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爷,却亦缓缓平复了下来,那分紧绷的神色,亦好转了起来。
他从来抓着案几的手,退后在其旁边坐下,却还是不确定的问道:“真 的不是因为他?”
“这种事,我有何好欺瞒你的?何况,往后……”
往后自己与他,亦是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做出这等欺人的事?
大爷对窦俊彦的性子亦有几分了解,对方偏是就喜欢气自己,还总是露 出那种得意洋洋的神色。既然晨儿说没有,或许是真的没有,查出来的消 息,不就说他们没如何过密接触吗?
他真是被方才巷子里那亲昵的场景,给气昏了头脑。
是了,窦俊彦必然是故意胡邹乱编,他那样的人,定是早注意到了自 己。
“往后,你与我回家去……”
景晨转头,发现大爷的神色格外的认真,竟完全不似是开玩笑,她不由 心底“咯噔”了一下。
听不到回应,大爷再次开口:“怎么,不不愿意?”
景晨就反问道:“回去作甚?”
回去作甚?
回去跟他过日子啊!
不过转瞬,大爷想到这场戏剧性的亲事,亦有些无奈,叹息道:“我早 已决定,待我将你寻回去,便将楚家的姑娘送回娘家。”
“她、还在君家?”
与楚景涟间再如何,终究算是故人。
可她的发问,让大爷以为对方是生了误会,就忙解释道:“她是还在。 府里……不能没有大奶奶。”说着,手便朝景晨搁在案边上的纤手握去,“你 的身份,我替你留着。晨儿。跟我回家吧……”
他这话说得是深情外露,然景晨却径直抽回了自己的手。
掌心一空,大爷望着她,“晨儿?”
“我不可能回去的,君家的大少奶奶是楚景涟,不是我!”正对着男子双 眸,声音缓慢坚决。
大爷首次觉得百听不腻的声音。此时格外的刺耳。
“我知道过去是委屈了你,可我亦是不知情的。”大爷自己还委屈被戏弄 了呢,若非待她上心,换做旁家,必然是要兴师问罪的,哪里来这样好的语 气?
可是责怪的话,除了方才盛怒之下脱口而出,此时竟开不了口。
他寻找了几个月。不就是想找她回去吗?
然大爷亦看得出,这个弱质纤纤的女子,骨子里很是倔强。
“亲事是楚君两府联姻而定。这个代嫁的计策,亦是楚家母女所设,我 自始至终,不过是颗棋子而已。君少爷莫要认错了该问罪的人,亦别弄混了 身份关系,我自知卑微,入住不了你等高门大院。
如今,您既然在场,我亦将这话给说明,省得今后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君家的大奶奶。不是我景晨,我虽一时为人替身,可让我替他人活一辈子, 亦是不可能的!
再者,您亦别将事态想得那样严重。身为大丈夫,我明晓你被人欺骗后 的愤怒。你我相处的那短短数月,没大家所想那般情深难舍。我虽是离开, 亦永不会与人提在君家有过生活,亦不会散布你府上的半句谣言。”
“这就是你要说的?”
大爷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在今日之前,他觉得想象不出那般温柔体贴的 妻子,能如此镇定的说出这些无情冷漠的言语。
她怎么可以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浓眉锁起,修长而有力的手指亦慢慢拢起,大爷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 绪,最后不怒反笑:“你是铁了心,不肯与我回家?”
“君少爷错了,此处才是小女子的家,亦是唯一的家。”
“你不肯认我这个丈夫,不肯承认过去的感情,亦将君府当成是家。这 些想法,你是不是早就有了的,在和我一块儿的时候,就有了的?”
景晨没有解释,亦等于不曾否认。
大爷就突然“呵呵”冷笑了几分,“怪不得你总是那般冰冷。”
他收回手,目光打量着这间屋子,横梁破旧,这屋里更没有一件像样的 家具、摆件。
可她,宁愿留在这,而不是和自己离开。
他自问不曾亏待过她,而这场婚姻里,是她欺瞒自己在先,如今这般好 言好语的劝她回去,居然还不愿意?
颇有几分不识好歹。
但是,能怎么办?
她把话说的这样开,以个身份否定了过去种种。
发怒吗?对她有效么?
“晨儿……”大爷喊了声,突然觉得喉咙内满是酸楚,忍不住就别过了头, 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放手?
他如何能甘心?
自那日拜堂成亲,自见到她接受她,就真的想做对普通夫妻,好好的经 营个家庭过日子。他在努力,可当他回到府里,伊人却不见踪迹,好不容易 寻到她,却是不肯认她。
怎么能这样?
他又做错了些什么?
该翻脸、该发怒的是他,怎么此刻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做错了事 呢?
这样的感觉,真是怪异。
“夜深露重,君少爷早些离开吧。”
驱他离开?
可真是不留丝毫情面啊。
景晨话毕,见对方男子只皱眉深思,人却纹丝不动。
她想,该说的都说完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于是,起身,欲走。
脚步没下几步,整个身子却被人自后抱在怀里,她显然是吓了一跳,亦 生出几分恼意。
虽说这种姿势,过去在君家很是寻常,便是再亲密的动作亦曾有过,可 如今自己不是她的妻子。
两只胳膊动了动。景晨才要叫他放开,便听得他满是不舍的声音响在她 耳旁,“晨儿,跟我回家吧。好么?”
明明,他知道她的名字并不久;明明,他亦是今日才喊她,可却无比的 顺口。
而景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