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好！”
“唱得好！”
震天的叫好声，淹没了戏楼。我漠然地笑着，望向台下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
纵然成为新的“伶界大王”又如何……填补不了心中那一块空缺……
你在哪里，郭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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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渊必顶，冰仔，请多指教

壹————
“怎么样了，伤还疼吗？”
“我没事……”我强撑着抬头，挤出一个痛苦的微笑。
“唉，再这么下去会化脓的……师父下手也太狠了点……”郭正心掀起盖在我背上的棉被，红肿淤青的皮肉赫然暴露。
“说过了，我没事。”我倔强地拉过棉被。我不愿意让别人小看了自己，就算是他也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们快来看看，智渊他怎么了……叫也叫不醒……”
“哎呀，这么烫……”
朦胧地，我听到他们的惊叫，我想说话，可口舌间干枯得没有一丝水分，似乎粘在了一起。
“你们快去告诉师父……”
我感到身子一阵凉一阵热，头痛欲裂，背上的伤反而麻木了。一片黑暗不由分说地包围了我的意识。
“这寒天……你们谁去请郎中？”师父皱着眉望向屋外的积雪。几个报信的孩子挤在一起，都犹豫着，不肯说话。
“倒是快点儿呀，出了人命怎么办？这样吧，你……”师父有些焦急了。
“师父，我去……”郭正心咬了咬下唇，朝手指上呵了几口气。
“正心？好，那就快点……”
“寒邪入体，这病可不轻啊。”郎中摇摇头，“你们要是明儿早上再来找我，祖师爷也救不了这孩子了……”
“那您说，他……能治好吧？”郭正心的脸冻得红彤彤的，肩上有雪花化成的水渍。
“能，亏你来得早。师傅，这方子……”
“智渊？”我隐隐听见，什么人在试探着唤我。一只凉凉的手覆上我的额头，似乎驱走了我体内的热火，很舒服。
“智渊，快醒醒……”
“智渊……”
我挣扎着撑开眼皮。郭正心的脸晃了晃又趋于稳定。
“你……怎么弄成这样……”我看到他身上的雪痕。
“嘿嘿，给你去请郎中了，不小心摔了几跤。”他笑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么冷的天，你……”
“没事，不就是冷点儿吗……”他往手指头上呵着气，“郎中可说了，再晚点去请他，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呵……”我微微地笑着。
“来，喝药了。”他端过盛满药汤的大海碗。我听话地喝着，尽管那药汤的味道实在苦得难忍。
“郎中说，用了这副方子，你一定能好起来的。”他一边喂我喝药，一边絮叨着。
“嗯。”我望着他被雪水浸得湿淋淋的头发，不知怎的，眼前的一切竟渐渐模糊了。
“诶……你哭什么啊……”
夜很深了。十几个孩子蜷缩在大通铺上，挨挤着入睡。
只有我难以入眠。
你很冷吗……身旁的郭正心，即使在睡梦中，还是缩紧了身子，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要为了我……我的手贴上他的面颊，是冷的。
这样下去，会生病的吧……我挪了挪身子，紧紧地抱住他。
他不再颤抖了，呼吸也渐渐平稳。
没事了……太好了……我合上眼帘。
黑夜，吞噬不了我心中的明灯。

贰——————————
“智渊，喝药了。”他对着我笑笑。
“今天师傅没有打你吧？”我抬起头。
“没有，但是把洪涛揍得嗷嗷叫……”他调皮地眨眨眼睛。
“洪涛……每天都会挨揍吧。”洪涛实在没有什么天分，师傅教的词，隔夜就忘。
“唉，真亏他皮糙肉厚，小心点，很烫。”他端来药汤，我慢慢地喝着，“不过归根结底，师父还是希望我们能有出息……”
有出息……呵，都是在血汗里浸出来的……我轻叹了口气。
“哟，智渊你终于醒了，昨天可吓死我们了！”高阳大惊小怪地叫着，跑进来。
“高阳……我没事了。”
“这药很苦的，你真的喝得下去？”他蹲在我旁边。
“不苦，一点都不苦……”我一仰脖把剩下的药喝尽。高阳的眼睛好像要掉出来了:“天啊……智渊你好厉害……”
你怎么会知道，他为我煎的药汤，永远是甜的……
“再过几天，你就会好起来吧，智渊……”
“黑夜之间破曹阵，主公不见已天明。赵云既然受重任，上天入地去找寻。催马向北去探问……咳咳……”郭正心皱起了眉头，“唉，长坂坡这几句怎么总是唱不好……”
“我的大师兄，您也有唱不好的戏啊？“欧阳玄雅走过来。
“少来！小白脸……”
“你说什么？！”玄雅怒道。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练戏去！”师父在两人背上分别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
这两个家伙真是……哈哈……智渊和郭正心目光交汇，会心一笑。
你刚刚病好，小心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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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今日戏码：长坂坡，郭正心饰赵云，智渊饰糜夫人……”
“臭小子在我们戏院门口干什么呢？！快滚！！”
“哈哈哈……”几个孩子嬉笑着跑去。
“浑身疼痛难扎挣，不想中了箭雕翎……”
“怕的是阿斗无有命，喂呀我的儿呀……寸步难行待怎生……”戏台上，糜夫人怀抱阿斗，目光凄迷，满头青丝散乱下来。曹兵团团重围，自己死不足惜，只怕襁褓中的阿斗……
“四面八方曹兵阵，耳听堞墙有妇人声……”赵云一身白甲，手握银枪，唱道，“急忙向前去探问，果然怀抱小主人……”
“望将军保护此子，闯出重围，使他父子相见，我死九泉也得瞑目的了！”糜夫人哭道。
“主母受惊，乃云之罪，请主母上马，一同去见主公要紧。”赵云深施一礼。
“千万不可以我为念，速保此子，去见他父，就是刘氏祖先也感你的大恩。”
“主母快请上马！”赵云见曹兵杀来，急急道。
“将军哪！”糜夫人长叹一声，唱道：“并非不与你逃命，我身受箭伤是怎能够行。将阿斗交与将军抱定……”言罢，竟是从井旁跳了进去！
“哎呀！”赵云意欲上前阻拦，终究还是赶不及，一个空翻稳稳落地，“一见主母落了井，痛坏常山将赵云。推倒堞墙遮掩井，解开甲胄藏主人……”赵云抱起阿斗，疾步下场。
“好！！”
“两位小老板唱得真好啊！！”
“呼……吓死我了，刚才差一点就忘词了……”智渊抚了抚胸口，“师兄，你今儿个唱得可真好啊。”
“ 我倒觉得你更好一点，第一次上台我也有点儿发憷……”郭正心擦去满脸的汗。
“二位小老板，快来卸妆吧！”
“哦，就来。”

我们这里下大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