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属于彼此的夜晚】
吹完了头发，C.C总算把自己丢到了宽大柔软的床正中心，懒洋洋地把自己塞进被子。
[喂，头发还没完全吹干，不能现在就睡。]
“吵死了……”她喃喃念着：“只是一点湿润罢了，睡着之前就会干的。”
[……那至少把灯关了再睡。]
C.C沉默了半分钟，还是小声地啧了一下，头也不抬地抬手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黑暗霎时在房间中铺散开来，世界随着光源的消失变得无比安静。C.C把手慢慢缩回被子，呼吸逐渐变得像入睡时般安稳深沉。
[……哈啊……竟然这么困……以前不是经常熬夜的吗……]
脑海里的声音打着哈欠懒懒地说，大概因为感官相通的原因，也变得有些像入睡前的喃语。
“……这几天都在赶路……还有时差的影响吧……”
C.C回答的声音变得有些口齿不清，她感觉疲惫从头到脚降临到了自己身上，四肢沉重得不像自己的一般，便不再思考，安心睡去。
[晚安，C.C。]
脑海里的声音一样疲惫不堪，但也许，仅仅是也许，带着一点甜甜的温柔。
“……晚安，鲁鲁修。”
她喃喃地回答，终于放开了自己的意识，进入了温柔的睡眠。
眼前的少年，黑色的短发，紫色的眼眸，脸精致而棱角分明，气宇轩昂的表情，还有与她相似的，挂在嘴角略带讥讽的笑容，这个人，C.C无比熟悉。
“所以，把我从深层睡眠叫出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们的身体穿过在床上睡得正酣甜的C.C，面对面坐在床上。
“做什么？很明显吧，我们要搞清楚现在的情况。”鲁鲁修抱起了手臂：“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状态下，讨论清其具体情况，提取重要的信息，再商议对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C.C的表情变得有些不悦，学他抱起自己的手臂，用无所谓地语气开口说：“哦是吗，我记得我们已经讨论完毕了吧？”
“那种程度最多算是知道毛皮罢了。”鲁鲁修不快地蹙眉：“我只记得被朱雀刺穿，躺在娜娜莉身边……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但我再次恢复意识醒来，并发现自己存在于你的身体里，还可以与你交流，感官共享。”
“你每天晚上和我开会就为了重复这些话？”咄咄逼人的语气。
“当然不是，”鲁鲁修轻轻咂舌：“我很茫然。我到底是什么，意识还是灵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哦，你每天晚上和我开会就为了反复问这些问题？”C.C有些不耐烦。
“你的毫不关心才完全没有道理，你难道可以安心这种状况吗？你不会在意这状态对你，对我，是否会有影响？”
“影响是吗，被别人当成精神失常算不算？”
“你……！”鲁鲁修有些恼怒地看着她，却发现她的表情中并没有语气里表达出的那么不尖锐。
C.C安静地凝视他，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也许有怀念，有忧伤，有快乐，有痛苦，或许还有微妙的幸福。她的神情，甚至像与久久思念却又无法相见的恋人再会时那般，充满安宁，温柔，和眷念。
“……你真的，不在乎吗。”
鲁鲁修直视着她的双眼，感觉自己跌落进她眼眸中金色的世界。
“不在乎。”她轻轻地发声，却吐字清楚，不带一点迟疑。
“为什么变成这样，以后会变成怎样，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又听到了你的声音。
“既然发生了，而又没办法一探究竟的情况下，就不必想破脑子去追问到底为什么。”
——只要有你就够了。
“在不产生巨大不利影响的当下，享受它的发生就可以了。”
——享受，失去你之后，你又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的感觉。就算是以这样的形式寄居在我身体里，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幸福。
说完了，声音回响在虚无的空气里……现实中的C.C早已睡着，在她身上两个人面对面地对峙着。但她并不急于开口，因为她知道此刻，仅有每天的此刻，自己才能与记忆中的那位少年见面，在梦里重逢。
鲁鲁修保持着沉默，脸上的表情早已没有刚才的愠怒，他出神地凝望眼前少女的脸——纤细的睫毛，整齐的娥眉，金色深邃的双瞳，秀美的鼻梁，粉嫩的唇瓣，吹弹可破的肌肤……虽然与她每天只能在梦里见到自己不同——只要她照镜子，或者路过一切反射她外貌的地方，鲁鲁修都能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