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加叹了口气，用的是一尘不变的标准音调，以前这曾经被他、米罗和迪斯马斯克几个顽皮的小家伙当作笑柄，还热衷于模仿，可是很快又厌倦了，因为难度颇高。“艾奥利亚，我出来也没人知道。我得到了许可，让你协助我一起去清理我的处女宫后面那块荒地，你还记得么，我曾经说要在那里种一些树……” 

 “你后来不是放弃那个花园了么？”艾奥利亚还在傻傻地追问。 

 “嗯，早就放弃了……”沙加的嘴角忽然闪过一丝颤抖，然而艾奥利亚肯定是不会注意到的，“只不过他们以为我又心血来潮了，这会儿大家都知道你和我在那个荒地里除草，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入。” 

 艾奥利亚咬了咬嘴唇，这回他听懂了，但是他在犹豫要不要接受这份好意，他已经脆弱得如同一片摇摇欲坠的瓦片，碰一下就会坠落，摔得粉碎，除非有人愿意在下面铺个柔软的垫子——可是那不就是他一直渴望的东西么？ 

 “沙加，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你会受罪的。” 

 “也许吧。只是……我们发誓效忠的对象是雅典娜，不是其他人啊，在不违背女神命令的前提下，我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女神面前……众生平等。”沙加忽然觉得这句话滑稽得有些可悲，在女神面前，就在女神面前，血腥的花朵盛开了，背叛的默剧上演了，所有的人缄默了，而那引领他不远千里追随着来到这里的人和物，就像狂风暴雨中被打落的花瓣在湍急的河流中打着旋儿无助地漂向未知的地方。然而，这种创伤，相比起他过去七年来所目见的苦难，却显得有些形单影只，甚至，现在，他几乎完全平静下来，并已经在考虑着今后甚至更远的将来的事情，这都是那个人托付的，也是沙加自己甘愿去做的。 

 现在，圣域已经从内部分裂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它仍然是世界的中心。然而那些空寂的宫殿暗示了某种可怕的疾病正在悄悄地蔓延。 

 “也许女神……哥哥……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做圣斗士了……大家都不在乎了……也没有人愿意相信……诋毁死去的人……忘恩负义……没有希望……”艾奥利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都是断句，在他内心深处，有着满腔沸腾的怒涛，在几乎可以冲垮一切的巨大压力下被最后仍然保留着理性的嘴唇阻挡了，只从紧咬的牙关间渗漏出一道道颤动的水波，但对那个认真聆听的人来说，要理解起来却是毫不费力的。 

 然后，艾奥利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沙加的脸上呈现出那样的表情，或许他会认为是自己眼花了，又或许是错觉，反正从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从沙加白皙的脸上读到任何与今天这场对话有关的残留。那种夹杂着无助与求助甚至还有愧疚的表情——当然艾奥利亚现在是不会理解这份愧疚的由来，十三年后他会领悟的，而那时伴随着他的领悟的，是比现在更胜千百倍的愤怒和不可遏制的追忆，当然，这两种情感针对的对象都不是眼前这个金发的男孩。 

 “不……你是，永远是，狮子座的黄金圣斗士，艾奥利亚。我在乎……我也愿意相信……请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请你……作为黄金圣斗士，在圣域里，好好地生活着。穆走了，我没能够拦住他……而现在，我希望我的存在对你会有价值，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艾奥利亚默默地凝视着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同伴，他今天对自己说的话，几乎比过去这一年来全部加起来的话都要多。然后，在艾奥利亚那单纯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怪异而滑稽的念头：这个家伙……居然闭着眼睛也能做出那么丰富的表情？然后他又意识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过这种恶作剧式的念头了。 

 “我们回去么，艾奥利亚？”沙加略略侧过肩膀，被海风吹得零乱的金发稍微平复了一点。艾奥利亚没有作声，沙加便自己转过身去。 

 “等一下，沙加，”艾奥利亚有些迟疑地望了一眼那个小小的背影，然后在沙加转过头来之前，把目光移向了湛蓝的海面，“回去之后，我可以去你的……花园看看么？”然后他转过脸不安地看着对方。 

 “我说过了，那个花园我已经放弃了。” 

 “真的么？你真的不打算再种树了么？”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没有心思再去弄了，太麻烦了。” 

 狮子座的男孩有些困窘地低下头，但是他的脚步已经迈开了——比他来的时候要迅捷得多的脚步。他知道，回去之后他所面对的状况并不会比他来的时候更好，也许状况还会继续糟糕下去，但是，只要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小小的金发的背影，就会像平静的冩湖一样隔绝了外界的波涛汹涌，而那里，可能是除了艾俄洛斯之外，让艾奥利亚感觉到隐藏在宁静之下的安全感的唯一所在。 

 “晚星带回了 

 曙光散布出去的一切 

 带回了绵羊，带回了山羊 

 带回了牧童回到母亲身边 


 暮色中现出 

 阿尔特弥斯婀娜的身姿 

 爱琴海里 

 满是金色的月光。” 

 

 

 作者注：开篇的诗歌是古希腊著名的女诗人萨福的《暮色》，结尾最后半段是鹅自己貂尾续狗之作。

“嗨！”没等艾奥利亚转过头来，迪斯马斯克的拳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艾奥利亚本能地一个侧身，还是被拳头给擦到了，结果就是他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虽然没有摔倒，但是却大大地激起了迪斯马斯克的兴奋。“来啊！艾奥利亚，哦，不，应该是……” 
 “迪斯马斯克！”围观的人中，一个黑发的高个少年打断了迪斯马斯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艾奥利亚应声望去，那是山羊座的修罗，杀死叛徒的忠诚的英雄。 
 艾奥利亚的视线中又加入了加妙，米罗，阿鲁迪巴，阿布罗狄……他们都站在那里，他们在看着，他们都在看着……看着曾经不辞辛苦地指导他们提升小宇宙的那个…人…的弟弟，也是曾经的伙伴，被孤立在空旷的训练场上，伤口将要被撕开，撒上污蔑和羞耻。 
 迪斯马斯克睨了修罗一眼，在大家都以为他会适可而止的时候，他却清晰而傲慢地吐出了那个直接撞击艾奥利亚心脏的词。 
 “叛徒的弟弟！就是你，来啊……”话音未落，人已经重重地砸在地上，在粗糙的沙石地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停了下来，等他从地上站起来，手臂和脸上留下了摩擦导致的灼伤。 
 不远处，褐发的少年举着发颤的拳头，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重重的鼻息在寂静的训练场上显得格外清晰。刚才那一瞬间，他只是用了最普通的一拳，没有小宇宙的力量，仅仅是他自身的肌肉爆发出来的力量。 
 用哥哥传授的招数，去对付眼前的这个家伙，那是玷污了光速拳的威名。这是艾奥利亚在出拳的一刹那脑海里同时升起的念头。 
 没有恼羞成怒的叫骂，也没有继续的挑衅，迪斯马斯克忽然高高地举起他的右手，倾刻间，艾奥利亚发现自己被一个阴沉而诡异的小宇宙笼罩了，周围的亮光逐渐暗淡下去，喧嚣声也渐渐减弱了，随之而来的是黑灰的天幕和腐臭的气息…… 
 “积尸气冥界波！”艾奥利亚猛然反应过来，那是迪斯马斯克的绝招，但是，以往任何时候，只要是在集体训练场上，都不会有人对另一方使用自己的绝招，那可以说是违反了集训规则的，属于会受到严惩的私斗行为。 
 “迪斯马斯克，你怎么可以……” 
 “见你那叛徒去吧！艾奥利亚！”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劲的小宇宙如利刃一般从两人中间劈过，把他们重新带回了午后温暖的阳光下。 
 是修罗。 
 “好了，迪斯马斯克，不准用绝招，这你是知道的。” 
 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挡在了两人之间，是米罗。“没有必要到那个程度的，刚才你就已经输了，迪斯马斯克。现在，你们两个都可以回去了吧。” 
 迪斯马斯克冷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膀，对艾奥利亚说：“我只是输给米罗和修罗两个人而已。”然后转过身离开了，其他圣斗士也三三两两地散去，剩下艾奥利亚一个人，努力地想要平复发抖不止的身体。 
 然后，那个金发的家伙才慢吞吞地出现。 
 “我没有用绝招。”艾奥利亚知道沙加看到了刚才的整个过程，但是他仍然要补充这一点，这让他感到无比的骄傲，是很久没有过的骄傲。 
 “我知道。如果你用了，我会在你使出光速拳之前就阻止你。” 
 “为什么？”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何必要给自己加上一项私斗的罪名呢？” 
 艾奥利亚仰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当头的烈日，然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对已经走远了的沙加说：“那个……沙加，你知道穆在哪里么？” 
 “不知道，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哦……那么……我不送你了，我们还会见面的吧？我……照你说的，在圣域里好好地待着。” 
 “嗯，艾奥利亚，拜托你一件事情，我不在的时候，如果你回圣域的话，帮我看看处女宫里面左边那扇门是不是关紧了……嗯……我不想有风沙吹到我的宫里。”艾奥利亚知道，那扇里面左边的门，通往的就是处女宫外那块被废弃了的荒地。 
 “你担心会有人因为好奇而溜进去么？” 
 “我知道你不会。” 
 “……好的！” 

 当外国籍的黄金圣斗士都离开之后，不久以后同是希腊人的米罗、艾奥利亚也回到了各自的修炼地，虽然见面的机会很少——只有偶尔回到圣域接受教皇召见时可能会遇到——但有另一个黄金圣斗士在同一个国度里，从心理上来讲也算是个小小的安慰，米罗仍然是友好的。除此之外，对艾奥利亚来说最大的考验就是要独自面对那些来自低级的杂兵和白银圣斗士的背后的闲言碎语。 
 当然，他已经学会忍受了。 
 记不清有多少个黄昏——但是每一个都像女神诞生的那一天的黄昏，就在海边，就和那个人——艾奥利亚独自站在海边，他自己也许不知道，他的身姿已经越来越像当年那个褐发褐眼心如池水的英雄了，那时，他只是仰望着那座伟岸的男子汉的雕像，而现在，他在努力依靠自己的力量从那个雕像的阴影里走出来，他要做自己的男子汉。 
 “以女神的名义……如果，你是清白的，就证明给我看吧……哥哥……”他无数次地幻想，祈求，无数次地失望，又无数次地重新来过。而当女神终于愿意赋予他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之后的事情了。但这个愿意证明艾俄洛斯清白的女神，却不是从教皇厅厚厚的垂帘后面传出神谕的那个，而是来自遥远的东方——一个叫日本的陌生的国度。

对艾奥利亚来说，在他20岁这一年里所经历的事情，几乎抵得上普通人几辈子了。 
 先是艾俄洛斯沉冤昭雪，真正的女神回到了圣域，代价则是守护女神的黄金圣斗士死了一半。 
 当杂兵们抬着他们的尸体从幸存者面前经过的时候，艾奥利亚忍不住哭了——仔细想想，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流过眼泪了——但是看着这些曾经是那样熟悉的充满生气的面孔，如今却是一片死寂，连一只卑微的苍蝇都可以肆无忌惮地接近。而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的小宇宙还都是熊熊燃烧着，一如十三年前他们穿上黄金圣衣时那样的朝气蓬勃。 
迪斯马斯克被自己的绝招吞噬了，巨蟹宫里只剩下那件沉默不语的巨蟹座黄金圣衣。 
 修罗化为了宇宙的尘埃，而那个穿着他的山羊座黄金圣衣的青铜圣斗士却活了下来。这个几乎杀死了艾俄洛斯的忠诚的战士最后用自己的身体祭奠了自己的罪过。 
 加妙的尸体冰冷冰冷的，比他活着的时候那冷冷的目光还要冷。艾奥利亚抓了点泥土，抹在加妙的额头上，据说那样死者的灵魂就不会迷路了。 
 “当我给那个叫冰河的青铜小子点了止血点的时候……我就知道……加妙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但是……我……”站在一旁的米罗，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只剩下嘴唇在徒劳地颤动着，然后他笑了一下，转过脸去。 
 阿布罗狄死了还是那么美，或许这世上也就只有他这一个男人有资格与美神同名。艾奥利亚和阿布罗狄交往并不多，但他知道，这个男人，在他那比女人还美貌的外表之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士。如果要说他有什么地方做错了的话，那或许就只有对力量近乎完美的服从吧。 
 虽然在那张无可比拟的脸上抹上泥土会有损他的美貌——如果阿布罗狄还活着，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碰他——但是现在，撒落在他身上的娇艳的玫瑰花早就被杂兵们七手八脚地清理掉拉，艾奥利亚轻轻地在阿布罗狄白皙的额头上抹上了一道深褐色的泥土。 
 “再见了，修罗，加妙，阿布罗狄……还有迪斯马斯克……” 

 撒加的尸体，是雅典娜亲手埋葬的。艾奥利亚很不解，因为这份荣誉应该是属于艾俄洛斯的，而那个真正的叛徒，只配埋在圣域外的荒野里。 
 雅典娜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的缝隙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艾奥利亚……我找不到你哥哥艾俄洛斯的遗体。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可能回报他所做的一切。但是……我相信，艾俄洛斯如果活着，也一定希望能够亲手埋葬这个可怜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俄洛斯和撒加……他们是一体的。”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或许就只有……笑起来的样子吧……”艾奥利亚想起了哥哥在那个黄昏所说的话。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能够理解哥哥当年的话语中所蕴涵的深意。但要从感情上宽恕撒加的所作所为，对艾奥利亚而言，仍然需要漫长的时光。 

 然后就是与海皇波塞冬的战争。只是这么大一场战役，作为守护女神的黄金圣斗士却只能做旁观者，因为天秤座的老师下了死令，所有黄金圣斗士严守圣域，为的就是迎接女神降生后真正的最强的对手——从神话时代起就一直与雅典娜争夺大地的冥王哈迪斯——新的挑战。 
 对于艾奥利亚他们来说，这很可能是他们短暂的生命中最后一场战役，也是他们的宿命——被神挑选出来作为黄金圣斗士在这个时代复活，然后在与冥王的战斗中结束生命，上一代的黄金圣斗士大多是如此的轨迹，除了教皇和老师侥幸活了下来——两百多年后的现在，如今的这一代黄金圣斗士是否也将踏上这条已经为他们铺就了的通往人生尽头的道路呢？ 
 在雅典娜疲惫地结束了与波塞冬的战争后，圣域真正意义上地进入了大战前最后的准备阶段，每一个黄金圣斗士都被要求不准踏出自己的守宫一步，违者处死。 
 毫无疑问，战斗总是最先在白羊宫打响。穆总是很让人放心，但是这一次，却从白羊宫传来了不安的小宇宙。 
 艾奥利亚想用小宇宙跟邻宫的沙加说点什么，然而在这样的时刻，似乎说什么都很无聊。不过既然都是无聊，那么说什么都行吧。

“沙加？” 
 “嗯？” 
 “在你们的国家，临死前的人会做些什么？” 
 “躺着。” 
 果然是一个很无聊的问题。 
 “沙加？” 
 “嗯？” 
 “你是个不错的家伙。” 
 “你也一样。” 
 …… 
 “沙加？” 
 “嗯？” 
 “那个花园……其实你一直都在打理，对吧？” 
 短暂的沉默。 
 “是的。” 
 “你种了什么？” 
 “沙罗双树。” 
 “那么，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我可以进去看看么？” 
 艾奥利亚感觉到对方始终平静的小宇宙泛起了一丝丝涟漪，他原以为会听到那声再熟悉不过的叹息，然而沙加却笑了——很少听见这个家伙的笑声，居然有一种和哥哥相似的温柔，但是这种温柔的笑，又让他回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哥哥站在刻了字的墙壁前对他微笑的样子…… 
 “也许……不用等到战争结束，你很快就会看见的，艾奥利亚。” 
 艾奥利亚当然不知道他这个金发的朋友此刻在想些什么，在计划些什么，但事实却是，当那三个原本已经在巨蟹宫消失了的小宇宙重新在处女宫燃起的时候，艾奥利亚忽然有一种极不舒服的预感，这种感觉又让他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当这种感觉沿着他的脊背粘乎乎地爬上来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将要失去他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 
 “沙加是要决心战死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艾奥利亚？”那个在十二宫里被修罗救回一条命的叫紫龙的青铜圣斗士，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身经百战的无畏，但是他不可能理解，他怎么可能理解呢？ 
 “沙加一定是想尽力把他们拖延在巨蟹宫，但是现在恐怕已经在处女宫对峙了……”艾奥利亚喃喃自语，“所以沙加决心要战死……我有那样的预感……” 
 即便是有那样的预感，但他绝不可能对沙加的死袖手旁观，虽然他们的命运都是注定了的，但是如果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仍然是有可能转动沉重的命运之轮的，只要让它偏离一点点，就在这所剩无几的分分秒秒里！沙加，你等一下！我艾奥利亚过来帮你了！ 
 几分钟之后，他便站在了几成废墟的处女宫里面左边那扇门前，感受着从门的另一边传来激烈的金色小宇宙，以及，另外三个同样是熟悉的小宇宙。 
 “紫龙，你退后一点！“艾奥利亚举了起拳头，“我要冲过去把这门打得粉碎！” 
 “等一下，艾奥利亚。” 
 这是穆的声音。这个和沙加一样来自遥远东方的男子，此刻拖着激战后伤痕累累的身体也赶到了处女宫，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平日里一贯优雅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离别时的故作镇定和掩饰不住的哀伤。 
 “艾奥利亚，你不能进去！” 
 “什么？你……你在说什么？！你要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沙加死掉么？！……你应该感觉得到，撒加他们已经不顾一切了！他们连圣斗士的荣誉也准备舍弃了，要用那禁招把沙加杀掉！难道你……” 
 艾奥利亚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穆哭了。今天真是稀奇，听见了沙加的笑声，又看见了穆的眼泪，但是，穆，你这男人的眼泪是流来干嘛的呢？！ 
 “艾奥利亚，你还不明白么……沙加，他就是想这样……沙加，他就是想求死……” 
 沙加，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然后他想起了之前沙加用小宇宙说的话。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所说的，在战争还没有结束之前，让我站在这扇门的后面，等着那三个混蛋用A.E炸飞这里的一切，然后……然后我就可以看见你那该死的沙罗双树园了？ 
 而没等他不顾穆的阻拦第二次举起拳头，A.E就真的发生了。那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的力量，所到之处万物皆化为灰烬。隔着那扇门，艾奥利亚没有亲眼见到那个毁天灭地的灾难性的场景，但是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识，以及所有的不断翻腾着的回忆，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停滞了。 
 “沙……沙加……死了……”穆呻吟了一声。艾奥利亚也慢慢地从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浩劫中恢复了知觉。他提起软弱无力的拳头——那本应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光明正大的战斗才耗尽了体力而不是懦夫一样的隔墙兴叹——那拳头却深深地陷进了墙壁里，就像伸进一块新鲜的奶酪里，不费吹灰之力，也毫无感觉。 
 “我一定……一定为你报仇，沙加……”，男子汉的眼泪流进嘴里，滚烫滚烫。 


 后来的事情，就像十二宫战争的时候那样，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但是这一次的结局只是另一场最终决战的序幕。当艾奥利亚知道了沙加和雅典娜求死的真正意义之后，他便义无反顾地追着他们去了。他知道，他也准备好了，这一次，不会有人抬着他的尸体从同伴的面前经过，也不会有人在他的额头上抹上泥土，他的空荡荡的墓碑会静静地被芬芳的鲜花簇拥，再过两百多年，另一个连头发的颜色都无从想象的男孩会穿上他的狮子座黄金圣衣，他肯定不叫艾奥利亚，那么他会叫什么呢？他会有一个褐发褐眼心如池水的哥哥么？他会有一个金发闭目会种沙罗树的朋友么？……这一切根本无关紧要吧，因为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感到心满意足。 
 哥哥，你看，我也终于走到了最后，守护着你曾守护的爱和正义，我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与你相见了。

在艾吧看过了，还是要顶一下好文~�

无病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