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is·Tao┃130216【原创】热茶与情歌

热茶与情歌 By忍松 2013-1-29
【一】
夏天的太阳光在清晨就烫起来了，大片温热光亮不知路径为何地陆续穿过绵绵空气和浓绿树荫，落到窗台上摆着的一盆薄荷草和一只玻璃鱼缸上。黄子韬光裸的脚跟蹭了蹭被子和床单的交叠处，下了几次决心要继续睡下去最终还是一点都再没睡意地睁开眼。他顶着一头有些乱的黑色短发一脸困惑地坐起来，眼睛被窗台那只鱼缸反射的光亮弄得微微眯起，只穿着背心的上半个身体在夏日早间散发绿色植物般的充沛生命气息。
洗手间里已经传来哗啦啦流水的声音，黄子韬瞥眼旁边空了半边的床，撇撇嘴蹭上拖鞋下床。他走进洗手间后就从镜子里看到吴亦凡刚好洗完脸抬起头的样子，平日就有些气势逼人的眉此时微皱着，一双亮又深邃的眼睛看见他以后，本就微冷的温度里多了些不耐。吴亦凡伸手关掉水，也没顾手还湿着，骨节分明的手掌就直直撩上自己的额发把它往后拨。额头眉骨鼻梁到下颚，一张脸线条好看得要死，但是黄子韬知道，其实吴亦凡撩额发的动作代表他心情不好。
“吴亦凡，你还生气啊？”黄子韬小小声盯着镜子里的那人问，被问的却显然充耳不闻。黄子韬又撇嘴，拉不下面子来跟他道歉，毕竟前一晚那人表示生气了以后他还很理直气壮地也表示不爽，两人背对着背睡时黄子韬就想，怕你啊？
可此时他背靠着洗手间凉凉的墙砖，看着身前的人面无表情地拿过刮胡刀准备清理冒出来的一点点胡渣，心里某一处还是悄然松动。那人拿着刮胡刀准备往满是白色泡沫的下巴上刮，黄子韬忽然上前把刮胡刀拿到自己手上，自己就跟那人面对面站着，顿了一秒他又撇撇嘴，然后眼神无比专注动作无比小心仔细地就去给他刮胡子。黄子韬给他刮胡子的时候自觉脸上发热，他没抬眼看也可以感觉到吴亦凡眼神的热度似要把他盯穿。等他还没刮完最后一下时那人忽然吃痛似的啊的一声，他的手随即被捉住。黄子韬立刻紧张了抬眼凑过去问怎么了刮到你脸了？这才对上他眼里分明是沉稳和戏谑的意思。
“我吓你的。”
吴亦凡总算开口对他说话，声音在早晨里更低沉发哑。手里的刮胡刀被吴亦凡抽出利落丢到洗手台上，他就着被捉住手腕的姿势两三步被他压回凉凉的墙壁上。那人带体温的气息一下子扑到脸上，黄子韬随即被他亲得一脸泡沫。那人带着薄荷味的吻一下子把凉凉的洗手间里暖热来，嘴上发狠亲着他，另只手也不得空地顺着黄子韬宽大柔软的沙滩裤裤腿口伸进去。黄子韬唔了一声，轻轻咬了下对方的舌头，那人才松开他来。
“你昨天要气死我了，你知道么，嗯？”吴亦凡哑着嗓音微喘着盯着他说。黄子韬笑一下伸手抱上去：“所以给你刮胡子了讨好你啊，别生气了吴亦凡！”他拖拉着尾音像撒娇又像哄小孩一样在那人耳朵边头讲。他抱住那人时鼻子闻到那人脑后的发尾，一股子清爽的柑橘味道，应该是那人用了他的洗发水。他心里忽然觉得感觉熨帖得不行，前夜里心上所有细小的褶皱似乎都可以一下子被抚平。
黄子韬感觉腰被捏了一下，那人干燥带热的手掌从他背心下摆伸进去便开始有些肆无忌惮，黄子韬低头咬着那人肩膀用牙轻轻磨着，却有点想笑。腰上的手最终撤走，脸庞随即被它们捧住抬起来。这次力度不同于之前而有变温柔，黄子韬闭眼承受那人的亲吻，听到安静清凉的洗手间里他们接吻的声音被放大，他耳朵有些热。
那人应该是消气了，他想。但他自认为自己在他们昨夜吵架的那件事上根本没有错，明明就是吴亦凡烦躁了而已。而他最终放下姿态来找这人示好，不算妥协，只算是他表达温柔的方式，因为他足够喜欢他。
下午的时候他们一前一后从租住的房子里出来，吴亦凡往脸上架了个黑框眼镜，懒懒地把背包只挂半边肩膀上，低头漫不经心地锁门。他们租的房子在三楼，是一片离校区很近的老旧楼房区。大概是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民居，红砖墙的背影面爬满大片深绿色的藤蔓，窗户推开可以伸手摸到枝繁叶茂长到窗边来的玉兰树。黄子韬走出楼房的阴影处时正低头拆一根棒棒糖的糖纸，他拆完了伸手递到吴亦凡嘴边，吴亦凡眉头一皱脸往后躲了躲，强烈光照下他看清那是一颗粉红色的蜜桃味糖果。
“不吃。”吴亦凡不耐地说了声，他向来不屑这东西的，黄子韬偏偏很执着地一直把糖伸到他嘴边走着路。吴亦凡懒得搭理他，黄子韬的耐心也在他们走到马路边时彻底耗尽。他干脆地把棒棒糖直接塞进吴亦凡嘴里，吴亦凡反应过来，哼地笑了声，又干脆地把糖从嘴里抽出来塞回他嘴里。
“啧，你讲不讲卫生！”黄子韬被他塞得一双黑亮的桃花眼一瞪，整个人要炸毛，但还是含着那根糖没吐。两人踩着午后日照下要融化一般的斑马线过了马路，便走进了教学区的大门，迎头而来的又是一长片的浓绿树荫。这会儿时间还早，路上依旧稀稀拉拉见不到几个学生。走到第一个岔路口时黄子韬要左拐去他们大二要上课的教学楼，而读研二的吴亦凡要继续往前走去大图书馆后面的教学楼。分开之际吴亦凡偏头冲他道别，那人白他眼打算直接走开。吴亦凡又是哼地一笑，一把把他扯回来，轻轻掰过他的下巴，另手顺便把棒棒糖从他嘴里抽出来，自己就压上去亲了他两下。亲完了，吴亦凡把棒棒糖再次塞进他嘴里，脸上冲着他坏笑：“我不是你男人么，你跟你男人讲卫生啊？”
脸上带点红耳朵带点热的黑头发男生一下子推开他，眼里含燥地丢给他句神经病，提了提肩上的背包带转身就走了。
等黄子韬一个人低头一脚一脚踩过铺在人行道上的树荫时，他才几下把嘴里的糖咬碎。酸酸甜甜的蜜桃味在味蕾处蔓延开来，他有些午后犯困地眯起眼挠挠头。头顶上绵延的树叶间都是不知名的虫子在肆意鸣叫，他叼着最后剩下的那根糖棍绕进教学楼的走廊，阳光被切割成块陆续经过他麦子色的皮肤和衣服，他忽然就想抽烟是什么感觉，随后又晃晃脑让这念头烟消云散。
抽烟这事儿，吴亦凡从来都不让。吴亦凡不喜欢他抽烟他就不学抽烟好了，但他所有被那人的不喜欢而决定的事情都不算妥协，那些都只算是他表达温柔的方式，因为他足够喜欢他。

那天吴亦凡的手随意插在兜里，碰到他放兜里的拨片。那就是他的习惯而已，口袋里总放着几枚拨片，各种花纹的。他手指捏着那几片东西，坐那里看着黄子韬跟鹿晗讲话，忽然觉得他可爱，就捏着一个拨片出来伸手刮了下黄子韬的鼻尖。
于是后来，他们认识的第三个月，黄子韬让朴灿烈跟他给吴亦凡表白。然后，黄子韬读大一第二个学期的时候，吴亦凡跟他在一起了。再然后，黄子韬读大二吴亦凡读研二的时候，他们俩从宿舍搬出来，租房到了外面。
他们在一起之后，黄子韬从吴亦凡那些琳琅满目的吉他拨片里挑了枚豹纹的拿走了。他回去之后随手把它串了根细细的黑绳挂到台灯上，每次夜里灯一亮，那片东西的颜色就更浅一点，像要自身发光一样。
等朴灿烈偏头看到窗户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站着靠栏在等的吴亦凡时，英语课的下课铃还没响。吴亦凡靠在那边，目光远远地看着他们这边，朴灿烈心里就在想吴亦凡搞什么，他们下面还有两节专业课要上好么。等英语下课了之后，朴灿烈瞥了眼旁边依旧睡得安稳的黄子韬，再抬眼就看到吴亦凡好像看不到别人目光一样地走大教室前门就进来了。吴亦凡目光落到他们这里后就没移开，一步一步踩着阶梯走到他们坐的后排来。朴灿烈喊了他一声当做打招呼，吴亦凡嗯了声，就坐到了黄子韬右边的空位上。朴灿烈说你怎么来了，我们下面还有两节课。吴亦凡说没什么我今天没课了就过来看看，目光却落到黄子韬趴着睡的脑袋上没离开。他伸手捏上黄子韬裸露出衣领的那截后颈时朴灿烈果断低头翻书非礼勿视，但没法忽略掉黄子韬被吵醒后的几下闹腾。黄子韬皱着眉很不爽地含糊着说谁啊，吴亦凡手没离开他触感良好的颈部皮肤，只是低头凑过去几乎和他面贴面地低声说，我啊。
靠。朴灿烈低头暗骂。他哥跟黄子韬仗着没人注意，只拿了那本特别大的英语书立起来挡着前面，就这么亲了。朴灿烈装不存在装得很辛苦，几秒钟他都好似挨过几年。等那边吴亦凡总算重新坐正开来了朴灿烈的尴尬才有所缓解，黄子韬脸又红扑扑的，一双眼还带着些没清醒的神色，他转头发现身边还坐着朴灿烈时才猛然全醒明白，伸脚对着吴亦凡就是一踢，小声又没好气地讲，神经病。
叫谁神经病？嗯？吴亦凡那故意压低来的声音只在他们之间被听得清楚，朴灿烈在一旁反而觉得暧昧得要死。朴灿烈低头看了眼表，快上课了，这会儿教室里也陆续都回来了之前课间出去的学生。朴灿烈想吴亦凡你怎么还不走，那边吴亦凡笑了下不知道从哪里提出个小纸袋来放到黄子韬的桌前，这才起身挂上包离开，走人之前不忘伸手揉揉黄子韬睡得有些扁的额发。
黄子韬有些郁闷地看着他离开，低头把纸袋打开，里面是两杯红豆奶酪布丁。他连勺子一起推了一杯给朴灿烈，自己咬着勺子打开自己那杯的盖子时心里的郁闷更加翻腾，总觉得被吴亦凡耍了似的。身旁朴灿烈忽然极其不满地说，我不喜欢红豆好吗，黄子韬这下才终于觉得心虚又抱歉起来。刚才被朴灿烈抄了笔记的笔记本这下被那人没好气地摔过来，黄子韬默默接过翻开，里面是朴灿烈并不像吴亦凡的很能看的字迹。他更觉心虚更觉抱歉了，刚想要怎么讨好一下朴灿烈，耳边就传来朴灿烈的一句，黄子韬啊你知道么，我家小狗以前说过一句话，秀恩爱，分得快。

夜色开始变浓变凉时吴亦凡正把刚换好水的玻璃鱼缸放回窗台，他微皱着眉把那尾橘红色的金鱼用网兜从充着水的塑料袋里捞出来，噗通一声放回鱼缸里。吴亦凡讨厌吃的东西里有一项是鱼，对于养金鱼这种事情他本来也没多大兴趣。只是以前搬进来的时候黄子韬指着窗台说那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吴亦凡搬了盆碧绿的薄荷草放到台上，黄子韬说，我觉得吧，还需要一条金鱼。前一阵黄子韬又忽然打算再买四只形状依次变小的玻璃鱼缸回来，跟这只一起一字排开到窗台上。他说想在每只鱼缸里都装一条金鱼，看着它们在晶莹透亮的水里游动旋转。
吴亦凡伸手推开窗框，盛夏夜里的湿热气息就扑面而来。窗外茂密的玉兰枝叶伸到窗前来，吴亦凡在夜色模糊里透过一朵白玉兰花细腻的边，看到橘色的灯火下面，黄子韬提着袋子背着包踩着楼下水泥路面上的阴影朝楼房这边一点点走近。
不一会儿楼梯处传来上楼的声音，然后黄子韬就开锁进门了。
他进来了，换上鞋，然后就一手把装了粥和香蕉饼的袋子放到桌上，一手把装了唱片的袋子背到身后。吴亦凡转过身，那人笑得贼兮兮地，背包都还挂在肩上，就冲自己小步带跑地扑过来。他们一个轻快地迎面一跳一个很娴熟地伸手一捞，黄子韬就把腿盘到吴亦凡腰上被他抱住。吴亦凡拖着他屁股抱住他时不由得往后退了下，说黄子韬，你是不知道你多高吧，来这么个姿势为难你哥我？黄子韬下巴卡到他肩窝笑嘻嘻地蹭了下，一手搂住他脖子一手把装唱片的袋子伸到他眼前摇了摇。吴亦凡挑挑眉问这什么，黄子韬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讲，吴亦凡，你的唱片我给你买回来了，我还给你带喂你的食儿回来了，你这下就给我受受累吧。吴亦凡顿了下勾嘴角笑了，盯着黄子韬若有所指地说，我的食儿难道不在这儿我抱着呢么？黄子韬耳朵红了，没好气地把手里的唱片袋子往地上狠狠一摔，对他嫌弃地说了句神经病。吴亦凡作势要松开抱着他的手让他掉地上去，黄子韬吓了一跳，吴亦凡低着声音问他，你叫什么呢？我是你哥吧？喊不喊哥？嗯？
“不喊？”吴亦凡又作势要松手。
“哥哥哥哥……吴亦凡！”心虚地低声下气连喊了他几声哥后发现是再次被吓，男生彻底炸毛，声音立马高了八度气势十足地大喊出他的名字。黄子韬气得凑过头来狠狠咬他脖子一口，吴亦凡被逗得笑出声，索性抱着他几步走到沙发边然后就压了下去。
夏天里薄薄一件的T恤下摆只要伸手随便一撩就被撩到胸口以上，吴亦凡一手捉着黄子韬的一只手腕摁到沙发里，一手就微用力地从他胸前抚到背后，像被压抑许久，掌心干燥带热地忍不住一路往下。吴亦凡些许霸道的亲吻湿热地顺着黄子韬的小腹往上一寸寸盖到胸前，温软的舌让人发颤。黄子韬另一只没被摁住的手抓上吴亦凡的头发，他被吴亦凡压着却使劲扭。吴亦凡被他扭得一股子火有些烦躁，难耐地抬头对准他的嘴就吻下去，有点狂，又没失缠绵。吴亦凡把黄子韬狠狠吻得喘不过气来，吻才离开下到黄子韬的脖颈，那人的喘息就带着触感很好的皮肤在一起起伏。吴亦凡把他衣服脱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滑进他裤子摸到身后去的手被黄子韬捉住，他深深呼吸了两下才微皱着眉睁开眼，就看到那男生红扑扑的脸上一双漆黑的桃花眼里像养了微醺的星星在眼底，含着蒙蒙透亮的光。
吴亦凡动作就无可奈何地停了。
他撇了下嘴，手又心有不甘有点用力地捏了下黄子韬的臀，最后才撑起身子来看着他。黄子韬被他带懊恼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于是撒娇一样讨好地笑着讲，真的不行，明天我们院有院运会，我要跑接力，还要跳高。吴亦凡垂眼，放开他自己坐了起来。黄子韬顶着刚才蹭乱的一头黑发跟着坐起来，咳了几声化解尴尬似的，在一旁默默把衣服穿好。吴亦凡讲你勾得我现在很憋闷很想抽一根你知道么，声音还带着刚刚没退的低哑。黄子韬已经站起身来了，听到他这话低头看到他皱着的眉和竟然显得孩子气的不满意的脸，顿时挠挠头有点不知所措，只能俯下身对着吴亦凡啾地一声亲在他嘴上给予安慰。
然后，他们这一天的交流竟然就好似说巧不巧地到此为止了。
晚上气氛一直有点微妙，黄子韬知道。特别是吴亦凡吃过饭以后就把台灯打开撑到那张桌子旁边看那摞图纸，看得最后摊满一桌子眉头越皱越深。好像吴亦凡这学期开了以后在研究的项目就一直让他特别头疼似的，黄子韬瞄到那人翻书和资料的响动，手握着钢笔在纸上写，手背上的筋脉似乎都因为用力而分外清晰。黄子韬知道他那会儿写的字肯定很丑，但那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开口嘲笑他。于是最后吴亦凡在桌边伺候那堆图纸伺候了一晚上，黄子韬就一个人做自己的事在一边也沉默了一晚上。
吴亦凡大了黄子韬三岁，他们之间相隔三年的距离只有被消减但从来未消失。而在某些时候，这个距离甚至会忽然变得明显，甚至让人无法忽视起来。夜里黄子韬关了灯一个人爬上床时忽然回想起，好像即使到现在，一直以来在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里，吴亦凡都永远不会是那个主动对他说困难吐苦水的人。而他，从来不想做一点可能会太显逼近的事情，以至于让那人觉得，小那人三岁的他，不够成熟，太过孩子气。
那晚的最后，等吴亦凡把台灯熄了进卧室，黄子韬还靠在床头玩手机。吴亦凡明显是被课业虐过的模样，脸上带着淡淡的疲倦。黄子韬看他进来了什么也没说就把手机关了侧身躺下，然后听到身后那人掀被子坐上床的声音。他闭眼，过几秒就感觉到那人手臂搂上他的腰，把他带到怀里抱住。
眼睛在一片安静的黑暗里睁开，黄子韬转过身面向着那人，自己也伸手搂住他，才再次闭眼。
困意袭来。而到底到最后黄子韬也没向吴亦凡问出口，他明天忙吗，会不会来他们院运会看看他。

“你这幅表情，就像见鬼了一样，我是怎么了你啊黄子韬？笑一个吧。”金钟仁走到他面前时依旧伸手勾着食指挠了挠黄子韬的下巴，一双瞳仁对着黄子韬的眼，把他不知所措的表情全收入眼底。看那人没有反应，金钟仁无奈地把目光移向别处，又是那样好似不在对他说话一样地说，上午跟你说的话，以前又不是没跟你说过，别告诉我你是被我吓到了。
“真是，跟我家Mango越来越像了。”
金钟仁说完这句话，把背包的姿势换了换改成用肩背上，而后又伸手挠了挠黄子韬的下巴，便离开了。整个过程中他像只看得到黄子韬一个人一样，他擦着吴亦凡肩膀走过去时吴亦凡的敌意已经写满一张脸就要破表而出，他便毫不回避地冷冷瞥了吴亦凡一眼，先前对着黄子韬的笑容都成了幻象。金钟仁明明也是和黄子韬一样大的年纪，面对比他大三岁的吴亦凡时气势上却完全不示弱。只是不过一秒金钟仁便把目光从吴亦凡脸上收回直视前方，整个人又恢复最开始没睡醒的状态离开。
朴灿烈在心里已经暗潮汹涌，脸上挂着个万分尴尬的笑容找不到出口，只好赶忙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冲他们摆手，一边讲自己有事先走一边左转离开。他想到金钟仁这个人就烦，以前吴亦凡和黄子韬闹分手那个礼拜他和鹿晗被连带地过得无比痛苦，还不都拜这家伙所赐。
结果到最后，又只剩下了吴亦凡跟黄子韬两人。
此时田径场内散场的班级越来越多，黄子韬站在那里满心是话却没一句可以挑出来给吴亦凡讲，两个超出一米八的高个子在人来人往出出入入的校门口站着越发显得突兀。身旁的吴亦凡之前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这会儿却忽然伸手过来牵住了黄子韬的手。黄子韬紧了紧捏着果汁瓶的另只手，有些迷茫地看向吴亦凡，那人却只是转身就拖着他的手走，淡淡说了句，陪我去趟图书馆行么，我忽然记起要借几本书。
几乎所有人都在往他们身后走，他们一路逆行，黄子韬感觉手被吴亦凡握得很紧，那人一头栗子色的短发被风吹起来，黄子韬看到他额头和微皱的眉毛，再笨拙也知晓那人刻意压抑回去了隐隐藏在若无其事下面的低气压。
在图书馆里等他时，黄子韬坐在阅读区拿着手机连接到wifi，心思却一点都集中不到屏幕上。他忍不住地往那边一排排的书柜看去，就见吴亦凡一本一本把书找到抽出的沉默侧影。天花板发白发冷的灯光从上而下打在他脸上，他像一颗孤独旋转的蓝色星星，像一首低沉失甜的粤语情歌，总之那时他走在黄子韬抵达不了的地方，每一下起伏的鼻息，黄子韬都不能听明白。
最后两人倒也终究没说什么。像是彼此默契地不想触及以前不好的回忆，又像是一方的不知所措正好对上一方的沉默不语。晚上回去以后本来一切都一如往常，一个不经意间对上的眼神却好似忽然破开他们都压抑的复杂情绪。吴亦凡闭眼就偏头去吻他，黄子韬也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两人踢开丢在地上的包，动作不算温柔地相互磨着倒到床上。情热间黄子韬伸手摸床头的电灯开关，啪地一下整间屋子都陷入黑暗。
看不见的时候，感官好像就变得更加清晰敏感。吴亦凡搂着他的腰从背后进入他，他竟整个身体都有些发抖。吴亦凡贴着他，凑到他耳边低哑着嗓音问怎么了。黄子韬过了两秒才说，没啊。吴亦凡听他那平时就软的声音此时发虚，忍不住笑了下。他温热地含上他的耳垂，随后就开始动起来。一下一下的撞击里，好像神智都变得不清醒，吴亦凡觉得周遭发烫，他怀里的人发烫，他一颗心狂乱地跳着发烫，他的眼里竟然也要发烫。
那人一直唔唔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脸埋在枕间，吴亦凡不知道他的表情是怎样。他伸手摸到那人一直揪在枕边的手，贴上他湿热的掌心和他十指相扣。吴亦凡一直觉得这样的牵手好缠绵好暧昧，他忍不住地加快节奏撞得更深起来，两只贴在一起的手禁不住指节发白。

就是这样的时刻，吴亦凡却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的做齤爱。
他们第一次做齤爱就是在他们闹分手完了和好后的那个礼拜。在那个礼拜，他们找了这样一间明亮干净的老房租住了进来，当天晚上，他们就亲吻拥抱着被热情烧遍全部的理智和灵魂，然后倒在了这张床上。吴亦凡还记得那一晚黄子韬忍了好久最后还是没忍住地一边微微发抖一边喘不过气地小声哭，他的一切都那么新鲜生涩又美好，让人没法自持。那一晚他们做完了以后吴亦凡从所未有过地把所有温柔和耐心都全数摊开来给他安慰，他抱着他一遍一遍地轻轻啄吻过他的脸颊，嘴唇，额头，黄子韬咸湿的眼泪才总算在他脸上发干。
“很痛的，吴亦凡，什么不痛都是骗人的话。很痛，你知道吗。”黄子韬眼眶红红的一双眼盯着他，皱巴着一张脸，被折腾得剩了最后一点力气也要固执地跟他说。“我刚刚一瞬间真的，我忽然恨不得，转身杀了你就好。我一个男生，长这么大，从来，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痛。吴亦凡，吴亦凡我想告诉你，我不怕，我喜欢你，我不怕。但是我，我一辈子，一辈子都记着了。你以后就是想赖，也不可能赖得掉，你知道吗。”
那时他怀里的男生，满眼执着地看着他，像要把他看穿一样。那人委屈地埋怨地懊恼地看着他，像被误伤的小兽，盯着他碎碎叨叨说着这些孩子气的话时，偶尔还被哽到，眼角还有咸湿眼泪的痕迹。那时他看着黑发乱糟糟蹭在枕间，怎样都是一副被欺负过需要顺毛的模样的人，一颗心好似浸在了温水里一般柔得一塌糊涂。他揽过那男生的头按到他肩窝里，紧搂住那人光裸的腰把他更紧地抱住，他竟然也会答应那人那么孩子气的话，对着那人说，行……你记着，我不赖。一辈子么……也不赖了。
回忆忽地猛然中止，吴亦凡呼吸被提上急促的顶峰。
亲热是那一刹那热烈至极的灵肉相融，之后便是高齤潮过去后的余韵缓逝。两人的呼吸急喘着交叠着，吴亦凡还保持背后抱住他的姿势没有松手。黑暗里他们维持着起伏的安静彼此没有说话，过了一阵儿，吴亦凡吻到他耳背，然后轻轻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做完了以后，你跟我说了什么胡话，嗯？
黄子韬显然还是被他这么直接的话弄得害臊，耳朵顿时又一次发热。吴亦凡忍不住笑，说，你问我哪里有卖那种，吃了就可以让人立马变老的药。
“你说，你现在喜欢我喜欢得要死，就恨不可以跟我一夜里白掉所有头发。”
“神，经，病……吴亦凡……你这个神经病……”黄子韬听到他一字不差地复述着那晚自己的话时，简直恼羞成怒。吴亦凡却像是怎样逗他也不过瘾似的，继续磨着他的耳背跟他低沉地一句一句缓缓说着好些不像情话的情话。比如你就这么喜欢我么，我要赖了呢。又比如我当时是逗你的，鬼知道一辈子会发生什么。再比如不然你现在喊声哥，再亲我一下，我就不赖了。而那时他心里的话，他就放它们暗暗在其中生长，长满整个温热的心房。
你啊……
我当时低头看到你眼里的灼灼光芒，目光里情热轻狂又倔强。那时你还十九，才十九岁的年纪，怎么可以就把誓言一样的话说得这么惊天动地，好似这些话真的不可不能一般，又好似这些话若真成真，整个世界的花就都要悄然开放，时间也不再走了春夏秋冬也不再变老了，一辈子真的就可以这么信誓旦旦又浩浩荡荡地在我们交叠的年轻手中一下子碾过。
吴亦凡把灯打开时，才发现黄子韬脸上的红晕一直没下去过。是多不禁逗弄，他大概觉得自己取笑他了吧。吴亦凡抱他去洗了澡，回来了以后他卷着被子坐在床边，光裸的脚丫踩在一只红色的小凳子上。吴亦凡就在腰间围了条浴巾，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夏夜的热气一下子扑面进来。黄子韬说想喝酒，吴亦凡就去冰箱拿了瓶喜力。他咬开瓶盖后自己喝了口，然后递给黄子韬。那男生拿瓶壁已经开始在流泪的冰凉啤酒瓶贴了贴脸，接着眯起眼仰头就喝了好几口。
吴亦凡忽然兴起，拿了他一只宝丽来相机。他眯起一只眼端着那只相机对上黄子韬踩在小凳子上的脚，看见黄子韬两只脚丫间夹着那瓶绿色的玻璃啤酒瓶。吴亦凡把它们拍了下来，那一刻空气里的热度，醉意，情爱，都被记录，紧贴着相纸成了像。吴亦凡把相机放到床脚，弯腰拎起那瓶啤酒仰头又喝了一口，然后便俯身跪下去抬头吻住了黄子韬，另一只手里的啤酒瓶被他放到了地上，压在那张薄薄的相纸上。
他松开黄子韬时，黄子韬捂着嘴微皱着眉咳了几下。吴亦凡默默地看着他，看他平复呼吸，然后听到他对自己说，我不开心。
“金钟仁今天又给我讲他喜欢我。”
吴亦凡心里一顿，竟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索性扯嘴角痞气地一笑，说，哦，那你也喜欢他么。
果然他就把黄子韬弄生气了。黄子韬简直是一瞬间就起身扑上来，把他压到地上。黄子韬漆黑的双眼里带着微愠，他盯着吴亦凡深呼吸了几下子，然后竟然就红了眼眶。他憋着声儿跟吴亦凡说，吴亦凡，我追的是你，我喜欢的是你，好吗！吴亦凡有个蝎子形状文身的左臂紧接着就多了一排黄子韬狠狠咬下的牙印。
那一刻，吴亦凡心里又温热，又苦涩。他自己都烦躁起自己来了，明明知道这样说话那个容易认真的男孩子会生气，他还故意伤他。吴亦凡伸手捏着黄子韬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果然他已是气得不行的模样，好像吴亦凡再多说一句他就会哭出来。
对不起。注视着他沉默了良久，吴亦凡揉了揉他的头发。
过往的旧事翻着感情的旧账被带进现今的时光里来了，热茶要随情歌越唱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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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因为首发在年轮 所以站子那边会比这边更新快>< 谢谢你们。

之前楼没了好桑心，搬来牛桃吧尊好

亲，好喜欢你的文文啊，看完倾慕感动死了。年轮那边怎么不能注册啊？

嘻嘻！棒棒哒~

再来温习一遍，写的真好！特别温暖，特别治愈！还挺萌开桃的，开开勇敢去追，虽然桃桃是我大牛的，呵呵！

大神抱住～倾慕好喜欢～

忍松大人~~拜膜 我爱大人的文 大人写的文是极好极好的 - - 咳咳咳 大人搬文辛苦了 我们牛桃吧是很有爱的 大人多来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