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这话许久了。
“你要记得，紫檀不灭，我亦未去。”
一直不明其究竟出自哪部作品，谁人之口。
我偏爱春秋战国的乱世英雄，喜爱秦时明月万家灯火玲珑，南北朝一场金戈铁马，五代十国
谁与争天下。
你们始终都能带给我惊喜。而中华几代乱世硝烟，也从未让我失望。
北齐名将兰陵王高长恭。南唐国主、安定公李从嘉。
兰陵王一容万夫莫当，安定公一腕可倾天下。
紫檀究竟是怎样震慑人心的香气，而我终未有幸体会。岁月流逝千百年，他仍然芳华依旧。
因为这紫檀香缭绕几世，从未消散去。
也正如那时他一剑刺进那人臂上，温眼含笑，宛若星辰：
“你……不是想要记得我……”
——你要记得，紫檀不灭，我亦未去。
你是李从嘉。
我记住那段历史。乱世笙歌，天南地北双飞客，可你还记得你的弘冀哥哥。你来去一抹清淡的影子，教多少人爱上了那样风淡云清的样子。
他们说，你分明是愚昧之人，不懂世事，只通晓满川风月，不识悲欢离愁，你什么都不懂。
你无意与李弘冀去争这皇位，可他执意要杀你。
那多年手足之情，简单也真挚。他赠予你的天下第一琴，响泉；你们曾一起把酒言欢的风景，流风亭。
流风响泉。
你只是想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毁了这份弥足珍贵的回忆。那年他为响泉续弦，他是你的弘冀
哥哥。可是除却皇位，现在的他分明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那么，有谁来在乎你的性命呢？
所以，你想知道这个答案——他会不会杀你。而这个答案，要用性命去换。
终不是看透之人，心无旁骛不过是世人一厢情愿罢了。那时你仍是笑看三生，举手投足怎样
绝代风华。
只是你走过到过，终只是一场江南烟雨。那金陵城朱碧瓦楞亦有，歌舞升平亦有，宛若你皓
白一腕，眉目静敛如山，风淡云清你笑亦不变。
可那三千繁华请客便也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一片焦土。虽不是“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
可怜焦土”却也一将成万骨枯。往昔笙鼎楼诗情画意，歌台暖响，灼灼的温度久不散去，却
永远唤不回一声李从嘉。
李从嘉，字重光。李重光。
【人命值得起什么，都说是富贵权势难长久，可是凡人往往视之无上，纵然痛入腹肺算到最
后也不及一壶酒。李从嘉，那露园中十指拈花的惊才绝艳，天下人都愿一度风骨肯视之如
命，却亦有人决然放手。赵匡胤眼见得那酒壶被那浅碧色的人执起，心中钝痛如饮铅石。
流风易散，响泉难鸣，骨肉相残，同根相败，问世间，情字何堪？
人生愁恨何能免？****独我情何限，偏偏那窗外又响起了那一支李从嘉自己写的曲子，一棹
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万顷波未去，玉人却难再。那扬手的风华，天地失色。世上如侬有几人？】
……
【赵匡胤突然冲过来在他腕子上扣上了什么。
　却是个很朴素的紫檀木镯子，李从嘉一眼便瞧出这定不是俗物，但也还看不出什么奇怪。
“你……”他想问些什么，可是自己……。
　为什么没有死。
　李从嘉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自己的影子，生生被个木镯坠在人间。他诧异不已。看向那酒
杯，质问赵匡胤，“沁骨？入清欢，若有毒则紫檀可解，无毒紫檀与合欢花液遂成剧毒？”
　赵匡胤没想到原来李从嘉探听到的远比自己想得详细。他竟然知道若酒有毒紫檀可解，他
还执意用瓷杯。
　那是真的不如归去。
　他更加坚定了把那镯子给他的信念，“戴着他，就不会死。”他按住他的手。“紫檀解
毒，这镯子特质而成，有解药可压制毒性。”】
……
【“你这算救我？”他却只问他这一句话。赵匡胤哑然，李从嘉当然知道他今日不死后患无
穷，不论是哪一方面，李弘冀忍得这一次，却不可能真的放弃。“赵匡胤，你救得了我一
时，救不了我一世，更何况，长恨此身非我有，我并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那碧色的人毫不犹豫地想摘下那镯子。
　赵匡胤止住他的手，“我不是要救你，同等交换。”他说的很随意，好像是一场再普通不
过的交易。“我知你不愿受人恩惠，你若要求霓裳羽衣舞，那便以命来换可好？”
　李从嘉那一目重瞳闪现出了些惊讶的光，他打算以此相挟么，“命？”
　“不错，只要你带着这木镯一日你便一日不会死，我离开金陵后便替你想法寻到霓裳羽衣
舞，若是在此期间李从嘉死在他人手上，那便是你不守信约，娥皇就一世也别想得到那谱
子。”
　李从嘉放下手，“你就这么确定你能寻到那谱子？”
　赵匡胤不说话，“换，还是不换？”
　“好。我活着。”】

他要你活着。这世上果真还有人在乎你的性命。我忽然想起你的妻。娥皇，那个骄傲如你的
凤凰。你说她在不在乎你的性命？
纵然江南山水如画，小桥流水人家，也敌不过背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你耳畔又响起那人
雄浑的嗓音，铿锵有力：
“若苍天不负，终有一日，你会见得雪落千里。”
于是你便笑了。
——苍天不灭，汝亦属吾。
凤凰台上，那剑痕凛然正气，入石不止三分。字字珠玑你不知记在了何处，恍惚间又疯狂给
谁看。
也罢。想起那一杯困了他，也困了自己的“毒酒”，冰凉流进了心底，精致的酒杯如月色
白，空灵又安详。
也罢。其实不过一场“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不过一场“凤凰台上凤凰
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有些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这便是了。
李从嘉，那时你真的是李从嘉。真是好。
我是真喜欢李从嘉，纵然这名讳远比不得李煜念起来文雅，落笔也繁冗，却独有一抹紫
檀的魂，那重瞳如魅也见得千古风流。远望是傲骨，近观自芳华。
想来那其中美好，尽不能详数。金陵毕竟是记得你的一颦一蹙的。那日笙鼎楼火光冲天，你
只身一人踏进了一场永不复回的梦境。他终是留下了你的东西，而你却悲苦难知。凤凰台如
此，笙鼎楼亦如此，一匕首，一碗药，你怪不得谁。
你终于笑得恣意。转身间万千风华，让那金陵万物都记住你叫李从嘉。而那飞窜的火舌将你
的锦衣都照得锃亮，果真是天水一碧。可你似全然不顾，一双重瞳清澈分明。【“王爷！”
侍卫忍不住地叫他快些离开，李从嘉听见蓦然回首去，一时四下里所有的百姓统统噤了声
音，从此竟开始相信苍茫世间有些东西是时间带不走的，比如他那一转身的风华。】
你亦是发丝拂动，见不得了天高日圆，只知四周人潮如海却辽远空茫。韶华一去东流水，却
怎也敌不过你浑然天成的一展俊眉，转身万千绝代风华。于是微风静了，乌黑如墨的发遮不
住重瞳几度流光暗转，而终归阒寂，让那天地分明不着琉璃之色。
“他是谁，他是他。”
无数次淡然，无数次举眉颔首。你或失落或是惆怅的情愫，人影渐远，回首千百遍，几时你
是画中仙。放眼寻不见？拂袖落尽万紫千红，茉莉纱一行。长灯孤枕此夜谁难眠。你的笑化
成镜花中的水雾，悠悠远远，星河不见，空余一抹香紫檀。
这便是了。千里霜华，万里河山。
天崩地裂也只有一个李从嘉。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虞美人》/李煜）
当真是雕栏玉砌应犹在。那改的是你的朱颜吗？还是对你失望吗，李煜。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怎奈千山万水。昨夜长乐未央。本是紫檀不灭的住处，一把火焚尽谁的凄凉。安定公府，金
陵皇宫。南唐国主。从此那天水一碧的风景终变得北国落雪，触目惊心的白。本是诗词歌赋
的人，又怎能看得山川江河几时如画。
韩熙载说，陛下从不把自己当人看。娥皇去了，她叫你嫉妒，那也是因为他。
你突然笑了。不把自己当人看。
不管国事，不顾天下，李煜你当真懦弱。只当他杀你亲兄，霓裳羽衣假曲害你发妻，连你的
故乡他都要与你去抢，你倒是敢恨，怎就没有勇气去见他一面？继位之日你改名改的倒是
英武果断，仿佛换个叫法从前李从嘉的一切都与你界限分明了。你在逃避责任，李煜。
那真是痛苦。李煜，你痛苦吗？做不回的李从嘉，竟是被他推上皇位便轻而易举的放弃了。
你舍得下，怎不把娥皇的一切都舍去呢？偏叫她如此痛苦。死得也不瞑目。
何苦骗自己。
我多想看看你的重瞳，那是不是看不见也还墨色分明。
宋军压境。秦淮一河暗红漂泊。金陵皇宫冷清得毫无生气。
【北国雪落千里……你却要我用一江血水来换么！】夜色冷然，四下阒寂，你的声音此刻竟
如此清晰可闻。北国雪落千里……他说，若苍天不负，终有一日，你会见得雪落千里。
【终于有人缓过神来慌慌张张站起来大声叫御医进殿，李煜却厉声喝止，“不必！传我旨意
下去，今夜打开宫门，遣散诸人，宫中之人皆可离去……”气力不济，又是喘息不定，元老
重臣长跪不起，“臣等誓死与金陵同在！”
李煜笑得温润如昨，却是带了虚软，“出宫去入了金陵总有一线生机，此非愚忠之时，总当
出去想法保全父母妻儿，若是执意留下之人便需做好准备，城破之时我便燃火焚宫。”】
忽然天寒地冻。
那年你问他，若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跳下笙鼎楼，你会不会救我。那时你一身夜雨，
天水一碧，入骨的清淡。而此时你一袭白衣，却依然清魂傲骨。
玉宵阁高处不胜寒。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阑，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你兀自吟着，我看你一时风华绝代，竟
是雷霆滚滚，天地也为你震撼，“天上人间……”
一时梦中几回，好似突然清醒，无论你是李煜还是李从嘉，那决绝凛然，朱颜未变。
你分明阻止他再唤起李从嘉这个名字。而那凤凰台上剑痕不去，他言碧桃苦涩。
你说你记得这些。
放手仰身坠去，任凭檐牙高啄，身后繁华坠影，几重烟色。
【五十万人霎时噤声静默。
　从未见得这般妖异景象，那恍若赤金铸成的奢靡皇宫冲出烈烈火光，一方极高的雕栏画阁
之上竟然有人堕下，白衣绽开。
　别时容易见时难，那时侯花行街上日光渐暖，我问过，若是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跳下来
救我？
　你说过不会的。
　那一刻极短极长，赵匡胤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冲到顶上嗡嗡而响，人在恐惧到极致的一瞬
间，身体的反应要比心的抉择快得多。
　他再一次随他而下。
　赵匡胤翻身跳下玉霄阁。他甚至是虚空地看着自己随他跳下去。灵魂出窍的感觉，他甚至
轻飘飘地觉得自己什么都握不住，他的大宋王朝他的万军齐发他的青史留名他的一代明主。

他什么都没有。】
你闭上眼睛，感到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大风灌耳。
天地终为你们的陪衬。
“你到底……还是犯了同样的错误。”
家仇国恨。他杀你亲兄，害你发妻，毁你基业，怎能说忘就忘。一曲大唐盛曲霓裳羽
衣，三次别时容易见时难。那曲谱虽不是他想给你的那份，可那时你不知道，你一直认为是
他害死了娥皇。那江山，那伊人，都不是你们之间的儿戏，所以，不允许自私。
其实这事情分明如此简单。他从来都是敢说敢做的人：他说，我要给你一个天下。他说若你
不去花行街笙鼎楼，那我便一把火烧了金陵城。
他说到做到。
那匕首深深刺进你的腹中时，那碗带了女英孩童太真的心性的安眠药流入胃中时。
他们怎会想到，他们将会失去他们的国家，他们的家乡。
他说，若苍天不负，终有一日，你会见得雪落千里。那夜玉宵阁上，远处火光冲天，你听见
那个人的声音，便忽然想起了李从嘉的一切。
那突如其来的想法，连你都觉得太自私了。
——“牺牲如此之大，断尽了江南山水一方，可是我……还是看不见你了。”
那方天空湛蓝得好似被飓风洗过。五十万分戈铁马瞬间在你的山河锦下失色。
他恍然。谁知此刻前尘旧梦，往事纷纷如雪。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楼，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浣溪沙》/李煜）
当真是……世上如侬有几人……
秦淮一线，江南一水，究竟是困住了多少人的命运。史书载，你是多才之人，却担不起一方
之主。果然分毫不差。
金陵故国。凤凰台。花行街笙鼎楼。而你正望着一川江水，一袭山河锦俯身而跪。那可
是……万顷波中得自由啊……
终于不再是万民的期盼，不用再受声声国主负累。你的身影在瑟瑟东风中愈发不真实起
来，仿佛即刻成灰。
他握紧缰绳，真切体会这种害怕了一次的滋味。他知道，他错了。你笑着说，赵匡胤你赢
了。但是，你却唯一输了……
身后繁华三千尽颓，从此，南唐便真的不复存在。而你说，这也算是留名史册吧。
留名史册。史书记得你的功过，记得这江南的繁华荣辱，但不会记得那夜陈桥兵变留下了什
么。它能记住的是表象，却不会像金陵一样记着你的紫檀傲骨。
史书记载，宋太宗赵光义（赵匡胤之弟）因你七夕时殿中歌舞升平，饮酒作赋，故赐死，一
代亡国之君就此作古。但是赵光义为什么在这时候赐你毒酒？你为什么在七夕时好像开心起
来了？
这一字一句，落笔简单，却与你的血脉息息相关。

那时凤凰台上，他还不是万人礼顶膜拜的宋主，你也未曾历经国破家亡的悲痛。你问：“若
我舍得江南，你可舍得天下？”他看着你一目重瞳，久久不答。其实你什么都明白，比任何
人都明白。你的心是浩瀚天地，可容纳万物。“春花秋月，一世朗然，生死何妨。”
我记得他的理由。他只是觉得，你衬着天下，很好看。他也是有野心的，若不然必不可能走
到今天这步。
【“这天下……你一直想要？”他坐在上方便又是那方模样，好似等着赵光义回答了，他一
副高高在上的口吻便开口给他一个恩惠，赵光义忽然大了声音，“你不要总是这般口气！又
想要拿些什么来施舍我？给我一道继位的诏书宽恕了我的野心……凭什么你总要给我恩惠！
赵匡胤我今日就要你传位！这事再无商量余地，无需拖延，你应是不是！”
　他有些失态地略略后退，却是死死盯着那龙椅之上的人不放，“你放不放？你好不容易得
来的天下……和李从嘉，你选哪一样？”
　赵匡胤经久不曾开口。
　安静到了极致，两人分毫不差地步步不让，终于到了天崩地裂的时候，反倒是远没有自己
想得悲壮凄怆，赵匡胤只是一切如常坐在上首，他是皇，他依旧是。
　这一切让赵光义更加痛苦，“你选不选！”
　那身明黄颜色终究是闭了眼睛去，“我选他。”
　天光一黯。】
李从嘉。你最后仍然愿意为他做回李从嘉。
李煜太累，他要背负太多人的信仰，即使他毫无办法。
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是他对你永恒的执着。那年的生日，是他同你一起度过的。你
告诉他，七夕是你的生辰。他说，他要再陪你过一个生日。
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天教心愿与身违。
待月池台空逝水，荫花楼阁谩斜晖，登临不惜更沾衣。
（《浣溪沙》/李煜）
你独吟于浩瀚天地之下，紫檀过处，久不散去。
那一句天教心愿与身违。几时春花秋月，几时花行笙鼎，几时皇权贵胄，几时他眉目依旧。
我的眼泪突然就落下来了。
天教心愿与身违……
你一生太多事与愿违，是谁的无知成就今日的过错都已无关紧要。李从嘉一生不言悔，一生
都不说他爱谁。
他终不能得知你眼目已明的事实。一杯毒酒下去，让你亲眼看着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相
继死去。你没能亲口告诉他，北国雪落千里，你看到了；即使不见江南，又一个夏花烂漫的
七夕，你等到了，这次，是他负了约。
我忽然想起他给你的封号：违命侯。你……那是真的别时容易见时难。……此事绝非你所
愿。你说，你都去了，可惜，都晚了一步。
这是你们最深的遗憾。
所以，你从不言爱。那个人怎样意气风发，怎样功不可没，你从不需要开口解说。赵匡胤就
是赵匡胤，他不需要天花乱坠。
一袭夜雨，天水一碧。此生终有幸再见你加着身上。从此千秋万代，只可模仿，不可颠覆。
这年七夕，你对酒作赋，春花秋月。一词《虞美人》，等你负了的一个人。你接过毒酒，笑
得颠倒众生。拂袖间隐约还见得被他伤过的倾国一腕上疤痕淡去的样子，放手一饮，紫檀香
飘不去。“赵光义……终还是有些善心的。”
——你要记得，紫檀不灭，我亦未去。
而此时花满庭院，一切正好。
【李从嘉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无人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一日他空荡荡的眼色，素白的衣
裳在宣德门前冷得毫无血色。赵匡胤毁了他的一切，不能再毁了他的爱憎。】
——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娥皇，她教会你嫉妒；赵匡胤，他教会你爱憎。
如今，他们都不在了。
“流风响泉，清欢沁骨，花行笙鼎，凤凰霓裳。”
其实不过这十六字而已。
“御花园中他覆着眼目也能弹奏如常，此间造诣远非常人所及……”
此生皓白一腕，琴棋书画，无不清绝千古。
李从嘉，你永远都是李从嘉。
帘外春光绿几许，鸟啼声声，碧波是烟雨。酒鼎笙箫千重意，素年锦时犹梦里。
拟留清管风月事，韶华一曲，幽幽紫檀不去。怎消今夜画船处，远上江波无处觅。
（《蝶恋花》/长安赠 李从嘉）
“他生为风骨绝世，死亦当千古横绝。”
“他生于七夕，死于七夕。李从嘉一生注定是千古传奇。”

【题外话】
1、有关《蝶恋花》。这是我填的第一首词，为一个人填词。这个人生为风骨绝世，中华上下
五千年，再寻不出第二人。
词的第一句“帘外春光绿几许，鸟啼声声，碧波是烟雨”描写江南春景。因初见他时正是桃
花烂漫时节，那年那人遥遥朝他走来，得寸进尺言碧桃苦涩。“那晕染水墨一般地烟雨江
南，石桥之畔一袭浅淡碧色，春景佳时，三千夜雨不及一身通透如洗，静静立于秦淮桥头，
重瞳深重一如往昔。”那天春光烂漫，而我忽见江南三月。
酒鼎笙箫千重意，素年锦时犹梦里：那时赵匡胤用一杯“毒酒”困了他，那一杯酒里有太多
他的话，李从嘉的话。笙箫，泛指乐器。意为当年金陵故国，风花雪月。那时他们都还不是
身居千重身份的人，所以是素年锦时。
拟留清管风月事，韶华一曲，幽幽紫檀不去。清管泛指琴棋书画，风月指江南旧事，他们共
同想留住的。韶华：春光。韶华一曲，即春天留下的美好。
怎消今夜画船处，远上江波无处觅。前半句为分别场景。我们与他的时代相隔太远，紫檀是
怎样的香气，终未有幸体会。这漫漫长长，洋洋洒洒的历史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李从嘉
这样的人了。
2、故国金陵千曲愁断人肠，千年紫檀香。亦正如一寒呵所言：只要还有人记得，曾有人皓腕
凝雪，碧衣倾国便好。
3、我把《山河永寂》当历史小说看。我曾经见到过这样一句话：“史书记载虽句句是实，却
不明其真正原由。”我对此深有体会。史书知道的很多，不知道的也有很多，所以，一个人
一种理解，何必强求。是不是杜撰反而不那么重要了，至少有些事，我始终坚信。
4、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许多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比如李从嘉一目重瞳。再比如，有人说
宋徽宗赵佶是他的转世。赵佶出生时手腕上留有一道浅浅的胎记，而李从嘉死时手腕上的疤
痕亦未消去。转世这一说法我不置可否。但必须承认，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许多神奇之事。
5、这是我第一次写这么长的读后感。除去题外话，共7721字。合计8511字。
长安。
2013.2.1 10：19

附上自制签一张，抱走随意~

重光。重光。
千秋功名，一世葬你。
姑娘好文采。

@铢衣
球加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