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
燕清秋在戏台上甩着桃色水袖，上了戏妆的凤眸含情脉脉斜入眉鬓。
“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娇羞俏皮的唱词博得台底下看客一片叫好，他兀自拧了墨眉娇柔吟着牡丹亭。
燕清秋是京城里最顶尖的戏子，是城中的王员外李老板八抬大轿还请不动的人物，卸了女儿妆对着镜子里头阴柔的男儿样貌，他只低声叹了一句：“罢了。”
拾起桌上杂乱扔着的几日晨报，赫然露出一团捧花。燕清秋方伸手拿起便如触了滚水一般甩了出去。
又是那个人。
自他在京城登台以来，每场唱罢都能在后台收到这样一束捧花，深黑色的油纸裹着惨白的玫瑰——那玫瑰是纸做的，像棺材铺里常见的物事。
“这么多人连个后台都把守不住。”燕清秋一把将纸花扔到小厮脚下，拂了衣袖满面怒色。
末了，在小厮唯唯诺诺地语音中捻了指尖嗅到一种粘腻的味道，像元宝，蜡元宝。
场场不落的馈赠，被黑纸包裹的白花，像一只黑白颠倒的眼球，从此紧紧地扎在燕清秋的心底。

【逃命】
燕清秋在戏台上甩着桃色水袖，上了戏妆的凤眸含情脉脉斜入眉鬓。
“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檀色双唇随着乐声启合，娇羞俏皮的唱词如彩珠滚落博得台底下看客一片叫好，他自顾自拧了墨眉娇柔吟着牡丹亭。
燕清秋是京城里最顶尖的戏子，是城中的王员外李老板八抬大轿还请不动的人物，卸了女儿妆对着镜子里头男儿样貌，他只低声叹了一句：“罢了。”他本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奈何时运颠沛流落至此，说是金贵名伶，不过是达官贵人眼中供以亵玩的下流戏子，有谁真懂他口中的唱词？那手抄唱本上辗转了百年的闺阁哀怨总如他的命运，一成不变。
目光避开京城风云燕清秋一类的粗体铅字，拾起桌上杂乱摆着的近几日晨报，赫然露出一团捧花。燕清秋方伸手胡乱拿起，还未加细看便如触了滚水一般甩了出去。
又是那花！
自他在京城登台以来，每场唱罢都能在后台收到这样一束捧花，深黑色的油纸裹着惨白的玫瑰——那玫瑰是纸做的，单薄的花瓣密匝匝地簇在一起，像撕碎了的蛾子翅膀，毛烘烘的，拥挤细碎。
“还不知道送花的是谁，你们这么多人连个后台都把守不住。”燕清秋一把将纸花扔到小厮脚下，拂了衣袖满面怒色，实则扭头不敢再看那密集的花瓣。
末了，在小厮唯唯诺诺地语音中捻了指尖嗅到一种粘腻的味道，像元宝味儿，烧在墓头的蜡元宝。
那场场不落的馈赠，被黑纸包扎的粗糙白花，像一只黑白颠倒的眼球，从此紧紧地粘在燕清秋的心底，抹不掉也甩不开。
颠倒了黑白，才看的最分明，最细致。
是谁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