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惨白的月囚禁在黑暗的云间,凄清魅惑的辉煌,含着若隐若现的尘埃,冰冷着银灰色的墓碑。
少女站在腐烂的花瓣上,一袭古老的黑衣,血腥的甜香环绕着她雪白的指尖,却玷污不了手中洁白的花束。百合花。黑暗中的洁白。
冰蓝色的眼瞳凝视着背上闪烁着血红光芒的铭文。她眸中的感情虔诚苦涩,单膝点地,莹白的长发淹没了罪恶的红光,将那束纯洁的百合置于碑前。
轻轻的叹息声,在这温柔的死寂中格外清晰。也许是对着不久将破败成枯萎尸体的美丽惋惜,甚或是对墓者感到的悲伤。
修长纤细的手指缓缓抚摸着上面铸刻的文字,少女笑得苦涩,“如此破败的乱坟岗……居然成了号称不死之身的你,所谓的永眠之地……”
冰冷的蓝眸掠过一丝晶莹。是泪么?可自己,并不是懦弱的啊……
削瘦的手腕微微上扬,斗缝滑落。如冬雪般晶莹剔透光嫩白皙的手,仿佛是黑夜中的明灯。忽然间,无法估量的长发凌乱地劲扬。以少女为中心,卷起无数萎烂的百合花瓣,密集,并合,一瞬间狂乱了坟墓诡异的死寂。
风过,花落。她翩然不见。
墓碑上雕刻的字,蓦然间似要滴出血来——
蝶。爱。
——分隔线——
少女抚摸着莹白的长发,看着那一片片鲜艳欲滴的蔷薇花瓣飘落在她及地的秀发里,沾染上触目惊心的鲜血。
又杀了多少个人?一个,两个,三个……大概有二十多个人吧。发稍滴下的血液在静谧清澈的湖面绽放昏红的涟漪,逐渐晕眩了眼睛。
“这些人,是你杀的吗?”迷雅温柔的声音,随风拂过她的心。
白色的发丝遮掩了冰蓝色的眼眸,少女看着在成堆尸体旁微笑的美丽人影,上扬唇角,露出一个幼童般天真甜美的笑容:“对啊,使我一个人杀的呢。”
“不残忍吗?”他挑眉,眼睛散发黯淡的光。
“因为,若我不杀了他们,便是他们杀了我。”跪坐在蔷薇湖旁,她笑着伸手触摸身边盛放的血红色花朵。身形纤瘦。
“难道,你就愿意这样血腥的生活下去吗?”想要救赎她吗?恐怕还不够格。
“你看它们,那么美。”少女低头,如血晕散的薄唇亲吻着蔷薇的花蕊,“尸体的养料,对于美丽脆弱的蔷薇来说,对于妖娆单薄的蝴蝶来说,再好不过了。”一支蝶滞留在指尖,她空灵绝美的容貌瞬间竟为妖娆,“所以,只要还有一支蝴蝶,一朵蔷薇在,我就会倾心的照料它们。”
血腥吗?残酷吗?这些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了。成群的绯色蝴蝶围绕着她翩跹绝舞,似乎是蔷薇的精魂,安抚着她不知为何撕裂般疼痛的心。
那人看着,温润如玉的手指轻扬,湖面荡漾的花瓣竟脱离水面,静止在空中。随着指尖的动向,与那些蝴蝶一同飘舞在少女身边,倾国倾城,绝美无比。
“我叫曦,你呢?”全然毫无杂质的笑容如曦阳一般唯美,在他盈满笑意的嘴角释然绽放。
“蝶爱。”她明亮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意,“我是蝶爱。”
“蝶爱?那支蝶妖?她不是……”惑然的声音,无任何做作之意。他惊异也是当然,眼前的倾城少女,除了那血腥,是在与她搭不上边。
“竟然我身为一百年前天界空前未有的噩梦,只要一被击败,天帝就不得向恐慌的世人宣告我的‘死亡’了么。”蝶爱漠然的侧脸。
凄冷的月辉……
腐烂的百合……
墓碑的铭文……
以及……根本没有尸体的坟墓……
昨夜诡异的景象仍旧令她尘封的心恐惧不已。
“你,相信这些话吗?”她蓦然莞尔一笑,笑容纯真得像个孩子。
“我相信你。”几乎就在下一秒,曦毫无顾忌的走来,全身散发着天使独特的光辉。他低头,朝她微笑,“蝶。”
蝶爱一愣,清丽至极的容颜含着深刻的疑惑。未等她做出反应,那人的笑容已刻入她瞳中。
“你不怕吗?”她轻声问。
怕?眼前的少女,跟往昔一般,只充满无尽悲哀罢了。
额上温暖的感觉仿佛梦境一般不真实。曦撩起她遮住双眼的银发,低头,以最虔诚的姿势,在冰凉的雪白上轻轻印上一吻。
因为寂寞无助了,所以才会允许一个陌生人如此亲近自己?蝶爱干燥的眼眶有那么一瞬闪亮。一百年来的孤独,蜿蜒进她心灵深处,留下一道道无法复原的暗伤。柔弱的手指何时不曾渲染上血红?
黑暗啊,静谧的接近死亡的东西,在曾经布满血污的岁月中,是多么美好。现在,成了自己象征的源泉,却和刺眼的光亮这般融合。
我只触摸到了无际的灰烬,刺目的阳光只属于你。我眼中藏匿在深处的仇恨,被悲伤和无奈掩盖……所以,你注意到的那名令人疼惜的少女,仅是一个假象而已……
那是一场必然的相遇。只不过,结局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