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兴,要登台啦,今日是广州一位贵客要来观赏,可要好好表现啊!”一位戏子拍了拍正在描眉的张艺兴。“知道了知道了,可不就是一个军阀嘛!”张艺兴不觉得是有权有势的人就能如何,他从不畏权势,也不爱权势。
张艺兴今天这一身戏服,曾是一位名伶穿过,淡青色的绸缎绣着华美的凤穿牡丹,光彩夺目,湖色绉裙飘逸如行云流水,素白的水袖则尽显灵动绰约。虽然看起来有了些年头,风采魅力却丝毫不减,而且用料之考究,做工之精美,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要是这话传到吴首长耳朵里,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旁边一位正在抹红的戏子回应道。
姓吴是么?张艺兴没有多说话,只是描完最后一点红,便甩甩袖子上了台。
“吴首长,今日为恭迎您大驾,小的特地找了长沙最有名的一个戏班子,让这里最好的戏子给您来唱一段。”一个人顶着一顶黑红相间的帽子,双手作揖的说。
吴亦凡点点头,小啜了两口碧螺春,没有什么神采地看着舞台。
他一上台,他便失了神。
恍惚间听到鼓点琴音,台上曼妙的身子踩着那节奏,轻移莲步,款摆腰肢,袅袅婷婷出了场。水袖飞扬,俯仰转身,亮相,且傲且媚,绝代风华。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粉面含春,目如秋水,他启了红唇,嘤嘤地唱:“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庭深院……”(昆曲《牡丹亭》)
却是字正腔圆有如莺啼的一口昆曲。宛转悠扬,情意无限。
吴亦凡竟被迷得失魂地立在桌前,双目紧抓着张艺兴在舞台上如鱼得水的娇媚身影。
“可知…这姑娘家的名号…?”吴亦凡呆呆地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舞台,那个美妙的身影却如同还在一样,在脑海中来回翻涌,还有那似夜莺啼鸣般婉转的歌喉,来来回回荡漾在脑海里。
“吴首长,这戏子本名叫张艺兴,是我在西苑门口捡回来的一个孩子,可惜他不是什么姑娘家,是地地道道的男儿身。”还是先前那个人,他微微颔首,嘴角含着微笑。
“不是姑娘家…怎唱的如此动人…”吴亦凡仍有些恍神,
哎呀我不管你了!你快点下来,等下爹爹要训话啦!”张艺兴站起来,不满地切了一句,不就是个什么军阀之类的官嘛,我就不给你面子。张艺兴懒得梳理,直接穿着睡衣睡裤下楼,下楼以后他就悔得肠子都青了。来的人正是害得他昨日没睡好的吴亦凡。
“吴…吴首长…”张艺兴把头埋得很低,没脸见人。
“刚刚起来?”吴亦凡没像他想的那样发怒,而是一反常态用一种非常温柔的口气说。
“兴儿,你怎么都没有洗漱啊?”张母看着自家儿子一副邋遢的模样。“我…我先去洗漱…”张艺兴头埋得更低了。
“不必了。”吴亦凡拜拜手示意让张艺兴过去,“来尝尝我给你买的点心。按我的口味挑的,不知是否和张公子口味?”吴亦凡拆开包装,示意让张艺兴尝尝。
张艺兴拈起一小块含入嘴里,入口即化,桂花的清香溢满唇齿间,“这是李家的桂花糕吧?”他连谢谢都忘了说。
“是,还有杜家的松仁饼和柏家的杏花糖。”吴亦凡将剩下两包也拆开。
令手下们坐好,自己一人通过那被灯照得鹅黄的通道去到后台。
张艺兴正匆匆忙忙赶下舞台,他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跳的这么快过,亏得那些淡粉的水彩帮他掩去了脸颊上的飞红,不然现在肯定闹了个大笑话。吴亦凡那些毫不避讳的眼神张艺兴全部不留的捕捉到了,就是这些眼神,差点让从未故有过失误的张艺兴差点失手,张艺兴紧张地拆着头上那些粉蝶花饰,却听到前台那条走廊传来“嗒嗒”的脚步声,不是爹娘的,也不是好兄弟鹿晗和钟仁的,也不是小武生世勋的,也不像卞家小少爷白贤的,更不可能是冒失鬼朴灿烈的,一个一个人名都从脑海滑过,却没一个对得上号的,会是谁?
“吱呀…”门开了。
张艺兴看清来人后更紧张了,“吴…吴…吴首长…”他抱着半吊水袖,表情有些惊恐地望着吴亦凡。
“怎么?我那么骇人?”吴亦凡话一出口,从不外露的一水淡色温情全全流露,不剩毫分。
“没…没有…是小的没有迎接首长,怕首长怪罪…”张艺兴第一次觉得自己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完整了。
“兴儿,怎么不道谢?”张母假意有些愠怒轻轻地呵斥道。“谢…谢谢吴首长…”张艺兴的脸又不争气地飞红了一半。
“不必客气。”吴亦凡刻意顿了顿,“只是不知今晚张公子是否有空闲时间,在下想邀张公子做在下的向导,游一游湘江。”
“他今天没戏!”鹿晗抢着回答,一脸嬉笑地望着害羞的张艺兴。
“那在下就当张公子答应咯?”吴亦凡愉悦地笑笑,双手抱拳,“在下告辞。”
“兴儿,去送客。”张父端起茶杯,轻吹了上面的白气。
“是,爹爹。”张艺兴走到吴亦凡身边,“吴首长,走吧。”
吴亦凡心里不知有多高兴,自他生下来止,如此愉悦还是头一次。张艺兴这厢却忐忑不已,他那温凉如水的桃花目时而不时地往吴亦凡颊上飞,心情自不在爹爹说的“送客”二字。
两人这一路都未开口,只是心照不宣地想着对方,却也在对方不经意间偷偷望着对方,悄悄将那都不亚于天仙之色的容颜描摹画状在心间。
“张公子,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