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米
前年看完大秦电视剧和小说之后写了此文，这几天拿出来改了改，可能因为对原著的印象模糊了，也就不觉得这文多么不靠谱，才敢发出来供GNS拍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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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渠梁同卫鞅只见数面，虽被他只身跑遍秦川大地震撼得立刻隆重接见了他，却想不到在他神神叨叨的两言三道之后仍有耐心听他论政，不仅因为他说不定就是让秦国大出天下的乾坤大才，还因为听说这个人曾如此评论秦公的胸襟：“图霸小矣，当王天下”，一针见血，直指要害，埋藏心底不敢示人的野心就这么被他看透，弄得自己当即失了神，如今竟不愿相信这个如此明白自己的人竟是这样一个只会大放厥词的庸才。于是那白衣士子愈是做无稽之谈，他便愈是怒气盈胸，于是被那人气得两次拂袖而退之后还会请他上船，听最后一次游说。他不知道，对面那个人，在读完那道《求贤令》后，曾经泪盈于睫。
卫鞅同嬴渠梁只见数面，虽被他那“五百年一出的雄文”感动得直驱秦国，却想不到可以在他面前滔滔不绝的说三个昼夜，把《强秦九论》掰开揉碎的说给他听，不仅因为他是把这些政论变为政策的关键，更因为他听得认真，听得明澈，听得他忍不住就将所学所思倾囊而出，于是当他说“信君如信我，终我一生，永不负君。”之后，自然而然的随了“公如青山，我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轻易将生死许了出去。他不知道，对面那个人听到小妹自魏国带回的卫鞅对《求贤令》的评价时，同样湿了眼眶。
2
“不能变了？”
“法立如山。”
“不能缓？”
“法贵时效。”
“不能减？”
“减刑溃法。”
“不能特赦？”
“法外无恩。”
秦国献公以来内乱初定，外战见繁，嬴渠梁少入军旅，读书的机会不多，所谓治国真真是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至于方略之学，也只是从那山东士子老甘龙那里，才知道些诸子学说百家争鸣。是以在他眼里，不论哪家哪派的学说，都不过是拿来御国的工具，工具要可以因势而变得心应手的才好，哪曾想到有人会对学说本身如此较真，较真得竟不顾国人性命和国政安危？就算这是自己也认同的法家，就算这个人是自己认同的卫鞅。砸烂了陶罐，划破了手背，争了三天三夜，终究被他说服。许他放手刑杀七百人犯，却自提了兵马，一面准备好应对不知为何的突变，一面站在高岗上眼巴巴的等着他，却看见他扛着七百条人命和初具根基的秦法回来，未登上这高岗，便直直的载下去。本来该是自己承担的事情，却只能让他直缨其锋，他也只是个文弱士子啊。还好他回来了，不用出面收拾最坏的局面，不用站上问罪卫鞅的立场。听着臂弯里的人念叨着老秦人扛得住秦法，不由得感叹方知法为何物。
“不，君上，不，君上，君臣有别……”
卫鞅不自觉的想躲开那个拥抱，他不是不明白自己前几日的处境，不是不甘心情愿的独自在眉县行辕苦熬三日，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必经的考验，他费尽口舌才争取来的考验，为此他居然对着他说“断家王，断官强，断君亡。”对着他说“若是非只能由君王一人决断，则其国必衰。”他竟然情急之下将矛头直指国君的权威，而被自己讽谏的国君现在正重复着知音的誓言想要抱紧他。下意识的挣扎，下意识的到想哭，于是就被他搂在了怀里，扶住那肩膀尽情的哭泣，不知不觉的，自己肩上竟也湿了，他知道他的苦，他连眼泪都是烫的。
3
卫鞅缓缓抽下嬴虔的剑鞘，让森森的白刃直接抵住自己胸口，“公子虔，你我一起为秦国殉葬。”
君上远行，太子乱法，国人暴动，要解此危局，必须逼太子傅嬴虔就刑，哪怕他从此成为自己的敌人。
大刑即动，民乱渐息，氏族噤声，一棵骄傲的栋梁亦被生生摧折。公子虔是秦国的柱石，更是他信任倚重的血亲兄长。他说过，果真要牺牲，首先当是老秦子弟。听到这句话时还埋怨他竟如此见外，如今自己却又冷面无情的让这公室栋梁牺牲鲜血和尊严。卫鞅怕，怕变法止步，也怕再也不复之前的相扶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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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卫鞅得了妻子回报，太子流落山野，久经磨砺，竟是一举荡清当年的痴劣暴躁，越发的厚重坚韧。高兴之余，便即刻给莹玉回信，说些家常，也好慰她思念之情，奔波之苦。可一张绢帛将要写满，才发现竟是些国事公事，什么太子成人，秦国大幸，什么太后安康，朝局更稳，公室哪来得家常，家事既是国事，他卫鞅尽公无私，倒真适合做这公室中人。又写所忧之事唯二：大哥仍鳏居不出，二哥仍不娶正妻，用了私下称呼，便算是私事了。
读罢未完的回信，嬴渠梁久久沉默，直到感到背后吹过一阵凉风，才想起五更最是天凉，连忙解下披风轻轻盖在那人肩上，不想卫鞅却因此醒了，不得不面对撞见君上手中攥着自家私信的尴尬境况，想到信中多提太子之事，也暗自责怪自己粗心。然而担忧也只有一瞬，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开的事情？况且看君上表情，应该早就对太子这些年来的行踪了若指掌，毕竟是亲生骨肉，国之储君啊。卫鞅摇摇头，然后欣慰的笑了起来。嬴渠梁也笑。此时，卫鞅肩上的黑色披风滑将下来，于是二人的笑容里就都有些了无奈，注视着熟悉的脸，才发现彼此的发丝中都夹着几根银白，眼角多了沟壑，时光荏苒，却不敢说辜负流年。
6
咸阳城气象雄伟，严肃整洁，好像连阳光都是天下最纯净的，卫鞅难得的靠在窗子前晒着太阳打盹，时而被妻子分派事务的声音吵醒。自从早上询问她辞官归隐的意见之后，她就开始张罗着打点行装，这个秦国公主，好像比自己还向往那湖光山色村舍田园。变法变法，也当真是个消耗人的事情。变法改制，组建新军，迁都咸阳，收复河西失地，昔日积危之邦，一朝傲视天下，可如今好像再也没有他卫鞅可以做的事情了。分土，封君，特赐的礼器，特许的仪仗随从，无可比拟的殊荣，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为彰国法，他受之坦然，可长远看来，却隐然是秦法隐患，秦国需要神圣的国法而不是被神化的偶像。况且自己走了，那个人也就能放开了吧？
君上，有哪个变法之臣能如卫鞅这般幸运呢？可我，不想成为你的枷锁呀。
嬴渠梁站在高台之上，周围云雾缭绕，看不出身在何方。正寻找间，恍然间见卫鞅立于身前，笑着说：“臣亦知兵。”神情里甚是得意，竟有些炫耀的意味。
“上天真是佑我秦国啊！”嬴渠梁一听此言，喜不自胜。
“卫鞅虽无提兵战阵之阅历，但收复河西断然不会有差。”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大良造从来不说空话，无须多说。嬴渠梁今日拜将了。”说罢便行起礼来。
“呵呵。”那人笑得腼腆狼狈，见自己拜了下去，立刻施礼相还。
可等自己抬起头来想再看看那人的表情时，不由惊得魂飞魄散。但见卫鞅刚刚掩藏在云雾中的身型已经显现出来，向来素白的衣服染满了鲜血，不，不仅是衣服上，他的手上脸上头发上全部映出血红，细小的伤口竟然还在汩汩的渗出血液。嬴渠梁想要抱住这个血人，然而伸出的手却总也碰不到卫鞅的身体。卫鞅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边缓缓向后退去，一边说道：“河西已收，臣不负君上。”嬴渠梁不甘心的追过去，可脚下像坠了千金石锁，举步维艰。再看卫鞅，不知何时从雾中爬出无数鬼魅，正附在他的身上撕扯啃噬，而他却仍然如故，既不挣扎，也不反抗，悠悠的看着自己。嬴渠梁痛心疾首，拔出宝剑刺向鬼魅，可那东西竟似无形，剑锋全然劈在空气中，解不了卫鞅半分危厄。嬴渠梁被从未感到过的无力感包裹，眼睁睁看着那人浑身是血被拖进雾中，只有对着卫鞅消失的方向大吼：“商君——！！！”
“君上，君上。”黑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嬴渠梁骤然睁开眼睛，见没有什么高台白雾，又一想卫鞅已得胜而归，如今当在商君府休整，才稍稍安了心。又见黑伯和太后又是欣喜又是担忧的看着自己，便换了副笑脸安他们的心。太后亲自递过药碗堵在他面前，“快喝药，你都昏了三天了，总算醒了。哎呀，你们一对后生，一个昏昏睡，一个睡昏昏……”嬴渠梁接过药碗，老太后还是不依不饶的念叨着，“做什么梦魇着了，跟娘说说。看你吓的这一身汗。”嬴渠梁摇头不语，那样可怕的梦令他不敢回想，更不敢说给太后听。只老实的一口气灌下药去，起身就要去商君府，太后怎能让他出门吹风，苦劝之后，让黑伯立刻去请商君过来，看来不见到卫鞅，儿子是不会安生了。

7
寻常见面，卫鞅和嬴渠梁多是商讨公事，如若饮酒，非是家宴便是国宴，像今天这般专门对饮闲聊，实不多见，何当感谢嬴渠梁噩梦惊醒便不顾一切的招人入宫，等那人进了宫门却想起这原由着实荒唐可笑，岂可直说。索性摆上酒席，找来卫鞅喜欢的酒菜，与他痛饮叙说一番。
酒爵一碰，再提起当初誓言，二人都恍然想起二十年前的情形，一个是求贤若渴的弱国君主，一个是待时而飞的法家士子。他们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如若没有对方，谁又能不被洪流淹没？话题转到嬴渠梁当年被卫鞅看穿的野心，在卫鞅心中那就像一个咒语，让嬴渠梁奋斗了一辈子，也苦熬了一辈子。犹豫半晌，他还是决定将反复思虑出的答案和盘托出，也许解除这个咒语，君上的心思就不会太过沉重，于病体也有裨益。
“……鞅不能测算，何年何月才能成此伟业……坚守法度，代有明君。等待不世雄主崛起，配合强大国力，方可一统天下。”
嬴渠梁听罢似有失落，但须臾又端起酒爵，“商君，二十年后，你我再走一程。”
君上啊，你果真一往无前。竟还要再许诺我一个二十年！！
卫鞅无论如何也饮不下爵中的酒，垂下眼睑，避开嬴渠梁的目光：“秦国新法根基已成，臣该离开了。”
嬴渠梁举着酒杯定在当场，想要挽留，猛然记起方才的梦来，血肉模糊的卫鞅，无能为力的自己，那梦如此荒诞无稽，却逼得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万千郁结涌上心头，手一抖，酒爵落在地上，老凤酒洒满公服。
卫鞅手快，急忙扶住嬴渠梁，想不到君上竟疲惫到如此地步。早知如此，便不该提及此事，应等他痊愈了再从长计议。然而事已至此，当真不忍搪塞于他。他必须走，这样不仅有利于秦，更是让那人放下心中负担的唯一方法。卫鞅把心一横，凑近嬴渠梁的耳朵，缓缓道：“鞅和莹玉会好好的，二哥放心，二哥也迎娶位嫂夫人吧。”他故意用了私下的称谓，知己君臣已甚不易，又结姻亲，更当感激天赐的缘分，但也只能如此了。
嬴渠梁叹口气，直起身体，凝视着卫鞅，“看来我和秦国，再也没有什么能留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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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在北坂上疾驰的时候还在想，莹玉的话果真不错，秦国的点滴小事就能将自己勾回去。没想到秦国一出事，就是让莹玉也急着赶回国去的大事——秦公病倒了。一想到如此大事，只是景监一封书信私下相告，想是君上严令不得通知自己，卫鞅的心更紧得放不开，再加上担忧思念，一路上竟是一马当先，远远的将随从和莹玉甩在身后。
他赶到时嬴渠梁正伏案劳作，头上缠着冰帕子。见卫鞅进来，竟霍然站起身来，身子不住摇晃，脸上表情更是丰富多变，先是惊喜后是忧虑，既似感激动容，又似肝肠寸断。见此，卫鞅的心就凉了半截，看来他的病怕是……可见他又高兴的来拉自己，便只好扯出个笑脸相对。实则二人心中都已明了，于是又暗暗感激起天命难违来：本已注定一是青山，一是松柏，根之所系，怎分得开？这是天意，就算那被视为无稽之谈的梦魇不时警告着嬴渠梁，让他恨不得永不再见也不要卫鞅回到秦国这个是非之地，就算卫鞅想逃离那刻骨的思念，同时为秦国祛除权力偶像，巩固秦法威严，可此时此刻，秦国秦法只需要他们在一起。他们便在一起，九死不悔。
商君归朝，国事当即运转正常，二人又迅速寻回太子，几番考察后为他加冠正位，以安民心。诏令核对各地囚犯，以图查出公孙贾下落。散播秦公病重之讯，以诱惑潜藏势力浮出水面。待一应事务处治妥当，嬴渠梁终于卧床不起。
“……经年累月，殚精竭虑，就犹如炉中之火，熊熊不息，业绩未竟，则心力十足，神气健旺。若一朝事成，心力骤驰，体能骤失，如炉中木炭燃尽，而火势难继啊。”即便是神医扁鹊也无力回天，只能道出秦公病因。
而致病缘由却更令人心惊：“……一则，为国事所迫，求治之心刻刻相催，大山在肩而不能卸，二则，恕老夫直言，秦公心中有痴情纠缠，时时刻刻煎熬，求之难得，舍之不能。心陷泥潭而不能自拔，舍国就情，公当不为，舍情就国，公心不忍，长此煎熬，虽铁石犹碎，何况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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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听闻儿子竟一直受此等煎熬折磨，当即昏死过去，宫人们乱作一团，急忙将太后抬到偏殿休息。卧室中一时只剩下卫鞅和嬴渠梁。
无需再言，相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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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行之八年，疾且不起，欲传商君，辞不受。”
见证了尧舜时代才有的传奇，好不容易从愣怔中清醒，史官将所见载入国史。见两位主人公仍四掌相握，哭得泪人一般，识趣的卷了竹简，悄悄退出书房。言行皆入史册，也是掌国者的悲哀之一吧，他不忍再录。
哭罢多时，四只握在一起的手方才松开，二人相互拭去泪水。卫鞅托着嬴渠梁的手，搀着他重新靠回靠垫上，自己也挨着他坐下，就像是闲话家常的架势。
“你走不成了，你走不成了，从你回来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死之前，你肯定不会离开秦国。可你不该回来。你又必须回来。”嬴渠梁一边絮叨着，一边把卫鞅的手就着暖手炉捂着。
“我本不该走，变法虽成，仍需护法。这个懒啊，偷不得。”卫鞅先露出个狭促自嘲的微笑，就像当年喝了秦公亲自舀给他的酸涩药茶。
“不愧是个彻头彻尾的法家，你看你，把个秦法当娃娃一样宝贝着，就容不下旁的东西了？”于是嬴渠梁也跟着笑起来，见牙不见眼，带着点宠溺。
“鞅是法家士子，自然以维护法治为己任。”口气一如二十年前的桀骜才俊。
“那你为何把那些人都变成了自己的敌人，为何让他们只会恨你？这也是你法家做派？这也是你那些法令文章上写定的条规？”
“你真是得理不饶人，鞅无话可说！”
“呵呵呵呵，鞅啊，你说这下一步……”
“无论如何走，你都要信得过太子……”
笃定不离既是不负，相随便是相守，谈论这些沉重话题的声音越发的温柔缱绻，语气甚至像爱人的絮语，而他们的手始终没有分开过，直到在那临渊绝顶的函谷关上，其中一个灵魂永远逝去，当所有人都在哭泣的时候，与他牵着手的人却含泪带笑。
没有前仆后继，只有共赴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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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河畔再次筑起了刑台，被国人鲜血浇灌过的离离黄草，在烈烈寒风中起伏，可以想见，春日间这里定是一派盎然的景象。观刑台上的老氏族们高冠朝服，等待着毕生仇雠的最后时刻。除了这座高台，刑场周围全被四方赶来的国人百姓占据，默默流泪者有之，惴惴不安者有之，暗自压抑着畅快，等带洗刷仇恨的人也有之，没有一张脸是麻木而漠然的。这种氛围竟让老氏族们隐隐感到一种微妙的压力，好像他们对商鞅的仇恨和国人百姓的执念相比，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但他们毕竟胜利了，商鞅片刻之后便不过是一堆四分五裂的骨骸。
终于轺车辚辚而来，商鞅出现在刑场上，乾坤倒转，他却一如既往的是这刑场的主角，不管是怎样显赫的名家士子，还是怎样数字惊人的老国人，他们的血只是让卫鞅的白衣更显威严而已，商君，多么的神圣又多么的另人畏惧。可是今日，他自己的血似乎只会让自身的神话坍塌。
卫鞅永远都是一身白衣，永远都透着肃杀和端庄，让所有人惊异的是他那超乎想像的从容，行刑的高台好像是通向永恒的道路，他虔诚的朝着信仰走去，每走一步，多余的光环便退去一分，每走一步，人们眼前那真正的神祗便更清晰一分。商君赴法！原来一直以来神圣不可侵犯的不是商君本人而是秦法！
此时一段枯枝勾住他的衣角，他轻轻拽着，动作优雅轻柔，好像生怕伤害到这妄想留住他的枯枝。草木有情，人何以堪？于是压抑的情绪对着这个将死的人爆发出来。哭泣，哀叹，咒骂，呼喊，一时间群情激奋，人声鼎沸。
卫鞅只是环视了下人群，确定自己已经得到想要的成效后就不再去听那些喧嚣，他终于为自己余下一点点时间想想自己的事情，想想自己的那个人。
“商鞅，天道恢恢，你，可有话要说呀？”甘龙老迈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老甘龙，卫鞅虽死犹生，尔等，虽生犹死。岂有他哉？”卫鞅飞快的答道。
甘龙见他嘴角挂着笑意，直气得胡子抖了三抖，想想此人不过逞口舌之快罢了，不消片刻就要粉身碎骨，何须再同他计较，便强按怒火转身离去，口中说道：“虽死犹生?呵呵，过了今天，谁还会将一个极刑而死的人犯放在心上？你看嬴渠梁才死几天，这秦国的天地不也快被我们翻覆过来？”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到卫鞅耳朵里。
卫鞅没有反驳他，他想青山崩塌即为基石，松柏倾覆可化沃土，然开天辟地以来，何曾见大地消亡？他又轻轻的笑了一下，安详的坐下。
随着天边几声闷雷，那年冬天的第一片雪花从天而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