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早春二月的江南,不比北方寒冷,但丝丝的凉风依然彻骨。草色还很单薄。天也灰淡淡的,几片云不知飘向何方。我笑了,却不欢乐
。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丝悲哀。
这曾是他的家乡。随着远去的汽笛声和挥手告别的人群,这位少年踏上了旅程。前方充满了未知的可能。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呢?
日暮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商隐的诗句优美典雅,又带着淡淡的忧伤。然而,触动热血少年心弦的绝不是羁旅的哀愁和往事不可追的感慨,而是明的遗民朱舜水的爱国之心。异国的寒冷,又怎敌得上澎湃的热血和理想呢?
东京,一座繁华的城市。入夜后,一片歌舞升平,衣香鬓影,灯红酒绿的景象。可是,不是还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吗?无论外表多么的华丽,绚烂,人与人内在的麻木冷漠丝毫没有改变。东亚病夫的“称号”比不上软语温香动人。一群群天之骄子,顶着“天朝上国”头衔的留学生们,被繁花迷了眼。是啊,樱花确实美艳动人。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就连杜鹃也会啼血,梅花也会落泪。而他,只是默默转身,背过去不看他们,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带着无奈,带着期许,带着拯救民族的渴望,少年又踏上了旅程。下一站——仙台。
既偶然又命中注定的邂逅,改变了他的一生。
仿佛一片飘零的叶,少年无所依傍。触及了冰冷的玻璃的心又能否再次温热呢?虽然看似毫不在意,但是其实早已深入心底,浓浓的哀伤。是自卑吗?又是狠吗?还是痛呢?少年的心事,看似浅显,实则沉重,然而却有别于成人,因为其中有闪着光的希望和纯真。
在这闪着光的希望和纯真中,一个新的理想苏生了。
“万岁!”我不知道你沸腾的血是不是涌到胸口,即将喷出。坐在讲堂中的少年啊,被动地有幸观看处决同胞的景象。“万岁!”一声声万岁没有刺破你的耳膜,却刺穿你的心。然而比那更悲的,是麻木地观看的人群。
更大的失落向你袭来。少年原以为要救国需要强健的体魄,现在他知道了,如果一个民族不从精神上崛起,那么这个民族,只能衰亡。所以,你选择化身成为壁上的宝剑,离开了你敬爱的师长,开启了人生的另一段航程。
少年笑了,笑得更深沉了。他的脸依然稚气,他的心却成熟了许多。因为那颗年轻的心上承载着师长的期望,承载着唤醒麻木灵魂的使命,承载着对祖国的热烈的爱。
归船缓缓驶向你的祖国。藤野先生,你尊重的师长,渐渐消失在人海中。我相信,他的身影是你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象。平凡而伟大的藤野先生啊,您用心灵阐释了“春风化雨”的意义。您可能不知道,您洒下的阳光,已化为不灭之火,照亮了少年迷茫失落的心灵。这颗少年的心啊,就是以后文坛上呐喊的勇士之心。
深秋的北平,并无江南的娟秀,却悲凉得令人沉醉。这才是真正的秋。此时的你,早已不是那个懵懂少年了,成熟的韧取代了稚气的涩,往事也随时间酝酿
,在心底发酵成陈酒。
“莫将沉醉换悲凉,清歌欲断肠。”厚重的苍凉取代了轻薄的愁绪,你犀利的文笔犹如匕首,划破了黑暗的长空。
我知道,那是你,鲁迅先生。
草软软的,苍黄中夹着几抹绿。我望着天空,想:或许伤痕是青春存在过的痕迹吧,正与希望与梦想一样。
二零一三年二月
后记:心中一直有一些话想对先生说。仅由心而发,遂作此文,聊以寄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