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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驴】与我十年长跑的女朋友就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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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13-02-20 13:29回复
    昨天下午凌一尧给我发来一张照片,是一件婚纱,她问好不好看,我说还行。
    她说“初五举办婚礼,和我们以前想象得一样,有鲜花拱门,有红地毯,有白婚纱黑礼服,就是没有你。”
    我说“要不要我去凑个份子?”
    她半天之后才回复说:“不用了。
    直播我们这十年的历程,初五删号。有人听吗?这不是一个纯爱故事,只是告诉那些正在学校读书以及刚刚工作的freshman,我所经历的残酷社会。
    2001年的夏天,我十六岁,正在读高中。即便是夜晚,气温仍然高得令人辗转反侧,黑漆漆的夜晚满是室友们翻身和叹息的声音,而我咬着小电筒,蒙着一条薄被单,写下人生中唯一的一封情书。我的读者叫凌一尧,马尾辫,大前额,身材娇小,细腰长腿小翘臀。要命的是,她偏偏是一位学霸,常年霸占月考名次红榜第一排,这样脑瓜子聪明又美得翻泡的妞儿绝对是众人心目中的雅典娜,只可跪舔不能直视。几乎每天,我都会想入非非,幻想着各种与她搭讪的场面。其中包括她从楼梯上滚下来毁容了,我抱她朝着医院狂奔,并且发誓这辈子我都不会抛弃她,最后她在我的怀里留下了幸福的泪水。 送出情书的第二天,我的创作地点就转移到政教处办公室,对面坐着姚主任,我们私下管他叫“姚千岁”。他说:“吕钦扬同学啊,昨天你一夜写了三页纸,今天怎么就咬笔杆了?是不是这个环境不利于激发创作灵感,要不要拿回宿舍慢慢写?”
    我理智地拒绝道:“不用了,这里有空调。”凌一尧把我的情书送给政教处,这事做得太坑,我内心的伤痛尚未愈合,班主任跑来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你要上电视了!”
    “什么电视?”我有些激动。
    “闭路电视。经过校领导研究决定,这次纪律整顿大会的主题是杜绝早恋,你要在学校直播室做一次公开检讨。”
    “为什么是我?不就一封情书吗?”
    班主任思索片刻,说:“可能是别人脸皮太薄了,怕留下心理阴影。”
    他妈的!纪律整顿电视会议之前的那几天,我的心情却糟糕到极点。
    每次远远地看见凌一尧,我都会走向旁边的岔路,不愿意与她打照面。说实话,我对她有些记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那样做,难道被我喜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如果是这样,以后不喜欢你就是了呗。


    IP属地:广东2楼2013-02-20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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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就清醒地认识到,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由于早恋是今天重点批判的主题,姚千岁将我安排在最后出场。班主任对我有点不放心,还特意跑来对我进行战前动员和辅导,他说:“等会儿千万不要紧张,控制住情绪。”
      “你怕我被吓哭?”我有种受辱的感觉。
      班主任说:“不是,我担心你在这么严肃的地方笑场。”
      终于轮到我了,我站到话筒前面朗读上次写的检讨,尽量不看镜头,像在给姚千岁致哀悼词。正要谢幕之时,副校长却在发表一则有关早恋危害的讲话,此时我非常困窘,**似的杵在那里,被全校数千双眼睛在看不见的地方盯着,这种滋味真心痛苦。
      不知道副校长说了什么,姚千岁突然对我发问,所有人都看着我,包括镜头。
      我一头雾水地“啊”了一下,此处是第二声。
      姚千岁将问题重复一遍:“吕钦扬同学,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没有感到后悔?”
      当时我就震惊了!这他妈算是什么垃圾问题?你又不是没看过我那封情书,写得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引人沉思,都发誓这辈子非凌一尧不娶了,你现在他妈的问我后不后悔?我他妈只是以大局为重,配合你演一场杀鸡儆猴的戏而已,你还真把我当冤大头了?我就算真的后悔了,不可能当众说出来啊,否则以后还怎么混?
      面对那黑洞洞的镜头,不,那不只一个镜头,那是数千双眼睛,我作出一个重大而深远的决定———我盯着镜头,说:“我不后悔。”


      IP属地:广东4楼2013-02-20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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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傍晚的天气非常好,走出学校演播室,西边铺天盖地的一大片火烧云,我的白衬衫都被映得红彤彤的。各个班级刚好下课,学生们像出栏的猪一样涌出教室直奔餐厅,许多认识或者不认识我的人冲着我打招呼,连年轻的男女老师都意味深长地对我哼笑。
        经过凌一尧所在的班级,几个女生拿着饭盒走出来,其中一个便是凌一尧,她抬头看见我,立即像见了鬼似的退了回去。其他女生起哄起来,悠长的“噢哟”在走廊里回荡着。
        我这样一个阿Q,经历此生最为辉煌的时刻,迈出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软绵绵的云端,仿佛自己是一个凯旋的盖世英雄。


        IP属地:广东5楼2013-02-20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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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一时的倔强付出巨大的代价———惩罚等级由警告升级为记过,礼拜一全校晨会,别人都在聆听领导训话,而我在冲洗操场角落那个简陋又瘟臭的厕所。冲完厕所以后,我淡定地走过队列前面的那条煤渣路,手里的铁皮桶吱呀吱呀地响着,相当拉轰。
          这些举动相当幼稚,用现在的话概括这是在“作死”,但它们在当时足以让我成为全校的三大奇葩之一。更悲剧的是,入榜的是我的两个死党,“大乔”和“子石”。
          我之所以鼓起勇气给凌一尧写情书,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和这两个**打赌了,他们说如果我追到凌一尧,他们就在校园里裸奔一圈。
          当时周杰伦才出道,大乔就果断成为铁粉,一曲《爱在西元前》日夜哼唱,最终进入全校文艺汇演的名单。然而,正式演出那天他当着数千师生的面公然忘词。
          他悲愤下台后并未气馁,而是继续苦练这首歌,两天以后的傍晚,他偷偷翻窗进入学校总控室,对着麦克风重新清唱一遍《爱在西元前》,那销魂的歌声传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知道大家如何评价的,因为我的氪金狗耳早已阵亡。


          IP属地:广东6楼2013-02-20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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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石名叫蒋慧东。他去泡隔壁职高的一个妹子,几个地痞们带着自家车床磨出的砍刀来战,他舞着泔水老汉的扁担,光着膀子把对方揍得满地找牙,连学校保安都没敢过问。但就是这样一个群架王,晚自习时突发奇想,挖了一坨清凉油抹在JJ上,试图达到“头悬梁锥刺股”的功效,最后他的嚎叫响彻整个教学区,从此再也没人记得他的神勇。
            之所以重点这两位仁兄,是因为他们俩正在看这个直播故事,他们希望我多褒少贬,不要破坏他们的伟岸形象,但我选择站在真相这一边。
            随后很长时间里,我都不太好意思和凌一尧走得太近,因为总有**在旁边“矮油”“噢哟”。子石和大乔不遗余力地耍宝,烘托我的形象,而我感觉这样太小丑了,但一抬头我看见凌一尧嘴角的笑,一下子发现自己非常愿意当这个小丑。
            在那个年龄,无论无意的出糗还是有意的献丑,只要能博取那个人的一笑,便会欣喜若狂。而多年以后,这样的快乐已然灭绝。
            因为有我这个炮灰的经验教训摆在这里,喜欢凌一尧的男生很多,敢于追求的却几乎没有。我们亲眼看见一个高三哥把她在圣诞节把她约到桥边,送她一盒巧克力,凌一尧怎么不肯要,三哥一怒之下把那盒巧克力丢进河里。
            第二天,子石和大乔把巧克力盒子捞上来,打开包装一看,嘿,没有进水。
            我们把巧克力分了,晚上遇到凌一尧时我拿了三块几乎被我焐软的巧克力给她,她居然没有拒绝,收下了!


            IP属地:广东7楼2013-02-20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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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小脸涨得通红,辩解道:“那个真不是我弄的!我把那信夹在英语课本里,被曹老师翻到的!”
              我说:“你知道姚千岁说了什么不?他说我是‘害群之马’,自己不学好还去骚扰人家品学兼优的女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都这样说了,我怎么敢再和你说话?”
              她皱起眉头,将信将疑地说:“姚主任是想用激将法吧?”
              我哼笑一声,说:“如果我以后有出息,这就是激将法,如果我没有出息,这就是他的神机妙算,老狐狸从来不会吃亏的。不过他也没有说错,我的确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能再过多少年,我还是他手里的反面教材。”
              “你后悔了?”她低声问道。
              我说:“不知道……”
              运动会之后没多久,凌一尧偷偷塞给我一张字条,她说:“如果你能够考到本科,高考结束以后咱们就假装在一起,气死姚千岁!”
              子石和大乔很快发现我的不正常,因为我很少搭理他们俩,整天埋在教室里学习,有点“不合群”了。他们俩试图拯救我于水火之中,但研究许久都未果,直到看见我与凌一尧在教学楼走廊里相视一笑,他们才若有所悟。
              于是,我被驱逐出三大奇葩的队列。其实没有了我,他们俩照样可以玩得很嗨,譬如用煤渣块狙击操场上接吻的小情侣。
              整个高三,我们都保守着这个秘密,两人即便在校园里迎面走过,也从来不打一声招呼。但我看见她浅浅的笑意,我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双拳握得指甲嵌入掌心。偶尔旁边没人的时候,我会自言自语地把她的姓名说出来,然后像一只疯猴子似的狂奔乱跳,那真是一件快乐到极点的事情。
              凌一尧,我喜欢你呀!喜欢得恨不得在教学楼里裸奔,恨不得在操场上打滚,恨不得冲进校长办公室尖叫!


              IP属地:广东9楼2013-02-20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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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的高考,全省数学平均分68分,我只考了38分,总分离本科线还差9分!填报志愿那天,我和凌一尧在美术考生画室旁边的天台上聊天,我非常沮丧地告诉她,我没能达到本科线,她不用兑现当初的约定了,但凌一尧抿着嘴巴摇头,笑盈盈的样子。她说:“只要你努力过就行了呀。”
                我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她再对我眨巴眼睛,我这时候才猛然顿悟,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而她甩着小手直打我,叫我“不要发癫”。这是她的一个口头禅,每当我或者她的朋友开心得失态,她就会很温和地笑着,在后面提醒“哎呀,不要发癫啦!”
                对我而言,这个分数只适合报大专,而具体哪个学校哪个专业都是无所谓,当前要务是离凌一尧近一些,于是我和她一起去了六朝古都。我们的学校不在同一个区,但坐车也就半个小时路程,平时见面还不是难事。
                大一的课程比较少,凌一尧突然提出来要去勤工俭学,我问她准备干点什么,她提出来的想法毫无创意,什么饭店接待,发传单,卖电话卡。
                我问她“你知道我爷爷干嘛的么?”她摇头说不知道。我说国庆节回家,我把他的传家宝带来,到时候你就看着吧,我小学就做他的学徒了。
                国庆节之后,我们在大学城摆起爆米花的小摊位,摇啊摇,摇啊摇,砰!
                那天爆米花很好卖,特别是凌一尧心惊胆战地摇着那个摇把,就有许多人过来围观,毕竟女孩子做这个太新鲜了。
                不过第二天傍晚就有人把我们赶走了,因为附近停了车子,一声炸响之后就有警报器鬼叫,涉嫌扰民。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很开心,晚上去看半价电影,柜台问我们要不要爆米花,我和凌一尧傻呵呵地笑。
                她曾经说:“如果哪天我们想要分开了,就想一想曾经一起在街头卖爆米花的日子。”
                现在我正在想,你呢?


                IP属地:广东10楼2013-02-20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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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冷战结束不等于我们之间的矛盾消失,她只需要学业和恋爱,而我刚刚开始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尤其是对未来的担忧。
                  我当时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可怜虫,我最羡慕的职业只是总监,啥事不干就有人送烟酒塞红包,我这辈子就这点理想了。
                  资料员干了大半年,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跟在监理后面混吃混喝,烟酒不断,施工单位把我们当爷爷供着。
                  有一天,凌一尧的手机被偷了,我发现自己的存款竟然不够给她买一只新手机。那种挫败感极其折磨人心,但凌一尧不介意,她买ic卡和我打电话,说反正平时只和我联系,叫我以后赚了大钱再给她买。
                  有妞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这个“大钱”在哪里?我当时尚未感觉到紧迫感,还在盘算着自己哪天有了监理资格,该有多轻松惬意。
                  情人节那天,我和凌一尧在外面约会,经过一家婚纱店,她就把小脸贴在玻璃橱窗上看,她说“以后咱们结婚的话,就租这件婚纱走红地毯,怎样?”
                  我得瑟地说“租什么租,直接买下来收藏就是了!”
                  凌一尧蹲下来看角落里的标价牌,低声说“你至要不吃不喝一年半才能买下来。”
                  我当时就脸红了,不是因为自己高估婚纱的价格,而是因为高估自己的能力。我居然要不吃不喝一年半才能给我的妻子买下婚礼上那件婚纱?
                  说到刚毕业的那段屌丝岁月,心情有些郁闷,还是说点有趣的事情吧。


                  IP属地:广东12楼2013-02-20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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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给凌一尧的情人节礼物是一只熊娃娃,四十五块钱。她很开心地放在家里,可是她叔叔家小孩看中那个娃娃,蛮横地抱了回去。
                    凌一尧不好意思说不给,但她第二天坐了俩小时的车回到那个卖娃娃的小店,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直奔她叔叔家,硬是把我送的那只换了回来。
                    我说“两个都一样,干嘛还要换?”
                    她说“我都给那一个取了名字,两个怎么可能一样?”
                    终于有一天,我决心辞职,离开这种安逸却庸庸碌碌的生活,原因之一是和我一起共事的监理大叔挨揍了。
                    当时监理有些严格,把施工单位惹毛了,平时称兄道弟的人按住老监理揍,最后甩下一句话:“你们这种垃圾,给脸不要脸,我们看在你们是业主的走狗的份上才丢点骨头给你们,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他们没有为难我,但我被伤到了:我这辈子不可以做一个捡别人残羹冷炙的走狗。


                    IP属地:广东13楼2013-02-20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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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之二便是凌一尧考研了,我想多赚钱,争取在她研究生毕业时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她读的是本校的研究生,于是我去南京找了工作,三年的同居生活开始了。
                      房子是凌一尧找的,四十平,月租六百。我们一起购置许多东西,比如简易折叠衣橱,厨具,餐具,以及被褥。
                      凌一尧把两副餐具摆好,脸上满是小妻子般的认真,我躺在床上看着她忙这个忙那个,突然觉得不可思议:我十六七岁时得有多幸运才会得到这样一个小家伙的青睐!
                      凌一尧有时很像一个孩子,某个周末我去上班,她一个人在家睡到黄昏。我下班回来时她还抱着枕头睡着,我换拖鞋时她睁开眼睛,说:“吕钦扬,我最喜欢看你回家。”
                      我说“噢”
                      “那你什么时候最喜欢我?”
                      我没回答上来,她有些不高兴,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才告诉她“我们并肩站在镜子前一起刷牙的时候我最爱你”
                      我们那段时间的生活条件很简单,早餐是熬一小锅米粥,一小碟肉松,还有两个煮鸡蛋。我们约定谁先醒谁先去做,但每次都是她先醒,我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那么容易自然醒的人,可是我又从来听不到闹铃声。
                      后来我才知道,她把闹铃调成震动,把手机垫在枕头边缘,这样她就可以早起做饭又不把我吵醒。
                      “白痴,手机会有辐射的啊!”我埋怨道。
                      她说:“我就是喜欢喊你起床吃早饭呀!”
                      她那得瑟的模样,就像幼儿园里得了小红花等待表扬的小朋友。


                      IP属地:广东14楼2013-02-20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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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她的手机是大学室友淘汰下来送给她的,摩托罗拉的,开合时都会吱呀吱呀地响,外面的漆都掉了。我工作三个月,她的生日那天,我买了一只小的儿童蛋糕,两个人一起做了几道菜,这个生日就这样勉勉强强过掉了。
                        晚上,她裹着被子躺在我怀里看电视,我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盒子递给她,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我攒钱买的一部夏普翻盖手机。
                        她盯着那手机看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我有些纳闷,把她掰过来时才看见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问道:“不喜欢?”
                        她还是什么话都没讲,直接搂住我的脖子,眼泪直接往我肩膀上擦,后来我才知道,前两天她同学嘲笑她的手机老土,“五十块钱卖给我都不要”,她怕我听了难过,就一直没敢告诉我。
                        哪怕已经相恋那么多年,凌一尧在我眼里依然是一个雅典娜,集性感,可爱,聪慧,与善良于一身。她穿着睡裙抬起胳膊晾晒衣裳;把我的脸假想成镜子左照右瞧的时候最可爱;她坐在台灯下一边写作业,一边与我讨论自由主义与无政府主义;她明知道行乞的人是骗子,但路过那些人面前时还是忍不住丢一枚硬币,以求自己良心的安宁。


                        IP属地:广东15楼2013-02-20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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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转凉的时候,她开始向同学学习针织,买了毛线照着图册开始鼓捣起来,并且不允许我偷窥她的杰作。然而当作品终于完成,试穿时她才悲催地发现毛衣小了一圈,即使穿上也像猪八戒中了三个菩萨的套索似的。
                          我被勒得喘不过气,非常无助地看着她,她却气呼呼地拍我的肚子,说:“都怪你!养这么胖!浪费我的心血!”
                          为了穿上她这件开山之作,我决定努力减肥,当我觉得自己可以穿上那件毛衣,却又错过穿毛衣的季节。再后来,那件毛衣也找不着了,如今,那个为**织毛衣的女孩也不见了。
                          大乔在镇江工作,而子石在宁波,有一次他们俩一起来南京玩,我们四人一起去吃傣妹。聊天时大乔说漏嘴了,说到当年他们俩和我打赌的事情,凌一尧的脸色顿时一沉,问我:“你追我就只是因为一个赌?”
                          我吓得脸都白了,因为我记得一些影视剧里这样的事情会导致女生彻底翻脸,大乔和子石也愣住了。
                          但凌一尧马上又笑起来,对大乔和子石说:“那你们俩说话算数,什么时候裸奔?”
                          子石赶紧辩解说:“等你们俩结婚了,我们就在婚礼上裸奔,好吧?”
                          “行。”凌一尧愉快地答应。
                          我觉得非常欣慰,我们家尧尧是一个开得起玩笑的好孩子,但晚上回到家里,她终于收起笑脸,要我好好解释一下那个赌到底什么意思———原来她只是不想在别人面前丢我的面子,但该清算的账一个都跑不掉。
                          我很遗憾当时没有趁机要大乔和子石兑现诺言,现在他们再也不需要裸奔了。


                          IP属地:广东16楼2013-02-20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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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我觉得凌一尧挺难揣摩的,还是一次情人节的早上,我们在南京地铁站外面看到一个男人捧着一束花向一个女孩单膝下跪,当众表达爱意。凌一尧一脸艳羡地旁观着,一口气一直提着,直到围观结束才舒畅地吐出来,啧啧地回味无穷。她看得太认真,以至于不知不觉地将嘴里的豆浆吸管咬扁了,有点郁闷,我只得去便利店买了一瓶爽歪歪,因为可以拿吸管。
                            我以为她喜欢这种浪漫的玩意儿,于是下午下班后也买了一束花,准备找个地方让她开心一下,不料见面后我刚把花拿出来,她吓得赶紧往旁边走,低声说:“快收起来,丢人死了!”
                            我有些受挫,垂头丧气地跟她一起回家,不料关门以后她一边埋怨我乱花钱,一边得瑟地把花夺过去闻了又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问她为什么看别人送花表白时那么开心,她说:“喜欢看戏又不等于喜欢演戏,被人围观的时候好难为情啊,像个白痴似的。”
                            “那我们结婚的时候怎么办?那么多人围观。。。”我问。
                            凌一尧想了想,居然露出紧张的神色:“是啊,还真是一道坎儿,我现在就得开始做心理准备了。”
                            凌一尧读研三的时候,她家里开始给她介绍对象,反复几次之后她终于交代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而且交往很久了。她家问我的具体状况,凌一尧怕被反对,于是给我虚报一些内容,尤其在收入方面,她说我的职务是部门经理,月薪八千,但事实上,但是我当时只有三千五。
                            “你家很在乎这个吗?”我非常脑残地问。
                            凌一尧白了我一眼:“在乎了又怎么样?难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当时有种尊严遭到践踏,尤其是她虚报我的收入状况,觉得她瞧不起我当时的经济状况,于是自个儿生了闷气。但凌一尧也被她家里催得紧,加上做课题和找工作的压力,她的心情也非常糟糕,于是和我第一次吵开了。


                            IP属地:广东17楼2013-02-20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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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彼此说了很伤对方的话,她说我没出息不长进,我叫她去找个小老板,不用跟着我受穷罪。最后,她气得躲在阳台上哭。我坐在房间里,看着她用了一年多的旧包,空空如也的梳妆台,还有那只我送给她的,使用两年仍然干干净净的手机,突然心酸得疼。
                              我走到阳台,把她拥在怀里,说了一声对不起。她没有顺从,也没有抗拒,只是望着眼前这个城市的一隅,目光里满是迷茫。我渐渐意识到,这已经不是无忧无虑的高中,也不是温饱与快乐即可安生的大学,我若是化不开她的忧虑,兴许可能永远地失去她。
                              凌一尧即将毕业时,我离开南京,因为朋友喊我一起出去闯,去海边干一个很大的围海工程。他描述了一幅美妙的蓝图,一起合伙搞土方,我在测量和预算方面有些经验,他信得过。
                              我当时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尚未与凌一尧商量便一口答应下来,我要向她证明我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窝囊废,我终究要闯出一片天地。
                              她知道以后非常生气,但我意已决,她也不好作出过多阻拦。她给我打包行李,又一直把我送上长途车,她没有哭,但车子开动时她站在卷起的尘土里,额发在风中飘动,抬手轻轻一挥,我整颗心都猛地沉了下去。
                              我得有多铁石心肠,才会踏上一条离你越来越远的路呀?每当我醉了酒,天旋地晕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无数个凌一尧。
                              那个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清秀又稚气的凌一尧;那个在昏暗路灯下偷偷塞字条给我的凌一尧;那个一接吻就会忍不住闭上双眼的凌一尧;那个睡到半夜突然抱住我的胳膊说“我爱你”的凌一尧。但唯有那个站在黄昏余晖中无奈地目送我远去的凌一尧,最让我寝食难安,甚至哪天让我死不瞑目。


                              IP属地:广东18楼2013-02-20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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