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你还记得尘封在记忆里的那些人吗？
你还记得当初遇见他们是的样子吗？
忘了吗？
没关系，有些人会一直在你的记忆里扎根发芽。
别为自己做过的事难过了，你以为无法跨越的寒冬其实都能渡过。
01
男孩做了一个梦。梦中是16，17岁的光景。
应该是高一或是高二。反正他回到的是从前高中的课堂。
黑板上是古代杰出的文人墨客。唐宋八大家，建安风骨，竹林七贤……没有顺序，没有年代
就是一个个专有名词逼迫着你铭记。这些东西男孩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他没有参加最
后高考，也记不得这些名词所代表的具体的人，但对于那些打着手电，躺在被窝里临阵磨枪
的夜晚却分外记忆深刻。一边抱怨着教育制度的呆板，一边时刻提防着生辅老师的查寝，又
一边记忆着那些生涩的人名。
男孩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好像是乱入这个时空的—缕孤魂。他看着讲台前老师的嘴一张
一合，就好像是脱离水渴求氧气的鱼。教室里的同学脸庞有些模糊。也许是很久没见了吧，
连梦中都已记不起他们的模样了。
阳光稀疏到几乎透明，斑斑驳驳地透过并不密实的窗帘，又从对面的窗户流出，蜿蜒伸向更
远的地方。投影的屏幕发出荧荧的亮光，成了这个人口密集的，算不上明亮的房间里最刺目
的光源。
的确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哪怕是几年后的梦境中 ，男孩依旧是这个结论。
他很容易地在一堆昏昏欲睡的学子中找到自己。一片苍白到无神，宛若九月份伦敦雾霭般模
糊的脸庞中自己显得格外显眼。
那是惟一的清晰的面容。
倦怠，死气沉沉，还有和所有人一样的苍白。病态的，畸形的白。就像是长年远离阳光的得
不到新鲜血液的吸血鬼。
男孩暗暗打量着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庞，比现在的自已更瘦一些，眼睛更大一些，剩下的似乎
就再也无别。喔，还有一点就是发型太挫。男孩以为这个梦应该到止结束了，毕竟梦见上课
归终不是什么美好的事。
就在这时，男孩看见眼前的自己突然站起，手足无措。男孩有些奇怪地伸手朝他晃晃，以为
他是看见了自己。可眼前的自己一动不动的，丹凤眼里透出地是恐慌。男孩想转身，看看究
竟发生了什么，却蓦地被一股力量拉住。他想喊，但却如同被一只大手掐住喉咙，无法出
声。
……

02
再次睁眼的时候是熟悉的卧室。男孩慢慢坐起，环顾了一下四周才恍然是一场梦。
男孩叫Alex，美籍华裔，混血儿。父亲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母亲是土生土长的上海女子。
因父亲工作关系初中及高一在中国完成，现就读于美国西海岸的一所高中。他在小镇里借了
一桩两层的独栋，因为时不时出差的父亲和不会烧饭的老妈并不能给他提供多少生活上的便
利。但住了一个月后他就悲催的发现不会烧饭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以前在中国的时候他觉得汉堡牛排挺好吃的，但现在天天让他吃这个是个正常人都会受不了
的。他很同情那些土生土长的美国百姓，一辈子就在那些高油脂的食品里度过了。虽然Alex
的家境还没有富裕到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但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到是个不争的事
实。其实说句实话，在全上海有点家底的家庭基本不会教一个男孩洗衣做饭的。无论Alex在
来美国之前的生活是多么惬意，也不管之前的岁月中他是否有进过厨房。反正他从现在开始
都得学会这些独立生活的基本能力了。他有打电话给那个比自己更像孩子的中国老妈求救。
但是只换来一句：
“少年，我明天要去英国旅游，你先姑且自力更生吧！”
“……”
在多次分不清糖与味精后，他终于勉强摆脱了牛排汉堡薯条的轮番轰炸。顺便提一句，他能
分清糖与盐的差别还得归功于他初中的化学老师。他教会了Alex什么是Nacl。
当然这是题外话。
Alex裹紧了身上搭拉下的被子，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睡眠不足的后遗症让他如同醉酒
般晕晕乎乎，不知所以。挺恶俗的比喻，但形容此时此刻的自己却恰到好处。
凌晨3点半，他看了眼床头的钟。
传说一个人在凌晨3点半苏醒，想起的第一个人一定是自己很重要的人。那自己在这个时间想
起了那17，18岁的过往究竟代表自己最重要的人是自己，还是最舍不得，放不下的是那段过
往。亦或是说，那段青春的，火热的岁月里有着那个所谓的重要的人呢?
Alex敲了敲后脑勺，默默地唾弃了自己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少女情怀的事的。果
然，是最近的生活太无趣了。无聊到梦见了比现在更无聊的事。
揉了揉头，推开卧室的房门，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理一下混沌的思绪。三月的天气不能说是
刺骨,但是单薄的睡衣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依然显得无力苍凉。Alex从客厅的衣架上随手取了
件衣服批上，打开壁炉，一边暖着微微僵硬的身子，一边思考刚才的梦。窗户因壁炉的暖气
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窗外本就朦胧的景色看得就更不真切了。这是美国西海岸的一个小城
镇，晚上一到8点商家几乎就全部打烊了，直到次日学生上课的时间，小镇才会重新恢复生
机。
做这个梦不是第一次了，但没次都在恰到好处的地方停下来，上次是刚找到自己就停了，上
上次是所有人的脸都像是未完成的面具。没有五官，也自然没有表情。这一次，他找到了自
己，可是这般仓惶的表情。每一次的梦似乎都更接近真相一些，却又牵引出更大的迷团。就
像是一部上乘的侦探片，无限接近真相，却又恰好擦肩而过，永远无法触及。如同一个巨大
的旋涡吸引着自己深陷，直到沉沦。
沉，浮。黑暗如同一头巨大的野兽将自己吞没，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就像是一个溺水者拼命
地像往上浮却一点点被拖入更深的水域。
Alex没有开灯，壁炉的火光是那很明亮的黄，在四周的黑暗中显得格格不入。刺目，违和。
就像是梦中自己的脸庞。
Alex是知道那个梦的后续的。那是他所嗤之以鼻的记忆，可却也一起随着他到了美国。倒不
是他想刻意的忘却，只是那些记忆的内容真的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如果在你看《名侦探柯
南》刚开头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而且破案过程又是可以用凶残来形容的，那么
你绝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反复看这一集。无论它是多么的精彩，多么的扣人心弦。

03
天亮的时候，Alex已经穿戴整齐，仿佛凌晨时分那场扰人的梦魇从未出现过一样。男孩从小
就被教导过，脆弱的一面不能被人看到。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但到了黎明即使是最会隐藏
的妖怪也会无所遁形。
隐隐约约的，Alex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了，他拨通了许久没有音讯的父亲的电话。
“我想回上海看一看。”他用一种很镇定的声音如是的说着，但握着手机的手却加大了力
度。
“好。你也要是个成年人了，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电话的那一段沉默了一会儿，就当A
lex以为父亲不会答应的时候，电话终于有了声波。
“谢谢。”

04
上海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韵味犹存，但已经多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了。Alex记得自己
走的时候环球金融中心还在施工中，可如今它已经用焕然一新的面容接待八方来客。从前的
东方明珠是上海人心中不二的地标，可如今每一人的心里上海的标志都是不同的。中信泰
富，恒隆，环球金融中心，甚至是保留着的世博园区。可以说它们都是，也可以说它们都不
是。
Alex离开上海的时候是暮春时节，校园里的木棉花大把大把地掉落，铺满了羊肠小道。而如
今他回来的时候还是春季，初春的季节。但上海的少女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及膝的短裙，
黑色皮靴包裹住了修长的腿部。而老人依旧裹着过年时一样厚重的棉衣棉裤，手上牵着要去
送到幼儿园的孙辈，或者是拎着刚刚从菜场买回的鸡鸭鱼肉，对着化着精致的彩妆，挎着名
牌包的OL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其实那段记忆里的故事的开场也是这个时候。
Alex一直挺佩服上海这种能够将几十年前的模样和几十年后的模样毫无违和的融合在一起的
格局的。记得他在老西门那一带闲逛的时候，下车的地方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丝毫不亚于
纽约的大都会，但当他往僻静的小道里走，渐渐远离了几车道的大路的时候，越往里前走，
就越是两个地方。就好像时光倒流，回到了20世纪末的上海。矮矮的平房，剥落的外墙，电
影里石库门的砖墙。狭隘的弄堂上空交错架着几根铁丝，上面晾着各户人家的衣服还嘀嘀嗒
嗒地往下掉水。不是滴而是掉，Alex清晰的看见了头顶一件女式连衣裙上掉落的水珠流进自
己手上星巴克咖啡的吸管里，然后只能认命地将咖啡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泛了黄的门牌被
摇摇晃晃的钉在油漆剥落了的黑色的门上。在Alex还没回神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泼出来
一盆不知道洗了什么的污水。洒开来的水滴溅落在Alex的纯白Nike跑鞋上。说不出的刺目。
女人看了他一眼，关上门，发出“膨”的一声巨响。一个小女孩站在弄堂的尽头，看着Alex
留下了眼泪。
Alex认知里的上海，包括这座土地上的所有人理应是那种干净的，气宇轩昂的。就仿佛是不
会遭遇寒冬的花朵，肆意地绽放自己的魅力。他从来不知道上海的某个角落里会存在着这样
的格格不入的地方。穿着睡衣就满街跑的妇女，管自己孩子叫“小棺材”的母亲，烟蒂乱扔
的男子，还有不知何时会被推开，然后泼出一盆水的门。Alex印象里的传统上海女人是江南
画里那种撑着油纸伞，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样子。而并非现在这种系着油腻腻的围裙,穿着已洗
得褪了色的睡衣的女人.
他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母亲难得正经地拍着他的头告诉他很多东西不是他眼睛看到的那
样，在他所无法看见的地方总会有不为人知隐瞒。此时此刻他看到的上海才是完整的上海，
没有人刻意的修饰，费心的编排。原原本本的上海。

05
那个周末过后的星期一，Alex显得格外沉闷。他害怕他看到的所有美好的一面都有这样不如
意的存在，他害怕他所看到的完美会是这个社会过度包装的呈现。
同桌碰了碰他的胳膊，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问他：“兄弟，是不是看上哪个MM结果没得手
啊？”
在同学眼里Alex是个几乎完美的存在。混血儿的身份，融合了东西方血液的独特的面容，开
放的家庭甚至让他不必担心成绩单怎么向父母交待，谈恋爱被发现怎么办这样的事。他所能
想到的Alex闷闷不乐的原因就只有恋爱了。
“你无聊啊！” Alex默默翻了个白眼，扭头不再看他。
显然他的这种反应更激起了同桌的好奇心，“说一说是谁啊，指不定我还能帮你啊！”
Alex被他这种反应弄得更不舒服了，他半撑着头告诉他，“如果我哪天谈恋爱需要你帮忙
了，那就说明我需要上非诚勿扰或着百里挑一了”
“……”
Alex也很难说清楚是为了什么而郁结，就像是看了一本特别虐人的小说内心的情绪汹涌澎
湃，但又无处发泄。再说周末发生了好几件事，多到甚至他来不及反应哪一件更令他揪心。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逃到了那个和这里差了将近12个小时的美国。

06
阔别了两年，再次回到曾经的母校，那些和他同班的同学如今坐在教学楼的最高层，面对黑
板上满满的板书一笔一划地照搬着。Alex所看到的景象和梦中的有几分相似。相同的死气沉
沉，却没有人再敢睡觉。窗外的木棉刚刚开始绽放，窗内的人就已经穿着薄薄的单衣在教室
里上课。
“啊！……”好像有谁看见了在门外的Alex，发出一小声的惊叹，引来了一片同学的回眸。
有人惊喜，有人诧异，有人疑惑。在此起彼的“啊”的声音中老师也望向门外。Alex有些尴
尬，木讷的站在门外，不知道下一步是该转身离开，还是推门进去。
所幸的事，老师依旧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只是拿黑板擦敲了敲黑板示意同学把注意力集
中在她的身上：“有什么事下课再解决。”
07
下课了的时候，教室里的人都冲了出去，在操场的一角找到了半撑着身体，伸长了腿晒太阳
的Alex。一帮男生一拥而上，朝着Alex起哄。
“当初一声不响的离开，你有没有把我们当兄弟啊？”
“就是就是，你突然间就走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就算是你想逃掉高考这种折磨，你也走的太早了吧！”
“不会是你害怕生物课，所以高一就赶紧撤吧？！”
“不是跑到美国找比基尼美女了吧！”
话一出口，大家都笑了。那种伙伴重逢的喜悦就像是劫后余生那样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甚至没有谁注意了打响了的上课铃，就算注意了也没有人说。也许是下一节课不重要，也许
是下一节课的老师好说话，又也许是，重逢的时光太美好，到了高三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格外
珍惜，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不想初三那样毕业了就是毕业了，顶多有点心酸，
不会流泪甚至连眼眶也不会湿。睡过了头错过了毕业典礼这种事还能当笑话讲给新认识的同
学听。可高三就不一样了，有些东西想一想就会觉得难受，就像是最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
在心房上划一道口子。很浅的口子，不会致命，却疼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09
带着满心的委屈，气恼回家的时候，他发现一群穿着制服的陌生的叔叔在他家乱翻东西。而
母亲只是无力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没有了平常温柔的笑容。父亲不见了踪影。母亲摸着他
的头对他说，那些人是检察局的。他自然不是很清楚检察局是什么东西，但是曾经电视上的
一些片断却还是能够让他了解个大概母亲说，父亲的事业上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人栽赃陷
害。商业上的事情Alex还不是很懂，他只是固执的认为**是好人，被**怀疑的人就是坏
人。电视里不是都这么演得吗?**是正义的化身，而正义的对立面不就是邪恶吗？他甚至没
有想到有个词叫中间。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是个坏人，而无论母亲怎么解释他都不听。他
吵闹着要回美国，因为上海是个坏地方。甚至不曾骂过他的母亲第一次动手打了他。
隔天，父亲回来了。Alex对他没有往日的亲近。他还是吵闹着要回美国，而父亲也竟点头同
意了。父亲告诉他：“眼见不一定为实，很多东西是有两面性的。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并不
是绝对的，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是带着面具生活着的，不同的场合不同的
脸。”
那个时候Alex不懂，觉得他们都骗了他。
10
在美国生活了将近一年后，很多在当时Alex看来无法释怀的东西，也都有了重新的意义。没
有人会把自己所有的样子展现给他看，他要自己学会去寻求真相。而别人说的话，所陈述的
事实并一定等于真相。无论那个人有着多么权威的身份。
他也学会了带着不同面具去见不同的人，只有在黑夜的时候才会褪下所有的妆容看清自己原
本的样子。
当年的事情就如母亲所说，父亲是被诬陷的。Alex向他们都到了歉，为了自己的无知和冲动。可他始终不敢再踏上上海的土地。因为他还歉一些人一声对不起。那个当年的小女孩，\
还有被他抛下的朋友。
11
Alex把当年的事情很朋友聊了聊，很多人对这个理由接受不能。
Alex只是对他们说，就像是《名侦探柯南》里那些罪犯一样，很多犯罪理由在电脑屏幕前的
他们看起来可能都不可思议，觉得可笑，不能理解。可是有些东西可能对当时的他们来讲的
确让其难受，不能消化。
吵嚷的人群安静下来。就像他们曾经去学日语的理由只是为了看动漫，学弹吉他的理由只是
为了吸引女孩一样。有些东西在过后的时候可能不值得一提，但在当时确实是非常重要的。
“呐，你看下雪了。”不知谁喊了起来，人群又是一片喧哗。上海本身就是个少雪的城市，
在极冷的时候也下不了几场雪，可如今却下起了春雪。
“白雪覆盖下的城市很美，很洁净，可当积雪融化的时候依旧会露出本来的面貌。很多事情
是能抹掉的，而很多事情是抹不掉的吧！” Alex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淡淡的感叹道。
“装什么深沉啊，一起去玩玩吧！”有人拉起了Alex的手奔向草坪。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罪大恶极，无论多大的错误，终究是可以被原谅的。
没有一个寒冬无法跨越，不是吗？
【Fin】

@而君临之
@迷恋太阳の温暖
@_xi_曦

那个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写原创的小说,以前一直写同人来着.图上的logo能不能不要在意,因为这篇东西我先发在k吧的.

嘤嘤嘤好帅气，不对！是很好的文章啊！！！
果然是大厨！！！！！

真厉害，，，，有些写得很真哪（鼓掌……

感觉好真实…… → → 啊岚这种文艺青年窝们是比不上的
XD 目测第一名是你

被我发现了.....默默飘~

我一度很不满为什么看不到我超帅的签名档....好吧，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