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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耽美向】《海岭荒城》 BY:罪化(王十一)惊悚文,别半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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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地方挺讨厌攻的...


来自贴吧神器37楼2013-02-23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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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是戏班主吕师傅打来的,他说自己原本处罚王白虎禁足一天,但是刚才去给他送西瓜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又没了人影儿,於是猜测他会不会又出去鬼混。现在整个戏班子的人都在外头瞒著保全科寻找——戏班子与保全科的关系一向不好,如果王白虎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保全科的人捉住,就算是凌厉也再没有道理将他留在海岭城里。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吕师傅因为上了年纪而在翠莺阁留守,正巧接到了保全科刚刚打过来的电话,询问王白虎是不是在翠莺阁,说是刚才在地宫门口看见一男一女,其中那个男人有点像王白虎的模样。这件事吕师傅好不容易想了个办法搪塞过去,可现在其他人都出去寻找,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正巧在地宫的附近。
      “说什麽在门口看见王白虎,那小子明明是保全科的人逼进去的……”电话里的吕师傅虽然抱怨王白虎的惹事生非,言语中却还是流露出对於后生的爱护与心痛。“可不能出什麽事啊……”
      “我正在千佛区,开车到地宫门口只要几分锺,现在我就过去找。”
      这是凌厉的回答。
    “你若是害怕,可以先回翠莺阁。这不是嘲笑你,游览车你开走。”收起手机,凌厉这样对陶如旧说。
      然而陶如旧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
      “与戏班子相处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出这种事怎麽可以袖手旁观?我确实被尸魂镇的东西吓到过,但那并不代表我是一个懦夫。”
      青年的语气坚决,听到这个回答的凌厉略微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拍了拍陶如旧的肩膀,点头肯定地说:“你不是懦夫,只是被吓到的时候就会变得有点棘手。”
      “那就麻烦凌总不要再作吓唬人的无聊事。”
      陶如旧丝毫不爽地反唇相讥。
      游览车很快就在幽冥地宫区的门口停下,两人穿上雨披,拿著备用的手电,越过检票口向里走。在三岔口选择地上或者地下,凌厉略微思索后说道:
      “地上的建筑大多上了锁,下雨天他们不可能长时间在室外停留,我们下地宫去找。”
      因为地势较底的缘故,地宫门口特意修造了四道一米宽的排水沟渠,此刻不停吞噬著从高处冲刷下来的雨水。两边地面上的阔叶植物因为雨水的重量而被低低地压向道路中央。
      在手电的黄光之中,镶嵌在土壤里的骷髅像是在流著眼泪,被雨浸泡的土壤因为重力发生著细小的位移,慢慢改变著骨骼的姿态。
      地宫的大门依旧敞开著。
      凌厉与陶如旧在进入正门之后便都缄默起来。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在思索著一个同样的问题。
      地宫是被设计成迷宫的大型建筑,其中机关暗道迂回曲折,可供人躲藏的地方不计其数。想要在这里找到王白虎和他的女朋友,决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然而或许正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天上那讨厌的雨水却在这个时候反过来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43楼2013-03-16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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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如旧呆呆地朝卧室的方向走,一直过了客厅绕道走廊里面,接著却听见卧室那边传来了凌厉低低的说话声。
        带著些好奇走过去,陶如旧从虚掩的门缝望进去。花开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从楼上下来了,趴在凌厉的床边用手语和凌厉交流。看得出来,少年正因为王白虎的死亡伤心不已,凌厉便在一边安慰,不时轻轻地拍著花开的肩膀,一派温柔与耐心。
        陶如旧静静地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任何理由再回到卧室里。屋外台风过去之后万里无云,他默默转身,将衣襟上所有的扣子整齐扣好,离开长廊,推门而出。
        台风过后的海岭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然而因为昨天晚上地宫里发生的事,孙振道依旧决定闭园一天。回到了翠莺阁,陶如旧看见戏班子的人大多闲散地坐在天井里。看见陶如旧回来,也只是微微地点头打了招呼,而眼中都是对於王白虎的意外所不能言明的悲伤。
        “陶陶阿,你回来了!”唯一不知情的吕师傅面色焦灼地走了过来,“听说王白虎那小子被树砸断了腿,现在情况怎麽样啊?有没有危险?”
        陶如旧略一犹豫,立刻明白这是大家所撒的善意的谎言。心里面虽然也很难过,但也还是微笑著安慰老人道:“王白虎他命大,打了石膏在市医院躺著呢,他说闯了这祸没脸见您老人家,拜托您可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看他呢。”
        吕师傅听了这话,终於又放了点心,骂道:“这小兔崽子,还要我去看他?当然是要他好了以后到祖师爷面前去赔罪!”
        大家看吕师傅这下似乎是完全相信了,於是又趁热打铁地输了些软话。终於把老爷子给哄安心了。陶如旧回到自己屋里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做一个简单的纪录,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刚想要去吃饭,就接到了阿青叔的慰问电话。
        阿青叔在做公务员之前做过医生,所以尤其关心侄儿的身体状况。这次打电话,无非是嘱咐台风过后不宜多吃海鲜,恐怕传染疾病。陶如旧有一半没一半地听了,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凌厉那一双蓝色的眼睛,於是随口问道:“阿青叔,你可知道中国人和哪一国人混血,眼睛会变成蓝色?”
        “蓝色?”电话那头阿青叔皱了皱眉,“理论上是不会有那种情况出现的。深色眼珠和浅色眼珠的人生的孩子一定是深色眼珠。那是因为深色是显性基因……”
        陶如旧离开上生物课的年纪很久了,对显性与隐性也只剩下一个隐约的记忆。他听阿青叔说了这些,最终也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凌厉的蓝眼睛,并不是混血遗传而得来的。
        “阿青叔,那究竟在什麽样的情况下,会有蓝色眼睛的人?”
        “有病的情况下。”阿青叔的回答吓了陶如旧一跳,“不过市面上不是也有那种带色的一隐形眼镜呢?带上去就变颜色了。”
        凌厉的眼睛,并不是戴了隐形眼镜的缘故。若是刻意戴上去的蓝色,又怎麽会再去用墨镜时时刻刻的遮挡?
        那麽唯一的解释就是…病。“阿青叔”陶如旧问道,“那是什麽病?”
        电话那头阿青叔停下来想了一段时间,显然是在回想。他离开医学书的时间其实比陶如旧离开生物课的时间还要长一些,过了会儿,才有慢慢开口说道:“你看过白猫没有?有一种蓝眼睛的白猫,天生的聋子。而人类里也有类似的病症,瓦登伯格氏症候群,具体的你可以自己到网上看看。”正说著,又有人在电话那头叫著阿青的名字,这通关怀的电话也就匆匆结束了。
        陶如旧关掉手机,满脑子都是他所听见的难以置信的消息。凌厉的蓝色眼睛真的是疾病的象征麽?然而男人平时的表现,无论怎麽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甚至在有些状况的处理上更有超越一般人的果断手腕……陶如旧心中越想越乱,干脆打开电脑插了无线网卡,上网查起了相关的资料。
        瓦登伯格氏症候群,是一种以蓝色眼睛为第一特征的综合性疾病。其中包括了种种可怕的症状,却都几乎与凌厉无关。陶如旧一页一页地打开了看了,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到后来并没有得出什麽结论,反而沁出了一身薄汗来。
        他叹了口气仰天躺下,背后触到冰凉席面的同时又突然记起了早上在别墅里的那个吻,温柔的、甜蜜的、戏谑的,难以说明的感觉汇成一片乱麻。他命令自己不去思考,最好是立刻忘记掉,然而天却不遂人愿,那个强行索吻的男人竟然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推门走了进来。
      “你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凌厉头上缠著白布,脸色却还不错。他大咧咧地走进来坐到床边,倒是陶如旧极不自然地坐起身,却正好被凌厉逼得贴到了墙根上。
        “是因为早上的事麽?”男人问,“如果你不喜欢,说出来我也不会强迫你。”


      52楼2013-03-17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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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
          陶如旧脱口而出,他原本只是想说自己并没有因为那一吻而讨厌凌厉,却被凌厉理解成默认了这种关系。男人反而将他从后面搂进了怀中,陶如旧立刻慌乱起来要甩开,可是弄出了声响又害怕被人发现。
          ——毕竟这里是翠莺阁,外面就是天井,而不是凌厉的私家别墅。束手无策之际,青年的心中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温暖,烘得全身暖洋洋。他正恍惚地去思索这种感觉的来源,却记起了蕲猫仙嘱咐过他的那句话。
          “地宫的这件事,你打算怎麽办?”他连忙问凌厉,“你应该明白昨天晚上你我撞到的东西不是白天该有的。”
          “这件事的确比较奇怪,我相信你心里知道的一定比我还多。”凌厉这样回答,同时放开了陶如旧,只搭著他的肩膀同样靠到了墙上,“第三层发生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陶如旧点头,“知道一些。也听说了三层发生的事故。应该就是那三个出了事的死人要想要从水里爬出来。”
          凌厉点了点头,“想也只可能是它们三人。事情是出在我父亲手里,我也看过档案,他们的亲属的抚恤金早已经发放,身后事已也已经办得妥当,甚至还请了道士来超度过,就是不知为何阴魂不散。”
          陶如旧在心里埋怨了一声“知道有鬼还开放幽冥地宫,果然只有奸商才干得出这种事来。”但是表面上却还是按照了蕲猫仙所吩咐的对凌厉说:“铜门破坏,这三名厉鬼应该已经躲进了海岭城的某一个角落。夜晚便会出来行动。为了防止园区里的人再受到伤害,是不是应该将他们暂时撤出去比较安全?”
          “要全员撤出并不是一件难事,”凌厉说,“但是这牵扯到的动作不仅仅是‘迁出’这麽简单。其实这海岭城里还有凌氏其他成员的眼线。当年我大伯将海岭城还给我的时候,家族里还有很多人也想要得到这里的土地,挪作他用。若我有一步差池,保不准会被他们捉住把柄。”
          陶如旧似懂非懂地听著,只知道要把人全部迁出也有一定的困难。他又听凌厉说道:“当初在建造这整座幽冥地宫的时候,也考虑到风水的问题,已经在幽冥区的护墙里嵌了金刚网,所以就算是厉鬼脱逃,也离不开幽冥地宫的范围。这事我再考虑一下……我也会保证不让城里的人受到伤害。孙振道已经派人去找从前那几个封闭了地宫三层的道士。相信很快事情就能解决。”
          “道士几天能到这里?”陶如旧问。
          凌厉回答:“四天之内。”
          陶如旧心想,这与蕲猫仙的七日之限并不抵触,也就不再去争辩。这时候屋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陶如旧下了一跳连忙甩掉凌厉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而敲门的人也就在这个时候走进了门来。
          是秦华开。
          “花开,你为什麽不多睡一会儿?”
          刚才在别墅发现陶如旧不告而别,凌厉便再无睡意。倒是趴在床边与他说话的花开,过了一会儿又被睡魔压低了脑袋。於是凌厉干脆安静地等他睡著了,再将他抱到床上舒服躺著,而自己则悄悄出了门,往翠莺阁而来。
          陶如旧见到花开,刚想要打招呼。就被凌厉抢先了一步。看著刚才还亲热地揽著自己的肩膀的男人,居然就在一瞬间转向了别人。虽然是自己主动甩掉他的手,但陶如旧的心中始终还是有点异样别扭的感觉。
          (我想和陶陶说话……)花开用手语队凌厉说。同时向陶如旧点头示意,青年很快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求凌厉暂时回避。
          凌厉显然对於两人之间的对谈感到好奇,却被陶如旧异常严肃地请了出去。花开坐在他床边上,拿了纸笔便在上面写道:“听猫仙说,你要见不破。”
          陶如旧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差点还忘记了这件事。说实话他并不想见东篱不破,因为那天晚上在尸魂镇的遭遇,让他实在无法对那个鬼魂产生任何好感。不过花开显然不这麽认为,对於陶如旧与东篱不破的见面,他甚至是有著一丝期待的。
          (今天晚上我来带你去见他,就这麽说定了。)
          陶如旧看著少年在经历了昨夜的事件后,第一次恢复的笑容,实在舍不得去破坏它。


        53楼2013-03-17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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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篱不破依旧一派从容地回答:“不用来杀人放火,好好的借了,好好的还给你。不留疤痕,也不会痛。你怕什麽?”
            陶如旧愈发警惕起来:“可是你总不会只是想要借我的身体走走路,看看日出吧?”
            东篱不破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我想要和花开过一个晚上。”
            陶如旧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东篱不破的真正意思,脸一下子吓得刷白,比见了鬼还要严重。
            “你要……要用我的身体来和花开做……做那种事……”
             “有什麽可害怕的?难道你以为我和花开在一起,会是在下面的那个?”东篱不破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尽管这件事在陶如旧听来是那麽的荒唐,但却是能够同时满足东篱不破与花开的唯一方法。
            “我只把你的灵魂暂时封闭起来,只要我不让你看不让你听,你就不会有任何感觉。也可以给你第二个选择,就是把你的魂魄暂时取出。等天亮了再换回来,你说要哪一种?”
            陶如旧只听得那第二种是要把自己的魂魄赶出体外,万一阵风把魂魄吹到那三个厉鬼跟前,那岂不是凶多吉少?这可万万使不得,於是连忙回答说:“第二种千万不行!”
            谁知道东篱不破阴阴地笑了一声,说道:“那就第一种,说定了?”
            陶如旧这才知道著了他的道儿,咬牙切齿地控诉道:“你……这麽重要的事,你总得让我先考虑考虑!”
            东篱不破嗤了一声:“这有什麽好考虑的,你不会有任何影响,甚至连花开看到的也不会是你的模样——我会施幻术让他看到我的脸。”说完,鬼魂沈默了片刻,“我想要碰一碰他的脸,这是几百年来唯一的心愿。”
            陶如旧听见这句话,同样陷入了沈默。他承认自己开始同情这一对奇特的情侣,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同意将自己的身体贡献出来成为他们一夜沟通的桥梁。
            “你给我两天的时间考虑一下可以麽?”青年犹豫著这样回答,“我现在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你。”
            东篱不破回答:“只要那三厉鬼愿意等,我也没有意见。”
            陶如旧想起了蕲猫仙说过的金刚网的事,便立刻询问了东篱不破,鬼魂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你可知道那三个亡魂,超度之后为何不去投胎?因为海岭城过去的海岬正是抗击海寇的战场。战死之人虽然轮回转生,但戾气怨气难平,就转移到了心存不满的三个亡魂身上。那个金刚网是确有其物,对於怨气也确实有一定的滞留作用,之所以对我无效,是因为我有银器护身,怨气不侵。但就算是有怨气,但是依托在流水等实体之中,从墙下面慢慢渗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事不宜迟,无论怎麽说,也是应该及早动作才好。
            陶如旧听了他的话,心里面的不安更加严重了几分,偏偏东篱不破还想要吓唬他一下,突然靠拢过来,说是要他带他去见识一下那三个厉鬼的利害。说著陶如旧便感到有一股力量将他托起,随即感觉有一层看不见的障蔽保护在他的四周,东篱不破则消失了踪影,只留下冷冰冰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我带你去幽冥地宫,看看那里面正在干什麽。”
            陶如旧一听说要带他去地宫,吓得魂都快掉了。他不停拒绝,然而东篱不破却还是蛮横地将他托在半空中,就著夜色的掩护,飞速向著幽冥地宫的方向而去。
            已经被封闭了的地宫,难得关著大门。宫墙上临时加设的大功率照明灯彻夜亮著。陶如旧从半空中俯瞰著大地,小树林与尸魂镇,一座座孤坟都静静地沐浴在一片白紫色的灯光中,反而更显得诡异。
            “你知道那三个厉鬼在哪里麽?”东篱不破的声音响起,“他们已经不满足那狭小的地下宫殿了,你看……”
            陶如旧低头往下看,脚下正是地宫那条略微下陷的通道。此刻水泥的地面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河流。
            倒著流向高处的地下河流。
            “跟著这条河,我们就可以知道那三个厉鬼在什麽地方——当然,还很可能会有那个王白虎的尸体。”
            陶如旧在半空中使不上劲,只能由著东篱不破将他带来带去。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鬼魂应该不会将他抛给那三个厉鬼,最多受点惊吓,眼睛闭闭就过去了。
            可是想得容易,真正要去实践,却又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56楼2013-03-17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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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著地下水流涌出的那一路上,陶如旧看见水里飘浮许多从地宫中被冲出来的东西,各种各样的杂物,大片大片的白色碎布,蜡像的断肢与头颅,水草一般的假发在水流缓慢的地方沈下去绕作一团。东篱不破将陶如旧稍稍放下去一点儿,他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臭气息,混合了霉味蜡油味,几乎让人难以呼吸。
              “这些还算好的呢。”东篱不破说,“夏天里尸体腐败的味道你是没有闻到过……不过也快了。”
              听到这话的陶如旧浑身一震,不自觉地注意起周围的动静。
              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远离了地宫入口与尸魂镇,来到了转生街附近。那是模仿著八十年代的居民聚集地而建造的狭小街道。两边是五层楼高的破旧楼房,一层被改造成同样破旧的店面。虽然仅是在白日里供游人进入参观的景点,却被刻意布置成生活气息浓郁的场面。街边摆放的脚盆与蜡质蔬菜,板凳与拖鞋。甚至是晾晒在户外的衣物。然而若是仔细靠近观察,就会发现,所有这一切物品上面都喷著一层薄薄的血迹,好像刚刚发生过一餐惨案。
              “二十五年前,这是一片拥挤却和谐的社区,居住在这条街上的人彼此认识,互相友好。然而和平却被某一户人家刑满释放的儿子所打破。………………身为地痞的那个男人无恶不作,闹得这条小街再也不平静,终於有一天,邻里们团结起来,将那地痞杀而分尸。又为防止**寻尸而将尸体肢解为小块分别带回家隐藏。谁知就在死头七的还魂夜晚,整条小街上的居民统统死於非命……”
              这是印刷在小街入口处木牌上的解说性文字,虽然也是杜撰,却依旧能够让人激起一身寒颤。东篱不破将陶如旧放到其中一幢楼的屋顶上,脚下的街道尽头,那条诡异的地下河正慢慢地流淌过来。
              “嘘,不要出声。好好看著。”东篱不破命令他趴下。
              地下河古怪的气息很快就蔓延了的过来,陶如旧看见它在街道上蔓延,所淹没的地方立刻变成腐败般的黑酱色。杂草枯萎,就连偶尔穿过的老鼠都在瞬间腐烂,成了一摊蜡状的流质。
              “那是他在吸收环境中的戾气和游客恐惧的心理。”东篱不破解释,“这里是他的乐园。你还打算把它留在这里多久?”
              陶如旧捂住了口鼻一个劲地摇头,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他的右手在地上支撑著想要站起身来,却摸到了一颗圆滚滚,类似於乒乓球的物体。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颗眼球。“最难找到的眼珠都被你找到了,真是难得。”东篱不破在一边冷笑。转生街有一项群众参与的活动,就是在这条鬼街上寻找到剧情中蜡质的尸块。陶如旧手里的眼珠子,显然就是尸块中最不容易被找到的一部分。
              然而青年却在听见这个解释之前,早就呜咽一声,将那枚眼珠丢到了楼下。紧接著,楼下街道上的水流声突然消失了。
              四周围安静得令人心虚。陶如旧刚想将头探出去张望一下动静,却被东篱不破猛地捉了起来带向半空中。
              “你找死啊!”
              下一个瞬间,一个巨浪突然从楼下狂扑上来,击打在陶如旧原先趴过的地方。只听得“轰”地一声闷响,水泥楼顶居然被打出了个一米见方的凹痕。
              陶如旧被东篱不破架在半空,浑身冰凉一直到了心底。如果自己没有及时避开,此刻恐怕已经成为了那凹陷之中的一滩肉泥。
             


            57楼2013-03-17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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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我要回去……”他看著脚下依旧在四处流淌、寻找目标的水流,颤抖著对东篱不破要求。然而鬼魂却执意要他定下神来,看最后一样不可思议的东西。
                “看见没有?就在那最强面的河水里!”
                陶如旧硬著头皮循著东篱不破的指点向河流的最前面看去,那矛状的前端正经过街灯照射的区域。於是陶如旧看见了一具没有头颅与上身的青绿色下肢,缠著地宫的白布碎片,在河水的不断推动下向前漂著。
                “那就是王白虎尸体的一部分。”东篱不破说道,“那三个厉鬼瓜分了他的身体,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支水流,显然只由一个厉鬼操纵。如何?有趣麽?”
                陶如旧根本没有回答的能力,除了悲伤与恐惧之外,他所能够做的只有卡住喉咙,不让自己呕吐出来。
                经过了这最后一番折腾,东篱不破总算同意放过陶如旧。他将青年带出了幽冥地宫,放在烟雨江南区的入口处便兀自离开。只留下话说,后天午夜再来找他。
                脚一沾地陶如旧便开始咳嗽与呕吐,似乎要把刚才吸入的那股霉变腐败的气味统统从身体里驱逐。他无力地蹲在路边的下水道口,整个人几乎弓成一团。等到恶心的感觉稍稍缓解,他起身摇晃著向前走了几步,再抬头的时候忽然感觉有温热的水沿著面颊流下,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泪眼涔涔。
                无力而无能的感觉,就好像一直彷徨在巨大漆黑的鬼屋里,永远都只有被恐吓,与折磨的份;陶如旧越来越确信,那天晚上他在冥婚堂门口撞见的并不是新娘蜡像,而是正被鬼水缠住了的王白虎。但是自己却只是被恐惧所蒙蔽,就这样让他成为了厉鬼的替身。
                是他害死了王白虎,害他落入了地宫第三层的茫茫鬼水之中。而今后,又会有多少人会被那鬼水所吞没,成为海岭城的牺牲者?他不知道。
                天色已经一片漆黑。陶如旧这才想起来出来时没有与吕师傅交待,於是咬著牙加紧步伐要赶回翠莺阁。这时候肩膀上却被重重地拍打了一下。
                “这麽晚了,你想死啊!”
                黄昏的时候,凌厉照例去了翠莺阁,却没有看见陶如旧的人影。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也还耐著性子等到天黑,直到众人都有些焦急起来,这才第一个黑著脸冲出来找人。
                “还是你说要我撤出城里的人呢!怎麽,自己就可以在晚上乱逛了?难道还要吕师傅他们再找你一次?”
                凌厉的声音有些嘶哑,陶如旧只是由他骂著,丝毫没有辩解与还击的意思,然而他越是沈默,凌厉就越是激动,他不能原谅青年在这种敏感时刻不辞而别,尤其是想到昨夜在地宫经理的惊魂一幕,更是让男人恨得牙痒痒,只盼望找到陶如旧,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然而找到陶如旧之后,凌厉的心情,却又不仅仅是想要将他痛揍一顿那麽简单了。
                青年沈默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一丝隐约的心痛,可一想到刚才的焦急与不安,心里就会有另一个声音叫嚣著要给他惩罚。
                於是凌厉便怀著痛惜的心情将青年狠狠地叫住,其间亦不乏质问时的推搡。陶如旧静静地任由他责骂,只到站不住了,再摇晃著昏倒在路边的草坪上。直到凌厉意识到陶如旧的反常,赶上去将他扶起来,触摸到了面颊,才发觉青年竟然在发烧。


              58楼2013-03-17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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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如旧感觉到了东篱不破的悲伤。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随即涌来数不清的陌生的记忆。
                  是东篱不破的记忆。
                  古代的大海,木质战船。穿著铠甲的东篱家族,以及一片素白的“神子”。被海神的光环所笼罩的家族中的每个人,都丧失了享受普通生活的权利。更不用说禁忌的断袖之欢,更是惊世骇俗与大逆不道的。
                  陶如旧立在海边,看著远处的岩石边一对缠绵的同性爱侣。是过去时间中的花开与东篱,两道身影在如血的残阳中交叠。然而幸福并不会降临到他们身上。
                  他们被发现,被东篱家族秘密审判。花开被囚禁,而东篱不破则被以花开的安危作为要挟,再上战场,从此一去不归。
                  花开被从囚笼中释放出来的第一眼,便见到了满街的素白。
                  於是他投了海。
                  记忆的潮水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延续了七世,失去与得不到的哀恸。
                  陶如旧再次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眼是凌厉愤怒的脸。
                  他发觉自己正紧紧拥著花开,而花开已经昏迷在了自己怀里,这是情侣间的拥抱。更不用说此刻他们衣衫不整,浑身都是暧昧不清的痕迹。
                  而这个时候,东篱不破已经悄然退出了陶如旧的躯壳,静静立在他身后,悲伤地望著他怀里的少年。
                  再也碰不到了。
                陶如旧仰起头,看见凌厉怒气冲冲地来到他的面前。他想开口解释些什麽,然而话未出口,男人就粗暴地动起手来。
                  “这是怎麽回事!”
                  凌厉拽住花开的胳膊,用力将他从陶如旧怀中拉了过来。方才东篱不破与他激情缠绵,虽然极力克制了欲望,却还是弄伤了少年,细长的血线沿著花开光裸的大腿蜿蜒而下。看在凌厉的眼中,便成为了陶如旧施暴的罪证。
                  “你对他作了什麽!”他突然卡住了陶如旧的喉咙,将他推抵到身后的大树上。“你居然对花开……”
                  陶如旧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不明白,为什麽凌厉会把这件事看成是他单方面的强迫,自己在他眼中竟然是个诱奸少年的罪犯麽?
                  “不是我……”认定是凌厉误会了自己,陶如旧尝试著澄清,“是……”
                  “你的意思难道是花开勾引你的?”凌厉怒极反笑,“我认识他这麽多年了,还不知道他有这个倾向。更何况他还未成年,你是想要坐牢了吧!”
                  “不!”陶如旧慌乱起来,“……不是这样的,花开。你说句话,你和他……解释阿……”他伸出手,拼命想要拉住花开,然而自始至终,少年始终处於逃避般的沈睡,是东篱不破不忍心,让他清醒著面对这种窘境。
                  “解释什麽?你这里还需要解释麽!”凌厉怒吼了声,突然一脚踢向陶如旧的下身。那里,由东篱不破激起的欲望一直未能得到平息。
                  已经十分敏感的地带,突然遭到这毫不留情的一脚,陶如旧只感觉到一阵钻心的剧痛,他哀叫一声弓起身子。
                  “你也知道痛!”凌厉站在一边竟没有半点愧疚,“那你感觉得到花开的痛麽?你感觉得到……”
                 


                63楼2013-03-17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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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头望著凌厉,淋在雨中的这段时间已经浇灭他心中的一心希望。他明白,除非东篱不破站出来说明一切,否则一切都将这样误会下去。但是现在对他来说,这解释却已经不那麽重要了。
                    曾经将他温柔地搂在怀里的人,甚至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就片面定下罪状。或许今天中午的那件事已经让凌厉不再信任自己。他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没有经营几天。一切仅仅是那夜在地宫里彼此安慰所产生的错觉。不是爱情,他们之间甚至连友谊都不曾存在过。而现在更是只有憎恨。
                    就算是东篱不破出现解释一切,有些东西也已经难以挽回。
                    “我主动对你?……”凌厉看著陶如旧步履艰难地走过来,狠狠地重复著他的话,“我吻你的时候,你拒绝了麽?昨天,要不是可怜你在发烧,早就上了你!是你也想要我……还是说,对於所有人,你都是来者不拒?”
                    陶如旧浑身一震,停下脚步靠在墙边喘气。凌厉看见有水汽凝结在他的眼中,然而青年却只是低头干笑了一声。
                    “是……”他笑得很难看,“我早就喜欢花开了,我本来就要动手的,谁知道你横出来多事……我……我就……”
                    “你!”凌厉突然站直了身子,一把抓住陶如旧的胳膊,将他拖了出来摔在床上。
                    “什麽叫横出来!”他叫喊道,“这麽说我倒是你们的第三者吗!”
                    陶如旧仰躺在床上,男人的咆哮似乎没有半点进入他的意识里。凌厉愤怒地想要唤回他的注意,却没料到指尖刚接触到对方的身体,青年便开始激烈的反抗起来。
                    床上一片混乱,两条人影很快交织成一团。看不清楚是谁打了谁,谁又踢中了谁的腹部。甚至连互相谩骂的声音都省略了,陶如旧只记得那草丛中惊恐的一个小时,而凌厉,只在乎他所见的那场缠绵。鏖战的结果自然是体力不支的陶如旧处於劣势,凌厉很快就将他压到了身下,制住了他依旧不甘心,乱动的手脚。
                    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卧室里只有二人沈重的喘息声。陶如旧面色通红,眸中依旧含著迟迟不肯落下的水汽。凌厉在这片水汽之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他怔了一怔,突然伏下身狠狠地咬住了陶如旧的嘴唇。
                    新一轮的挣扎很快沦陷在一片绝望的情欲之中。
                    床头的台灯在激烈的抗拒中被扫到了地下,一片昏暗中陶如旧拼命挣扎著,然而凌厉火热的唇齿依旧如雨点一般落到他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噬咬著,烧得滚烫。几乎要被浑身的疼痛与酥麻淹没,陶如旧扬起头喘息,他能够感觉到凌厉也除去了衣物,与他同样滚烫的身躯再一次挤压过来,强迫他分开双腿。
                    陶如旧明白这意味著什麽,他惊惶失措地颤抖著,想尽办法蜷起身子。然而男人却丝毫无视他的意愿,蛮横地塞了一个枕头在他的腰间,猛地将青年的双腿狠狠拉开,立刻换来一声痛呼。
                    “叫什麽!”男人喘著气狠狠地说,“好玩的在后面!”
                    陶如旧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愈发害怕地支起上半身,胡乱摸索著床上的东西朝凌厉扔去。然而枕头与薄被毕竟没有什麽伤害力,反而惹得凌厉暴怒起来,扇了陶如旧一个耳光,又将他的双手紧紧地绑在了床上。
                    “你对花开做的事,你自己不想体验一下麽……”
                    说著,他突然狠狠地捏住了青年的欲望。
                    “呃……啊……”陶如旧痛呼出声,然而本能却依旧在这激痛之中抬起头来。感觉到了青年的反应之后,凌厉却停止了对他的刺激。


                  65楼2013-03-17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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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花开,我必须这麽做。”鬼魂的心声透过肢体传递过来,“就算他会怨我,我也要做!或者干脆抹掉他关於我的记忆。守著他到他死,我也跟著他一起去投胎!”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人!”
                      陶如旧同样以心声怒道,“你以为这样做花开就会开心,就会活得好好的麽?他会痛苦一辈子,你也会……”
                      他还想再说些什麽,胸口闷得愈发厉害。旁人看来东篱不破正温柔地将他抱住,然而事实上,鬼魂却牢牢扼住了青年的颈项,让他说不出半句忤逆自己的话来。
                      凌厉立在阴暗角落,他听不见陶如旧与鬼魂的心声对话。只是反反复复咀嚼著所能听到的。这就是蕲猫仙要告诉他的事实真相?陶如旧喜欢花开,花开爱上了鬼魂,而鬼魂却移情别恋,爱上了陶如旧?
                      好一个荒诞的三角。
                      鬼魂附身在花开身上,也许是施了一点术法来迷惑陶如旧。总之就是以花开的身体与陶如旧发生了关系。
                      这算是什麽?
                      蕲猫仙说,整个真相会让人心痛?凌厉伸手按著自己的心脏,却没有半点感觉。一切难道有什麽改变麽?只不过确认了自己真的是所谓的“第三者”,强行占有了一具并不属於自己的身体,然后反自诩为受害的一方。
                      然而陶如旧真的不爱自己麽?
                      那麽过去几天里的吻,那些温存又算是什麽?按难道说自己真是一厢情愿的傻瓜?难道陶如旧就是以那种近乎於赤裸的方式来与所有人交往?
                      他越想越阴沈,同时,心中又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就在一片混乱的时候,被东篱不破下了昏睡咒语的花开,竟突然清醒了过来。
                      “啊……?”
                      少年刚抬头就看见了与陶如旧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东篱不破。
                      鬼魂虽然并没有真正碰触到青年,然而那暧昧的姿势与气氛却说明了一切。花开先是难以置信地轻呼一声。他从长椅上摇晃著站立起来,慢慢走向东篱不破。然而鬼魂非但没有放开陶如旧,反而以更加暧昧的姿态转过脸来,无所谓地朝花开笑笑。
                      花开并不知道东篱不破的用意,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想询问,却苦於言语不便,於是摇晃著上来要让鬼魂触碰自己的身体,用心声传达自己的疑问,却被鬼魂闪身躲了开去。
                      “小乖,都七世了,你不倦麽?这世就不要在一起了,等下辈子你不是哑巴了再来找我吧……”
                      花开愣了愣,东篱不破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楚,组合在一起却变得那麽刺耳。哑巴?东篱是在嫌弃自己是哑巴麽?他怔怔地收回了手,可是这对於心声交流的鬼魂来说,又算得上什麽?他不明白,但是东篱不破的表情分明写著决绝。花开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鬼魂接著说道:“看到你说不出话,在人前吃瘪的样子,我慢慢发现除了可怜你之外,对你实在没有别的感情了。”
                      “…………”
                      花开终於明白了东篱不破的意思,他本就有些自卑,如今更是止不住颤抖,一步步朝著院子深处走去。立在暗处的凌厉见他神情恍惚,便急忙跟了上去,也顾不上身边的树木晃动,发出了明显的沙沙声。
                      被东篱不破放开的陶如旧循著响声看过去,正看见男人的脸一闪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他顿时明白了东篱不破的用意,心中好像被人重重地捶了一记,连带著浑身无力。
                      “等这件事完了以后,我会拿出我坟墓里的所有明器报答你。”东篱不破在他耳边慢慢地说道,“如果你有别的需要我也尽量满足你。”
                      他的声音很沈,说完这句话也循著少年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最后只剩下陶如旧一人立在花园里。
                      戏演完了,自己这个道具就不需要了麽?他苦笑。
                      “花开是我弄醒的,”蕲猫仙从花开躺卧的长椅后面绕了出来,叹了一口气道:“本来不想让花开伤心的,但东篱不破实在太可恶。至於凌厉,孰是孰非,相信他能够自己判断。”
                      陶如旧摇了摇头道:“我不在乎。”顿了顿,反而将大白猫从地上抱了起来,“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猫仙愿意和我到夕尧城里面玩玩麽?”
                      大白猫眯著眼睛似笑非笑:“乐意之至。”
                      就在一人一猫相对的时候,第三进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噪杂,小李的声音在高喊著什麽。
                      猫仙突然地喊一声“糟糕”,跳到地上拔腿往前院跑去,陶如旧这时候也听明白了小李的喊声,反反复复是在寻找著班主吕师傅。


                    69楼2013-03-17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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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什麽事了!”陶如旧跟著白猫跑到院子里,看见戏班子的人几乎全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郑青龙与几个壮年正准备走出翠莺阁。
                        “吕师傅不见了!”小李焦急地解释。
                        老人家最近的心情一直很不好,往常晚饭后都会坚持著从食堂走回翠莺阁作为散步。然而这几天的饭菜都是由小李给他带回来的,呆久了自然有点憋闷,这天晚上本来说好由小李陪他在傍晚时出去散步,然而小李因为杂事耽误了一会儿,回头再来找吕师傅,老人家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别著急,说不定他只是一个人出去散步了。”陶如旧让小李冷静,“凌厉不是也给了吕师傅手机麽?打打看吧。”
                        经他这麽提醒,小李慌忙拿出手机。
                        原来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安静起来,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著结果,小李干脆切成了免提。
                        “嘟……嘟……嘟……”
                        持续的沈默。
                        平缓的提示音在这个特殊时期的夜晚,考验著大家的耐性与神经。
                        陶如旧告诉自己不会有事,老人家的反应比年轻人慢很多,说不定此刻他正摸索著拿出手机,研究应该如何接听。事实证明他的假设是正确的,因为在第8声提示音之后,手机那头传来了吕师傅苍老而温和的声音。
                        “喂……?”
                        “吕师傅啊,您人在哪里啊?可急死我了!”小李的声音带著哭腔。
                        吕师傅回答:“急什麽呢?我虽然上了年纪还不至於老年痴呆,再说,这海岭城还不跟自己家似的?”
                        陶如旧在一旁插嘴道:“吕师傅,您现在在哪里?我们来找你。”
                        “是陶陶啊?”吕师傅笑了笑,“你们别这麽紧张,我现在正沿著皇城根儿走著,快看见地宫大门了……”
                        戏班子里面一阵小骚动,陶如旧急忙说:“吕师傅,地宫那边去不得!您快往回走,我和小李著就来接您……”
                        话正说到这里,手机那头突然隐约传来了一种细小的杂音,吕师傅的声音模糊了,陶如旧调节免提音量,那细小的噪音也随之被放大。
                        是流水声!
                        院子里每个人的脸都变得煞白,小李的手甚至颤抖起来,皇城区附近根本没有流水,怎麽会传到手机里来?
                        陶如旧意识到情况不妙,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开口询问,就听见那水声更响亮了一些,里面又传来另外一中更沙哑的声音。
                        “好像是吕师傅在说话?”
                        小李听不清楚,慢慢地耳朵凑了过去。这时候吕师傅一声放大了的惊叹几乎要震聋了他的耳朵。
                        “前面是谁?谁在那里……?”
                        询问之后是一片死寂,手机两端都听不见呼吸的响动。
                        突然,水声消失了。那个类似於干扰的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
                        “师傅…吕师傅…………是我……王……白……虎……”“啊!”
                        小李低叫一声要摔掉手机,被陶如旧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来,他拼命叫著要让吕师傅往回走,然而手机里只剩下一片嘈杂的啸音,很快便断了线。
                        久未作声的蕲猫仙立刻朝翠莺阁外奔去,陶如旧紧跟在它身后,郑青龙与小李反应过来也赶在他们后头,剩下的人想起了那两个除灵的道士,慌忙打电话给凌厉。
                        “今天是朔日,乃是月中阴气最重的时候,出了事也就特别讨厌。”路上蕲猫仙这样说道,“地宫区剩下的那两个怨魂应该不至於那麽快突破金刚墙的围困,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70楼2013-03-17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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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如旧喘著粗气道:“无论如何,先把吕师傅找回来再说。”
                          正说著,二人已经一气奔跑到了皇城区。沿著暗红色游墙向前追。不过多时,猫仙猛地停了下来。厉声喝住陶如旧。
                          “当心脚下!”
                          陶如旧怔了怔放慢脚步,这才发现脚边上一道细细的水痕。
                          “这恐怕就是刚才吕师傅站过的地方。”蕲猫仙认真地说道,“你看,前面就能看到地宫。”
                          陶如旧抬头,远处黑暗中被水银灯照亮的高墙格外显眼。
                          大白猫示意他小心避开水流,放慢了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大约十来步之后,皇城的游墙出现了一个豁口,地上积著一大滩水痕,接著微光仔细看,水痕甚至蔓延到了墙体上,另外还有一些不明的浅色物体残留在其中。猫仙要陶如旧将它抱起来仔细看了,闷声道:“是蛆。”
                          “刚才王白虎的那粒脑袋就应该躲在这里”它解释说,“它利用豁口隐藏了自己被砸烂的半个脑袋,只露出较完好的一半,趁著夜色的掩护,引诱吕师傅跟他走。”
                          陶如旧沈痛道:“早知道就告诉吕师傅王白虎的事情了。”
                          大白猫摇头道:“你们也是不想让他伤心。而且看现在的情况,地下水流并没有大规模涌出。怨魂们需要将吕师傅骗回地宫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我们现在就赶过去,也许还有得补救。”
                          陶如旧点了点头,这时候小李与郑青龙也赶上来。猫仙让陶如旧与他们交待了需要注意的地方,四人朝著地宫正门的地方奔去。
                          地宫正门,被左右两只水银灯照得灯火通明。紧闭的朱漆正门不知道什麽时候被打开了一人宽的血口,一个伛偻的黑色背影正拿著把硕大的竹丝扫帚,慢慢地将门内漫出来的地下水扫到外面的街道上。
                          “原因找到了。”蕲猫仙恨恨地说道。
                          凌厉接到电话,立刻出发去寻找两位道士。因为不放心将花开留在外面,便将他带在身边。而一直跟在身后的东篱不破,在听见地宫的状况后,低头略作思考,便默默地离开了二人。
                          地宫正门。
                          “他是给地宫看门的老头!”小李惊讶地叫道,“他难道不知道这地宫里的事情麽?”
                          众人又走近了些,那个黑影便显出面目,果然是一个驼背老头儿。
                          “小李,你们把他带到一边去,不要让他再碰到水!”陶如旧健步上去,将老头从一把拉到路边,夺下他手上的扫帚。小李与郑青龙也跟了过来,小心地将老头押到一边。
                          “吕师傅应该已进门去了。”蕲猫仙催促道,“我们要赶快!”说著便头一个冲进朱漆大门里,陶如旧紧跟在它后面。小李与郑青龙一人扣著那老头儿,另一人用扫帚将水归拢,在门外等著动静。
                          幽冥地宫里面,竟又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并不仅仅是满地的零乱与水痕,地宫里所有的布景竟然都错了位,就好像整张大地被水托著飘浮起来那样。出现在陶如旧面前的,不再是写满提示的影壁,而是一片诡异的小树林。
                          “丧魂坡被搬到这里来了。”
                          蕲猫仙低声道,“地上水痕未干,吕师傅应该没走多远,这树林里面有八口棺材,吕师傅或者真正的鬼魂极有可能藏在其中的一口里面。你要小心。”
                          说著,它口中突然念念有词,末了让陶如旧将右手伸到它面前。又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将血抹在青年掌心。
                          “这个用我的血所铸的结印,能起到驱邪镇鬼的作用,若是有鬼袭击你,你便照著它的头顶打去,就能暂时打散它的魂魄。
                          陶如旧小心地收回手,一人一猫重新审视著面前的树林。在远处墙头上惨白色灯光的映照下,隐约可见有几具不同大小,不同形状的棺材静静停放在树林中。
                          “这个树林大致呈圆形,所以你沿著顺时针,我沿著逆时针的方向打开棺材,明白了没有?”
                          点头同意了猫仙的建议,陶如旧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自己对於驱鬼是没有半点心得的,所有能够依靠的仅仅是猫仙画在他手上的那个符印。但如果因为自己的退缩而害得吕师傅丢了性命,那麽他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就好像那天看见王白虎跌入地宫三层那滚滚地下水的时候一样。
                          树林的地面上生长著到了脚踝的杂草,水流完全渗透进松软的土壤里,慢慢看不出痕迹。陶如旧强忍著恐惧朝著坡东面走去。他感觉到蚊虫在光裸的手臂上乱撞,发出嘈杂的嗡嗡声。空气潮湿微热,甚至带著一股腐臭的气息。头顶上茂盛的树冠筛下斑驳的淡影,投射在树干与地面上,就好像无数古怪的脸谱。
                          他朝前走了几步,第一具棺材很快就出现在面前。
                          陶如旧悄悄靠近,那是一具三尺来长的小棺材,在夜色下呈现出浅浅的颜色。曹如旧明白这个大小决不可能装得下吕师傅的身体,但王白虎的头颅却依旧很有可能藏在里面。他的手有点颤抖,但还是慢慢用了力气,将两端微微翘起的棺材盖子推开。


                        71楼2013-03-17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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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中,轻微碰撞的声音还在继续。这让陶如旧更加紧张。他看过一些恐怖片,见过人被关在棺材里窒息而死的桥段。如果自己不快一点动手,吕师傅会不会闷死在里头?他虽然不知道答案,但是伸向祭器的手却已经有了几分颤抖。
                            “这棺材很宽敞,吕师傅一时半会不会有事。”蕲猫仙看出了他的担心,在一边安慰道,“不是埋进了土里,就不会有事。”
                            陶如旧这才又点了点头,专心拿起棺材上的祭器。然而手一触到香炉,冰冷而潮湿的感觉立刻从指尖传上来。“这些东西上都是水!”他不自觉地连打了几个寒噤,猫仙干脆跳上他的肩膀来查看。
                            “这不是露水,其他几个棺材都是干的。”它低声道,“一定是鬼水,看来王白虎的头也很有可能藏在这个棺材里。你要更加小心才行!”
                            听他这麽说,陶如旧深呼吸了几下,机械地将祭器搬到地上,又在两个碟子里发现了几条尚在蠕动的蛆虫。一人一猫便更加肯定王白虎的烂脑袋也应该与吕师傅一同挤在了这口大棺材里。
                            “慢著。”
                            就在陶如旧伸手要去推开棺盖的时候,猫仙突然跳到了棺材上按住了他的手。“你这样打开很危险,先让我结一个网,以防鬼魂突然跳出来伤人。”
                            说著,口中又念念有词,在棺材盖上来回走动了几下。末了又跳回到陶如旧的肩膀上,吩咐道:“开棺。”
                            木制的棺盖异常沈重,陶如旧蓄了两三次劲道才推开了一半。里面果然露出了穿著凉鞋的脚,在上面是老人家喜欢的沙滩裤,以及白色汗衫的下摆。
                            但却不见王白虎的脑袋。
                            “吕师傅……”陶如旧焦急地出声呼唤,老人浑身微微抽搐著,却迟迟不见回答。蕲猫仙干脆跳进了棺材里面,略微检查了一下便仰头道:“没大问题,可能是受惊过度了。”
                            陶如旧微微直起身来喘了口气,等著猫仙从棺材里跳出来再把吕师傅搀扶出来,只要将老人带出宫,剩下的一切都可以暂缓了交给道士们来完成吧。
                            他这样想著,心里顿时轻松起来,完全不知道王白虎的头颅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棺材里,蕲猫仙在检视了吕师傅的状况后决定爬出棺材。
                            它原本准备偷懒,让陶如旧抱它出来,然而连叫了几声却不见青年有回应。
                            它顿时觉得不妙,再准备爬出来的时候,棺材盖竟然在它头顶上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刷”地合拢,一下子将外界的状况完全隔绝了。
                            “该死……”它出声咒骂著,所能够做的却只有用爪子挠著棺壁,祈祷著陶如旧能够平安撑到凌厉与道士们赶来。
                            陶如旧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冰凉。
                            那不是被风吹过的感觉,更像是靠近了一座巨大的洞穴,森冷的寒气从后面将他包围。
                            他虽然没有法力,却明白这意味著什麽。
                            已经没有时间回头,他拼命向边上躲闪,身子失去平衡在林地上滚了几圈,耳边突然听见一阵巨大水声,抬起头看的时候,棺材的盖子竟被平地而起的水流推回原位。而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一股巨大水流从地上喷涌而出,隐约可见王白虎的头颅在水流中,对著他狞笑。


                          73楼2013-03-17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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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厉与花开停下脚步。两个道士一前一后将他们夹在中间。再加上左边的金刚墙,形成了三面较为牢固的屏障,只剩右手边一排梧桐。花开所指的那道水流,就在梧桐树下蜿蜒。蛇一般爬行而来。
                              “妖孽……还不快现身!”
                              道士喝道,提起手里的木剑隔空舞著。凌里并没有看见水流有什麽大的变化,反而是茂密的梧桐树冠中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道士口中念念有词,又伸手到腰间的布袋里抓了把黄色粉末撒了过去,树冠振动得愈发剧烈了,慢慢地,凌厉看见一只白得发蓝的手从梧桐叶间露了出来,一把攀住了树身,接著是另一条手臂。这两条手臂从大树的背后伸出来,紧紧地抱住了树身。湿淋淋的地下水顺著手臂不停地流淌下来,挂在梧桐树上,并且在土壤中渗出一摊黑色的污迹。
                              花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得双腿发软。凌厉将他护在怀里,看道士如何动手。
                              两个道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绕著树筑了张结印,另一人则捉著剑径直走向梧桐树。
                              树上的怨魂显然也是察觉到了道士的存在,干脆慢慢挪动著,从树后现身。
                              那果然是王白虎的上半身。被水浸泡而呈现出漂白了一样的颜色。当它慢慢暴露在灯光下的时候,凌厉看见在它脖颈上咖啡色疤痕中央塞著一只麻雀,应该是方才在树冠里捉住的。他看见它的伤口慢慢蠕动著将麻雀吞下,那麻雀开始还挣扎几下,最后一点点消失在它暗褐色的体腔中。凌厉捂住了花开的眼睛,一面强忍住作呕的感觉。
                              道士又伸手抓了几把粉末朝尸体扔去,这显然惹恼了怨魂,凌厉看见它双手撕掉一大块树皮,然后暴怒地朝树下的道士扑去。
                              道士急退两步,动作却远不及那尸首来得迅猛。眼看那怨魂就要扑到道士身上,半空中却似乎有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怨魂狠狠弹了回去。凌厉这才反应过来,应该就是另外一个道士所筑的结印的效用了。
                              那怨魂被结印约束在了以树为圆心的狭小区域里,如同笼中困兽一般。它在地上爬行,刚才吞下的鸟雀变成一摊羽毛与骨血的混合物不停地从腹腔下漏出。两位道士就站在结印外,朝尸体一把把地撒著黄豆的碎末。旨在将怨气削弱之后再将将它制服。
                              这看起来有些胜之不武,却不失为最安全的策略。尤其其中一位道士还有伤在身,不宜正面交锋。
                              凌厉将花开带到安全的地方,想等这事结束,然而那怨魂虽然挣扎,却不见有半点虚弱的迹象,相反道士的粉末与结印的时效有非常有限,过不了多久,情势便有可能被完全逆转。
                              两个道士心中明白,心中困惑之际忽然看见了地上的那些水渍,其中一人恍然大悟道:“这水流的戾气是怨魂力量的来源,需要切断!”手无寸铁的陶如旧,面对著王白虎的头颅。
                              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有获胜的把握,却也决不想甘心受死。所有他能够做的,就是拼命扑到棺材前,努力将盖子打开。只有将猫仙放出来,才有可能活著走出这里。
                              陶如旧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但还没有行动,脚腕就被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
                              他低头看,是一双细长白嫩的手,中指小指上还带著尖尖的指套。再下面,是蜡质的翠绿镯子以及宽大的衣袖。
                              捉住陶如旧双脚的,正是那具大棺木原先的主人。一具清朝贵妇的僵尸。她仰天躺在地上,双头伸过头顶,那装饰华丽的大拉翅在陶如旧小腿上摩擦著。
                              青年拼命挣扎著,因为他看见王白虎的头颅慢慢朝他飘来。冰冷的地下水首先漫过来,濡湿了他的鞋袜,舔上他的脚踝。然后鬼魂的意识便触电般的传导到了他的脑中。
                             


                            74楼2013-03-17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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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如旧依言躲进了大棺材里。他将吕师傅扶起了一点,坐在他脚后一块不大的空间里。棺材外,那个戴著大拉翅的清朝女尸已经完全站了起来。从她的袖筒中“哗啦”地落下不少蜡块碎片。陶如旧看见了她雪白的面颊,精心描绘的朱红菱唇与蓝色眼影中甚至还隐藏几分笑意,此刻却显得各外狰狞恐怖。
                                在她的左右,剩下棺材里的假人也慢慢爬了出来,空气中顿时密布著蜡块碎裂以及金属转动的声响。最小的那具棺材也被推开,那个穿著绣花鞋的小蜡人僵硬地走了出来,脑袋上假发脱落了一半,露出坑坑洼洼的头皮。而最让陶如旧感到惊恐的是,所有这些蜡人,竟然都是冲著他所在的这具棺木而来。
                                他们都要为了那个怨魂寻找替身。
                                “陶陶绝对不要出来!”
                                猫仙再次大声嘱咐,然后扑向那具小蜡人。东篱不破同时朝命妇的僵尸出手。然而另外五具蜡人依旧以或快或慢的速度向著这边走来,尤其是距离大棺木最近的一具高度腐败的“福尸”,眼看就要将露出白骨的手伸到陶如旧的面前。
                                陶如旧心中虽然害怕,却还是听从了蕲猫仙的吩咐坐到棺材里。果然,那指头戳到他面前几寸的地方便无法动作,原来是刚才画在棺材上防止鬼怪脱逃的符印,此刻反而起到了保护的作用。
                                下个瞬间,东篱不破风刃一扫,那露骨的白色手掌被生生地齐手腕截去。
                                蜡人其实并不凶恶,却十分难缠。即便是打掉了它的头,依旧能够走动。必须暂时一个个封印起来。
                                与东篱不破的灵活自如相比,蕲猫仙却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面对著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假人时,几乎就是单臂挡车了。所幸它形体虽小,法力却似乎更甚於东篱,倒也不必多分担心。
                                陶如旧看著那些蜡质假人一点点被打得支离破碎,却依旧阴魂不散地围绕在棺材边上。而那怨魂的魂魄却依旧不知道附在了那一个假人身上,只要它依旧活动自如,这些假人就不会停歇下来。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东篱不论,至少蕲猫仙已经露出了疲态。它一步步倒退向棺材,或许也想暂时喘息一下。然而那个被东篱不破切下来的手掌,突然蜘蛛一样活动起来,向著猫仙的后腿爬去。
                                “小心!”陶如旧急叫一声,也再顾不上什麽警告,从棺材中伸出手来。陶如旧原本是想要捡块石子去砸那只手,可在草丛中摸索了一阵,却什麽都没有找到。而那蜘蛛般的手似乎就是等著他“自投罗网”的这一刻,竟然蜷缩了一下猛地弹跳起来,张开五指“啪”地紧紧扒在了陶如旧的腕上!
                                陶如旧惊叫一声,手腕上顿时感觉冰寒刺骨,顺著手臂蔓延到全身各处。
                                紧接著则是一阵似曾相识的、肉体中塞入第二个灵魂的痛苦。
                                蕲猫仙听见喊声回过头来,正看见那串白色的骨头从陶如旧手腕上跌落。
                                “糟糕!”它这才明白过来,在任何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那个怨魂已将魂魄转移到了断手上面,然后借著与陶如旧接触的瞬间,附到了青年身上!
                                而就在这时,一边的东篱不破也觉察出了来自另一人的异状。
                                “花开就在附近……”
                                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涌上心头,他顾不聊身边依旧乱舞的假人,转身向地宫外的林荫道奔去。只留下蕲猫仙一人,咬牙切齿地看著慢慢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陶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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