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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在左疯子在右,正常人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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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青海1楼2013-02-16 23:04回复
    说明书:
    因为某些原因,我接触过很多精神病人。辩证点儿的说法是“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是精神病的人”。用词上我不想深究,这也不是必交的工作报告,就这么用吧。
    其实精神病人很好沟通,没想象的那么难。有相当数量的人逻辑上极为清晰——在他们自己的世界观里。当然,狂躁症的除外,那个得冒点儿风险——被打一类的,做好心理和生理准备就没大问题。我说的生理准备是逃跑。我又不是对方亲人,犯不着流着泪让对方揍,逃跑还是很必要的一项准备。
    跑题了。
    精神病人也有性格,有喜欢滔滔不绝的,有没事儿招事儿的,有沉默的,有拐弯抹角的,跟大街上的人没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会做一些没精神病的人不能理解的事儿。做这些事儿的根源就在于:世界观的不同。对了,我就是要说这个!世界观!他们的世界观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也是很难理解的。所以,很多人认为精神病人是难以沟通的。
      实际上我觉得,跟正常人很难沟通,真的,我真这么想。
    下面就是我要说的正题了。
      对了还有,我是一个很懒的人……
    声明:此文是我整合搜集,非我原创 。此作品出版名为《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


    IP属地:青海2楼2013-02-16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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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你的逻辑怎么又混乱了?我是主角,他们是主角的家人,我对他们的感情当然是真挚的。”
      我:“那你三年前为什么要企图杀了你孩子?”
      他:“我没杀。只是做个样子,好送我来这里。”
      我:“你是说你假装要那么做?为了来这里?”
      他:“我知道没人信,随便吧,但是那是必须做的,没读者喜欢看平淡的流水账,必须有个高潮。”
      我决定违反规定刺激他一下:“如果你在医院期间,你老婆出轨了呢?”
      他:“情节没有这个设定。”
      我:“你肯定。”
      他笑了:“你这个人啊……”
      我不失时机:“你承认我是人了?而不是你设定的角色了?”
      他:“我设定你的角色就是人,而且你完成了你要做的。”
      我:“我做什么?”
      他:“让我的思绪波动。”
      我似乎掉到他的圈套里了。
      我:“完成了后,我就不存在了吗?”
      他:“不,你继续你的生活,即便当我的小说结束后,你依旧会继续生活,只是读者看不到了,因为关于你,我不会描述给读者了。”
      我:“那这个小说,你的最后结局是什么?”
      他:“嗯,这是个问题,我还没想好……”
      我:“什么时候写完?”
      他:“写完了,你也不会知道,因为那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事情了,超出你的理解范围,你怎么会知道写完了呢?”
      我:“…………”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跟你聊天很好,谢谢,我快到时间了。”说完他眨了眨眼。
      那次谈话就这么结束了。之后我又去过两次,他不再对我说这些,转而山南海北的闲聊。不过那以后没多久,听说他有所好转,半年多后,出院观察了。出院那天我正好没事儿就去了,他跟他的主治医生和家人朋友谈笑风生,没怎么理我。临走时,他漫不经心的走到我身边,低声快速的说:“还记得第一次那张桌子吗?去看看桌子背面。”说完狡猾的笑了下,没再理我。
      费了好大劲我才找到我和他第一次会面的那张桌子。我趴下去看桌子底下,上面有很多指甲的划痕,依稀能辨认出歪歪斜斜的几个字。
      那是他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日期,以及一句话:半年后离开。
      过后很久,我眼前都会浮现出他最后那狡猾的笑容。


      IP属地:青海4楼2013-02-16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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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篇《梦的真实性》
        跟这个女患者接触花了好多次才能正经坐下来交谈。因为她整日生活在恐惧中,她不相信任何人——家人,男朋友,好友,医生,心理专家,一律不信。
        她的恐惧来自她的梦境。
        因为她很安全,没有任何威胁(反复亲自观察的结果,我不信别人的观察报告,危及到我人身安全的事情,还是自己观察比较靠谱),所以那次我录音笔、纸张、铅笔那些带的一应俱全。
        我:“昨天你做梦了吗?”
        她:“我没睡。”
        她脸上的神态不是疲惫,而是警觉和长时间睡眠不足造成的苍白以及频临崩溃——有点儿歇斯底里的前兆。
        我:“怕做梦?”我有点儿后悔今天来了,所以决定小心翼翼的问话。
        她:“嗯。”
        我:“前天呢?睡了吗?”
        她:“睡了。”
        我:“睡的好吗?”
        她:“不好。”
        我:“做梦了?”
        她:“嗯。”
        我:“能告诉我梦见什么了吗?”
        她:“还是继续那些。”
        在我第一次看她的梦境描述的时候,我承认我有点儿惊奇,因为她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大多数梦境。而且据她自己说都是延续性的梦——也就是说:她梦里的生活基本上和现实一样,随着是时间流逝、因果关系而连贯的。最初她的问题在于经常把梦里的事情当做现实的,后来她逐渐接受了“两个世界”——现实生活和梦境生活。而现在的问题严重了,她的梦越来越恐怖。最要命的是:也是连续性的。想想看,一个永远不会完结的恐怖连续剧。
        我:“你知道我是来帮你的,你能告诉我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吗?”我指的是在她的梦里。
        她咬着嘴唇,犹疑了好一会才缓缓的点了下头。
        我:“好了,开始吧。”
        她:“还记得影子先生吗?我发现他不是来帮我的。”
        这句话让我很震惊。影子先生是存在于她噩梦里除患者外唯一的人。衣着和样子看不清,总是以模糊的形象出现,而且,影子先生经常救她。最初我以为影子先生是患者对现实中某个仰慕男性的情感寄托,后来经过几次专业人士对她的催眠后,我发现不是,影子先生对她来说,是实实在在的梦中人物。
        我:“影子先生……不是救你的人吗?”
        她:“不是。”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他已经开始拉着我跳楼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是为了救你逃脱吧?原来不是有过吗?”
        她:“不是,我发现了他的目的。”
        我:“什么目的?”
        她:“他想让我和他死在一起。”
        我克制着自己的反应,用了个小花招,重复她最后一个词:“死在一起?”
        她:“对。”
        我不去追问,等着。
        她:“我告诉过你的,一年前的时候,他拉着我跳楼,每次都是刚刚跳我就醒了。最近一年醒的越来越晚了。”
        我:“你是说……”
        她好像鼓足勇气似得深吸了一口气:“每次都是他拉着我跳同一栋楼,最开始我没发现,后来我发现了。因为那栋楼其中一层的一个房间有个巨大的吊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我刚跳就醒了,后来每一次跳下来,都比上一次低几层才能醒过来。”
        我:“你的意思是:直到你注意到那个吊灯的时候你才留意每次都醒的晚了几层,在同一栋楼?”
        她:“嗯。”
        我:“还经常是那个40多层的楼吗?”
        她:“每一次。”
        我:“那个有吊灯的房间在几层?”
        她:“35。”
        我:“每次都能看到那扇窗?”
        她:“不是一扇窗,每次跳的位置不一样,但是那个楼的房间有很多窗户,所以后来每一次从一个新位置跳下去,我都会留意35层,我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到那个巨大的吊灯。”
        我:“现在到几层才会醒?”
        她:“已经快一半了。”
        我:“…………”
        她:“我能看到地面离我越来越近,他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笑。”
        我有点儿坐立不安:“不是每次都能梦见跳楼吧?”
        她:“不是。”
        我:“那么他还救你吗?”
        她恐惧的看着我:“他是怪物,他认得所有的路,所有的门,所有的出口入口,只要他拉住我的手,就没办法再松开,只能跟着他跑,喊不出来,也不能说话,只能跟着他跑,跑到那栋楼顶,跟着他跳下去。”
        如果不是彻底调查过她身边的每一个男性,如果不是有过那几次催眠,我几乎就认为她是生活中被男人虐待了。那样的话,事情到简单了。说实话,我真的希望事情是那么简单的,真的。
        我:“你现在还是看不清影子先生吗?”
        她:“跳楼的瞬间,能看清一点儿。”
        我盘算着身边有没有认识**那种专门画犯人容貌的高手。
        我:“他长什么样子?”
        她再次充满了恐惧的回答:“那不是人的脸……不是人的脸……不是……”
        我知道事情不好,她要发病了:“你喝水吗?”
        她看着我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不要。”
        那次谈话后不久、她再次入院了。医院特地安排了她的睡眠观察,报告很奇特:她大多数睡眠都是无梦的睡眠,真正做梦的时候,不超过2分钟,她产生梦的同时,身体开始痉挛,体表出汗,体温升高,然后就会醒,惊醒。每一次。
        最后一次和她谈话的时候,我还是问了那个人的长相。
        她压制着恐惧告诉我:影子先生的五官,在不停的变换着形状,彷佛很多人的面孔,快速的交替浮现在同一张脸上。
          


        IP属地:青海5楼2013-02-16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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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篇《四维虫子》
          他:“你好。”
          我:“你好。”
          他有着同龄人少有的镇定和口才,而且多少有点儿漫不经心的神态。但是眼睛里透露出的信息是一种渴望,对交流的渴望。
          如果把我接触的患者统计一个带给我痛苦程度排名的话,那么这位绝对可以跻身前五名。他是一个17岁的少年。
          在经过多达7次的失败接触后,我不得不花了大约两周的时间四处奔波——忙于奔图书馆,拜会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听那些我会睡着的物理讲座,还抽空看了量子物理的基础书籍。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我没办法和他交流——因为听不懂。
          在经过痛苦恶补和硬着头皮的阅读后,我再次坐到了他面前。由于他未成年,所以每次和他见面都有他的父亲或母亲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坐着,同时承诺:不做任何影响我们交谈的事情——包括发出声音。
          我身后则坐着一位我搬来的外援:一位年轻的量子物理学教授。
          在少年漫不经心的目光注视下,我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他:“你怎么没带陈教授来?”
          我:“陈教授去医院检查身体了,所以不能来。”
          陈教授是一位物理学家——我曾经搬来的救兵,但是效果并不如我想的好。
          他:“哦,我说的那些书你看了没?”
          我:“我时间上没有你充裕,看的不多,但是还是认真看了一些。”
          他:“哦……那么,你是不是能理解我说的四维生物了?”
          我努力在大脑里搜索着我看过的那些物理名词:“嗯……不完全理解,第四维是指时间对吧?”
          他:“对。”看得出他兴致高了点儿。
          我:“我们是生活在长、宽、高,里面的三维生物,同时也经历着时间轴在…………”
          他不耐烦的打断我:“三维是长宽高?三维是长度、温度、数量!不是长宽高!长度里面包括长宽高!!!!” 【①】
          他说的没错,我努力让自己的记忆和情绪恢复常态,我居然会有点儿紧张。
          他:“要不你再回去看看书吧?”他丝毫不客气的打算轰我走。
          我:“其实你知道的,我并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而且我才接触这些,但是我的确看了。我承认我听某些课的时候睡着了,但是我还是尽量的听了很多,还有笔记。”我掏出我做的有关物理学笔记本子放在他面前。
          这时候坦诚是最有效的办法,他情绪缓和了很多。
          他:“好吧,我知道你很想了解我说的,所以我不再难为你了,尽可能的用你能听懂的方式告诉你。”
          我:“谢谢。”
          他:“其实我们都是四维生物,除了空间外,在时间线上我们也存在,只是必须遵从时间流的规律…………这个你听得懂吧?”
          我:“听得懂……”我身后的量子物理教授小声提醒我:“就是因果关系。”
          他:“对,就是因果关系。先要去按下开关,录音才会开始,如果没人按,录音不会开始。所以说,我们并不是绝对的四维生物,我们只能顺着时间流推进,不能逆反。而它不是。”
          我:“它,是指你说过的‘绝对四维生物’吗?”
          他:“嗯,它是真正存在于四维中的生物,四维对它来说,就像我们生活在三维空间一样。也就是说,它身体的一部分不是三维结构性的,是非物质的。”
          我:“这个我不明白。”
          他笑了:“你想象一下,如果把时间划分成段落的话,那么在每个时间段人类只能看到的它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能理解吗?”
          我目瞪口呆。
          量子物理教授:“你说的是生物学界假设的绝对生物吧?”
          他:“嗯……应该不完全是,绝对生物是可以无视任何环境条件生存,超越了环境界限生存,但是四维生物的界限比那个大,可以不考虑因果。”


          IP属地:青海6楼2013-02-16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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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子物理教授:“具有量子力学特性的?”【②】
            他:“是这样。”
            我:“什么是量子力学?”这部分的几堂入门课我都是一开始就睡了。
            量子物理教授:“说清这个问题太难了,很不负责的这么简单说吧:就是两个组互不相关联的粒子单元,也许远隔万里却能相互作用……我估计你还是没听懂……” 【③】
            我隐约记得跟某位量子物理学家谈的时候对方提到过,但是现在脑子却无比的混乱。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谈话可能会失败。
            他接过话头:“最简单的说法就是:你在这里,不需要任何设备和辅助,操纵家里的一支画笔在画画,完全按照你的意愿画。或者象在电脑上传文件一样,把一个三维物体发给远方的别人。”
            我:“那是怎么做到的呢?”
            量子物理教授:“不知道,这就是量子力学的特性,也是全球顶尖量子物理工作室都在研究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后面的话是对少年说的。
            他:“四维生物告诉我的,还有看书看到的。”
            我:“你说的那个四维生物,在哪儿?”
            他:“我前面说过了,它的部分组成由非物质性的,只能感觉到。”
            我:“你是说,它找到你跟你说了这些并且告诉你看什么书?”
            他:“书是我自己找来看的,因为我不能理解它给我的感觉,所以我就找那些书看。”
            他说的那些书目我见到了,有些甚至是英文学术杂志。一个高中生,整天抱着专业词典一点儿一点儿去读,为了读懂那些专业杂志刊登的专业论文。
            我:“可是你怎么能证实你的感觉是正确的,或者说你怎么能证明有谁给你感觉了呢?”
            他冷冷的看着我:“不用很远,只倒退一百多年,你对一个当时顶尖的物理学家说你拿着一个没一本书大、没一本书厚的东西就可以跟远方的人通话,而这要靠围着地球转的卫星和你手机里那个跟指甲盖一样大小的卡片;你可以坐在一个小屏幕前跟千里之外的陌生人交谈,而且还不需要有任何连接线;你看地球另一边的球赛只需要你按下电视遥控器。他会怎么想?他会认为你一定是疯了,而且很白痴,因为那超出当时任何学科的范畴了,列在不可理喻的行列,对吗?”
            我:“但你说的是感觉。”
            他:“那只是个词,发现量子之前没人知道量子该叫什么,大多叫做能量什么的。你的思维,还是惯有的物质世界,那是三维!我要告诉你的是四维,非得用三维框架来描述,我觉得我们没办法沟通。”他再次表示我该滚蛋了。
            量子物理教授:“你能告诉我那个四维生物还告诉你什么了吗?”
            “是绝对四维生物。”他不耐烦的纠正。
            量子物理教授:“对,它还给你什么感觉了?”
            他:“它对我的看法。”
            我:“是怎么样的呢?”
            他严肃的转向我:“应该是我们,对我们的看法。我们对它来说不是现在的样子,因为它的眼界是跨域了时间,所以我们在它看来,都是蠕动的虫子一样的东西。”
            我忍不住回头和量子物理教授对看了一眼。
            他:“你可以想象的出来,跨越时间的看,我们是一个长长的虫子怪物,从床上延伸到大街上,延伸到学校,延伸到公司,延伸到商场,延伸到好多地方。因为我们的动作在每个时间段都是不同的,所以跨越时间来看,我们都是一条条虫


            IP属地:青海7楼2013-02-16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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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你可以想象的出来,跨越时间的看,我们是一个长长的虫子怪物,从床上延伸到大街上,延伸到学校,延伸到公司,延伸到商场,延伸到好多地方。因为我们的动作在每个时间段都是不同的,所以跨越时间来看,我们都是一条条虫子。从某一个时间段开始,到某一个时间段结束。”
              我和量子物理教授都愣愣的听着他说。
              他:“绝对四维生物可以先看到我们死亡,再看到我们出生,没有前后因果。其实这个我很早就理解了:时间不是流逝的,流逝的是我们。”
              他一字一句的说完后,任凭我们怎么问也不再回答了。
              那次谈话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久后少年接受了一次特地为他安排的量子物理考试,结果是很糟。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有些失望。
              如果,他真的是个天才,那么他也只能是一百年后、甚至更遥远未来的天才。而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我是说时间段落?
              我至今依旧很想知道,那个所谓的“绝对四维生物”会是什么样子的。它可怕吗?它恐怖吗?我可能永远没办法知道了,即便那是真的。
              写到这里的时候,想起歌德说过的一句话:真理属于人类,谬误属于时代。
                注1:物理中的四维是指长度、数量、温度、时间,由牛顿总结。长度包括:长、宽、高、容积等;数量包括:质量、个数、次数、等等;温度包括:热量、电能、电阻率等。时间是由爱因斯坦在牛顿的基础上补充的,包括:比热容、速度、功率等。
              注2:参见《薛定谔的猫--玄奥的量子世界》,布里吉特•罗特莱因(德)著;《上帝投骰子吗?——量子物理史话》,曹天元著;《物理之演进》,爱因斯坦,英菲尔德合著。
              注3:参见《实验性量子电运》,鲍梅斯特等著(1997年12月11日《自然》杂志575~579页。


              IP属地:青海8楼2013-02-16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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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正:
                  第三篇注解1原文为:物理中的四维是指长度、数量、温度、时间, *由牛顿总结* ………
                  加注*部分,为本人一时疏忽手误,实际应为:物理中的四维是指长度、数量、温度、时间。 *前三维由牛顿总结* ……
                特此致歉。】
                第五篇《三只小猪——后篇》
                大约一个月后,患者体内“她”的性格突然消失了,而且还是在刚刚开始药物治疗的情况下。
                从时间上看,我不认为那是药物生效了。
                这种事情很少发生,所以我被要求再次面对患者。虽然我反复强调我从没面对过他,但我还是再度坐到了患者面前——即便那不是同一个人。
                通过几次和他的接触,我发现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理智,冷静。就这点来说,和失踪的“她”倒是一个互补。还有就是:他清晰的知道这是多重人格。
                现在我面临的问题是:如果,“她”真的不在了到好说了,因为犯罪的是这个男人,那么他应该接受法律制裁。如果“她”还在,任何惩罚就都会是针对两个人的——我是说两种人格的,这样似乎不是很合理。这么说的原因是我个人基于情感上的逻辑,如果非得用法律来讲……这个也不好讲,大多数国家对此都是比较空白的状态。反正我要做的是:确定他的统一,便于对他的定罪,而不是真的去找到“她”。
                《多重人格》
                他:“我们这是第5次见面了吧?”
                我算了下:“对,第5次了。”
                他:“你还需要确定几次?”
                我:“嗯……可能2到3次吧?”
                他:“这么久……”
                我:“你很急于被法律制裁?”
                他:“是。”
                我:“为什么?”
                他笑了:“因为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罪行,我知道不能挽回任何事情,但是我的内心又非常痛苦,所以真心的期盼着的对我的惩罚,好让我早点儿脱离这种忏悔的痛苦。这理由成立吗?”
                我没笑,冷冷的看着他。
                他:“别那么严肃,难道你希望我装作是神经病,然后逃脱法律制裁?”
                我:“你也许可以不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利用所有尽心尽职的医生和心理专家,但是即便你成功的活下来了,你终有一天也逃脱不了良心的制裁。”
                他:“为什么要装圣人呢?你们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杀了我呢?说我一切正常,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不就可以了吗?”
                我:“我们不是圣人,但是我们会尽本分,而不是由着感情下定义。”
                他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我:“我把她杀了。”
                我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但是,强烈的愤懑就是我当时的全部情绪。
                他也在看着我。
                几分钟后,我冷静下来了。因为我发现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急于被法律制裁?他应该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罪行结局肯定是死刑,那么他为什么这么期盼着死呢?
                我:“说吧,你的动机。”
                他咧开嘴笑了:“你够聪明,被你看穿了。”
                我并没他说的那么聪明,但是这点逻辑分析我还是有的。
                如果他不杀了她,那么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就构成了多重人格。多重人格这种比较特殊的“病例”肯定是量刑考虑中的一个重要因素,而最终的判决结果极可能会有利于他。但是现在他却杀了她,也就是说不管什么手段,人格上获得统一。统一了就可以独自操控这个身体了,但是统一之后的法律定罪明显会对他不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死?这违背了常理。这就好比一个人一门心思先造反再打仗,很幸运的夺取了天下却不是为了当皇帝而是为了彻底毁灭这个国家一样荒谬。而且,从经验上来讲,如果看不到动机,那么一定会藏有更大的动机在更深的地方。这就是我疑惑的最根本所在。
                我:“告诉我吧,你的动机。”
                他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了,你能帮助我死吗?”
                我:“我没办法给你这个保证,即便那是你我都希望的,我也不能那么做。”
                他严肃的看着我,不再嬉皮笑脸:“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给她讲《三只小猪》的故事吗?”
                我:“这里面有原因吗?”
                他没正面回答我:“我即将告诉你的,是真实的。虽然你可能会觉得很离奇,但是我认为你还是会相信,所以我选择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你能把录音关了吗?”
                我:“对不起我必须开着,理由你知道。”
                他又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所有。”
                我拿起笔准备好了记下重点。
                他:“也许你只看到了我和她,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们曾经是三个人。最初的的他,已经死了,不是我杀死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


                IP属地:青海10楼2013-02-16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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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篇《飞禽走兽》
                  她是非常特殊的一个案例。至今我都认为不能称之为病例,因为她的情况特殊到我闻所未闻。也许是一种返祖现象,也许是一种进化现象,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甚至我对这个案例成因(可能,我不确定)的更深入了解,也是在与她接触后两年才进一步得到的。
                    从我推门,进来,坐下,到拿出录音笔,本子、笔,摆好抬头看着她,她都一直饶有兴趣的在观察着我。
                  她是一个19岁看上去很开朗很漂亮的女孩。感觉就透着率真,单纯。直直的长发披肩,嘴巴惊奇的半张着,充满了好奇的看着我。容貌配合表情简直可爱的一塌糊涂。
                  当我按下录音键后发现她还在直勾勾的盯着我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我:“呃……你好。”
                  她愣了一下,回了一下神:“你好。”然后接着充满兴趣的盯着我仔细看。
                  我脸红了:“你……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似笑非笑的还是在看:“啊?什么?”
                  我:“我有什么没整理好或者脸上粘了什么吗?”
                  她似乎是定睛仔细看了下我才确定:“没啊,你脸上什么的都没有。”
                  我:“那你的表情……还有那么一直看着我是为什么?”
                  她笑出声来了:“真有意思,我头一次看蜘蛛说话哎!哈哈哈!”
                  我莫名其妙:“我是蜘蛛?”
                  她彻底回过神来了,依旧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是啊。”
                  我:“你是说,我长得象蜘蛛吗?”
                  她:“不,你就是。”
                  我愣了下,低头翻看着有关她的说明和描述,没看到写她有痴呆症状,只说她有臆想。
                  她:“不好意思啊,我没恶意,只是我头一回见到蜘蛛。说实话你刚进来我吓了一跳,有点怕,但是等你关门的时候我觉得不可怕,很卡通,那么多爪子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摆本子的时候超级可爱!哈哈哈哈!”看她笑不是病态的,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我在你看来是蜘蛛吗?”
                  她:“嗯,但是没贬义,也不是我成心这么说的。其实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有病,可是我觉得我没病。”她停了一下压住了下一轮笑声才继续:“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只有我这样的,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呢。”
                  我:“你是什么样的?”
                  她:“我能把人看成动物。”
                  我:“每一个人?”
                  她:“嗯。”
                  我:“都是蜘蛛吗?”
                  她:“不,不一样。各种各样的动物。”
                  我:“你能讲一下都有什么动物吗?”
                  她:“什么动物都有。大型动物也有,小型动物也有。昆虫还真不多,蜘蛛我是头一次见,觉得好玩儿,所以刚才没脸没皮的傻笑了半天,你别介意啊。”
                  面对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我怎么会介意呢,要介意也是对别人介意嘛——比方说我们院的领导。
                  我:“我不介意,但是我想听你详细的说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的她终于表情平静了很多:“我知道你们都不能理解,觉得我可能有病,但是我不怕,大不了说自己看人不是动物就没事儿了。我觉得你没恶意,那就跟你说吧:我小的时候,从我记事儿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看到的人,是双重的,如果我模糊着去看,看到的人就是动物,除非我正式的看才是人。你知道什么是模糊的看吧?就是那种发呆似得看,眼前有点儿虚影儿的感觉……”
                  我:“你指的是散瞳状态吧?”
                  她:“散瞳?可能吧,我不熟你们那些说法,反正就是模糊着看就成了。大概因为我从小就是这样,所以没觉得怎么可怕。但是找了不少麻烦。我们小学有个老师,是个翻鼻孔的大猩猩!哈哈哈哈, 他上课挠后脑勺的时候太逗了,他还老喜欢挠,哈哈哈!我就笑,老师就不高兴。那时候小,也说不明白,同学问我为什么笑,我就说大猩猩挠后脑勺多逗啊,结果同学都私下管那个老师叫大猩猩,后来老师知道了,找了我爸去学校,很尅(音kei)了我一顿。回家的路上我跟爸爸说了,还学给他看,他也笑得前仰后合的。不过后来跟我说不许给老师起外号,要尊敬老师……”
                  她连说带比划兴奋的讲了她在小学的好几件事情,边说边笑,最后我不得不打断她的自娱自乐:“你等一下啊,我想知道你看人有没有不是其他动物的?就是人?”
                  她:“没有,都是动物!哈哈哈~”
                  我:“你能告诉我你的父母都是什么动物吗?”
                  她:“我妈是猫,她跟我爸闹脾气的时候后背毛都乍起来,背着耳朵,可凶了;我爸是一种很大的鱼,我不认识,我知道什么样,海里的那种,很大,大翅膀、大嘴,没牙……不是真的没牙啊,我爸有牙,我是说他动物的时候没牙。很大,不对,也没那么大……反正好像是吃小鱼还是浮游生物来的一种鱼,我在《动物世界》和水族馆都见过。”
                  她的表情绝对不是病态的兴奋,而且不亢奋,是自然的那种表达,很坦诚。坦诚到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有问题了。
                  我:“那你是什么动物呢?”
                  她:“我是鼹鼠啊!”
                  我:“鼹鼠?《鼹鼠的故事》里面那只?”
                  她:“不不不,是真的鼹鼠。眼睛很小,还老眯着,一身黄毛,短短的,鼻子湿漉漉的,粉的,前后爪都是粉粉的,指甲都快成铲子了,这个是我最不喜欢的。”
                  我:“你照镜子能看见?”
                  她:“嗯,直接看也成。我自己看自己爪子就不能虚着看,因为我不喜欢,要是没指甲就小粉爪就好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一脸遗憾。
                  我攥着笔不知道该写什么,只好接着问:“你有看人不是动物的时候吗?比如某些时刻?”
                  她认真的想着:“嗯……没有,还真没有……对了!有!我看照片,看电影电视都没,都是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觉得我有点儿费解,目前看她很正常,没有任何病态表现,既不急躁也不偏执,性格开朗而绝对不是亢奋。但是她所说的却匪夷所思。我决定从我自己入手。


                  IP属地:青海13楼2013-02-16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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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你看我是什么样的蜘蛛?”
                    她:“我只见过你这种,等我看看啊。”说完她靠在椅背上开始“虚”着看我。
                    我观察了一下,她的确是放松了眼肌在散瞳。
                    她:“你……身上有花纹,但是都是直直的线条,像画上去的……你的爪子……不对是腿可真长,不过没有真的大蜘蛛那种毛……你像是塑料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嗯,你刚才低头看手里的纸的时候,我虚着看你是在织网……你眼睛真亮,大灯泡似得,还能反光,嘴没大牙……是那种蚂蚱似得两大瓣儿……”
                    我觉得自己有点儿恶心就打断了她:“好了,别看了,我觉自己得很吓人了。”我低头仔细看对她的简述。
                    她:“你又在织网了!”
                    我抬起头:“什么样的网?”
                    她停止了“虚着”的状态,回神仔细想着:“嗯……是先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一根线,然后缠在前腿上,又拉出一根线,也缠在前腿上,很整齐的排着……”
                    我:“很快吗?”
                    她:“不,时快时慢。”
                    我猛然间意识到,那是我低头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我:“你再虚着看一下,如果我织网就说出来。”
                    我猜她看到我的织网行为就是我在思考,我把各种可能性挨个理顺希望从中找出个解释……
                    她:“又在织了!”
                    我并没看资料或者写什么,只是自己在想。
                    我:“我大概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了,你有没有看见过很奇怪的动物?”
                    她:“没有,都是我知道的,不过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的……还真没有。”
                    ……
                    我觉得她可能具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比普通人强烈的多的的感觉,她看到的人类,直接映射为某种动物。但是我需要确定,因为这太离谱了。
                    后面大约花了几周的时间,我先查了一些动物习性,又了解了她的父母,跟我想的有些出入,但是总体来说差的不远。
                    她的“猫”妈妈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为人精细,但是外表给人漫不经心的感觉;她的“鱼”爸爸是蝠鱝(魔魟),平时慢条斯理的,但是心理年龄相对年轻,啥都好奇。对于“鼹鼠”的她,的确比较形象。看着开朗,其实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女孩,偷偷摸摸淘个气捣个乱成,大事儿绝对没她。基本算她性格。出于好奇,让她见了几个我的同事,她说的每一种动物的确对同事性格抓的比较准,这让我很惊奇。
                    想着她的世界都是满街的老虎喜鹊狗熊兔子章鱼,我觉得多少有点儿羡慕。
                    最后我没办法定义她有任何精神方面的疾病,也不可能有——完全拜她开朗的性格所致。不过我告诉她不要对谁都说这件事儿,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我没告诉她我很向往她惊人的天赋。
                    大约两年后一个学医的朋友告诉我一个生物器官:鼻犁器(费尔蒙嗅器,vomeronasal organ)很多动物身上都有这个器官。那是一个特殊的感知器官,动物可以通过鼻犁器收集飘散在空气中的残留化学物质,从而判断对方的性别、威胁与否,甚至可以用来猎物追踪、预知地震。这就是人们常说很多动物拥有的“第六感”。人类虽然还存在这个器官,但都已经高度退化。我当时立刻想到了她的自我描述:鼹鼠——嗅觉远远强于视觉。也许她的鼻犁器特别发达吧?当然那是我瞎猜的。不过,说句无责任的感慨: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还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IP属地:青海14楼2013-02-16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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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几个小时后他躺在病床上昏睡着,我问我的朋友、也是我送到那家医院的医生:“他是虚脱吧?”
                      医生:“嗯,低血糖,也睡眠不足……你说的那个颅骨穿孔的就是他?”
                      我:“嗯,是。”
                      医生:“你当时怎么不收了治疗啊?”
                      我:“他那会儿比你还正常呢,我怎么收?”
                      医生:“……要不观察吧,不过床位明儿中午前必须腾出来。”
                      我:“嗯,没问题,我再想办法。”
                      当天傍晚,介绍他找我的朋友来了,朋友的朋友也来了。我问出了他的家人电话。当晚是他亲属陪着他的,三个!少了他闹腾。
                      晚上到家我打电话给了另一个专干骨科的朋友,大致说了情况后问能不能把患者颅骨那个洞堵上。他说最好先问问做穿孔手术那人,这样保险。如果是钻的话可能好堵一点儿,如果是一片片削的就麻烦点儿,但是能堵上。
                      第二天我又去了医院,听说他闹腾了一夜,除了哭就是哆嗦。
                      我费了半天劲总算要来了给他做颅骨穿孔手术医生的电话。
                      然后我跑到外面去打电话——因为我很想痛骂那人一顿,为了钱啥都敢干!
                      不过我没能骂成,因为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很明确、并且坚定的在电话那头告诉我:“我是被他缠的不行了才做手术的,但是出于安全考虑,我并没给他颅骨穿孔,只是做了个表皮创面后,削薄了一小片头骨而已,穿什么孔啊,你以为我不怕出事儿啊…………”挂了电话后,我决定,帮患者换一家对症的医院。
                      在我往回走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姓叶的古人,很喜欢龙……
                      也就是于此同时,那个曾经困扰我很久的问题,又再次困扰着我: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特别声明】
                        本文第八、第九篇提到的颅骨穿孔(Trepanation)的手术说明、手术动机及获得“异能”统计数据,均源自欧洲历史文献记录。但值得一提的是,所有一手资料全部出自非官方记载(由民间记载,并且有严重的极端宗教忽悠成分)。有兴趣、并且有能力翻译的朋友不妨自己找来确认(笔者在这里就不做书目推荐了)。
                        特别强调的是:本文笔者并不认同这种手术及手术后获得的所谓“能力”,请读者不要轻信这种手术以及所带来的“能力”。如果有人因看完本文执意尝试颅骨穿孔(Trepanation),那么一切后果均与本文笔者无关。
                         特此声明


                      IP属地:青海18楼2013-02-16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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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篇《生命的尽头》
                        有那么一个精神病人,整天啥也不干,就穿一身黑雨衣举着一把花雨伞蹲在院子里潮湿黑暗的角落,就那么蹲着,一天一天的不动。架走他他也不挣扎,有机会还穿着那身行头打着花雨伞原位蹲回去,那是相当的执着。很多精神病医师和专家都来看过,折腾几天连句回答都没有。于是大家都放弃了,说那个精神病人没救了。有天一个心理学专家去了,他不问什么,只是穿的和病人一样,也打了一把花雨伞跟他蹲在一起。每天都是。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终于有一天,那个病人主动开口了。他悄悄的往心理专家这里凑了凑,低声问:“你也是蘑菇?”
                        这是我很早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好笑吗?
                        我不觉得。
                        类似的事情我也做过,当然,我不是什么心理专家,也没把握能治好那个患者,但是我需要她的认同才能了解她的视角、她的世界观。
                          她曾经是个教师,后来突然就变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蹲在石头或者花草前仔细的研究,有时候甚至趴在那里低声的嘀咕——对着当时她面对的任何东西,也许是石头,也许是棵树,也许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如此的执着,好几年没跟人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就自己认真做那些事儿,老公孩子都急疯了她也无视。
                        在多次企图交谈失败后,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跟她做着同样的事情,那是我。
                        与她不同的是:我是装的,手里攥着录音笔随时准备打开。
                        那十几天很难熬,没事儿我就跑去假装研究那些花花草草、石头树木。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猜我也快入院了。
                        半个月之后,她注意到了我,而且是刚刚发现似得惊奇。
                        她:“你在干吗?”
                        我假装也刚发现她:“啊?为什么告诉你?你又在干吗?”
                        她没想到我会反问,愣了一下:“你到底在干吗?”
                        我:“我不告诉你。”说完我继续假装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那根蔫了的草。
                        她往我跟前凑了凑,也看那根草。
                        我装作很神秘的用手捂上不让看。
                        她抬头看着我:“这个我看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边好多呢。”
                        我:“你没看明白,这个不一样。”
                        她充满好奇的问我:“怎么不一样?”
                        我:“我不告诉你!”
                        她:“你要是告诉我怎么不一样了,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
                        我假装天真的看着她,那会儿我觉得自己表情跟个白痴没区别。
                        我:“真的?不过你知道的应该没我的好。”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看着小孩似得忍着笑:“你不会吃亏的,我知道的可是大秘密,绝对比你的好!怎么样?”
                        我知道她已经坚定下来了,她对我说话的态度明显是哄着我,我需要的就是她产生优越感。
                        我:“说话算数?”
                        她:“算数,你先说吧。”
                        我松开捂着的手:“你看,草尖这里吊着个虫子,所以这根草有点儿蔫儿了,其实是虫子吃的。”
                        她不以为然的看着我:“这有什么啊,你知道的这个不算什么。”
                        我不服气的反问:“那你知道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笑了下:“我知道的可是了不起的事儿,还没人发现呢!”
                        我假装不感兴趣低下头继续看那根蔫了的草,以及那个不存在的虫子(汗)。
                        她炫耀的说:“你那个太低级了,不算高级生命。”
                        我:“什么是高级生命?”
                        她神秘的笑了下:“听听我这个吧,你会吓到的!”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她拉着我坐在原地:“你知道咱们是人吧?”
                        我:“……”
                        她:“我开始觉得没什么,后来我发现,人不够高级。你也知道好多科学家都在找跟地球相似的星球吧?为了什么?为了找跟人类的相似的生物。”
                        我:“这我早知道了!”
                        她笑了:“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我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要找跟人类相似的生物呢?也许那个星球上的生物都是机器人似得,也许他们都是在硅元素基础上建立的生命……你知道人是什么元素基础上建立的生命吗?”
                        我:“碳元素呗,这谁都知道!”
                        她:“哎?你知道的还挺多……我开始就想,那些科学家太笨了,非得跟地球上生物类似才能算是生物啊?太傻了。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如果那个星球上的外星人跟人类不一样,外星人不呼吸氧气,不吃碳水化合物,它们吸入硫酸,吃塑料就能生活,那我们就很难跟他们沟通了。所以,科学家不笨,他们先找到跟地球类似的环境,大家都吸氧气,都喝水吃大白菜,这样才有共同点,生命基本形态相同,才有沟通的可能,对吧?”
                        我不屑的看着她:“这算你的发现?”
                        她耐心的解释:“当然不算我的发现,但是我想的更深,既然生命有那么多方式,也许身边的一些东西就是生命,只是我们不知道它们是生命罢了,所以我开始研究它们,我觉得我在地球上就能找到新的生命形式。”
                          


                        IP属地:青海19楼2013-02-16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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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你都发现什么是生命了?”
                          她神秘的笑了:“蚂蚁,知道吧?那就是跟我们不一样的形式!”
                          我:“呸!小孩都知道蚂蚁是昆虫!”
                          她:“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其实蚂蚁是细胞。”
                          我:“啊?什么细胞?”
                          她:“怎么样,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其实蚂蚁都是一种生命的细胞。我命名为‘松散生命’。其实蚁后就是大脑,兵蚁就是身体的防卫组织,工蚁都是细胞,也是嘴,也是手,用来找食物,用来传递,用来让大脑维持。蚁后作为大脑,还得兼顾生殖系统。工蚁聚在一起运输的时候,其实就是血液在输送养分,工蚁是兼顾好多种功能,还得培养新生的细胞——就是幼蚁。蚂蚁之间传达信号是靠化学物质,对吧?人也是啊,你不用指挥你的细胞,细胞之间自己就解决了!明白吧?其实蚂蚁是生命形式的另一种,不是简单的昆虫。你养过蚂蚁没?没养过吧。你养几只蚂蚁,它们没几天就死了,就算每天给吃的也得死,因为失去大脑的指挥了。你必须养好多只它们才会活。就跟取下一片人体组织培养似得,只是比人体组织好活。咱们看蚂蚁,就看到蚂蚁在爬,其实呢?咱们根本没看全!蚂蚁,只是细胞。整个蚁群才是完整的生命!松散生命!”
                          我觉得很神奇,但是我打算知道更多:“就这点儿啊?”
                          她:“那可不止这点,石头很可能也是生命,只是形式不一样,我们总是想:生命有眼睛,有鼻子胳膊腿,其实石头是另一种生命。它们看着不动,其实也会动的,只是太慢了,但是我们感觉不到,它们的动是被动的,风吹啊,水冲啊,动物踢起来啊,都能动。但是石头不愿意动,因为它们乱动会死的。”
                          我:“石头怎么死?”
                          她:“磨损啊,磨没了就死了。”
                          我:“你先得证明石头是生命,才能证明石头会死吧?”
                          她:“石头磨损了掉下来的渣滓可能是土,可能是沙,地球就是这些组成的吧?土里面的养分能种出粮食来,能种出菜来,动物和人就吃了……吃肉也一样,只是多了道手续!然后人死了变成灰了,或者埋了腐烂了,又还原为那些沙啊土啊里面的养分了,然后那些包含着养分的沙子和土再聚集在一起成了石头,石头就是生命。”
                          我:“聚在一起怎么就是生命了?”
                          她严肃的看着我:“大脑就是肉,怎么有的思维?”
                          我愣住了。
                          她得意的笑了:“不知道了?聚在一起,就是生命!人是,蚂蚁组成的松散生命是,石头也一样,沙子和土聚在一起,就会有思维,就是生命!石头听不懂我们说话,也不认为我们是生命。在它们看来,我们动作太快,生的太快,死的太快的。你拿着石头盖了房子,石头还没感觉到变化呢,几百年房子可能早塌了,石头们早就又是普通石头了,因为几百年对石头来说不算什么。在石头看来,我们就算原地站一辈子,它们也看不到我们,太短了!”
                          我目瞪口呆。
                          她轻松的看着我:“怎么样?你不行吧?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和石头沟通。研究完这个,我再找找看有没有看人类象石头一样的生物。也许就在我们眼前,我们看不到。”说完她得意的笑着又蹲在一块石头边仔细的看着。
                          我不再假装研究那根草,站起身来悄悄走了,怕打扰了她。
                          后来差不多有那么一个多月吧?我都会留意路边的石头。
                          石头那漫长的生命,在人类看来,几乎没有尽头。


                          IP属地:青海20楼2013-02-16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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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你一共杀过三个**吧?你那么瘦,怎么打得过**的?那会儿你胖吗?”
                            他:“那会不胖,我这么瘦好多年了,**动机是抓我,我跑不过动机杀他,我们俩目的不一样。再说了,杀人杀多了,一刀就解决了,很快,不用打架。”
                            我:“你心理上不会有自责的感受吗?你杀那些人的家人怎么办?”
                            他:“跟我没关系……你吃肉,你还会想那些猪的家属怎么办啊?”
                            我:“那是一回事吗?”
                            他:“当然是,跟你吃肉一样,不吃难受。杀人对我来说是日常必需的,不杀难受。”
                            我:“你真的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吗?一次不安都没有吗?”
                            他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有过一次。”
                            我:“什么时候,怎么想的?”
                            他:“有次我杀一个女人的时候,她死前一直死死的盯着我,最后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开始我没当回事儿,后来我做梦梦见她了,我醒了后就想:对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才会舒服呢?为什么就我跟大家不一样呢。那几个月我都没杀人,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儿。后来我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什么了?”
                            他:“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段电视,可能是动物世界,我记不清了。拍的是一只动物,忘了是什么了,很瘦,很长,肚子都是瘪进去的,那个动物冲到各种各样的别的动物群里,杀了很多动物,但是它并不吃,只是不停的抓,不停的杀。”
                            我:“那是你的印象吧?有那种动物吗?”
                            他:“嗯,也可能。后来一直杀到黄昏的时候,它累了,在夕阳下满足的往回走,肚子还是瘪的,但是它很满足。就跟你们去迪厅去酒吧去K歌去吃饭出来一样,心满意足的感觉。那个画面我到现在还记得。想起来那件事儿,我就明白了,没什么理由,没什么可内疚的,我天生就是想去杀。狮子老虎狼为什么抓了别的动物杀了吃肉?因为它们就是天生的食肉动物,狮子老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狮子老虎,只是按照天性去做。我也是,我想通了,我没必要去考虑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只要去做就好了。这就是我的天性,我就是一只杀戮动物。”
                            他的表情无比的镇定、坦然。
                            我想我没有什么再问的了,我也能预测到后面的专家组会下什么样的定义。
                            我猜几天后专家们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那是一股冻透骨髓的寒意,那种寒冷纠缠住每一块骨头,每一个关节,冰冷的皮肤紧紧捆住肌体,让人即便在夏天暴烈的阳光下也毛骨悚然,惊惧不已。那种感觉会长久的、紧紧的抓住心脏不放,并且慢慢的扣紧,直到把最后一滴血液挤出心脏,整个身体不再有一丝温暖…………不是噩梦,不是电影,不是小说,是活生生的来自心底的恐惧。
                            我想,这个世上,也许并没有地狱,但是坐在我面前的一定是恶魔。


                            IP属地:青海22楼2013-02-16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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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篇《苹果的味道》
                              他失踪了大约快一个月,家人找不到他,亲戚朋友找不到他,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等到**撞开他家门的时候,发现他正赤身**的坐在地上迷惑的看着冲进来的人们。
                              于是,几天后,我坐在了他的面前。
                              ……
                              他:“知道他们觉得我有病的时候,我快笑死了。”
                              我:“……”
                              他:“这个的确是我不好,我只说出差一周,但是没回过神,一个月……”
                              我:“你自己在家都干嘛了?”
                              他狡黠的笑着:“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干,你信吗?”
                              我:“你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吗?”
                              他想了想:“看上去是。”
                              我:“为什么这么说?”
                              他:“嗯……我的大脑很忙……这么说你理解吗?”
                              我:“一部分吧。”
                              他:“我是在释放精神。”
                              我反应了一下:“你是指打坐什么的?”
                              他:“不不不,不是那个。或者说不太一样,我说不清,不过,我从几年前就开始这样了。”
                              我:“开始哪样了?”
                              他:“你别急,我还是从头跟你说吧。我原来无意中看了达摩面壁9年参禅的事儿了(一说10年),我就好奇,他都干嘛了?一口气山洞口坐了那么多年?到底领悟什么了?这个我极度好奇,我就是一好奇的人。特想知道。”
                              我:“你信禅宗?有出家的念头?”
                              他:“没有没有,我觉得吧,我是说我觉得啊,出家什么的只是形式,真的没必要拘泥于什么形式。想信佛就信好了,想参禅就参呗,谁说上班就不能信了?谁说非得在庙里才能清心寡欲了?信仰、信仰,自己都不信,去庙里有意义吗?回正题……看书上说,那些古人动不动就去山里修行,大多一个人……带女的进去不算,那算生活作风问题……大多一个人,在山里几年后出来都特厉害;还有武侠小说也借鉴这个,动不动就闭关了,啥都不干把自己关起来……不过古人相对比较牛一点儿,山里修炼出来还能御风而行……”
                              我笑了下:“有艺术夸张成分吧?诗词里还写‘白发三千丈’呢。”
                              他:“嗯,是,不过我没想飞,我就想知道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然后你就……”
                              他:“对,然后我4年前就开始了。”
                              我:“4年前?”
                              他:“对啊,不过一开始没那么久,而且每年就一次。第一次是不到4天,后来越来越长。”
                              我:“你终于说正题了。”
                              他笑了:“我得跟你说清说动机啊,要不我就被当成神经病了。”
                              我:“精神病。”
                              他笑的极为开心:“哦,是这样,我第一次的时候是挑休年假的时段。事先准备好了水,好多大白馒头,然后跟爸妈说我出差,自己在家关了手机、拔了电话线,锁好门、最后拉了电闸。”
                              我:“拉电闸?”
                              他:“我怕我忍不住看电视什么的,就拉了电闸。然后我什么都不干,就在家里待着。不看书看报看杂志,不做任何事情,没有交流,渴了喝水,饿了吃没有任何调味的馒头,困了睡,醒了起。如果可能的话,不穿衣服。反正尽可能的跟现代文明断绝了一切联系,什么都不做,躺着站着溜达坐着倒立怎么都成,随便。”
                              我好奇的看着他。
                              他:“最开始的时候,大约头24小时吧,有点儿兴奋,脑子里乱糟糟的,啥都想。不过才半天,就无聊了,不知道该干什么,我就睡觉。睡醒夜里了,没电,也没必要开灯,反正什么都不干。那会儿特想看看谁发过短信给我什么的,忍住了。就那么发呆到凌晨的时候,觉得好点儿了,脑子开始想起一些原来想不起来的事儿了。”
                              我:“都有什么?”
                              他:“都是些无聊的事儿,例如小时候被我爸打的多狠啊什么的。第二天晚上是最难熬的,那会儿脑子到清净了,可是就是因为那样才倍觉无聊。而且吧,开始回忆出各种美食的味道——因为嘴里已经空白到崩溃了,不是饿,是馋。其实前48小时是最难熬的,因为无所事事却又平静不下来。”
                              我:“吃东西吗?”
                              他:“不想吃,因为馒头和白水没味道。说个可能你不理解的事儿:我迷糊了一会儿感觉在吃煮玉米喝可乐,醒了后觉得满嘴都是可乐和煮玉米的味道,真的,你别笑,真的,都馋出幻觉来了。”
                              我:“那你为什么还坚持着呢?”
                              他:“这才不到两天啊,而且,我觉得有点儿东西浮现出来了。”
                              我:“浮现出什么来了?”
                              他:“别着急听我说。就快到48小时的时候,朦朦胧胧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很有意思,但是后来困了,就睡了。醒了之后我发现是有什么不一样了。我体会到感觉的存在了,太真实了,不是似是而非那种。”
                              我:“什么感觉?”
                              他:“不是什么感觉,而是感觉的确存在。感觉这个东西很奇妙,当你被其他感官所带来的信息淹没的时候,你体会不到感觉的存在,至少是不明显。感觉其实就像浮在体表一层薄薄的雾气。每当接触一个新的人物或者新的事物的时候,感觉会像触角一样去探索——然后最直接的反馈给自己信息。想起来有时候面对陌生人,很容易一开始就给对方一个标签,如果那个标签是很糟糕的评价,会直接影响到态度,而且持续很久,这就是感觉造成的印象。每当留意一个人的时候,感觉的触角会先出动——哪怕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你有没有过这种情况?面对陌生人微笑或者不再留意?那就是由感觉造成的。直接造成的。当然了,对方也在用感觉触角试探你,相互的。事实上自我封闭到48小时后,我就会一直玩味感觉的存在,还有惊奇加好奇。因为,感觉已经平时被色、香、味等等等等压制的太久了,我觉得毕竟这是一个庞杂到迷乱的世界,能清晰的意识到感觉的存在很不容易——或者说,很容易?只是很少有人愿意去做。”


                              IP属地:青海23楼2013-02-16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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