夫人在水渠中再泡上半个时辰会怎么样?阿萝越想越怕,扑在七夫人身上大哭起来。
七夫人叹了口气,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她怎么对阿萝说?又怎么敢告诉她呢?万一自己有个好歹,阿萝总是要过日子的。也许五夫人会真的待阿萝好。
七夫人岔开了话题:“……取水时滑了一跤。这附近又没有人,娘身体无力,竟晕过去了。”
阿萝忍不住埋怨她:“和你说了多少次,那水渠边青苔滑溜。你身体没好,又没什么力气,提水的事交我来做就行了。害我担心死了。”
“我不是没事吗?大不了病一场而己。对啦,今日桃花宴上可还好?”
阿萝吞吞吐吐的把替青蕾弹琴之事说了。见七夫人听了急得一阵猛咳,就安慰她:“琴台里只有我和青蕾二人,她肯定不会说的。别人也不会知道。”
“没想到大小姐的心机这么深。”七夫人无力的捶着床,急得落下泪来:“阿萝,你闯大祸了!大小姐因此琴曲得了太子青睐,必定也成了她的心病。万一被人知晓,你可以说被她胁迫,可她却是犯了欺君之罪。她怕是从此就惦记上了你,恨不得我们母女俩都死了干净才好。”
阿萝一惊:“青蕾没有那么恶毒吧?我好歹还帮了她呀。不是我那一曲,她怎么可能赢得了顾天琳?她不知恩图报就算了,她怎么能对我们下毒手呢?”
“怪不得今日六夫人劝我死了干净。”七夫人烧得迷糊,不经意间漏出了口风。
阿萝霍的站起身来:“难道是六夫人将你推下了水渠?她怎么这么狠!我和她拼了!”
七夫人一把拉住阿萝的手,哀求道:“不是她推的,是和我说话时,我自己摔进去的。她不过没有拉我出来罢了。”
“这和她推你有什么区别?见死不救,还好我提前回府。她们怎么这么狠哪!”阿萝说着又忍不住后怕。她突然想起拿到了银票,赶紧从身上掏出来,“娘,我们有银子了。回头我就偷偷去兑了。咱们找个机会就逃。”
七夫人惊奇地看了看银票:“五百两!阿萝,这银票你从那儿得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阿萝只好又把如何惹上刘珏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七夫人越听脸越白,听到阿萝打晕了刘珏把他绑在树上,拿了他的银票,眼一翻就晕了过去。直吓得阿萝又拍脸,又掐人中忙个不停。心里后悔得要死,今天要是不出门,六夫人没有了害娘的机会,她也不会替青蕾抚那首琴曲。可是,这一切能后悔吗?
七夫人好一会儿才悠悠醒转,看到阿萝焦急地看着她,一把扯过阿萝放声大哭:“阿萝,可怎么办才好?”
阿萝迅速冷静下来对七夫人分析道:“娘,安清王府的世子爷不知道我是谁,我一直扮作府里的婢女,今天宴会上谁都不知道相府的三小姐来过。现在这银子是咱们的救命钱。将来等我赚了钱,我再还给他好了。我找时间出府兑了银子,买路引,还要找间房子先落脚。等我布置好了,咱娘俩就逃。”
七夫人流着泪拉着阿萝的手道:“事到如今,娘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你看着办吧,实在不行,你先逃走,别让我拖累着你了。”
阿萝死命的摇头,坚定的说:“我不会和你分开。我们一定会找到机会逃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