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篇开始好了
嫁衣
一场雨,浸湿了郊区乱葬岗一地的枯枝败叶,和角落坟上的一件血色嫁衣。
坟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乌黑的长发垂直腰际,雨幕中的双眸被额前的几缕发丝遮掩,朦胧中有着一股浅浅的哀伤。她手中紧握着一把剑,剑鞘黝黑的光泽被雨水渲染而略显柔和。
那是我和雪第一次见到燕苏。
待我回到客栈时,雨已经停了。仅剩尚未褪去的水渍还残留在屋橼,几滴水,自檐上落进台阶的积水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坐在柜台前的一张桌子前,听着掌柜叙述起一个忧伤凄美的爱情故事。
五年前,镇上的商贾肖庆言的儿子肖齐救下了一个女子。一身雪色长裙,长发垂落,半边身子浸没在血泊之中,双目紧闭,不省人事。那个女子,就是燕苏。肖庆言对这个女子心怀芥蒂,多次告诫儿子,待她醒来之后,就让她离开。却不想,如同那些流传于世的爱情故事一样,两人日久生情。肖齐在燕苏醒了一个月后,将二人的事告知了肖庆言,意料之中的遭到了反对。肖庆言对燕苏:“如果你没有办法告知我们你的来历,那就请离开吧。”而这句话成了肖家灭门的开始。
燕苏本是想离开的。她不想亦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入夜后,她背上行囊准备离开,却在跨出院门之前,听见了隔房肖齐和其母肖李氏的对话。肖齐与李氏商量着给自己一个假身份。
燕苏心中一动,便再也挪不动步子。作为李氏远房的侄女李茵,她留在了肖家。
她尘封了自己过去的一切,那把剑,那件云锦长裙,甚至是自己乌黑的长发也被她剪短。
没有名分,但她依旧与肖齐走到了一起。
听到这里我隐隐明白了什么:染血的嫁衣,黝黑的长剑,重续的长发……
燕苏亦是不易,好不容易在肖家立稳了脚跟,不久,几个黑衣人袭击了肖家,一把大火席卷了这个延续了八代的古宅。她救下了肖李氏,带着肖齐躲过了这一劫,而肖庆言从此长眠于地。自此以后,李氏待她便有了极大的变化,家中大小杂事,就像丢给下人一样丢给了燕苏。
掌柜的叹了口气接着道。
那李氏本打算在五个月后让二人成亲,却不料,几个月后,李氏将燕苏打发到了别地,一手操办起了肖齐与另一个女子的婚姻。肖齐对此毫不知情,他以为自己要与燕苏成亲了,而对于没见着燕苏这点,他却自以为只是婚前女子应有的礼仪。而此时远在别地的燕苏却从江湖朋友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肖家,被楼外楼的人盯上了。
我皱了皱眉:****楼外楼吗……
燕苏赶回肖家时,一片喜庆之中,她看见那个曾对自己许下山盟海誓的男子,面带笑容,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朝着堂上的李氏磕下了头。
她站在院中,僵直着身子,感受到了几滴透骨的冰凉。
下雨了。
她抬头,感觉雨滴顺着轮廓掠过了自己的面颊,有股温热的液体滑落在唇边。
那个被他牵着手的女子,身上鲜艳的红色嫁衣刺眼而夺目。
一切的变故就发生在男子转过头,不禁意的一瞥。堂上的李氏惊恐的面容令她冷冷一笑。
“燕苏?”肖齐一愣,猛地回头掀开了面前嫁衣女子的红盖头。陌生的女人,袖口寒光一现,抬手一刀刺向了肖齐的心脏。
燕苏面目一下惨白。跨上几步想夺那女人的短刀,李氏早已吓得昏了过去,那一瞬间,她看见那个红衣的女子勾起的嘴角:“小燕子,你又输了。”
讲至此处,掌柜的便不再说话,我抬头看向他,无声的询问。
“有传闻,燕苏和肖家少爷结了阴婚,肖家灭门不久后,他就被一个男子带走了。每年忌日,她总是会回到这个镇子上,在这个乱葬岗,守着肖齐的坟,一守就是一日。”
“今年和那一日一样下了雨啊……”我看了看已放晴的天色喃喃道。
“云,放晴了!我们接下来去哪了呢?”雪从楼上跑下来,清脆的铃铛声传入耳中,心下一阵惬意。
“往东边走吧,三个月后据说逍遥要在东锦城抚琴一曲,天籁难寻,我们去那里吧。”
离开小镇之前,我又去了乱葬岗,没有看见白衣女子。
我静静地站在那块刻有“亡夫肖齐之墓”六字的坟前,驻足了许久。
阳光铺洒在那血色的嫁衣之上,柔和了那股寒意。
听到不远处雪焦急的催促,我转身离开,与那抹白擦肩而过,下意识的,我轻轻呢喃了一句:
“往事如烟。”
玄梦集.嫁衣.end