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夜深如墨,寒风咆哮着,虎狼般撕咬着空荡街道上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切,那声声低吼不知是哭是笑,期间夹杂着砰!砰!闷闷的轻响,是酒吧外旧得不堪入目的招子撞击着漆已脱落了半边的斑驳墙体,如同魔鬼在深夜里敲着谁家的门,下一秒仿佛就会夺门而入,将屋子里不断求饶低三下四的可怜鬼拖下地狱。
那真是可怖,即使是习以为常的我们也常为此战栗不已,打着哆嗦瞪大眼睛,哪怕眼眶酸涩地快流出眼泪也不敢闭上,怕闭上的一瞬间便与世长辞。可怜我们这帮生活在恐惧中的囚徒,那可悲的恐惧就是笼子昂贵细致的外壳。一边害怕被带走,一边又觉得自己应该被关在那该死的地狱里。
不过,习惯了也没什么,毕竟谁都会死,只是时间和方式的问题。我们反而还要庆幸能活到今天,而不是刚成为受精卵的一刹那就胎死腹中。
与屋外阴森的样子相反,屋里很暖和,所有的灯都点上了。
“点上了又有什么用?到底还是有照不完的阴暗。”
对面的男人不掩饰地表达对这一幼稚想法的鄙夷。
夜间酒吧里的人不多,会在这个时间造访的大都是些有故事的人,像是些为心底困惑苦闷而彻夜未眠的人,经过大生大死后看破红尘反而求一杯红酒和一夜阴沉安慰自己的人,还有些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却只能用酒和灯光温暖身体却永远触及不到冰凉心脏的人……对面这个男人一样,肯定少不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