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登载于英国科幻协会《聚焦》杂志2005年11月号
(按照道格拉斯·亚当斯的高贵传统①来说,)《辉煌》是我的“命运之子”三部曲的第四本书。
由Gollancz在英国、Del Rey在美国出版的这一系列,内容与人类演化的可能性有关。第一部《联合》(2003)的背景设置于当下,主人公乔治·普尔在罗马的地下墓穴中发现了一个人类的“蜂巢”。而《欢跃》(2004)的背景是公元25000年的未来,人类陷入了一场银河战争。《超越》(2005)承接以上两部,乔治·普尔的侄子迈克尔在应对近未来的气候变化时遭遇了来自银河战争之后较远的未来的干涉。《辉煌》(2006)则是对以该未来史为背景的短篇(乃至中篇)的整理。
那么这个系列是如何产生,又是如何最终成形的呢?
答案是比较复杂的,因为来源很多样。出发点之一是澳大利亚——1999年我在那里参加了墨尔本世界科幻年会。在墨尔本北部的自然公园,我与一只“小豆”②一对一地接触,它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近距离观察之下,你会觉得它们很特别,尤其是那与众不同的后腿。以我(非生物学家)的眼睛看来,袋鼠可以说是虚构生物的实例,就像是尼文、文奇或者杰克·科恩③笔下的外星人。
当然,袋鼠和那里其它的原生动物与“我们”进化得不同是因为澳洲大陆很久以前就已分离了出来。这次的观察体验,让我体会到了深远的时间和演化过程所带来的奇妙感觉。(这些灵感的产物之一就是长篇小说《演化》(2002)。)
另一个来源是1997年在日本参加的科幻大会。我是个很幸运的人,作品能在许多国家出版,而且由于作品的类型多样,我发现不同国家的市场所喜好的类型也不同。比如法国人,喜欢的是架空历史小说《远航》(1996)。而日本人,似乎喜欢我早期的超科学作品“Xeelee”系列,包括从《救生船》(1991)到《环》(1994),以及整理成集的《真空图》(1997)。我一直想知道,这是否是因为日本人感觉相比于欧洲人和美国人,他们已经生活在了近未来。我的Xeelee系列,从第一篇发表的小说《泽利花》开始,已是硕果累累,但到完成《真空图》的时候,我却感觉自己被整件事所束缚,被自己的连续性所局限。不过,热情亲切的日本粉丝又使得我开始了思考。
在Xeelee编年史中,人类从地球扩张到了一个充满了外星生命和文化的宇宙中——也许是以尼文的“已知空间”中的方式。随着我们逐渐占有优势,故事也变得简单化了,只剩一个敌人:冷漠而又超群的Xeelee。最终我们在一百万年后被击败,幸存者被困在一个泡状宇宙中。
早期的作品讲述了故事的开头和结尾。但我现在开始考虑中间的部分了。人类该怎样真正地打一场星际战争?首先,每一艘超光速飞船也是一架时间机器,这是狭义相对论所造成的尴尬结果。我不认为这个问题在以前被认真地对待过。我又继续推进着我的思路。即使有超光速技术,跨越数千光年的战争前线的战事也一定会持续数千年。人类只有数十万年的历史,只要战争持续得足够久,战争本身也会成为一种进化的压力。也许在这种战争中人类的终极形态就是孩子战士。
所以我开始试着勾画出更多关于未来人类如何兴衰的细节,以及相应地,人类又会被塑造成什么样子。几个月后我开始为短篇勾勒具体的思路,第一篇就是《卡德尔同胞》(Interzone, 2000),作为最终构成《辉煌》的短篇系列的开始。对我来说,再晶莹剔透的想法也不如写到笔下的东西来得好,而短篇可以将我引领至那个错综复杂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