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人又害怕又着迷。”他对着天空说。
人鱼没有回应。德雷克不知道人鱼可以用什么方式回应。也许它只会将其当成醉酒青年胡言乱语的情话,因为它看上去兴趣缺缺。
这种情话它必定早已听烂了。曾经,海军们都知道人鱼是多么可怕的生物,他们和它们厮杀了许多年,但那些恐惧,厌恶,轻蔑,还有嫉妒和羡慕在经年累月的战争中却蜕变成了一种变态的迷恋。
“可你并不比我们自身更让我害怕……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对着空气用力地挥着手,斩钉截铁地道,“我们居然会被你迷住,居然会爱上你……我们早晚会被自己的愚蠢杀死。我们早晚会被你杀死。你说是不是,……呵,我甚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他们叫你什么?我向基地里的每一个人问起你,他们都掩住我的嘴不让我问。司令从不说起你,他不再邀请我去那个房间。……他们不说因为他们只以为你是司令的一点小小的变态爱好,他们并不是因为恐惧你……”
人鱼也许觉得他很蠢。他是个生长在温室里的懦弱的军官,还没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也没目睹过残酷的杀戮。他像很多感性浪漫的北海人一样多愁善感,有太多不必要的悲观情绪。他才刚刚学会把这些东西好好地掩藏在一本正经的表象下,他总是沉默地做事情,规矩地完成任务,不多问不多说,可他无法让自己不多看不多想。
德雷克知道人鱼一定将这些也看透了。它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坐到岸边的白色石头上,金发一直垂到它的腰际,发梢有些卷曲地四处乱翘,水滴顺着光滑的脊背滑下去。它以这样一个略带轻蔑的姿势,用那双红色的,看不出瞳孔的眼睛俯视德雷克。
“你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对不对?他们都只说你有多美丽。他们都不知道你有多残忍,他们都不知道你本应成为一名战士,一个让我们闻风丧胆的杀手或者刺客,或者什么都好随你高兴,你单单不该像现在这样。”
人鱼注视年轻的海军,动作几不可见地缓慢地摇着头。德雷克不知道它想表达的意思是不懂,不愿还是不能。
“当你身上没有了锁链的时候你才是美丽的。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回到大海里?你的族人都在那里,你的伙伴都在那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