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回暖,再也不似入冬以来穿了几层棉衣还直往身子里钻的那种直叫人坐立不是的彻骨的冷。小巷中,一女孩不顾路面上的污水急急奔走,约莫十六七岁上下。面容娇好,身上穿的衣服却宽大破烂,只要不是瞎了眼的都能看出来那是中年男人的衣服款式。只见她脸上甚是愁苦,一双柳眉皱在一起,想是有什么哀痛。
那女孩只顾低头奔跑,突然间撞上一物停了下来,触感肉软,不是一个人又是什么?女孩抬头一看,只见一名少年被自己从背后撞了一个趔趄直往前倒去,那少年狗扒般四肢挥舞了一阵总算站定。回过头来脸上满是凶狠,就像女孩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女孩被他吓了一跳,不知这初看面庞俊朗一双眸子清澈发亮的少年怎么如此脸色。当下只连声道歉,一脸吐了三个“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就完了么?!老子被你一撞可要几天都倒在床上!你得给我出医药费!”
少年突然暴喝出声,把女孩吓了一跳,这少年年龄和自己不相上下,若收起那一副表情自是儒雅美男,却怎的这样凶狠?心里如此,却不敢再面上表现出来,女孩胆战心惊的问∶“你要多少钱?”
那少年打量一下她的全身,却迟迟不做声,女孩怕他心怀不轨,戒备心大起,双手本能的护在胸前,当下心中已有决定,若这少年果真心怀不轨便拼死一逃,只要上了闹市就不再怕他了。
谁知那少年却无意于此,只淡淡的道∶“把你身上钱全部交出来就放你走。”
若是常人遇上歹人听到这个要求只怕暗自庆幸,只是要些钱而已。但那女孩听闻这话却身体巨震死死的护住衣袋,竟是要落下泪来。
“别逼我动手。”那少年眉头一皱,脸上又现凶狠,捏紧拳头缓缓走向女孩,只咬牙问道∶“要钱要命?”
女孩脸上痛苦已极,仿佛身上这些钱就是她的命般,当下身上一软心中悲苦坐在地上蜷缩起来,哽咽道∶“求求你不要拿走我的钱好不好……”
那少年哪管这么多,脸上顿时现出不耐烦的神情,当下抄起路边垃圾堆旁的一根沾满油渍的木棍一棍子敲在女孩的右肩。
小巷中哭声隐隐,却无人听闻。
那少年名唤杨越云,自小便是个流浪儿。多年来尝遍人心凉薄世态炎凉,也亏的他聪明,懂得孤身一人要在这世间生存,就要学会凶狠,阴险。饿了就抢,冷了就偷,这么多年来竟不曾饿过一顿。不仅如此还靠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当上了这小地界的老大,手下净是些地痞流氓,还夹杂着一些无家可归,无路可走的乞丐,整天无恶不作。只要是正经人家无一不怕。那女孩撞见了他当是倒霉透顶。
从女孩手里抢了钱,杨越云转身就走,听着那女孩满是哀求的哭喊心中却波澜不惊。行善?为了活下去我只有作恶。
杨越云眼望前方,趾高气扬,心中只在想,等会要用这十两银子去干什么。说起来这女孩身怀巨款,当能够寻常人家两个月的吃喝,却怎的穿的那样破烂?心中虽惑杨越云却也不会去细想。念及这一次出手便得十两银子便喜笑颜开起来。
正自高兴,突然路边一声低微的呻吟传进了杨越云的耳朵。转头看去,只见一只病狗奄奄一息的躺在垃圾堆里。那垃圾堆里全是前街饭庄客人吃剩的饭食,油渍污在那狗身上,狗毛打结粘在一起,直让人作呕。
杨越云皱了皱眉头,见那狗身上虽脏,一双眸子却是明亮可人,细细分辨下当是一只宠物犬。他走近几步,那狗只抬头看着,喉咙间呻吟声渐小终于停了下来。见它昂着头似是在打量自己。
许久,杨越云终于是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我们一人一狗,虽不相同,命运却对我们同样不公。”说完这句话,他从衣服上撕下块布,将病狗裹了起来,提在手中转身欲走。却见那狗原本卧的地方压了一片红布条,只见那上边用黄线绣了七个大字“举头三尺有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